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人，妖，佛
大半夜的，这么多山野精怪干啥去？
似乎是南禅寺的方向。
抄起雨伞，秦观穿过竹林，隐入夜雾。
而身后的破损佛龛，竟似熔化了一样，消失于竹林中。
薄雾蒸腾，凌云峰上能见度极低。
秦观远远跟在那些山野精怪后面，绕过山梁，便是南泉寺了。
攀上一座峰顶山包，伏于巨石之后，秦观慢慢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禅寺。
山风呼啸，薄雾顿消。
星光下的禅寺，一览无余。
秦观心神一震，被眼前景象所惊。
红墙绿瓦的南泉寺门口，青石板广场上摆着七八张石床，床上各躺着一个盖着被子的女子。
她们在沉睡。
广场边缘竖着一座巨大的佛龛。
顶部破损佛龛上，坐着一个青年书生，在星光下拿着一本书在阅读。
佛龛里面坐着一个石佛。
石佛极其夸张地张大了嘴，伸出长舌，延伸到了禅寺的山路入口。
那青年书生合上手中书，清越朗声道：“
伏惟天地之间，万物并作，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养以成。
今有山野精怪，虽非人类，亦为天地所育，山川所养。
其性或顽劣，或狡猾，然亦有其生存之道，不可一概而论。
儒家之教，以仁为本，以礼为节，以义为行。
恳请天听，敕封此等精怪，使其有所归属，有所敬畏，有所遵循。
愿儒圣听垂怜，使万物各得其所，共享太平盛世。”
那些从薄雾中夜行的山野精怪，听到青年书生的话之后，兴奋地叫了起来，而后争先恐后沿着长舌走进石佛的口中。
石佛的口好像是无底洞，数百只精怪进入其中，竟然丝毫不觉拥挤。
长舌收回，石佛巨口闭合。
混乱的气弥漫在秦观的眼中，【望气】分明看到巨口里的精怪们，在互相厮杀。
“这是啥？”
秦观大为不解。
“那个青年书生总感觉有些眼熟。”
“毫无疑问，这书生是儒家的。”
“儒家好像能敕封山野精怪为正神，但是为何选在禅宗的寺庙中？”
“哞~”
石佛叫了一声。
巨口张开。
鲜血如瀑布喷涌而出，零散的血肉散落一地。
舌头一卷，八个浑身是血的山野精怪被甩了出来。
而后它巨口又闭合蠕动，似乎在咀嚼精怪的味道。
“尔等，敕封正神！”
青年书生手中出现了一支笔，当空刻画出玄奥的印记，下面跪伏的精怪们被印记侵入，成为儒家敕封的正神。
一步登天。
秦观大为震惊：“几百只山野精怪进入石佛修罗场，自相残杀之后剩下的，就可以被敕封正神？”
八只精怪成为正神之后，在南泉寺的广场里咆哮，似乎在宣泄心中畅快。
“你们，想成人吗？”
南禅寺忽然走出一个身穿月白色僧袍的和尚，对着那些精怪轻声道：“人才是万物之灵，你们，想成人吗？”
精怪们停下咆哮，眼中露出一丝迷惘。
“你们，想成人吗？”
“你们，想成人吗？”
……
充满诱惑的声音，回荡在禅寺。
和尚大袖一挥，石床上的薄被消失，露出了下面赤裸的女子。
“嗷~”
精怪们眼中放光，躁动起来。
“来~”
和尚笑着招了招手，“释放天性吧。”
八只精怪飞快奔跑，跑到了八张石床上，和人类女子，做着原始的交合。
“多么美妙的生命轮回啊。”
和尚看着眼前场景，似笑非笑，“儒家的敕封，也封不住欲望啊。”
佛龛上的青年书生冷哼一声：“终究不过是一些粗鄙山妖，就算以禅宗之法让妖进入轮回变成人，也是我们儒生的奴仆罢了。”
