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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包饺子

    董浩在队里闲的慌,又不愿意整天看到老郭,生怕自己忍不住说错了话,让他察觉什么。借着调查取证之前一些与案件有关的证据,包括走访见到王经理和小云回家的邻居等等人,他每天早出晚归的,倒也忙了个晕头转向。

    转眼间到了周五下午,辛苦一周的他给自己放了假,留在办公室里整理最近的文件资料。

    “董浩,你明天要按时到我家。”桌上的电话响了,老郭照旧周五早早离开了办公室,董浩拎起电话一听,却是小妤的声音传来过来。

    “我不想去了。”董浩干脆的回绝了小妤的邀请。去干活不说,还得看老郭两口子的脸色,何必呢?最主要的是,他不想再把自己陷进张阿姨的事情里去。

    “你怎么那么小心眼呢?不就是我爸爸说了两句嘛?昨天我们吃晚饭的时候,他还提起你呢,说你最近特别勤奋的工作,破案就指望你了。要是你愿意,随时可以来我家。”小妤在电话里咯咯的笑着,把爸爸的话转述给董浩。

    不过最后那句,却是张阿姨说的,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老郭惊讶得差点被馒头噎住。刚过了几天,老婆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搞不清楚是为什么。张阿姨含含糊糊的解释了几句,无非是说董浩是个好孩子,之前是她心眼小了,老郭也就乐见其成。

    “那我也不去。不让我去就不能去,让我去就得去?我在宿舍过得也挺好,省得去你家受气。”董浩一听,认为小妤是在哄他,哪会轻易答应。

    “谁敢给你气受?我爸爸反正没什么的,主要就是我妈妈,她说让你不要再计较,想来就来吧。难道你真的不想见我了?”小妤无奈之下,只好明说了是妈妈的态度,又把自己也抬了出来。

    “算了吧。我这几天想了想,你学习时间紧,我……你好好读书吧。董浩支支吾吾的,想就此结束跟小妤的关系,却说不出太直接伤她面子的话。

    “算了,你说的都是借口,是不是不想让我当你女朋友了?你不来拉倒,我以后都不想再看见你。”小妤气的咬牙切齿的,恨不得马上把他从电话里抓过来,结结实实的痛打一顿。

    “你在哪儿打电话?旁边没人吗?”董浩听她毫无忌惮的说着,本想放了电话的,却又忍不住问了一句。

    “公共电话亭啊,肖湘在我身边呢,你怕什么?是不是让我说中了?你真的要跟我分手?”小妤的二劲儿上来了,不依不饶的追问着。

    “唉,我们……算了,我去就是了,你想吃点啥菜?”电话里实在是解释不清,肖湘还在小妤身边听着,董浩投降了,准备等周六再最后去一次老郭家,当面跟小妤说清楚。

    “那就是说好了哈,肖湘也会去的。什么吃点啥菜?答应了人家的事情,你难道忘了?”小妤听了他的话,先是心里一乐,转而有些生气的问道。

    被小妤拉着,挤在一个电话亭里的肖湘,听着他俩你来我往的磨叽,早就不耐烦了,没想到说到最后,小妤居然把她也扯了进去。

    “噢,这周太忙,真的忘得一干二净的了,明天不炒菜,一起包饺子。”董浩听她提到肖湘,马上想起来了,上周答应了小妤的活儿。

    “你跟他说话,干嘛要把我给抬出来。”打完电话,她俩出了电话亭,不知怎么,肖湘忽然感觉自己心里很不痛快,有些生气的对小妤说道。

    包饺子是董浩和小妤商量好的,小妤反而说是董浩答应了自己,有点儿强拉硬扯的意思。她不是不想再见到董浩,只是觉得,她不该被夹在他俩之间说事儿,好像自己是小妤的附带一样。

    “哎呀,那天吃晚饭,你不是也跟他说了嘛,这有什么的,值当你这么大惊小怪?”小妤亲热的挽着肖湘的胳膊,朝路边的自行车走去。

    确实,那天董浩和小妤吵了几句,肖湘为了劝他俩,提了周六一起包饺子。肖湘想起来了,只好闭嘴不再言语。

    “你明天不用太早来,在家多睡一会儿,十一点吧,过来等着吃就行了。”小妤觉得自己刚才惹得肖湘不高兴,有些讨好的说道。

    “我不想去你家包饺子,说句心里话,我不想面对你妈妈,更不想看到我爸爸。他俩爱咋样咋样吧,我不想再花时间想了。”肖湘手扶着车把,眯着眼睛,把脑袋朝后仰,鼻孔尽力向上的深深呼吸几口,仿佛满腹的委屈和压力,都能通过呼吸,排解到空气里去。

    “你就潇洒啦,反正没人管你,你也不用操心谁。我要是像你一样,一个人自由自在的,那该多好。”小妤想着自家的情况,跟肖湘对比着,用言不由衷的羡慕口气说道。妈妈保证过,不会再见肖湘爸爸,她俩已经结束了。

    肖湘爸妈本来就在闹离婚,可自己的爸妈,感情不知道要比她爸妈好多少倍,自己怎么能不管呢?

