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风竹的幸运

    “老汉“身体发热，奇痒无比，而且不是一处痒，全身痒。辗转反侧一晚。

    天亮了，虽然还是脸红脖子粗，但瘙痒轻多了，能够忍受了。

    奶奶说，他们俩的事，我们都同意。

    紫苏舅舅是长辈，又是领导，见多识广，在她们面前讲了诸多好处，什么大平原、都是平地，不用爬山，离大城市近等等好处。风竹继母光想着彩礼，也认为她没有给家里带来吉祥，想让她嫁远点。

    可光这些还不行。

    奶奶说：“关键还要看神怎么说。“

    那么神怎么说呢？用什么说？

    太阳出来了，奶奶洗脸洗手后，对着太阳祈祷，烧了香，又去院边的大树下，烧了香，磕了头，在院子里抓了一只大公鸡，在大树下杀了，把鸡血向太阳的方向撒了几滴。把鸡头砍下，夹在一根竹竿头上，把竹竿插在院子边上。

    回屋后，在火塘边弄干净了鸡毛，洗净后放进石锅中，加水，加料煮熟后，让“老汉“和孙女俩一个人一个鸡腿，要求他们：

    ”要把肉吃得干干净净，还不能把骨头咬碎了。“

    看到风竹了然的吃起来，“老汉“开始吃鸡腿，他吃得很小心，生怕把鸡骨头咬碎了。

    他俩把骨头啃得很干净，不留一丝肉。

    奶奶拿出一个竹箩筐，把俩个鸡骨头放进去，走出院子，对着太阳，念念有词，舅舅、风竹继母，还有她俩都跟着，表情严肃的看着。

    奶奶让她两对着太阳跪下，使劲的把箩筐摇了三下或者五下，最后一次使劲甩，把鸡骨头撒到地上，然后弯下去很仔细的看，把两个骨头按掉地上的原方向小心地拿起来，裂开没有门牙的嘴笑。

    “好啊，神说你们俩可以，般配的。“”

    风竹娇羞的低着头，其他人轻松的笑，就“老汉”不明所以，一脸疑惑。

    原来，他们认为，太阳最大，而他们家所有守护神都附着在陪伴他们寨子几百年的大树上，向太阳和大树祈祷后，如果两根骨头的大小方向相反，则说明他们阴阳相合，可以婚配，反之则不行。

    如果不行，三天以后可以再问一次神。

    三天里，神和人一样，有时也要再考虑考虑。“老汉“大不敬的偷偷这样想。

    “老汉”和风竹的骨头方向相反，说明他们阴阳调和，将来肯定琴瑟和鸣。

    神这么说了！“老汉”第一次觉得神还是有用的，至少可以让他娶媳妇了。接下来的日子，奶奶让他拜神烧香时，他多少有了点感恩和敬畏。

    人和神都同意了，不用犹豫了。

    他们准备婚事了。

    无论在寨子里，还是家里，舅舅都有面子的人，希望舅舅主持他们的事。舅舅说：

    “两家离得挺远的，不方便，有些程序能省就省了，不能省的简单些。”

    他看向“老汉说：”彩礼你有准备，就按两头牛的标准，少说点六百块，陪嫁意思一下算了，嫁衣、首饰你准备。嫁衣按新式，老套的东西你们那边没人穿，浪费了。婚礼酒席简单点，或者不办了，你们看？“

    “老汉“没话说，风竹低头不说话，奶奶爱怜的看着风竹：”就这样吧，只是日子不能马虎，得是龙日。“

    继母不想多花钱，也不想费劲张罗，巴不得简单些。

    “老汉“拿了八百块，交给舅舅，说”这是彩礼，由舅舅安排。“舅舅拿出两百块，说“说六百就六百，留着给风竹多买点东西。路途远，路上也要不少钱，你留着。”

    舅舅拿着六百块钱，看着奶奶，奶奶说：“给她妈吧“

    “老汉“又拿着两百块钱，站到奶奶跟前说：”奶奶，祝您长命百岁“

    奶奶推辞着，舅舅看了，接过去，塞给奶奶。

    奶奶想了想，说；“今天是鸡日，离龙日还有7天，你们看着准备吧？“

    没想到这么顺利，“老汉“这时候才想起，除了那双破布鞋，他还没有好好看过她。

    廋小，似乎没有怎么发育，头发没有紫苏黑，细且黄，乱糟糟，脸色还是黑里透红，高颧骨，因为廋，显得尖，薄嘴唇，脖子细细的，一件旧黄衬衫，嫌大，像是竹竿挑着件衣服，裤子短到脚踝上，裤脚破破烂烂。

    鞋子，还是那双破鞋子，他禁不住想抱抱她。

    不知为什么，他没有去想合适不合适，从紫苏说起这件事、这个人，他就一路西行，奔向这个人，看到了这个人，瘦弱的躯体，沉默寡言、逆来顺受的样子，就想抱抱这个人。

    可能他从前的日子里，缺爱，缺温暖，缺关切的眼神，缺唠叨的问候。现在，同样这么一个人，也同样缺少这一切，比他小，比他更需要，他要把他缺的这一切都给她。

    而他以前的生活，缺少爱，也不知去爱。紫苏让他有了朦胧的意识，今天，这种意识变得清晰了，他确信他将获得他一直缺，以前不觉知的爱，他一定会通过去爱，获得爱。

    今天，从某种意义讲，是他觉醒的一天。

    他觉醒了，她还懵懂，他要让她知道爱，体验爱，获得爱，他坚信他自己一样会得到更多的，更甜美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