莽荒篇16 自我
天亮了。
赛娅赖在床上。她很少赖床。
就算她想要这么做，央吉也会揪着她的耳朵，把她从被子里拉出来，接着丢给她一个大筐，让她去割牧草。
今天央吉没有来叫她。
央吉去蛮医那里照顾扎依了。
这一回老扎依可再不能逞能了，赞勒打折了扎依的脊椎，以后扎依只能退出猎人队。
赛娅翻了个身下床，打算去看望她的阿爸。
扎依痛的龇牙咧嘴。蛮医正在给他上药。
“阿爸，你还好吧。”
“赛娅，你来啦。坐，坐。”央吉扯了垫子放在地上。
“阿爸，你没事就好。其实，退出猎人队也没什么不好的，乌沼河谷很大，我们的牛羊一定能养的又肥又壮····”
“我确实也老了。我也没想到，当初遇上的菜鸟赞勒，居然成了有蛮血的蛮修。唉，老了。”扎依躺在床上，长叹一口气。
“····严墨呢？”
“我不知道。他没回来帐篷。”
“他又救了我们盐泽部一回。”扎依把从不离身的弯刀取下，递给赛娅。“去找他，快去呀！”
“阿爸，我·····我不敢。”赛娅捧着弯刀，哆嗦起来。
“你这丫头，就算他是邪蛮，你也要去找他呀！”扎依恨铁不成钢，“你和他睡一张床都快半年了，结果比不上一个拐来的女人和他亲近！”
央吉拉了拉扎依，“老扎依，蛮医还在呢。”
“你怎么会明白呢，我们盐泽部从没出过一个能觉醒蛮血的人。那么他不是盐泽部的，也得是！不留在盐泽部，也要把后代留下！”扎依一口气说完，老脸通红，大声咳嗽起来。
“拿上我的刀，去找他！”
草原上，一家之主要做些什么，家里人是很难反对的。
尤其扎依还是曾经的猎人领队，当他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睛与女儿目光碰撞上，赛娅只能避开。
手里拿着弯刀，赛娅漫无目的地在草原上晃悠。
严墨来无影去无踪，她怎么会知道他去了哪里？
如果是卓玛，她说不定知道。
她甚至和严墨除了必要的交谈，都没怎么聊过。
也许是第一印象太过糟糕吧，赛娅对于那天夜里严墨的疯狂记忆犹新，她总是有意无意地抗拒着与严墨过于亲密的接触。
“阿爸，你想要一个流着盐泽血脉的后代，何必一定选他呢。”
就算万般不愿，赛娅也只能继续在草原上寻找严墨，这是阿爸的命令。
云朵的影子把赛娅罩住，大风刮得她脸上生疼。拉了拉散乱的披巾，赛娅向着河谷走去。
她看见了卓玛。
“卓玛，卓玛，你知道严墨去哪了吗？”
“不知道。”卓玛抱着孩子，轻轻摇晃。
乌沼河的河水打着旋，向下游流去。
“严墨不是一直与你呆在一块吗？你怎么会不知道？”
“你要清楚，是我在跟着他。他有时候想起来，就来逗一逗我儿子。当他不想要别人跟着他、找到他时，任何人都找不到他。”
“你不是和他睡一张床嘛，怎么，连你都不知道？”卓玛秀眉挑出一个弧度。
赛娅皱了皱眉，向山坡上走去。
今天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暗示她，她很讨厌这种感觉。
她对于严墨，其实不是特别讨厌。只是，对于严墨身上的秘密，她没来由的感到恐慌。
阿爸和阿妈要她为家考虑，为后代考虑，要盐泽的未来，她没什么好说的，接受这一切就是草原女人的命。
但是自从有一些事情发生，她就和严墨有了距离，自己不再故意讨好他，不再故意向他身上靠···赛娅下意识遗忘了这件事。
那些天马行空的故事，那些美好的仿佛神话传说的故事····她选择性的将它们遗忘。
因为记住这些并不能为她带来快乐。
她踩在柔软的草地上，会有时幻想自己踩着那名叫瓷砖的亮块。
放羊牧马时，心里也会期待着有一帮帮佣人帮忙。
而严墨终究不会留在盐泽部，说不定连整个莽荒大界都不值得他留恋。
他要回家。回到那个他是个富家公子少爷，有佣人使唤的大家族。
赛娅呆呆地站在山坡上。
可是他要是真的想走，为什么还要留在盐泽部，还住在赛娅家里。
赛娅爬上山坡，四面环视，辽阔的草原上哪里有严墨的影子？
严墨去哪里了？
严墨正躺在盐泽部他常去割牧草的山坡上。
他没有变回壮硕的模样，那个荒巫星斗巫术留下的影响没有消失。
动用不了气血，严墨反而很喜欢这种感觉，这让他想起过去在家里的日子。
真是奇怪，那些记忆明明是那样清晰，但是当严墨思考起细节时，却总是记不清楚——严白喜欢的花瓶是什么颜色，爹经常穿的到底是白袍还是黑袍····
