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神经病
“亮亮，这两天咋都不见你的人影，咱们去打牌吧，是不是让小英表哥给踹怕了？要是他敢再动你，俺们跟他没完。”打头进屋的人，一屁股坐在王亮身边，把床板砸的吱呀乱响，嘴里叼着根烟，搂着王亮的肩膀，语气亲热的嚷着。
这些人早不来晚不来，王梅还没来得及跟爹说哥哥的现状，却被他们堵在了屋里。王梅气得直跺脚，却没法阻止他们进屋来。
“俺哥今天没空，身体有些不舒服，就不陪你们打牌了，你们先出去吧。”心急火燎的王梅，尽量客气着撵他们赶紧出去。
“小英？小英咋了？”没等这些人有所表示，王亮听到小英的名字，立马两眼放光的抓住那人的胳膊问道。
“小英要结婚了呀，你还不知道吧？没事，老王叔再给你找个更好的。”那人以为王亮还不知道，笑嘻嘻的对他说着，却发现王亮脸色骤变，眼里居然流出泪来了。
“小英，你可不能结婚呀，要结也是跟俺结嘛。谁要娶她？俺这就去弄死他，你们都跟着俺去。”王亮一下子站了起来，就要拨开众人出门去。
“哥，你回来，他们是哄你嘞。你们都给我滚。”王梅拼命的拉住王亮，冲这些人大吼一句，状若疯癫的睁着眼睛，表情就像要咬人一样。
“亮亮这是咋了？俺们叫他出去，可没惹他呀。”“是不是神经有毛病了？”“我看着怪像嘞，可能是听到小英要成亲了，他感觉受不了吧？”“他前两天还说小英在省城弄啥弄啥，人家这就要结婚了，明明是他在造谣！”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着问着，被王梅推搡着退出王亮的屋子，悻悻的离开了王家。
“俺再也不出去了，俺是造谣分子，俺对不住小英。”王亮停住了要出门的脚步，坐回到床上，嘴里喃喃自语着，眼中泪流不止。
“你哥这是咋了呀？你咋一直不跟俺说？”王顺生没料到儿子一晚上时间，就变成了这样，有些恼怒的对王梅质问着。
“俺也不知道他咋这样了呀，昨天还好好的，可能是因为小英吧。”王梅感觉愧对哥哥，明知道他这两天时好时坏，却心存侥幸的，没第一时间给他找大夫来看看。
可她也是有苦说不出，明明昨晚睡觉时，哥哥除了说几句梦话，并没有太过不寻常的表现，谁知今早起来就开始变得不认人了。
“甭说废话了，赶紧去找大夫来。”王顺生不耐烦的打断了王梅，让她赶紧出门。
“亮亮，你还认识俺是谁吗？”王顺生只觉焦躁不安的，却不得不耐着性子陪着儿子，强挤出笑容问他。
“爹，你是俺爹啊。”王亮哭丧着脸回道。
“那，刚才那些人都是谁啊？刚出去的那个女子是谁啊？”王顺生心里一喜，儿子还是认得爹的，不放心的又追问了几句。
“刚才那些人？俺不认得。那个女子不是小英吗？她是要跟人结婚去了呀，爹，你可要把她留下，要嫁人只能嫁给俺呀！”王亮嘴巴一扁，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哭得极为伤心。
“你个驴日的东西，为了个死女子就变成这样，真是日了仙人了。”王顺生再也顾不上什么过年不过年的，低声咒骂起来。
老伴儿还不知道这糟心的情况，王顺生坐在椅子上，强自镇定着等大夫过来，说不定儿子看过之后就好了呢。
“爹，人家大夫说了，俺哥这个情况他早就知道了，可是他也没有办法治。他给了俺个地址，让俺带俺哥去找他师傅才行。”王梅没多大功夫就回来了，却没把大夫请来。
“狗屁大夫，他就是个骗子，平时糊弄人还行，真要让他看病，他就扯些没用的来推。”王顺生气不打一处来的臭骂着，看也不看王梅手里的纸条。
“那现在可咋办啊，俺哥真成了神经……。”王梅说了半句就住口不说了，她爹的眼光几乎要杀人似的瞪着她。