和尚笑道：“存天理灭人欲，欲望，真的能灭吗？”
青年书生傲然道：“当然。”
远处的秦观非常不解。
这儒家和禅宗怎么搞到一起去了？
精怪和人类生下的，是人类还是精怪？
忽然一阵风来，云雾乍起。
南泉寺隐匿在夜雾之中。
“喵~”
泉猫叫了一声。
下一刻，又是一阵山风呼啸。
云雾四窜，夜空清明。
远方，已不见佛龛精怪，石床女子。
南泉寺亦不复昔日繁华，已成一片废墟。
跳下巨石，秦观沿着山路走到禅寺门前。
破损的院墙，斑驳的“南泉寺”三个字，蓝漆已掉落大半。
“喵~”
“喵~”
“喵~”
泉猫从秦观怀中跳出，爬到了木门横梁上，对着寺庙叫了三声。
破损的围墙开始一点点弥补，剥落的红漆重又出现。
写着南泉寺的木牌变得古朴却不破旧。
绿瓦如琉璃，重回屋檐。
转眼间，一座废墟，回溯为繁华禅寺。
“吱~”
寺门开，走出一个年轻的白衣僧人，双手合十。
“小僧法号南泉，秦施主，请~”
秦观眼神一眯，没想到这竟是南泉禅师。
走进禅寺，可见僧众繁多。
还可见很多年轻夫妇在寺内进香。
“南泉寺是洪州求子最灵的禅寺。”
南泉和尚道，“秦施主此番前来，怕不是求子吧。”
秦观摇头：“自然不是。”
南泉和尚追问：“那是所为何事？”
秦观摸了摸重新回到怀中的泉猫，冷峻道：“斩妖除魔。”
南泉和尚浅笑：“施主说笑了，佛门清净地，何来妖魔？”
秦观冷笑：“这寺中行走，到底是和尚还是山妖？”
南泉和尚一愣，又笑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让小娘子孕育子嗣，让人族大兴。”
秦观皱眉：“这就是南泉寺求子灵验的秘诀？精怪和人类女子？”
南泉和尚摇头：“万物有灵，众生平等。山妖精怪和人有什么区别？一场交欢，妖和人诞下生命，此乃妖变成人的崭新轮回！”
“我重塑了轮回之门，大道必定归我！”
“……”
秦观觉得南泉和尚的思想出了问题。
南泉和尚又道：“六祖道，众生平等，人人都可成佛！我让精怪成人，精怪亦可成佛！终有一日，万物都成佛！”
“哈哈哈~到那时，天下佛国，圣人也会感激我的！”
南泉和尚有些疯狂地喊叫着。
“喵~”
秦观怀中的泉猫不满地叫了一声。
“你让精怪成人，渡他们成佛。却为何那日却要杀猫？”
秦观无奈道：“人人皆可成佛，并非人人都应成佛。你太执着了。”
南泉和尚再次如遭雷击，静默当场。
秦观又道：“儒家敕封精怪，禅宗引精怪轮回成人，禅宗为何和儒家合作？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南泉和尚却念着“并非人人都应成佛”、“杀猫”几个字，眼里痴痴迷迷毫无神采。
半晌，他忽然抱头、嘶吼，全身开始膨胀，滚滚黑气从他七窍中窜出。
“众生就不可能平等！”
南泉和尚朝天大喊一声，而后全身血肉开始流逝，很快就变成了一副发黄骨头。
人骨朝秦观扑来。
“失控了！”
秦观刚想捏符箓制敌，怀中的泉猫却忽然毛发乍起，直接跳出去喵呜一声张开猫口，把失控的南泉和尚给吞了下去。
而后它舔了舔舌头，意犹未尽地回到秦观怀里。
“喵~”
蹭了蹭秦观的胸口。
秦观惊讶，这泉猫竟然还有这本事。
不过他可没空撸猫。
因为南泉和尚失控之后，寺里的僧众都齐刷刷地转头。
死盯着他。
似乎是南禅寺的方向。