当气血不再将他的思维影响，不再对脚下的大地有着血脉相连的感觉，他只想着回家。
但是有一些不合时宜的东西在回忆的画面里搅局：一个造型粗犷、装满牛奶的银制大壶，一把别在腰后的短刀······还有一大捆一大捆牧草。
这些近几个月的东西正在侵占属于仙灵大界的回忆。
严墨狠狠捶着脑袋。
盐泽上白亮的盐壳闪着光。
“盐泽之荒，你这是要告诉我什么吗？”严墨苦笑。
盐泽之荒没有帮他的能力。
严墨只想放空脑袋在这座山坡上躺一天，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用做。
一匹马出现在视线尽头。
是一匹棕色的马，扎依家里严墨最喜欢的。
马上的人正兴奋的冲着严墨挥手。
“严墨，我们找你很久了，你怎么在这里。”赛娅撑着膝盖。她下马后一路小跑上坡，有点累。
“······赛娅，你怕我吗？”
“什么？”
“你一定很怕我。”严墨扳着指头，“第一次和你见面就把你吓得不轻。”
“怎么会，你可是····”赛娅忽然不想再掩饰下去，今天除了严墨，所有人都给她虚伪的感觉。“对，我怕你。”
“你是个不折不扣的邪蛮，从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
“穿着蟒蛇剥下的皮，长得比熊还壮，发狂的样子很可怕。”
“但是你也是个好人。至少，你从来没有对我动手动脚过，不像部族里那些家伙。”
“那你怕我，又一个人来找我做什么。”
“我要听我阿爸的话，和你结婚生子，延续你的蛮血，好壮大盐泽。”
“原来扎依叔叔叫我和你睡一块，是真的打着这种心思啊，我还以为是你们这边的风俗···”
“哪有让陌生男人钻进自家女儿被窝的风俗？”赛娅冷笑。
“····赛娅，你很不舒服吧。明明我是你最讨厌的人。”
“不，我只是怕你，你是个好人，你从没逼着我为你做事情。”赛娅将散乱的头发搓成一股，“我讨厌的，其实是这片该死的草原。”
“····赛娅，这可是你的家。”
“严墨，你是个恋家的人，因为你的家十分美好。”
“难道赛娅你的家不好吗？扎依叔叔、央吉阿姨不疼你吗？你怎么会——”
“草原的女儿，只能一辈子活在草原上，与自己的男人为伴，与牛羊为伴，一辈子。”赛娅一屁股坐在严墨身边，“我其实，一点也不想过上那种生活。”
“我是个从小就很听话的人。”
“看得出来。”
“所以我现在不想听话了。”赛娅看着严墨。
严墨也看着她。她比严墨高上半个头。
“这是真正的你吧。真正的，属于仙灵大界的你。”
“对。”
“那你能让那些兵器飘起来，用的是什么？”
“灵气。”
“你能让别人也学会用这个吗？”
“····赛娅，你学不了的。”
“啊，我就知道。我没那个天分。”赛娅抱住膝盖，“既没有觉醒蛮血，也不能学灵气。”
“我就是一个普通人。”
严墨想要安慰她，但又找不到合适的话语。
“严墨，我现在才知道，可能我的内心，并不是怕，而是兴奋。”赛娅战栗起来，“我很害怕看到那种东西，也许是因为·····”
“赛娅，不要胡思乱想。”
“这不是乱想，我昨晚心里害怕的，其实是·····是因为我希望。”赛娅笑起来，“就像阿爸宰杀牲畜时，总要偷看它们脖颈喷出的鲜血。”
“我一直认为这不对。”赛娅抓住严墨胳膊，“直到你的出现。”
“你把我的观念摧毁了。明明你是邪蛮，明明你杀了那样多的人，那样可怖，就连南蛮大地的传说里，都见不到你昨夜的血腥。但我阿爸还是让我来找你，来挽留你，做你的妻子。”
严墨的脑海在翻腾。他思想着自己与赛娅之间的一切。
“这正合我意。”赛娅越来越近，严墨能感觉到她的呼吸。
“因为你是特别的。你和我不一样，你的孩子也不会是个普通人。而我，也能从此不再作为一个普通人在草原过一辈子。”赛娅笑颜如花。“因为严墨不是个会抛弃自己家人的人。”
“·····赛娅，你今天说的话里，有多少是真话？”
“我们草原上的女人，从不撒谎。”赛娅的目的显而易见。
“如果我说，我有办法让你觉醒蛮血，你会怎样做？”
赛娅呆了。
一个从此摆脱普通人的机会。
她笑了。“我为什么不能都要呢？”
赛娅赖在床上。她很少赖床。
就算她想要这么做，央吉也会揪着她的耳朵，把她从被子里拉出来，接着丢给她一个大筐，让她去割牧草。
