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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秘密追凶

    李闯思忖片刻,发现前面地上有两个脚印,脚印朝向的是老君像。李闯虽发现了,却没有说出来。他走到佟四儿跟前,做了一个出去的手势,二人出了老君庙。

    军师尸体失踪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万南山那里,而且很快就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此外,关于军师诈尸的谣言也在胡子中暗暗流传着。这事传得神乎其神,听得人心慌慌。万南山一头雾水,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了。王复远依旧如昔,阴冷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心思。万南山下令封山搜山,争取搜出军师的尸体。

    一时间,满山的胡子四散开来,像找宝贝一样找着军师的尸体。每一块岩石背后,每一片草丛深处,每一个山洞里,几乎无一落下。

    李闯和佟四儿来到老君庙后,在庙檐下发现了稀稀拉拉的几个脚印,只有那么几个,四周再没有其他发现。李闯站在原地,眉头紧锁,呈思索状。

    “二当家的,咋的了?”佟四儿见状问道。

    李闯指着这几个脚印,说道:“看见这几个脚印了么?谁会无缘无故地来到老君庙后?还有一点更奇怪,如果是常人踩的,会有一排,可是这只有几个。难道那个人只走了几步就突然消失了?”

    佟四儿也是不解地挠着脑袋,说道:“难道,真是诈尸了?”

    “四儿,你咋也乱说!”李闯呵斥道。

    佟四儿低头不语。

    李闯忽然目露精光,顺着那几个脚印朝前走了几步,蹲下用手扫掉了一层雪,仔细地观察起来。

    “二当家的,你发现啥了?”佟四儿好奇地问道。

    李闯缓缓起身,面带悦色,说道:“我知道脚印消失的原因了!”

    “咋回事儿?”佟四儿惊喜地问道。

    “四儿,你看表层的雪和下面的雪一样么?雪的中间还夹有泥土!这说明啥?这说明脚印并没有消失,而是被雪掩埋了!”李闯说道。

    “那为啥那几个脚印没有被雪掩埋?这又咋解释呢?”佟四儿说道。

    “你还记得昨晚的雪是断断续续下的么?这个凶手十分精明,专挑雪下得最频繁的时候行动。那几个脚印因为在庙檐底下,所以被被掩埋得很浅。这几个脚印的大小,跟我在庙里看到的那两个脚印是一样的。庙里只发现了两个脚印,但凶手还要搬运尸体,这说明凶手是一个轻功很好的人!”李闯歪头说道,“看来,凶手的来历肯定不一般!”

    “那咱们现在应该咋办?”佟四儿问道。

    李闯叉着腰,眉头紧锁地说道:“现在大当家的命人搜山,我估计也会一无所获,军师的尸体肯定已经不在山上了。咱们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把内鬼揪出来,从这里打开突破口,一点点地顺着线把那个凶手拽出来!”

    “嗯,你说的有道理!”佟四儿点头道。

    李闯环视了一下四周,走到佟四儿的身边贴耳说道:“早上咱们在老君庙里的时候,是谁说的军师诈尸了?我怀疑他是内鬼!”

    “你是说……二苍子?”佟四儿惊疑地说道,“二苍挺老实的,应该不会吧?”

    “看一个人心里有没有鬼要看他的眼神!如果他没有问题,那他为啥要说诈尸?而且诈尸的谣言很快就传遍了神鞋顶!这是要制造混乱,阻碍咱们调查军师被害的真凶!”李闯离开佟四儿耳畔,“调查凶手的时候,你我都要万分小心啊!现在说不上有多少暗箭正瞄着咱俩呢!”

    佟四儿打了一个激灵,谨慎地环视了一下四周。

    “走,咱们回去商量一个计划!”李闯说道。

    万南山命令胡子们搜山,搜了一天也一无所获。万南山有些慌了,因为军师的尸体不翼而飞,让他感觉到了军师的死不是那么简单的。另外,山上疯传军师诈尸的谣言,晚上两人一组的巡逻,也变成了四人一组。

    夜晚阴风怒号,没有下雪,极冷,天气很是恶劣。杨树林被风刮得“呜呜”直响,如鬼魅哭号般。此时佟四儿在林子中窜行,跑了一会儿,诡异地停在一棵大杨树下,掏出匕首,开始用力地刮树皮。刮开一片树皮,佟四儿把一个小纸条塞了进去,再轻轻地夹好。伪装完毕,看四下无人,又悄悄地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都弄好了?”李闯见佟四儿回来,忙问道。

    佟四儿坏笑了一下,说:“恩,放好了!”

    “好,太好了!”李闯悦然道,“就等着他上钩了!”

    “二当家的,你为啥让我在那树皮里塞个空白纸条啊?”佟四儿不解地问道。

    “那个内鬼不是在观察咱们的举动么?你在那树皮中放了东西,他一定会去看!其实也没啥,就是利用他的疑心。”李闯说道,“现在咱俩也只是怀疑,并没有证据,今晚咱俩就抓他个现行!”

    “那他能来么?”佟四儿有点不相信。

    李闯叹了口气,说:“应该能来吧……”

    佟四儿眼睛盯着那片杨树林,目不转睛地盯着。

    “四儿,走!咱俩这么盯着不行,咱俩得在这林子里绕一圈。最好往住的地方绕,好让他觉得咱们回去睡觉了。”李闯说道。

    “好主意!”佟四儿笑道。

    李闯和佟四儿悄悄地在林子里绕了起来,且最后向住处行去。大概绕了四五圈,李闯示意赶紧靠近那个藏纸条的大杨树。二人又绕到了大杨树的附近,藏匿在树后谨慎地观察起来。

    风声呼呼,冻得二人浑身瑟缩。

    一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一个小时……

    二人等了很久,却迟迟不见那个内鬼靠近大杨树。李闯和佟四儿已经冻得嘴唇发青、两脚发木。

    “二当家的,等这么长时间了,咋还没动静呢?不会来了吧?”佟四儿一边搓手一边说道。

    李闯也冻得受不了了,他的信心和毅力都受到了考验,说道:“再等一等吧,不差这一会儿了。”

    “该不会发现咱们了吧?”佟四儿猜测道,“是不是被他识破了?”

    “嘘……”就在此时,李闯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眼睛直盯那棵大杨树,“别说话!看,那边有人来了!”

    佟四儿惊喜地朝大杨树那边望去,果然发现一个身材瘦小的人,浑身瑟缩着,鬼鬼祟祟地向那棵大杨树靠近。那人来到大杨树跟前,谨慎地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扒开那片藏匿纸条的树皮。那人拿出纸条,没看,直接塞进了兜里。

    “上!逮住他!”李闯突一声令下,二人一起猛地蹿向那人。

    那人突地警觉到了有人追来,就跟受了惊的兔子发现猎人一样疯了似的向林子深处逃窜。

    “他娘的,你哪儿跑!”李闯边跑边骂道。

    佟四儿连呼带喘地在林子的雪地里跑,双脚插进拔出,鞋壳子里早已灌满了雪水。

    那人还真能跑,李闯和佟四儿足足追了一里多地。

    逃……追……三个人基本上都已经体力透支了,奔跑的速度都放缓下来。

    李闯给了佟四儿一个眼色,佟四儿马上会意,转旁道,准备包抄过去。

    不一会儿,那人见佟四儿从一旁窜了出来,大惊。而此时,李闯也从后面越来越近地赶了上来。那人左拐右拐,最终让佟四儿扑倒在地。虽然被佟四儿扑倒在地,但是那人的脸被围脖裹的严严实实,根本就看不出来模样。那人和佟四儿在雪地上滚打起来,滚得浑身是雪。

    李闯此刻也赶到了跟前,心道这下两个人一定能拿下这个内鬼了。谁料到就在这关键的时候,不知从哪棵树上落下一个黑衣人来。黑衣人踹了佟四儿一脚,接着拽起那人就飞奔。

    “抓住他!”李闯瞪大双眼,怒喝道。

    佟四儿一骨碌爬起,和李闯又向那二人追去。

    “啪啪!”李闯拔枪射击。

    但听“啊”的一声,那人腿部中弹跌倒在地。黑衣人想再一次拉起那人,那人却已经站不起来了。黑衣人见李闯和佟四儿紧追而来,无奈之下,向二人撒了几个飞镖,借着二人躲闪之际,他很快地消失在了黑暗的密林之中。

    李闯和佟四儿来到那人身边,那人紧捂伤腿,恐惧地看着二人。佟四儿一把拽下那人的围脖,果然不出李闯所料,正是老君庙的守卫二苍子。二苍子恐惧得说不出话来,甚至连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了。

    李闯“啪”的一声就是一个大嘴巴,怒骂道:“妈了巴子的!真的是你!”