抄起雨伞，秦观穿过竹林，隐入夜雾。
而身后的破损佛龛，竟似熔化了一样，消失于竹林中。
薄雾蒸腾，凌云峰上能见度极低。
秦观远远跟在那些山野精怪后面，绕过山梁，便是南泉寺了。
攀上一座峰顶山包，伏于巨石之后，秦观慢慢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禅寺。
山风呼啸，薄雾顿消。
星光下的禅寺，一览无余。
秦观心神一震，被眼前景象所惊。
红墙绿瓦的南泉寺门口，青石板广场上摆着七八张石床，床上各躺着一个盖着被子的女子。
她们在沉睡。
广场边缘竖着一座巨大的佛龛。
顶部破损佛龛上，坐着一个青年书生，在星光下拿着一本书在阅读。
佛龛里面坐着一个石佛。
石佛极其夸张地张大了嘴，伸出长舌，延伸到了禅寺的山路入口。
那青年书生合上手中书，清越朗声道：“
伏惟天地之间，万物并作，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养以成。
今有山野精怪，虽非人类，亦为天地所育，山川所养。
其性或顽劣，或狡猾，然亦有其生存之道，不可一概而论。
儒家之教，以仁为本，以礼为节，以义为行。
恳请天听，敕封此等精怪，使其有所归属，有所敬畏，有所遵循。
愿儒圣听垂怜，使万物各得其所，共享太平盛世。”
那些从薄雾中夜行的山野精怪，听到青年书生的话之后，兴奋地叫了起来，而后争先恐后沿着长舌走进石佛的口中。
石佛的口好像是无底洞，数百只精怪进入其中，竟然丝毫不觉拥挤。
长舌收回，石佛巨口闭合。
混乱的气弥漫在秦观的眼中，【望气】分明看到巨口里的精怪们，在互相厮杀。
“这是啥？”
秦观大为不解。
“那个青年书生总感觉有些眼熟。”
“毫无疑问，这书生是儒家的。”
“儒家好像能敕封山野精怪为正神，但是为何选在禅宗的寺庙中？”
“哞~”
石佛叫了一声。
巨口张开。
鲜血如瀑布喷涌而出，零散的血肉散落一地。
舌头一卷，八个浑身是血的山野精怪被甩了出来。
而后它巨口又闭合蠕动，似乎在咀嚼精怪的味道。
“尔等，敕封正神！”
青年书生手中出现了一支笔，当空刻画出玄奥的印记，下面跪伏的精怪们被印记侵入，成为儒家敕封的正神。
一步登天。
秦观大为震惊：“几百只山野精怪进入石佛修罗场，自相残杀之后剩下的，就可以被敕封正神？”
八只精怪成为正神之后，在南泉寺的广场里咆哮，似乎在宣泄心中畅快。
“你们，想成人吗？”
南禅寺忽然走出一个身穿月白色僧袍的和尚，对着那些精怪轻声道：“人才是万物之灵，你们，想成人吗？”
精怪们停下咆哮，眼中露出一丝迷惘。
“你们，想成人吗？”
“你们，想成人吗？”
……
充满诱惑的声音，回荡在禅寺。
和尚大袖一挥，石床上的薄被消失，露出了下面赤裸的女子。
“嗷~”
精怪们眼中放光，躁动起来。
“来~”
和尚笑着招了招手，“释放天性吧。”
八只精怪飞快奔跑，跑到了八张石床上，和人类女子，做着原始的交合。
“多么美妙的生命轮回啊。”
和尚看着眼前场景，似笑非笑，“儒家的敕封，也封不住欲望啊。”
佛龛上的青年书生冷哼一声：“终究不过是一些粗鄙山妖，就算以禅宗之法让妖进入轮回变成人，也是我们儒生的奴仆罢了。”
和尚笑道：“存天理灭人欲，欲望，真的能灭吗？”
青年书生傲然道：“当然。”
远处的秦观非常不解。
这儒家和禅宗怎么搞到一起去了？