今天央吉没有来叫她。
央吉去蛮医那里照顾扎依了。
这一回老扎依可再不能逞能了，赞勒打折了扎依的脊椎，以后扎依只能退出猎人队。
赛娅翻了个身下床，打算去看望她的阿爸。
扎依痛的龇牙咧嘴。蛮医正在给他上药。
“阿爸，你还好吧。”
“赛娅，你来啦。坐，坐。”央吉扯了垫子放在地上。
“阿爸，你没事就好。其实，退出猎人队也没什么不好的，乌沼河谷很大，我们的牛羊一定能养的又肥又壮····”
“我确实也老了。我也没想到，当初遇上的菜鸟赞勒，居然成了有蛮血的蛮修。唉，老了。”扎依躺在床上，长叹一口气。
“····严墨呢？”
“我不知道。他没回来帐篷。”
“他又救了我们盐泽部一回。”扎依把从不离身的弯刀取下，递给赛娅。“去找他，快去呀！”
“阿爸，我·····我不敢。”赛娅捧着弯刀，哆嗦起来。
“你这丫头，就算他是邪蛮，你也要去找他呀！”扎依恨铁不成钢，“你和他睡一张床都快半年了，结果比不上一个拐来的女人和他亲近！”
央吉拉了拉扎依，“老扎依，蛮医还在呢。”
“你怎么会明白呢，我们盐泽部从没出过一个能觉醒蛮血的人。那么他不是盐泽部的，也得是！不留在盐泽部，也要把后代留下！”扎依一口气说完，老脸通红，大声咳嗽起来。
“拿上我的刀，去找他！”
草原上，一家之主要做些什么，家里人是很难反对的。
尤其扎依还是曾经的猎人领队，当他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睛与女儿目光碰撞上，赛娅只能避开。
手里拿着弯刀，赛娅漫无目的地在草原上晃悠。
严墨来无影去无踪，她怎么会知道他去了哪里？
如果是卓玛，她说不定知道。
她甚至和严墨除了必要的交谈，都没怎么聊过。
也许是第一印象太过糟糕吧，赛娅对于那天夜里严墨的疯狂记忆犹新，她总是有意无意地抗拒着与严墨过于亲密的接触。
“阿爸，你想要一个流着盐泽血脉的后代，何必一定选他呢。”
就算万般不愿，赛娅也只能继续在草原上寻找严墨，这是阿爸的命令。
云朵的影子把赛娅罩住，大风刮得她脸上生疼。拉了拉散乱的披巾，赛娅向着河谷走去。
她看见了卓玛。
“卓玛，卓玛，你知道严墨去哪了吗？”
“不知道。”卓玛抱着孩子，轻轻摇晃。
乌沼河的河水打着旋，向下游流去。
“严墨不是一直与你呆在一块吗？你怎么会不知道？”
“你要清楚，是我在跟着他。他有时候想起来，就来逗一逗我儿子。当他不想要别人跟着他、找到他时，任何人都找不到他。”
“你不是和他睡一张床嘛，怎么，连你都不知道？”卓玛秀眉挑出一个弧度。
赛娅皱了皱眉，向山坡上走去。
今天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暗示她，她很讨厌这种感觉。
她对于严墨，其实不是特别讨厌。只是，对于严墨身上的秘密，她没来由的感到恐慌。
阿爸和阿妈要她为家考虑，为后代考虑，要盐泽的未来，她没什么好说的，接受这一切就是草原女人的命。
但是自从有一些事情发生，她就和严墨有了距离，自己不再故意讨好他，不再故意向他身上靠···赛娅下意识遗忘了这件事。
那些天马行空的故事，那些美好的仿佛神话传说的故事····她选择性的将它们遗忘。
因为记住这些并不能为她带来快乐。
她踩在柔软的草地上，会有时幻想自己踩着那名叫瓷砖的亮块。
放羊牧马时，心里也会期待着有一帮帮佣人帮忙。
而严墨终究不会留在盐泽部，说不定连整个莽荒大界都不值得他留恋。
他要回家。回到那个他是个富家公子少爷，有佣人使唤的大家族。
赛娅呆呆地站在山坡上。
可是他要是真的想走，为什么还要留在盐泽部，还住在赛娅家里。
赛娅爬上山坡，四面环视，辽阔的草原上哪里有严墨的影子？
严墨去哪里了？
严墨正躺在盐泽部他常去割牧草的山坡上。
他没有变回壮硕的模样，那个荒巫星斗巫术留下的影响没有消失。
动用不了气血，严墨反而很喜欢这种感觉，这让他想起过去在家里的日子。
真是奇怪，那些记忆明明是那样清晰，但是当严墨思考起细节时，却总是记不清楚——严白喜欢的花瓶是什么颜色，爹经常穿的到底是白袍还是黑袍····
当气血不再将他的思维影响，不再对脚下的大地有着血脉相连的感觉，他只想着回家。