    二人把二苍子带回了聚义厅,叫醒了正在熟睡的万南山和王复远,还有四梁八柱,开始审讯!

    聚义厅内,灯火如炬,神鞋顶上说了算的人物都在场。万南山阴着脸坐在虎皮椅子上,目光冷冷地投向二苍子。二苍子此时心里那怎是一个怕字了得,他低头跪地,沉默不语。他知道,自己的下场将会是什么,因为自己犯了山规。而且犯了最严重的一条:出卖绺子。

    “二苍子,你行啊!看你挺老实的一个人,城府真挺深!”万南山怒视道,“说说吧,杀死军师的凶手是谁?”

    二苍子并未言语,仍旧跪地低头。

    “说!”忽的,王复远上去就是狠狠的一脚,将二苍子踹倒了。

    二苍子抹了抹脸上的大鞋印,抬眉偷看了一眼万南山,然后迅速地低头,说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李闯一把揪起二苍子,“你凭啥不知道?你说!你去杨树林子取我们藏的纸条干啥?啊?你要是心里没鬼,我们追你,你跑啥?”

    李闯边说边从二苍子的怀里掏出那张纸条,狠狠地摔在二苍子的脸上,喝道:“你看看吧,你要这张啥也没写的白条干啥!”

    二苍子斜了一眼落在地上的那张纸条,确实是只字未写。

    “你们设套套我?”二苍子说道。

    李闯哼道:“就你还和我们斗?嫩点儿!快说吧!说了我们会让你死得干脆点,留个全尸。”

    二苍子缓缓抬头,环视了一下四周,淡淡地说:“事到如今,我也没啥好说的了。至于是谁杀的军师,你们不是已经把薛洞天抓起来了么?证据确凿,还问啥?我就是薛洞天一伙的,我去偷那纸条,也是为了薛洞天。”

    在场的人都没想到二苍子会这么说,尤其是李闯和佟四儿。

    “你他娘的胡说!”佟四儿激动地上前一把揪起二苍子,“少掌柜的本来就是冤枉的,你还诬陷他,你他娘的是不是人!我告诉你,你要是再不说,我就掐死你!掐死你!”说着,佟四儿瞪着眼睛使劲儿地掐着二苍子的脖子,二苍子的脸色逐渐发紫起来。

    “四儿,你松开他,别让他死得那么容易,我还有话要问他。”李闯示意佟四儿松开二苍子的脖子。

    佟四儿气呼呼地松开二苍子的脖子,坐到李闯身边。

    “老二,这二苍子的供词,并不能说明薛洞天就不是凶手啊,还需要调查啊!”万南山皱着眉头,举棋不定地说道。

    “大哥,二苍子他就是内鬼!他在说谎!”这时,李闯从怀中掏出一枚飞镖来,“我们追赶二苍子的途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此黑衣人轻功极好,还拽着二苍子逃跑。二苍子中枪,黑衣人甩了几个飞镖就逃了。”

    “老二,那从这飞镖能看出啥来呢?一定要把事情搞清楚,不能冤枉一个人,也不能放过一个人!”万南山说道。

    李闯捏着一枚飞镖,展示在大家眼前,说道:“我认识这种飞镖,是日本忍者专用的。可想而知,这件事一定和日本人有关联。薛洞天的一家都是日本人害死的,他咋会和日本人为伍呢?二苍子说自己和薛洞天一伙儿,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谎言。依我看,凶手肯定和日本人有关!”

    李闯的这一番话,让咱场的所有人都信服了,纷纷点头私下小声议论。

    万南山见李闯已经把事情分析到了这个份儿上,只得对二苍子说道:“二苍子,二当家的已经分析到了这个份儿上,你还有啥要说的么?”

    二苍子缓缓地抬起头,呈思索状。旋即,叹道:“事已至此,更没必要废话了,你们也不要再问了。那个日本忍者,我每次见他都是在晚上。我没见过他的真面目,也根本就不认识他。至于军师的死,我根本就不知道谁是凶手。我只知道,军师的死肯定和薛洞天有关。至于凶手是不是薛洞天,我就不得而知了。我只是一枚棋子,安插在绺子里的一枚棋子。我知道我必死无疑,我没有必要再说假话了。”

    “你凭啥说军师的死和少掌柜的有关!”佟四儿再次激动地说道,“你真是要死啊!我他娘的现在就结果了你!”说着,佟四儿就要拔出匕首。

    李闯拦下佟四儿的匕首。

    “至于为啥和薛洞天有关。因为,这里面有不为人知的事情。”二苍子说了他今生的最后一句话。

    李闯和佟四儿再问的时候,二苍子已经不再做任何回答了。二苍子的最后一番话,引起了所有人的兴趣。军师的死,与薛洞天有关,还有着不为人知的事情。这是什么意思?从二苍子的言语中,只能捕捉到一点信息。他没有说军师的死和薛洞天无关,又不正面回答军师是不是薛洞天杀的。

    是的,二苍子给大家留下了一个更大的谜团。

    寒冬腊月的夜晚,零下四五十度。胡子们在聚义厅西侧林子中的一块儿空地上,要送二苍子上西天了。空地的四周围满了人,火把上的松油“噼里啪啦”的燃烧着,二苍子被脱光衣服绑在一棵大杨树上。二苍子冻得浑身颤抖,牙齿“嗒嗒嗒”的打架。

    万南山歪着身子坐在椅子上,大羊皮袄裹得严严实实。他手中持一杆长烟锅子,时不时“吧嗒吧嗒”吸上几口。

    二苍子的旁边,站着几个崽子,每个崽子的身前都摆放着一个木桶,桶里是刚刚打上来的井水。

    “挂甲!”但听万南山一声喝令,几个站在二苍子周围的崽子,拎起水桶就往二苍子的身上泼水。

    “啊……”二苍子惨叫着,声音凄厉地惨叫着。

    二苍子所受的刑罚是土匪刑罚中的一种,叫挂甲。是冬天的时候,把人绑在大树上,往人身上泼凉水,只要一晚上的工夫,人就会变成一个冰柱。挂甲之外,还有马拖、活埋、背毛、穿花和看天等,都是东北土匪常用的刑罚手段。这其中,看天是最为残忍的一种刑罚。

    二苍子死了,大伙也得知了军师的死和日本人有关。其实,李闯和佟四儿追查凶手的主要目的,就是为薛洞天洗脱罪名。抓到二苍子、引出日本人后,本应该可以认定薛洞天是无罪的了。可是二苍子后来的那几句话,让万南山又放弃了释放薛洞天的念头。因为二苍子并没有说军师的死和薛洞天无关。

    李闯和佟四儿本来以为抓到二苍子这个内鬼就可以洗刷掉薛洞天的冤情,可事与愿违。李闯找到万南山要求释放薛洞天,被万南山以证据不足回绝了。李闯和佟四儿来到了秧子房,薛洞天迫切地迎到了铁栏杆前。

    “二当家,四儿,抓到凶手了?”薛洞天急切地问道。

    佟四儿情绪低落地摇了摇头。

    “抓到了内鬼。”李闯淡淡地说道。

    “他娘的,是谁啊?”薛洞天瞪大眼睛问道。

    “二苍子。”李闯回道,“已经被被挂甲处死了。”

    “没从他口中问出谁是凶手么?”薛洞天眉毛微皱,问道。

    李闯顿了一下,叹道:“他说他也不知道。但是,军师的死和日本人有关!”