精怪和人类生下的，是人类还是精怪？
忽然一阵风来，云雾乍起。
南泉寺隐匿在夜雾之中。
“喵~”
泉猫叫了一声。
下一刻，又是一阵山风呼啸。
云雾四窜，夜空清明。
远方，已不见佛龛精怪，石床女子。
南泉寺亦不复昔日繁华，已成一片废墟。
跳下巨石，秦观沿着山路走到禅寺门前。
破损的院墙，斑驳的“南泉寺”三个字，蓝漆已掉落大半。
“喵~”
“喵~”
“喵~”
泉猫从秦观怀中跳出，爬到了木门横梁上，对着寺庙叫了三声。
破损的围墙开始一点点弥补，剥落的红漆重又出现。
写着南泉寺的木牌变得古朴却不破旧。
绿瓦如琉璃，重回屋檐。
转眼间，一座废墟，回溯为繁华禅寺。
“吱~”
寺门开，走出一个年轻的白衣僧人，双手合十。
“小僧法号南泉，秦施主，请~”
秦观眼神一眯，没想到这竟是南泉禅师。
走进禅寺，可见僧众繁多。
还可见很多年轻夫妇在寺内进香。
“南泉寺是洪州求子最灵的禅寺。”
南泉和尚道，“秦施主此番前来，怕不是求子吧。”
秦观摇头：“自然不是。”
南泉和尚追问：“那是所为何事？”
秦观摸了摸重新回到怀中的泉猫，冷峻道：“斩妖除魔。”
南泉和尚浅笑：“施主说笑了，佛门清净地，何来妖魔？”
秦观冷笑：“这寺中行走，到底是和尚还是山妖？”
南泉和尚一愣，又笑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让小娘子孕育子嗣，让人族大兴。”
秦观皱眉：“这就是南泉寺求子灵验的秘诀？精怪和人类女子？”
南泉和尚摇头：“万物有灵，众生平等。山妖精怪和人有什么区别？一场交欢，妖和人诞下生命，此乃妖变成人的崭新轮回！”
“我重塑了轮回之门，大道必定归我！”
“……”
秦观觉得南泉和尚的思想出了问题。
南泉和尚又道：“六祖道，众生平等，人人都可成佛！我让精怪成人，精怪亦可成佛！终有一日，万物都成佛！”
“哈哈哈~到那时，天下佛国，圣人也会感激我的！”
南泉和尚有些疯狂地喊叫着。
“喵~”
秦观怀中的泉猫不满地叫了一声。
“你让精怪成人，渡他们成佛。却为何那日却要杀猫？”
秦观无奈道：“人人皆可成佛，并非人人都应成佛。你太执着了。”
南泉和尚再次如遭雷击，静默当场。
秦观又道：“儒家敕封精怪，禅宗引精怪轮回成人，禅宗为何和儒家合作？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南泉和尚却念着“并非人人都应成佛”、“杀猫”几个字，眼里痴痴迷迷毫无神采。
半晌，他忽然抱头、嘶吼，全身开始膨胀，滚滚黑气从他七窍中窜出。
“众生就不可能平等！”
南泉和尚朝天大喊一声，而后全身血肉开始流逝，很快就变成了一副发黄骨头。
人骨朝秦观扑来。
“失控了！”
秦观刚想捏符箓制敌，怀中的泉猫却忽然毛发乍起，直接跳出去喵呜一声张开猫口，把失控的南泉和尚给吞了下去。
而后它舔了舔舌头，意犹未尽地回到秦观怀里。
“喵~”
蹭了蹭秦观的胸口。
秦观惊讶，这泉猫竟然还有这本事。
不过他可没空撸猫。
因为南泉和尚失控之后，寺里的僧众都齐刷刷地转头。
死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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