但是有一些不合时宜的东西在回忆的画面里搅局：一个造型粗犷、装满牛奶的银制大壶，一把别在腰后的短刀······还有一大捆一大捆牧草。
这些近几个月的东西正在侵占属于仙灵大界的回忆。
严墨狠狠捶着脑袋。
盐泽上白亮的盐壳闪着光。
“盐泽之荒，你这是要告诉我什么吗？”严墨苦笑。
盐泽之荒没有帮他的能力。
严墨只想放空脑袋在这座山坡上躺一天，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用做。
一匹马出现在视线尽头。
是一匹棕色的马，扎依家里严墨最喜欢的。
马上的人正兴奋的冲着严墨挥手。
“严墨，我们找你很久了，你怎么在这里。”赛娅撑着膝盖。她下马后一路小跑上坡，有点累。
“······赛娅，你怕我吗？”
“什么？”
“你一定很怕我。”严墨扳着指头，“第一次和你见面就把你吓得不轻。”
“怎么会，你可是····”赛娅忽然不想再掩饰下去，今天除了严墨，所有人都给她虚伪的感觉。“对，我怕你。”
“你是个不折不扣的邪蛮，从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
“穿着蟒蛇剥下的皮，长得比熊还壮，发狂的样子很可怕。”
“但是你也是个好人。至少，你从来没有对我动手动脚过，不像部族里那些家伙。”
“那你怕我，又一个人来找我做什么。”
“我要听我阿爸的话，和你结婚生子，延续你的蛮血，好壮大盐泽。”
“原来扎依叔叔叫我和你睡一块，是真的打着这种心思啊，我还以为是你们这边的风俗···”
“哪有让陌生男人钻进自家女儿被窝的风俗？”赛娅冷笑。
“····赛娅，你很不舒服吧。明明我是你最讨厌的人。”
“不，我只是怕你，你是个好人，你从没逼着我为你做事情。”赛娅将散乱的头发搓成一股，“我讨厌的，其实是这片该死的草原。”
“····赛娅，这可是你的家。”
“严墨，你是个恋家的人，因为你的家十分美好。”
“难道赛娅你的家不好吗？扎依叔叔、央吉阿姨不疼你吗？你怎么会——”
“草原的女儿，只能一辈子活在草原上，与自己的男人为伴，与牛羊为伴，一辈子。”赛娅一屁股坐在严墨身边，“我其实，一点也不想过上那种生活。”
“我是个从小就很听话的人。”
“看得出来。”
“所以我现在不想听话了。”赛娅看着严墨。
严墨也看着她。她比严墨高上半个头。
“这是真正的你吧。真正的，属于仙灵大界的你。”
“对。”
“那你能让那些兵器飘起来，用的是什么？”
“灵气。”
“你能让别人也学会用这个吗？”
“····赛娅，你学不了的。”
“啊，我就知道。我没那个天分。”赛娅抱住膝盖，“既没有觉醒蛮血，也不能学灵气。”
“我就是一个普通人。”
严墨想要安慰她，但又找不到合适的话语。
“严墨，我现在才知道，可能我的内心，并不是怕，而是兴奋。”赛娅战栗起来，“我很害怕看到那种东西，也许是因为·····”
“赛娅，不要胡思乱想。”
“这不是乱想，我昨晚心里害怕的，其实是·····是因为我希望。”赛娅笑起来，“就像阿爸宰杀牲畜时，总要偷看它们脖颈喷出的鲜血。”
“我一直认为这不对。”赛娅抓住严墨胳膊，“直到你的出现。”
“你把我的观念摧毁了。明明你是邪蛮，明明你杀了那样多的人，那样可怖，就连南蛮大地的传说里，都见不到你昨夜的血腥。但我阿爸还是让我来找你，来挽留你，做你的妻子。”
严墨的脑海在翻腾。他思想着自己与赛娅之间的一切。
“这正合我意。”赛娅越来越近，严墨能感觉到她的呼吸。
“因为你是特别的。你和我不一样，你的孩子也不会是个普通人。而我，也能从此不再作为一个普通人在草原过一辈子。”赛娅笑颜如花。“因为严墨不是个会抛弃自己家人的人。”
“·····赛娅，你今天说的话里，有多少是真话？”
“我们草原上的女人，从不撒谎。”赛娅的目的显而易见。
“如果我说，我有办法让你觉醒蛮血，你会怎样做？”
赛娅呆了。
一个从此摆脱普通人的机会。
她笑了。“我为什么不能都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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