    “日本人?咋又是日本人!”薛洞天一提起日本人就怒火中烧,“狗日的,我还没找他们算账,倒先来陷害我了!”

    “洞天,你别急,我和四儿一定把真凶给你找出来!”李闯安慰道。

    “嗯,少掌柜的,你就放心吧!”佟四儿也说道。

    “既然知道了是日本人干的,大当家的为啥还不把我放出去?”薛洞天问道。

    “大当家的说你还有嫌疑,至少军师是因为你才死的。”李闯说道。

    “他放屁!”薛洞天怒骂道,“大当家的脑子是不是让驴踢了?”

    李闯瞪了薛洞天一眼,示意他说话注意点场合和分寸。

    薛洞天急得直转圈,叉着腰,面色通红地说道:“我本以为我清者自清,不久就会被放出去。可是,照这样看,我出去的机会渺茫了。当初我就不应该走进来,真是猪脑子,我现在后悔死了!呆在这个鬼地方,我胳膊腿儿都要生锈了,再出不去估计我得残废喽!”

    “洞天,你先别焦躁。”李闯劝道。

    薛洞天一副无奈的样子,说道:“二当家的,你说我能不焦躁嘛?过几天说不上出点儿啥岔子,我这命就得撂在这里头。别说报仇了,自己都是冤死的!”

    “洞天,你是我领上山的,我对你的生命得负责。”李闯拍了薛洞天一下肩膀,“给我五天的时间,我一定把那个凶手给你揪出来!要是查不出来,我就把这李字倒过来写!”

    薛洞天一听李闯都这么说了,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叹了口气,点点头。

    李闯也叹了一口气,眉头微皱道:“现在我有一点不明白,日本人为啥要陷害你呢?要是真跟你有仇,那晚你醉得跟一滩烂泥似的,他们完全可以杀了你,而不是军师。这一点,我一直都想不通。”

    薛洞天也是一脸的不解,这种做法有悖于常人思维。他寻思了好半天,不解道:“这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你说的是啊,他干嘛不直接杀我呢?”

    李闯一直眉头紧锁,作思考状。

    “少掌柜的,咱们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个黑衣忍者了。找到他,这一切就迎刃而解了。我看,这凶手的背后一定还有大人物在掌控。”佟四儿说道。

    “嗯,四儿说的有道理,凶手的背后一定还有人!”李闯从沉思中缓过神来,忽然说道,“现在能找出那个黑衣忍者的唯一线索,就是我手里的这枚飞镖。”

    “飞镖?”佟四儿诧然道,“飞镖能看出啥来?”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回去说。”李闯用余光扫了一下四周,然后告别了薛洞天,离开了秧子房。

    李闯和佟四儿二人来到了李闯的住处,关严门,围炉议事。

    “二当家的,你刚才说从飞镖能看出啥来?”佟四儿迫不及待地问道。

    李闯用手卷了一支旱烟,对着炉子的火点着了。他“吧嗒吧嗒”吸了两口,吐出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李闯拿出那枚飞镖,递给佟四儿,说:“四儿,你看看这飞镖背面写的啥?”

    佟四儿接过飞镖,仔细地看,发现飞镖的背面有两个小字“精洪”。佟四儿皱眉道:“精洪?精洪是啥意思?”

    “不知道,但肯定是有含义的!”李闯边抽烟边说道。

    “哎呦!”佟四儿用手摸了摸镖刃,不小心划破了手指,“这是谁家打的镖,这么锋利!”

    李闯突地停止了吸烟的动作,说道:“四儿,你刚才说啥?谁打的镖?你这句话点醒了我,这两个字很有可能就是铁匠铺或是铁匠的名字!”

    “这是日本人的兵器,难道咱们要到日本去找?二当家的,这不现实嘛!”佟四儿说道。

    李闯的手始终摆弄着这枚飞镖,说道:“四儿,这你就外行了。这飞镖,虽是日本忍者专用的样式,可是从技艺上看,明显是中国铁匠锻造的。并且,你看这飞镖,还很新嘛,应该是没用多长时间。”

    “神了!你咋知道它是中国铁匠打的?你当过铁匠?”佟四儿问道。

    “铁匠倒是没当过,但是我二叔却是一个铁匠。我从小在他那玩儿,时间长了也就略知一二了。”李闯说道。

    “那咱们下一步该咋办?”佟四儿问道。

    “看来,要想找到凶手,就必须找到锻造这支飞镖的铁匠!”李闯说道,“在神鞋顶周边,有三个镇子,咱们要一个一个地问!务必要把这个铁匠找出来!”

    二人言罢,出门蹬马上路。

    神鞋顶的周边,有三个镇子,分别是北隆镇、平安渡镇和官桥镇。这三个镇子中,数北隆镇最大、最繁华。二人首先去的,便是北隆镇。

    北沟屯,张汉章家。

    昔日充满欢笑的大院已经不复存在了,自从张凤儿死后,院子显得格外萧条。仆人魏离在扫院子,张汉章站在窗前望着茫茫的雪野。

    “魏离啊,扫完雪进来,我有点事儿。”张汉章突然冲着扫雪的魏离说道。

    “嗯,知道了,老爷。”魏离侧首微笑着应道。

    片刻之后,魏离放下扫把,走进屋子。刚一进屋,就见厅内摆了一张桌子,桌上摆了几盘菜,还冒着热气呢,魏离一怔,看了眼张汉章。

    “魏离,坐!”张汉章微笑了一下,为魏离抽出一把椅子来。

    魏离哪受过这等待遇啊,老爷亲自给抽凳子。他惶恐地微笑着摇头,说:“不用不用。”

    “让你坐你就坐,客气啥!”张汉章把魏离拽到座椅前,一按,魏离僵硬地坐下了。

    张汉章走到小火炉旁,取下一个小壶,壶嘴还冒着浓浓的酒香。张汉章给魏离斟了一杯,然后自斟了一杯。

    “老爷,你这是……”魏离被张汉章的行为搞得有些迷糊。

    张汉章叹了口气,缓缓坐下,说道:“魏离,你也不用多想,我今天就是想和你喝点酒。”

    “老爷,我没多想。”魏离微笑着说道。

    张汉章神色黯然,说道:“猫冬了,长工都回家了,凤儿也不在了。这院子静了,没生气了。唉,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老爷,您别上火,开春就热闹了。”魏离安慰道。

    “就剩你了,来,喝一口。”说着,张汉章端起了酒杯。

    魏离忙端起酒杯迎上,相撞,大嘬了一口。

    张汉章放下酒杯,夹了一口菜,吃罢说道:“冯家大院被神鞋顶的土匪砸了,这事儿你知道么?”

    “这么大的事儿,那咋能不知道呢!听说都死了,好像就冯家母女逃了。这帮不是人的胡子!”魏离气愤地说道。

    “我听说,薛洞天就在神鞋顶。”言罢,张汉章自饮了一口。

    “啥?薛家少掌柜的?”魏离大惊,“难道薛少掌柜的被胡子绑了票了?”

