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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刚训完我,大热情用指尖捻起缸内的液体,眉头都不皱一下,放入口中。

    我瞬间膛目结舌。

    大热情咂咂嘴,接着说:“是鸦胆子粉制成的汁液。”

    鸦胆子是常见的一味中草药,具有清热解毒、凉血止痢的功效,本身具有腐蚀性,鸭单子粉便是将鸦胆子剥去外皮吼留下鸦胆子仁,将鸦胆子仁压碎形成粉末状,外敷于皮肤可以起到腐蚀作用。

    我大惊失色地看着大热情,心想你怎么还活蹦乱跳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我有些疑惑地问。

    “依你看来,鸦胆子跟王奉勤的死有什么关系?”大热情再一次完美地避开了我的问题。

    “我问你话呢!”我瞪他。

    大热情看着我:“到了最后,你自然就知道了。”

    最后,又是最后,这个坏老头就是爱装深沉,我不满地心想。

    “行了,考验你思维能力的时候到了,讲讲吧!”大热情看着我,一副悠闲自在的神情。

    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嘛,段老板受人指使,在王府送来了绸缎之后,将其泡进这些缸里,然后晒干,再裁制成衣物,鸦胆子有腐蚀作用,王奉勤穿着这样的衣物,自然就会皮肤溃烂而死。

    我满脸得意,回头的瞬间,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陌生的面孔,我大脑急速转动,是段老板!

    我倏地拔出流云剑,再次回头寻找大热情的身影,却发现他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不错,他就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的,毫无声息。

    我来不及多想,段老板随手拿起一盏蜡烛,直直地向我抛来,蜡烛的火光倏地熄灭,地下室顿时陷入一片漆黑,在这片黑暗中,我听到瓦罐破碎的声音,顿时脚下传来一片湿漉。

    不好,姓段的将地下室的一个缸打翻了,那汁液有腐蚀性啊!

    接着,伴随着沉重的关门声,段老板离开了,地下室顿时陷入可怕的漆黑和安静之中。

    缸内的液体浸入了我的鞋子,脚上顿时传来一阵刺痛,我跌跌撞撞地摸索到墙边,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这时,大热情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子,这就不行啦?但凡你刚才反应快一点,一剑削了他的脑袋,现在也不至于如此窘迫。”

    我强忍着疼痛,越想越气:“你厉害,那你刚才躲在缸后面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听了我的话,大热情一脸震惊。

    “罢了,本老头再教你一个道理,真打起来的时候,敌人永远比朋友更重要,你要知道,只有将敌人拿下,你和你的朋友才能陷入绝对的安全。”

    我没有反驳,大热情说得似乎很有道理。

    可我他妈脚疼啊!

    我咧着嘴,脚上的痛楚钻心地疼:“死老头你道理讲完了吗,老子快疼死了!”

    “别吵吵,我在找出去的方法。”

    这时,大热情的声音由近及远,传了过来。

    “剑给我!”就在疼得快受不了之时,大热情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我撕心裂肺:“往哪扔呐!”

    顿时,一粒石子打在了我面前,接着大热情的声音又出现了:“仔细听石子的声音,自己过来。”

    听了大热情的话,我仔细分辨石子掉落的方位,颤颤巍巍地往前踏出一步,接着,又一粒石子落在了我身旁,就这样,在一片黑暗中,我凭借着听石子落在水中的声音一步步往前走,最终来到了大热情身边。

    “给你!”我拿出流云剑,身子有些站不稳,幸亏扶住了大热情的肩膀才没有倒下。

    “只要我们能及时出去,这点毒本老头分分钟给你解决,还没死呢,你小子别那么用力摁我。”

    说着,大热情抽出我的流云剑,朝着对面的墙壁劈了几下,顿时,面前的砖块被一片光明所代替,霎那间,我激动地热泪盈眶,我终于逃出生天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续,日后大爷我的用武之处还多着呢!

    大热情将剑递给我,径自跳出去了,匆忙之间就给我留了一句话:“快走,别让段老头将有毒的绸缎送出去了!”