    小妤觉得自己现在成了所有人的出气筒,肖湘跟她猫和貌合神离,董浩干脆打算避而不见,妈妈更是不顾她的尴尬,让她出面解决问题。

    一切的一切,都变得扭曲变形了。

    她这么热心的张罗一顿饺子,还不是为了让大家都能回到原来的轨道吗?妈妈和董浩,她和肖湘,或许会因为一次聚餐活动,忘掉所有的不快,重新建立亲密的关系。

    这一周刚开始的两天,尽管她和肖湘在班级里见了面,还像往常那样有说有笑的,在同学们看来,依旧是最好的朋友,可她俩心里都清楚,周六晚上发生的事情,已经严重的影响到了她俩的关系。

    笑容不再自然,透着一股子勉强。言语不再那么随口就说,反而要仔细斟酌下,会不会引起对方的过多联想。

    “湘湘,我想跟你好好聊聊。”周三中午,再也装不下去的小妤,在教室门口拉住肖湘,低声对她说道。

    “聊就聊呗。咱俩先去吃午饭,吃完再说。”肖湘脸上挂着笑,无所谓的敷衍着小妤。

    “我俩还是好朋友吧?他们发生的事情,不关我们的事儿吧?这两天,我能感觉到别扭,你别不承认。”小妤不兜圈子了,直盯着肖湘的眼睛说道。

    “本来就不关我们的事儿,咱俩该咋样咋样。”肖湘心里根本不接招,面上却不假思索的点点头。小妤的想法是好的,说不关她俩的事儿,却是不可能的。

    “你没跟你妈妈说吧?你爸爸有没有回家,再找你妈妈谈离婚啊?”小妤见她这个态度,知道一时半会儿的无法解决,也就不再勉强,帮妈妈问道。

    张雅兰周一跟董浩谈完之后,得了他的承诺,知道自己这边儿,暂时没有败露的危险,越琢磨越觉得上了肖远东的当。可惜她打电话给肖远东,他根本就不接,坚持打了几次后,他终于接了,直接说在外地出差,说不上两句就挂掉了电话。

    如果他回家去跟老婆谈完了,他老婆哪天闹起来,自己还是最大的受害者。张雅兰理清了思路,着急着想让肖远东别把她给说出来,实在没办法之下,只好昨晚找小妤,请她再问问肖湘。

    这两天的晚上,小妤放了晚自习回家,进门就溜回自己房间里,不像往常那样总要喊累喊苦的跟爸妈耍赖撒娇。张雅兰知道小妤心里的疙瘩没完全解开,可自己这边危险随时会发生,只好拉下颜面,跟小妤一再保证,绝不会再跟肖远东见面。

    “我没跟我妈妈说,我爸爸也没回家。怎么?是你妈妈让你来问的吧?”肖湘一猜就知道是张阿姨。

    “是啊,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了。”小妤听了,替妈妈松了口气后,神情显得非常沮丧的,把自己的小脑袋,靠在了肖湘肩膀上。

    无论怎样不知如何面对,妈妈还是妈妈,她们的家,绝不能散。

    跟肖湘谈过之后,接下来的两天里,她俩好像是又回到了原来那么要好的状态,可小妤总是不自觉的讨好肖湘。肖湘觉得小妤这个样子不太好,跟她提醒了几次,希望她们还是从前那样无话不说,可小妤始终陷在那种有些卑微的心态里,无法摆脱。

    刚才给董浩打电话,小妤硬拉着肖湘在旁边听,貌似要证明自己跟董浩光明正大,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却让肖湘觉得极为别扭。

    小妤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态,跟从前无法相比,她也想通过一次周末的聚餐,调整调整情绪,恢复从前的开朗率性。