    “被绑个屁票!他和那个佟四儿上山当了胡子了!”张汉章说到这儿情绪有些激动,“这就是我张家的姑爷啊,当胡子的姑爷!我这老脸没处搁啊!”

    “小姐不是还没和薛少掌柜的成亲呢么?”魏离说道。

    “凤儿虽没过门,但已经在薛家住过了。她生是薛家人,死是薛家鬼!有机会我还要把凤儿的坟迁到薛家祖坟去!他薛家别想逃掉这桩亲事!”张汉章说着,又端起了酒杯。

    二人又是撞杯,饮酒,吃菜。

    “老爷,我感觉薛少掌柜的不像那样的人,他咋能上山当胡子呢?难道他就不报日本人的灭门之仇了么?”魏离说道。

    “都当胡子了,还能是啥样的人?咱们也不是没被胡子祸害过,谁不了解胡子咱们还不了解么?我估计,砸冯家大院那次,这个小犊子就在里头!”张汉章瞪着双眼说道。

    “最好别像咱们想的那样……”魏离说道。

    张汉章和魏离这一喝就喝到了傍晚,两个人都喝得迷迷糊糊的,口条发硬,说话都不清楚了。傍晚,天空开始变得昏暗,竟然簌簌下起了小雪。张妻走过来,往炉子里加了一些碳,踱到酒桌子跟前。

    张妻想要和二人说话,却发现都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给他们一人披了一件羊皮袄,收拾了一下桌子,静静地离开了。

    此时李闯和佟四儿已经找遍了北隆镇大大小小的铁匠铺,但没有人认识那枚刻有“精洪”二字的飞镖。于是乎,二人又快马来到了平安渡,趁着天还没有黑,接着挨家询问镇上的的铁匠铺子。转眼,日落西山,簌簌的小雪依旧在下。

    当找完最后一家铁匠铺的时候,二人情绪很是低落。

    “二当家的,问了这么多家,都说不认识这枚飞镖,是不是咱们的分析不对劲儿啊?”佟四儿说道。

    “先别说丧气话,不是还有一个官桥镇没找呢么?”李闯说道,“明天去官桥镇!”

    “那……那要是还找不到呢?”佟四儿问道。

    “四儿,你真是乌鸦嘴!”李闯用手拍了一下佟四儿的脑袋,“走,回山上!”

    李闯和佟四儿快马加鞭,向神鞋顶的方向行去。当二人行至一片大树林的时候,道路两旁忽然出现了五个黑衣人,手持步枪,向二人开火。

    李闯对佟四儿疾呼道:“四儿,快,下马隐蔽!”

    二人急忙勒住缰绳,身子一跃,进入了两旁的丛林。二人俱掏出枪来,给予还击。

    子弹“啪啪”地穿梭在丛林之中,雪屑瞬间崩飞。

    “他娘的,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李闯寻思道,随即朝开火的那几个黑衣人大喊道,“你们是哪儿的?报个名儿上来!”

    那几个黑衣人也不说话,就是朝二人开枪。

    李闯见对方没有回应,骂道:“他奶奶的,还装聋作哑!啥也不说就动手,一点他娘的道义都不讲!”

    佟四儿边打边道:“二当家的,看来这几个人就是专门要咱俩命的!先别管是谁了,先把这几个王八犊子解决掉再说吧!”

    李闯觉得说的有道理,向佟四儿点了点头。管他是谁呢,反正是来要自己命的。二人各躲在一棵大树后面,猛烈地还击。

    那几个敌人逐渐地向二人逼近,火力依旧猛烈。打了不一会儿,李闯和佟四儿就应招架不住了。

    “二当家的,咱俩撤吧!”佟四儿说道。

    “嗯,好!”李闯点点头。

    李闯和佟四儿边打边撤,向林子的深处退去。那五个黑衣人见没了枪声,便向二人后退的方向疾步追去。

    寒冷的黑夜里,李闯和佟四儿全力奔跑着,极力想甩掉这几个来历不明的黑衣人。

    “二当家的,这几个黑衣人是不是日本人啊?和那天那个黑衣人有点像一伙的!”佟四儿边跑边说道。

    “我看也像,要不然问他,他咋不说话呢!这日本鬼子,怕是知道咱们怀疑他们了,这是要灭口哇!”李闯紧握手枪,奔跑在丛林中,雪花早已落满了头顶。

    “二当家的,总不能这么一直跑吧?”佟四儿上气不接下气,边跑边问。

    李闯回头望了望,眼珠一转,一把把佟四儿拽到一处树丛之中。二人缩着脖子,谨慎地蹲在那观察着那五个黑衣人。

    “干啥啊,二当家的?”佟四儿压低声音问道。

    “看来咱们不把这几个人干掉,他们就他娘的跟那个索命鬼似的,死缠着不放!”李闯低声说道,然后又贴在佟四儿的耳边说了些什么,佟四儿笑了一下,点点头。

    李闯不知道从哪找到了一根藤条,和佟四儿各蹲守在毛道的两侧,将藤条横在中间。只见那五个黑衣人跳跃着向这边跑来,李闯和佟四儿此刻俱屏住呼吸,守株待兔。

    “哎呦!”幽暗中,只见跑在前面的两个黑衣人被藤条绊倒,立马跄了个狗啃屎。后面的几个黑衣人见势不妙,来了个急刹车,身子失去了平衡。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李闯和佟四儿迅速窜出。他们踢掉跌倒的两个黑衣人的手枪,回身又把后面准备开枪的黑衣人的枪械下了。

    这五个黑衣人见枪械都被下了,就想把枪捡起来。李闯眼快,一个箭步上去,踩住一人拿枪的手,一脚狠狠地踢在要来进攻的人的胸口上。那人“啊”的一声栽倒过去。佟四儿掏出腰间的匕首,一阵猛戳。五个黑衣人转眼被李闯撂倒了两个,其中一个清瘦的黑衣人看似武功了得,上来缠住李闯,二人打斗了起来。

    佟四儿被两个黑衣人缠住,左防右攻,已经微占下风。

    李闯见佟四儿吃亏,一个地滚翻,捡起地上的一把手枪,“啪”的一声击中了一个黑衣人的脑门,那黑衣人应声倒地。李闯刚要开第二枪,却被那清瘦的黑衣人一脚把枪踢掉,回身一拳击中李闯的腹部。李闯吃痛,后退几步,眉头微皱,紧捂腹部。佟四儿见一个黑衣人已死,趁另外一个黑衣人不备,一刀戳进左肋,那人倒地毙命。

    佟四儿紧握着已经凝血的匕首,走到清瘦黑衣人背后。李闯和佟四儿一前一后,将这个清瘦的黑衣人围堵住。瞬间,气氛更加紧张了。

    “快说!你是谁!”佟四儿厉声质问道,“为啥要置我俩于死地?”

    清瘦的黑衣人并不言语,犀利的眼神中闪着寒光。

    “你的身手很好,似曾相识!能告诉我你是谁么?”李闯皱眉问道。

    清瘦的黑衣人还是不说话,但是能听得见拳头握紧的声音。

    佟四儿见清瘦的黑衣人还是不说话,急道:“他娘的说你呢!”