    我刚跑出地窖就在小院中看到了段老板,这次我一点没耽误事儿,也顾不着脚疼,反手就是一剑刺在他大腿根上,接着一脚踢向他的肚子,段老板仓皇倒地,我利索地抽了剑,抵在他脖子上:“说,那些下了毒的绸缎都放哪里了!”

    段老板躺在地上,疼得直抽搐,他吓坏了,一边磕头一边交代:“绸缎还在店里,我这就叫人烧了,公子饶命啊!”

    我也懒得跟他废话:“只要你说出你的幕后主使是谁,本公子放了你也未尝不可,若是敢有半句虚言,我便送你去跟阎王爷见面!”

    段老头在地上沉默了一会,我的剑又靠近了他的脖颈:“不知好歹!”

    这吓唬人的本事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效果真好。

    流云剑锋利无比,段老头脸色发白,动也不敢动,只得老老实实交代:“是嘉陵……”

    突然,一阵猛烈的撞击声传了过来,绸缎庄店后面的小门被踢开,顿时几名身着官府的捕快扑了进来:“县令大人有令,店里的人统统带走,其他人,火速离开不得有误!”

    接着,几位捕快过来,二话不说便抓了段老板,接着问我:“你是什么人,在这干嘛?”

    我亮出流云剑:“在下李日知。”

    “原来是李府家的公子,这里现在很不安全,公子请回吧!”看在我爹的面子上,捕快对我还算客气,也没问我来这里的目的,直接放我走了。

    我离开绸缎庄,接着一拐一拐地去看了大夫,脱了鞋一亮相,大夫眉头皱得厉害:“公子,你这玩意,味儿真大啊!”

    我捂着鼻子:“我刚都说了,开几剂药就行了,你非要看。”

    被熏后的大夫一脸和善:“行,欢迎下次光临!”接着让伙计客客气气地把我请出去了。

    回到府里我才知道,原来郑家家主郑志远是和王奉勤一同病逝的,报官之后县尉命人将衣物拿去验,很快就发现上面有毒,第一时间就锁定了绸缎庄,今天早上,人赃俱获,与此同时,王奉勤的尸体也回到了王府,我知道是大热情运回去的,自从出了地窖,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凶手被找到,李府上上下下都很高兴,李威更是拼命散播谣言,四处说我怎样运筹帷幄,帮助官府抓住了真凶,未来一定是个断案奇才……我听了都不好意思。

    几天后,审理结果出来了,段老板在客人的衣料中下毒,罪无可赦,被处以死刑,此案结束,一点都没拖泥带水。

    只有我在绞尽脑汁地想一个问题:段老板所说的嘉陵,是想说明什么?

    安静的夜晚,我独自一人坐在窗前,在纸上写下两个字,面前摆满了一个个空酒瓶,我面红耳赤,内心纠结又烦躁。

    写下的字歪歪扭扭,恍如我此时的心境,飘忽不定。

    我在想,段老板特意提到嘉陵,是不是说明凶手就在嘉陵?可我不敢妄自猜测,这一路来,我错得太多了。

    最初,我以为捕快抬出来的是王奉勤,大热情说我错了,我以为问题出在织成锦身上,着急忙慌地跑去布庄,结果又错了,就好像,很多次的我以为,也仅仅是我以为。

    “想有什么用,不去看看怎么能搞得清楚。”这时,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是大热情,他一下子夺了我手中的酒瓶,坐在窗头,对着皓月明空,自在地喝了起来。

    “你怎么神出鬼没的?”我喝得面红耳赤,嘿嘿笑。

    “本老头社恐,不想见一般人。”大热情很冷静地看着我耍酒疯,仰头喝下一口酒,接着满意地咂咂嘴,“你知道为什么官府做事效率那么高吗,我们几番波折,人家一验就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挺差劲的?”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大热情的话总是能说到我心里去。

    “第一,你想的太多,而正确率很低,第二,我们是私下里调查,行动受限。”大热情说。

    “但想的多也不一定全都是坏处,段老板背后是谁,官府不知道,我们却有线索,可怎么让想的东西为我所用,”说着,大热情看了看我写下的“嘉陵”二字,在上面滴下一滴酒,“越完整、越真实。”

    面前的毛笔字渐渐变得模糊,内心的目标却愈加明确,我喃喃道:“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