    周六了,董浩在厨房把面和好,用一块湿纱布盖上,醒半个小时左右,接下来等待的这半小时,刚好拌饺子馅。

    包饺子是个技术活,面要和得不软不硬,擀出来的饺子皮才能薄而不破。馅的选材要合理搭配,拌好的馅料要不出水,不干口。

    他今天是要做芹菜尖椒猪肉馅。

    把芹菜斩成几段,连叶子一起放进开水锅里焯两分钟,然后捞了出来放冷水盆里浸着,厨房里顿时飘出诱人的芹菜香气。

    把尖椒剁碎之后,放进已经绞好的猪肉馅里,再把芹菜捞出来切碎,把芹菜的水分挤挤干,也扔进馅盆里,然后加入花生油、蒜末、姜末、花椒粉、生抽、老抽、盐,充分搅拌好之后,面刚好醒到时间,可以开始包饺子了。

    客厅的饭桌已经被张阿姨擦干净了,董浩熟练的搓着面团,做出剂子,老郭负责擀饺子皮,小妤娘俩负责包。

    小妤叽叽喳喳的叫着,一会儿拿自己包的饺子给董浩检查下,一会儿夸妈妈包的挺好看,客厅里热热闹闹的。

    正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老郭家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肯定是肖湘来了,我去开门。”小妤放下手里刚包好的一个饺子,拍拍沾了面粉的手,小跑着去开门。

    她不经意的抬头看看表,正好是十一点,跟她对肖湘说的时间,不早也不晚。肖湘总是这样,做什么事情都是有条有理的。

    “哎呀,你们都包上了,星期天总是想睡个懒觉,来晚了,真不好意思。”肖湘进门后,把手里提的装着烧鸡和猪蹄的袋子,递给站在门边的小妤。

    小妤偷眼看着她,俩人对视一下,不约而同的吐吐舌头。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好姐妹,小妤让她晚点来偷懒,肖湘呢,绝不会揭发是小妤让她晚来的,反而把迟到的原因揽到了自己身上。

    “湘湘,你可老没来阿姨家做客了。怎么还买了东西呢?这么客气干什么。”张雅兰打从肖湘进门,就不动声色的,挪到了饭桌靠门的位置,挡住老郭的视线,暗自打量着肖湘的表情。

    见肖湘面带微笑,没什么异常,她一颗心才放下了,跟肖湘显得很是热情的打着招呼。

    尽管小妤告诉了她,肖湘家风平浪静的,跟从前一样,她还是在面对肖湘的时候,感觉的一丝紧张。

    “应该的,总不能活也不干,还白吃白喝吧?郭叔叔爱吃烧鸡猪蹄,我路上顺便买了,今天郭叔叔要多喝几杯。我家里事情多,又要准备高考,实在是抽不出时间,连春节也没给叔叔阿姨拜年,真是抱歉。我先洗洗手,就来帮忙。”肖湘应对自如的回答着张雅兰,又侧过头跟老郭,十分得体的说了几句。

    “你看看,湘湘就是懂事,能说会道的,咱家小妤可就差远了。”老郭朝肖湘扬了扬沾满面粉的手,算是打了招呼,嘴上乐呵呵的夸着她。

    “嘁,湘湘来了,你俩就会当着我的面夸她,怎么平时不多夸夸我呢?说不定我会比她还懂事会说话呢。”小妤不服气的哼着,拉肖湘进厨房去洗手。

    “我们都沾手了,肖湘你就别添乱了,在一边等着吃吧。”小妤比肖湘晚回来客厅,见她占了自己的位置,手上真的拿着一张饺子皮在包,不由得埋怨起来。

    早知道她把手洗了多好,饭桌不大,围着站四个人有点挤不过来了。

    “董浩,你可别偷懒啊,接着揉面啊。”小妤把肖湘挤到一边,瞪着眼看停手不干的董浩。

    “这不是人站不开嘛,再说你们还没包完呢。”董浩皱着眉,有些不耐烦的回了一句。

    以前小妤这样不客气的说他,他会觉得是没拿他当外人。可现在他已经打算跟小妤分开了,又当着肖湘的面,他就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他肯定忙了一上午了,让他歇歇吧。你们负责包,我来和面。”肖湘见他俩又要闹别扭,赶忙从中打圆场。

    董浩自顾自的去厨房洗了手,回到客厅,一下子坐到了沙发里。剁馅、揉面,才是包饺子时最累的活儿,忙了一上午,他腰酸背疼的,小妤不但不体贴他,还指责他偷懒,比起肖湘来,她就太不善解人意了。

    咚咚咚,小妤正扁着嘴跟董浩生气,家里的门再次被敲响了。肖湘刚进门还没十分钟,又是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