    “啊!”蓦地,但见那清瘦的黑衣人一个回身侧踢,一脚便踹在了佟四儿的左脸上,这一脚的速度很快。佟四儿吃痛,被踹倒树干上。他抱着树干才没有倒下,左腮瞬时红肿,嘴角流出了鲜血,瞬间凝固。

    李闯一怔,猛地一个箭步,二人拳脚激斗,脚下雪末崩飞。

    佟四儿微微碰触了一下红肿的脸蛋,“嘶”了一声,红着眼睛扬起匕首,朝那清瘦的黑衣人劈去。

    清瘦黑衣人耳朵一动,感知到了背后的袭击,身子翻转躲过一刀。

    雪夜的树林子里,三人“噼里啪啦”地激斗着。

    忽然,佟四儿的匕首划破了清瘦黑衣人的领口,刀尖划伤了他的脖子。那清瘦的黑衣人吃痛,一掌打掉佟四儿的匕首。他眼见情势不妙,捂着脖子向林子的深处逃遁。

    佟四儿刚要追,就被李闯拦下了,说道:“别追了。”

    李闯蹲下,一一揭开四个死去的黑衣人的面罩,二人大吃一惊,竟然都是神鞋顶的崽子。

    二人惊愕地对望着,佟四儿难以置信地说道:“这四个人咋是球子、三棒、骨头和大裤裆呢?这么说,跑了的那个也是绺子里的?”

    李闯皱着眉头,咬了咬牙,说道:“娘的!看来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那咱们咋办?还回山里么?”佟四儿问道。

    “回山!一定要回山!”李闯目光坚定地说道,“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绺子里的恶人怕是要对洞天下黑手了!”

    “啊?”佟四儿急了,“那咱们赶紧回山上吧!”

    李闯和佟四儿二人回去找到了马匹,快马加鞭向神鞋顶赶去。

    此时的薛洞天确实如李闯所说的,正处于危险之中。薛洞天正睡在秧子房内,朦胧之中感觉自己的牢门被打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薛洞天警觉地睁开眼睛,发现一个人扬起一把刀正准备向自己扎来。薛洞天大惊,见那刀子冲自己猛扎而来,一个急转身,轱辘到墙角。

    薛洞天站了起来,喝问道:“你他娘的是谁?干啥要杀我?”

    这人也蒙着面,二话不说,依旧向薛洞天发起进攻。

    薛洞天和蒙面人打斗几下,冲出牢门,见守卫秧子房的崽子都已经被抹了脖子。他一直向前跑,蒙面人就在后面紧追。

    薛洞天疯跑着,很快就跑到了岗哨。两个执勤的哨兵持枪大喝,薛洞天停下脚步。

    “干啥的?”崽子甲喝问道。

    “我是薛洞天!”薛洞天大声喊道。

    “薛洞天?薛洞天不是被关在秧子房了么?”崽子乙疑惑道。

    “抓住薛洞天!别让他跑了!”崽子甲忽然反应过来,大喊道。

    两崽子持枪向薛洞天走来,后面的黑衣人也追了上来。俩崽子见到了追来的黑衣人,大喝一声,黑衣人掏出两支铁钎子。两根铁钎子飞速地向两个崽子刺而去,“啊啊”两声,俩崽子纷纷毙命。

    “看来,你是非杀我不可了!”薛洞天目露怒光地说道。

    黑衣人二话没说,迅速地又甩出了一支铁钎子,“嗖”的一声直向薛洞天的咽喉飞来。

    “当”的一声,一颗子弹截住了飞刺而来的铁钎子。接着,又有数声枪响,目标均是那黑衣人。

    薛洞天回身一看,原来是李闯和佟四儿。

    黑衣人见到李闯和佟四儿,转眼间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二当家的,你猜的果然没错!幸好咱们及时赶到。”佟四儿兴奋地说道。

    “嗯。”李闯抬头关切地问薛洞天,“洞天,你没事儿吧?”

    薛洞天摇摇头,说:“没事儿。我就纳闷儿了,这是谁要杀我呢?难道是日本人?”

    “事情没那么简单……”李闯说道,“我看像是……”

    没等李闯把话说完,只见万南山和王复远领着十多个崽子举着火把过来了,当然还有万小玲。

    万小玲第一个跑上前来,关切地询问:“薛大哥,你没事儿吧?这是谁要杀你啊!”万小玲边说边查看薛洞天身上有无伤口。

    薛洞天缓缓地摇了摇头,表示没事儿。

    “出啥事儿了?我们刚才听见了枪声,就过来了。”万南山问道。

    薛洞天本来就是看不上万南山,他把身子转过去,脑袋一歪,嘴一撇,不说话。

    李闯淡淡地说道:“有人要刺杀薛洞天!”

    “一定是日本人!”万南山气愤地说道。

    “我和佟四儿也遭到了别人的刺杀!”李闯又说道。

    “啥?有人也要杀你俩?”万南山更加惊讶了,随即点点头,“没错了,一定是日本人了!你们怀疑日本人,日本人要杀你们灭口!”

    李闯眼珠子转了一下,点点头说道:“我看也像是日本人……”

    “嗯,这以后得多加小心了,看来要加强山上的岗哨人数了。”万南山说道。

    “把薛洞天抓起来!”王复远忽然说道。

    几个崽子上前把薛洞天反绑住了,薛洞天怒骂道:“他娘的还绑我干啥?师父!你们不是怀疑是日本人干的么?你们不讲理啊!”

    “是啊,应该放了薛洞天了。”李闯说道。

    “爹,应该放了薛大哥!”万小玲冲着万南山嚷道。

    万南山看了一眼王复远,稍思片刻,叹道:“老二啊,不是我不想放,只是这薛洞天还没有解除嫌疑啊!你们不是去找凶手了么?你们找到凶手了,我二话不说马上放人!老二,你可别怪哥哥我不讲情面啊,啥事儿都要按规矩办啊!对不对?”

    佟四儿看了一眼李闯,看李闯如何说。

    李闯思忖片刻,点头道:“大哥,你说得对,我可以理解。我是要找出真凶,为薛洞天洗刷冤情。但是,你必须要保证薛洞天的安全!如果薛洞天有事,那么就是薛洞天为真凶背了黑锅。我不想咱们兄弟间闹出啥不愉快,有损兄弟感情,那就不好了。”

    “二哥,你说话注意点儿!”王复远冷着脸说道。

    万南山笑了一下,说:“没事儿,老二,你放心好了!在你没找到真凶前,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到薛洞天一根汗毛。”

    “那就谢谢大哥了!”李闯抱拳谢道。

    “但是!”万南山语气一转,“我给你一个期限,在有限的时间内找不到真凶,也不能总没个说法吧?哥哥我不是不讲道理,你考虑一下。”

    “爹,你说啥呢?”万小玲惊诧地看着父亲。

    “女孩子别管男人的事儿!”万南山怒喝道。

    薛洞天听得来气了,大嚷道:“大当家的,你是不是就认准我是凶手了?你要是认准了,就杀了我吧!弄得那么麻烦干啥!”

    “薛洞天,你跟谁说话呢!”王复远顺手拽下一个崽子的棉手套塞住了薛洞天的嘴巴。

    “大哥,那你给个时间吧!”李闯暗叹了一口气,说道。

    万南山顿了顿,伸出五个手指头来。

    李闯没有说话。

    “五天?”佟四儿讶然问道。

    万南山目视着李闯,点点头。

    “五天就五天吧!”李闯忽然说道,“大哥要守信啊!”

    “老二,我啥时候失信过?”万南山微微一笑。

    李闯点点头,说:“嗯,五天内我一定把真凶揪出来!”

    就这样,薛洞天又被关押进了秧子房。与以往不同是,这次秧子房的看守增加了一倍。回到山上,佟四儿住进了李闯的屋子。此刻雪停了,但是风却起来了。

    “二当家的,你刚才咋不说杀咱们的是绺子里的人呢?”佟四儿不解地问道。

    “不能打草惊蛇了……”李闯眯缝着眼睛吸着旱烟说道。

    佟四儿微怔,说:“你的意思是……”

    李闯点了点头,佟四儿明白了。

    神秘的夜晚,一栋日式阁楼内,帘子相隔。帘子内烛火晃动,九尾大人背朝帘子站立。帘子外,两个人恭敬地伫立着,分别是山本一夫和原田忍者。

    窗外风声绰绰,屋子里却异常安静。

    沉默许久,九尾大人忽然开口道:“山本君,听说那个薛冬梅怀孕了?祝贺啊!”

    山本一夫顿首,恭敬道:“是的!”

    “你打算怎么处理薛冬梅和那孩子?”九尾大人问道。

    山本一夫稍思片刻,微微惶恐地说道:“如果大人不允许留下,那便杀掉!”

    “哈哈,越来越有意思了。国内的女人多得是,你却喜欢一个中国女人,很特别!谁说我不允许了,全部留下!”九尾大人说道。

    山本一夫一脸愕然,转瞬悦然道:“谢谢大人!”

    九尾大人缓缓地转过身子,说道:“原田君,薛洞天怎么样了?”

    原田忍者回道:“薛洞天仍然被万南山关押在秧子房里,李闯和佟四儿还在追查真凶。大人,你放心吧,他们不会那么轻易查到的!”

    “那就好。一定不能小看了那两个土匪,你上次失利,估计他们已经怀疑到咱们头上了。你要多加小心,他们现在可能就在找你!”九尾大人鼻翼皱起,“我和薛洞天之间的游戏还要继续下去,不能让他死得那么容易!”

    “大人,听探子说李闯和佟四儿在回山上的路上被人刺杀,会是谁呢?”原田忍者说道。

    九尾大人眉头微皱,随即稍稍放缓,嘴角一笑,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是土匪内部出了问题。对咱们来说,这是一件好事!”

    次日,天空刚刚放亮,李闯和佟四儿二人便下山策马前往最后一站,官桥镇。寒冬早上的东北嘎嘎冷,冷得都能冻掉下巴了。李闯和佟四儿一路狂奔,很快就来到了官桥镇。官桥镇位于绥化以北,海伦县以西,通肯河从镇子穿过,镇子四周是一望无际的黑土平原。官桥镇不像北隆镇那般富庶,所以镇子相对来说显得比较缺乏生气。

    李闯和佟四儿这次改变了方针,二人决定分头寻找。

    功夫不负有心人,李闯终于在一个胡同的铁匠铺发现了眉目。李闯找到佟四儿,一起来到了这家铁匠铺,铁匠铺的铁匠姓李,人称李铁匠,年龄在六十岁左右,微胖,中等身材。

    李铁匠端详着李闯拿出的那枚飞镖,边看边点头道:“哎呀,这把镖确实是我打的,你们在哪整的?”

    “这正是我们想问的。”李闯说道。

    “你们是?”李铁匠抬眉问道。

    这时,佟四儿早已用枪口顶住了李铁匠的肚子,低声说道:“神鞋顶的!”

    李铁匠惶恐地看了一眼佟四儿和李闯,胆怯地说道:“原来是神鞋顶的两位好汉,好说好说。”

    李闯附耳说道:“铁匠老哥,我们没有恶意,你不用害怕。我们就想知道这枚飞镖的主人是谁。希望你好好地想想,这对我们非常重要!”

    李铁匠拿过李闯手中的这枚飞镖,仔细看了看,说道:“这飞镖是两个人来订做的,一个身材高大魁梧,另一个中等个子。身材高大的那个一直都没说话,中等个子的递给我一枚飞镖,让我照样子打造四百枚。这样的飞镖我从来都没见过,但他们既然给了样子,我就试着打了。”

    “我实话和你说,这样的飞镖是日本忍者用的。”李闯说道,

    “这么说,他们是日本人?”李铁匠愕然道。

    李闯点点头,说:“你还算聪明。”

    “说来真是巧……”李铁匠摸着飞镖上的“精洪”二字。

    “啥意思?”李闯问道。

    李铁匠说道:“我打造了四百枚这样的飞镖,但是只在一枚飞镖上刻下了我的名字。”听李铁匠这么一说,二人才知原来李铁匠原名叫李精洪。

    “哦?”李闯惑然道,“这是为啥?”

    “我有个习惯,打造的铁器上都会铸上自己的名字,于是我在打造第一枚飞镖的时候就习惯地刻上了。后来一想,那么多枚,我要一个一个地刻上,那岂不是麻烦死了,所以其他的就省下了。真是没想到,这一枚飞镖竟然让你们找到了我。”李铁匠说道。

    “他们让你打造这些飞镖是啥时候的事儿?”李闯问道。

    “好像是十天前的事,时间不长。”李铁匠说道,“由于要打造的飞镖数量不少,所以有一部分他们还没拿走。”

    李闯和佟四儿二人一听说还有一半没来取,俱是惊喜不已。

    “还有一半儿没拿走?”佟四儿欣喜地问道。

    “嗯,是的。还有二百枚我早打完了,可是已经好几天了都没人来取,估计快了。”李铁匠说道。

    佟四儿冲李闯笑了一笑,笑得眼睛都没了,说道:“太好了!”

    李闯点点头,对李铁匠说道:“老哥,我们想麻烦你一件事儿。你一定得帮我们!”

    “你说,中国人一定帮中国人!”李铁匠说道,“谁承想接的是日本人的活儿,我要知道就不接了。”

    “老哥,你接得好,要是不接,我们就找不到头绪了。”李闯和蔼地说道,“我希望你不要把我们来过的事儿告诉那两个小鬼子。”

    “你俩就放心吧!”李铁匠憨厚地说道。

    李闯和佟四儿没有白来官桥镇,他们真的发现了那个打造飞镖的铁匠。更令二人兴奋的是,那个疑似真凶的两个人竟然还有一半的飞镖没有取走,这着实让二人激动不已。二人辞了李铁匠,上马离去。在官桥镇的大街上绕了一圈,又秘密地返回了李铁匠的铁匠铺的斜对面。二人悄然地走进了一家茶馆,决定在此观察铁匠铺的一举一动。

    “二当家的,那两个小鬼子真的能来么?”佟四儿喝了口热茶,低声问道。

    李闯双目紧盯铁匠铺,说道:“没听那李铁匠说么,快来了。我约摸啊,就这两天!”

    时近傍晚,二人要了几个包子打算填一下自己的肚子。就在二人边吃包子边喝茶水的时候,李铁匠铺的门外发生了情况。

    “二当家的,你看!”佟四儿停下咀嚼的动作,双眼紧盯着铁匠铺,用手指着说道。

    李闯也趴近窗户,眼见着两个头戴礼帽的人进了铁匠铺。

    佟四儿刚要动身,李闯按住佟四儿的肩膀,说道:“别着急,等他们出来的。咱抓那小鬼子,不能害了李铁匠。”

    两个进入铁匠铺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原田忍者和一个日本随从小志。那个原田忍者帽子压得很低,一条长围脖把脖子和脸部围得严严实实。

    “掌柜的,我们来取货了!”那个随从小志说道。小志说的是中国话,听起来,中国话说得还不错。

    李铁匠在里屋闻声走了出来,抬眼见了二人,先是一怔,随即微笑道:“原来是二位啊!”

    “我们的东西打造好了么?拿出来,我们今天要带走!”小志说道。

    “早就打好了,就等着二位来拿呢!”说着,李铁匠从里屋拎着一个木箱子出来了,放到二人的跟前,“这是剩下的二百枚,您拿好!”

    “谢谢了,李先生!”小志从怀里掏出一打满洲元递给李铁匠。

    李铁匠并没有接钱,而是微笑着问道:“您有银元么?”

    “什么意思?”小志皱眉问道。

    “我这儿不收满洲元,用惯了银元了。”李铁匠微笑道,“您还是给我银元吧。”

    站在小志身旁的原田忍者似乎看出了什么,看了小志一眼。

    “现在这里是满洲国,不是中华民国!在满洲国就得用满洲元!”小志怒目喝道。

    李铁匠胆怯地抬眉看了他一眼,收下了满洲元。

    小志拎着木箱子,随着原田忍者出了铁匠铺。

    “二当家,人出来了!”佟四儿眼尖,看见原田忍者和小志出了铁匠铺。

    “走!跟上他们!”李闯拉起佟四儿,出了茶馆。

    李铁匠见二人已经走了,望着那一摞满洲元,叹道:“这满洲元哪是钱啊?比纸强不了多少!这次是赔大发了!该死的小鬼子!”

    原田忍者和小志出了门,拦了一辆黄包车。他们上了车,命令车夫向镇子东面赶去。

    佟四儿见俩日本人坐上黄包车走了,急道:“二当家的,咱们上吧,人家都坐车跑了!”

    李闯“嘘”了一声,说道:“急啥?跟上去看看,或许会发现大情况!走!”

    二人上马,一路小跑,紧跟着那辆黄包车。东北的冬季天黑得早,也黑得快,没感觉黄包车拉出去多远,天色便逐渐暗了下来。“嗖嗖”的小风开始耐不住寂寞,在这官桥镇活跃开来。正当李闯和佟四儿疑惑黄包车的去向时,黄包车突然停下了。原田忍者和佟四儿下车,给钱,站在雪地原地不动。

    李闯和佟四儿惑然地停下马来,引马来到一个隐蔽处,观察动静。

    虽有风,但也有皎白的月光让人感到温馨。月亮像一块被人切开的圆玉,细看上面斑斑驳驳,有些瑕疵。道路两旁有稀疏的林子,剩下的都是平原。

    “二当家的,他们咋停下了,这是要干啥玩意儿?”佟四儿双眼瞄着两个人朦胧的身影,不解地问道。

    李闯匿在树干背后,眼睛也不移动,说道:“好像是在等啥……”

    果然不出李闯所料,就在这时,那边的林子后面拐出了一辆汽车,停在了原田忍者和小志的跟前。车门子被司机打开,原田忍者和司机交谈了两句,便二人上了汽车。那汽车的排气管子猛冒了一阵白烟,汽车就顺着路向东北方向开去。

    “走,四儿!干掉他们!”李闯突然说道。

    佟四儿先是一怔,随后说:“你不是说要一直跟下去么?”

    “傻小子!没看是开着车的么?他们准是关东军的人!要是进了关东军的地方,那就不好整啦!”李闯拍了一下佟四儿的脑袋,“娘的,刚才趁他们原地不动点了他俩就对了,这下不好办了!”

    “二当家的,失算了吧?”佟四儿偷笑道。

    “别磨叽了,赶紧截住这辆车。估计车里面人不会多,咱俩必须先把那开车的干掉,好让车停下来,车一停就好办了!”李闯边上马边说道。

    佟四儿也骑上马身,点头应道:“嗯!”

    二人观察着汽车行驶的方向,决定抄小路绕到汽车的前面。汽车的后屁股冒着白烟,飞速地向前奔驰,路上的积雪被车胎碾压得“嘎吱”作响。李闯和佟四儿二人顶着寒风,快马加鞭穿梭在林海雪原之间。

    马追汽车,足足追了两里多地。在一个拐弯的地方,两匹矫健的枣红马横在了路上,但听“啪”的一声枪响,子弹穿透前挡风玻璃,狠狠地嵌进了司机的脑门,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栽倒在座椅上。

    原田忍者和小志大惊,迅速推开车门滚到了两旁的林子中。

    “啪啪”的枪声频繁响起,数颗子弹均没击中两个小鬼子,俱撞击到了厚厚的积雪之中或是树干上。

    “你们是什么人?”小志躲在树干背后,气喘吁吁地怪叫道。

    原田忍者果然了得,他并没有像小志那般叫骂,只是很冷静地琢磨如何应付。

    李闯和佟四儿见俩小鬼子已经躲避到了两旁的树林中,二人也赶紧下马隐蔽。

    “他娘的,这俩小鬼子还挺利落!”佟四儿避在树后骂道。

    李闯并不言语,瞪着眼睛朝那俩小鬼子开火。

    原田忍者也拔出枪来,向昏暗的林中打去。

    子弹无眼,“啪”的一枪,小志腿部中弹。只听他“哎呦”一声,鲜血瞬间渗出了棉裤。

    双方这激烈的枪战,持续到最后双方均没有了子弹。

    于是,李闯和佟四儿联手向原田忍者攻来。原田忍者见李佟二人向自己走来,一把拽去身上的棉衣,露出了邪恶的微笑。他褪去棉衣,露出了一身黑色的忍者服,腰间竖插着一把窄窄的日本战刀。

    佟四儿见状,笑道:“看来这小鬼子不脱衣服还干不过咱俩呢!”

    原田忍者“唰”的拔出寒光闪烁的战刀,摆了一个进攻的姿势,呲牙咧嘴地叫喊道:“混蛋!我要统统杀掉你们!”说罢,向李闯和佟四儿二人冲了过来。

    刀锋所至,李闯和佟四儿左闪右躲,两旁的树干尽是刀伤。几个回合下来,佟四儿被刀刃划伤了胳膊,随即被原田忍者一个飞脚踹到了树杈上。

    现在,就剩下李闯和原田忍者二人对峙了。强者之战,一触即发!

    蓦地,原田忍者挥舞着战刀冲向李闯,李闯一掌击断一根手腕粗细的树杈,握在手中迎向原田忍者的进攻。“唰唰唰”,李闯手中的树杈被削成了好几节,落在了雪地上。

    眼见着一刀袭来,李闯躲避不及,棉帽子被削掉了一个角。李闯退到一边,重新正了正破损的帽子,皱了下鼻子,呸了口中的雪土。

    五六枚飞镖带着“嗖嗖”的动响飞快地向李闯的方向射来。李闯耳灵眼快,身体更是利落,他接连躲过三四枚,最后手中还捏住两枚拦截下的飞镖。他利落地翻身、落地,目视着原田忍者。

    原田忍者大惊。

    经过打斗,李闯一下就认出了此人就是那夜的黑衣人。他撇了撇嘴,冷声骂道:“奶奶个腿儿的!果然没错,你就是那天晚上的黑衣人!想必你就是杀死军师的真凶,今天我不抓你回神鞋顶,我这李字就倒过来写!”

    原田忍者根本就听不懂中国话,他那阴冷的眼神始终死死地盯着李闯。

    李闯不屑地瞥了一眼原田忍者,一跺脚,又与之激斗起来。

    激斗间,李闯一个反手,打掉了原田忍者手中的战刀,那刀直直地刺入了积雪之中。随即,二人赤手空拳在寒风之中又是一番激战。

    李闯和这原田忍者的武功旗鼓相当,难分胜负,战况一时胶着起来。

    “啊……”忽地,佟四儿不知啥时候从树上下来了,一他枪托子狠狠地敲在了原田忍者的后脑勺上。只听原田忍者惨叫了一声,目光骤然僵直,来不及回身,便倒了下去。

    李闯悦然地看了一眼佟四儿,佟四儿的脸被树枝子划得跟个花猫似的。李闯微笑着竖起大拇指,示意他赶紧趁原田忍者昏迷给绑了。

    李闯和佟四儿二人用挂在马鞍子上的一段绳子死死地反捆住了原田忍者的双手,二人合力把他搭到了马背上。二人刚要上马回山,忽然佟四儿想到了还有一个小鬼子小志。

    “二当家的,还有一个呢,咋整?”佟四儿看了一眼李闯,“我去整死他?”

    李闯回身看了一眼中弹的小志,淡淡地说了句:“留着畜生干啥?送他一程!”

    佟四儿点了点头,走过去捅了小志两刀,两声惨叫之后,就再没有了声音。

    二人放心地翻身上马,大喝一声,策马向神鞋顶的方向奔去。刚跑出没多远,二人隐约听见了汽车马达发动的声响,正是从适才战斗的地方传来的。

    二人放缓马速,佟四儿皱眉问道:“好像是汽车发动的声音,那东西没死?”

    李闯点头道:“可能是装死!”

    “娘的!我回去弄死他!”佟四儿要勒马回身。

    李闯摆了摆手,说:“已经追不上了。再说,回去把这真凶交给大当家的要紧,赶快把洞天换出来!”

    二人一路狂奔回到神鞋顶,正值半夜,李闯令崽子叫醒了大当家、三当家和四梁八柱。几个头头脑恼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到了聚义厅。霎时间,聚义厅火把通明,各位纷纷就座。

    佟四儿押着那原田忍者进了聚义厅,一脚将其踹倒在了地上,而后往其头上浇了一盆瓦凉瓦凉的冷水。原田忍者受到凉水的刺激,开始缓缓地动弹,他慢慢地抬起头扫视四周。

    “这里是什么地方?难道是土匪窝?(日语)”原田忍者怒问道。

    胡子们没人能听懂原田忍者在说什么鸟语,俱目光带着火焰地盯着他。

    原田忍者见没有回音,情绪微微有些急躁了,嚷道:“你们不会猖獗太久了,皇军的队伍马上就会荡平这里!如果你们放了我,还能留条命,皇军会开恩的!(日语)”

    由于语言的障碍,双方根本没法沟通,都听不懂对方在说些什么。只能从面部表情和语气,去判定一个人的情绪。

    “老二,这就是你找到的那个真凶?”万南山斜坐在虎皮椅子上问道,“何以见得他是真凶?”

    佟四儿瞟了一眼万南山。

    李闯走到原田忍者的身边,从原田忍者怀里掏出一把飞镖来,说:“看看这飞镖,就是最有力的证据,这和我那夜捡来的带字飞镖一摸一样。”

    万南山走下老虎椅,踱了过来,拿过一枚飞镖皱着眉头看了看。

    李闯抬眉看了一眼万南山,继续道:“如果大当家的还认为证据不足的话,我还有一个证据,那就是老君庙后面留下的脚印和这个日本忍者的一摸一样!”

    万南山摸了摸下巴,围着原田忍者走了一圈。

    李闯用力掰开原田忍者的双手,说道:“你们看看这忍者的手,有啥不同没有?”

    没有人上前观看,只是私下议论纷纷。

    李闯昂首挺胸,说道:“不知道是吧?那么,我告诉大伙。记得当初张大夫给出的结论是凶手是左撇子,而且身材高大。此人左手的茧子要比其右手的多,这是为啥?这是此人经常用左手导致的!身材高大,怀疑是薛洞天。那么,大伙看看此人的身材,几乎和薛洞天是一模一样的!另外,此人是日本忍者,轻功相当了得,完全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觉地盗走薛洞天的枪套来栽赃陷害!”

    万南山长长地吁了口气,说道:“那么,军师的尸体哪去了呢?”

    佟四儿眼神惊恐地看着李闯,因为二人现在还没有找到军师的尸体。万南山这么问,佟四儿生怕李闯答不出来耽误解救薛洞天。

    佟四儿心里急啊!

    李闯沉默了片刻,随即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缓缓说道:“军师的尸体其实并没有出山。”

    军师的尸体没有出山?这句话简直震惊了在座的每一位。佟四儿更是惊得快掉了下巴。

    “军师的尸体还在山上?”万南山愕然地问道,“那么尸体现在在哪儿?”

    李闯环顾了一下四周,说出了更为惊人的一句:“军师的尸体就在老君庙的庙后!”

    在老君庙庙后?此话一出,众人立即炸开了锅,纷纷议论开来。

    李闯看出了大伙的惊疑,说道:“不信的话,大当家的可以派人去老君庙后的第三棵杨树下,挖开积雪看看!”

    于是,万南山派了几个崽子去老君庙寻找军师的尸体。

    聚义厅内稍静了会儿,王复远依旧面无表情,但是眼神始终在李闯和万南山之间游走。

    万南山斜睨了一眼王复远,暗暗叹了口气,吩咐左右:“马上去秧子房把薛洞天放出来,快点儿!”

    一个崽子得令,应声而去。

    在一旁坐着的万小玲一听薛洞天要被放出来了,高兴得不得了。

    “大哥,这个真凶该咋处置?”李闯看了一眼原田忍者,说道。

    原田忍者看出了这帮胡子要动杀意,使劲儿地晃动被紧捆的身躯,发出叽里呱啦的怪叫。

    “明天上午‘看天’!”万南山果断说道。

    就在此时,一个崽子跑进来报告:“大当家的,军师的尸体已经找到!”

    “果然在老君庙后?”万南山问道。

    那崽子点点头。

    “我看看是哪个王八犊子陷害老子!”众人忽然听到了薛洞天的叫骂声,声音逐渐清晰。他很快就走到了万南山的跟前。

    万小玲看见薛洞天,立马露出了甜美的微笑。

    薛洞天看了一眼李闯和佟四儿,然后回身狠狠地用力踹着原田忍者。原田忍者被踹得哇哇乱叫,口中大骂着“八嘎八嘎”。

    万南山见薛洞天众目睽睽之下肆意踢打犯人,不成体统,说道:“薛洞天,别打了!明天就是他的祭日了!”

    薛洞天没有理会万南山,依旧疯狂地踢打,原田忍者的脸部已经变得面目全非,鲜血滴到地上、流进衣领。

    万南山见薛洞天视自己的话为耳旁风,怒喝道:“薛洞天!我没让你住手么!”

    薛洞天这才缓缓地停下,斜睨了万南山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李闯。李闯冲其微微地点了点头,薛洞天这才把脚从原田忍者的身上移开,寻了一个座位坐下。

    夜深人静的后半夜,林子里寒风肆虐。在万南山的屋子里,仍燃着一盏小马灯。微弱的灯光下,映照着两张红彤彤的脸庞。两个人的样子像是在交谈什么要紧事,一直到快天亮了,另一个人才诡异地匆匆离去。

    第二天上午,胡子们开始在林子里的空地上对原田忍者行“看天”之刑。空地的周围围满了人,空地中间有一棵碗口粗细的小柳树。上头的枝杈被人削掉,并且被削出了一个尖儿。只见两个崽子把那棵小树用力弯下,两外两个崽子把捆得死死的原田忍者的屁股眼儿对准小树的尖儿,狠狠地插进去。原田忍者的嘴被堵塞着,他面部极其扭曲地支吾着,钻心的疼痛蹂躏着他整个灵魂。

    薛洞天看得直皱鼻子,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残忍的刑罚方式,即使他很憎恨这个杀死军师的真凶。佟四儿更是惊得直咧嘴,感慨自己这土匪当得见了世面了。

    李闯看得倒是挺平静。

    一切准备就绪,万南山一挥手,命令道:“上天!”

    万南山的话音刚落,那几个扳着小树的崽子,猛地一放手,“嗖”的一下,原田忍者上了天,树尖儿直直地插进了原田忍者的盲肠内。

    这种刑罚,必死无疑。且不用收尸,食腐鸟类很快便会清理掉一切筋肉,犹如天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