“咋办？咱有钱有人，要想让你哥好起来，只有去大城市，找专家看看，这些中医都是江湖骗子，只会看些头疼脑热的。”王顺生见王梅把纸条揣到了兜里，恨恨的咒骂着所有的中医大夫。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到半天功夫，整个白里村都知道了，王顺生家的宝贝儿子，因为卞小英成了神经病。幸灾乐祸的人占大部分，毕竟，王家在村里没积攒下多少好名声，他家顺风顺水惯了，平日仗着有些钱财，对人爱答不理甚至冷眼相待，到了倒霉的时候，自然也是看热闹的多，肯出力帮忙的少。
“姨夫，王亮神经了，您平时也没少受老王头的白眼，这下真是让人解气。”表哥来到老边头家，第一时间表达着自己的畅快心情。
“不敢乱说，现在还不知道王亮是个啥情况，说不定改天就好了呢！”老卞头虽然觉得解恨，但心里同情王亮和他爹的成分居多。有钱也好没钱也罢，摊上这么个糟心事，换谁都觉得不好过。
“神经病是那么容易好的？俺看他是鬼迷了心窍，整天想着小英想出病来了。还有人说是俺把他踹坏的，纯属扯淡呢，俺踹的是他的腰，可没踹他的脑袋。”表哥想起别人的胡说八道就觉得生气，他是踹了王亮，但要不是王亮自己迷着小英，就算踹断了腰也不会脑筋出问题。
“做人要厚道些，虽然你王叔平时有些霸道，可咱不该跟着看热闹，能帮忙的就该去帮帮忙。”老卞头心里有愧的说着。王亮和小英，自小在一起的玩伴儿，他喜欢她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怎奈两个人出路不同，没有成亲的可能性。
王亮在外面给小英造谣，老卞头催着小英赶快成亲，王亮因此而神经了，虽然跟卞家关系不大，可也让人心里怪不好受。
“爹说的对着呢。王亮哥就像俺的亲哥一样，虽然他那样胡说八道，可也是因为俺不同意跟他成亲。喜欢一个人是没错的，老天爷对他的惩罚也太重了些，俺可不愿意承担这个名声。”小英生性善良，既然王亮已经因为她脑子坏掉了，差点死在他手里的经历就不说了，还有他造谣的事情，大家现在已经明白了事实真相，更没必要揪住不放。
“那你们爱咋办咋办吧，反正跟俺没关系。俺去他家看看情况。”表哥见父女俩都是烂好人，撇撇嘴站起来要去王家看热闹。
“王亮现在咋样了？”小英拉住他问道。现在去看热闹的人肯定很多，她如果这个时候出现，会让王家更加嫉恨她。
“说是不会打人，也不吵闹，就是认不出熟人了，看见个年轻的女子，就当成是你。”表哥笑嘻嘻的，说得小英脸色一红，更加不敢去王家露面了。
表哥出了门，身后跟着老卞头，俩人前后脚的进了王家大院，里面站着不少人，里三层外三层的，比过年赶集还拥挤。
起初王顺生和王梅，还有些气愤的赶一些半大孩子出去，紧闭了大门。可后面来的人，既有老人又有平日里相熟的，执着的敲开门之后，号称是来看看王亮咋样了，有些手里还拎着礼物。他俩总不能拿着棒子打笑脸人，干脆大门也不关了，谁爱来谁来，只是把王亮的窗帘拉上，门也落了锁，依然阻止不了这些人趴窗溜门的朝里面窥探。
“顺生哥，俺来看看亮亮，孩儿咋样了？”老卞头绕过人群，走进了堂屋，朝坐在凳子上抽烟的王顺生打招呼。
“老卞兄弟，你也来看热闹啊？要不是你家小英，俺家亮亮也不会这样。”王顺生见到老卞头，心里一股火忍不住的往上窜，冷言冷语的对他说道。
“俺可不是看热闹的，你不要误会。俺知道，是俺家对不住亮亮，为今之计，要尽快让孩儿好起来才是正路，你说有啥要帮忙的，只要俺家能做到，俺绝不皱一下眉毛。”老卞头态度诚恳的看着王顺生。
“甭说那些虚话，俺就是不明白了，亮亮跟小英多般配的一对儿，你咋就是不同意嘞。”王顺生分不出老卞头的真实想法，脖子梗梗的发泄着不甘心。
王亮是家里的儿子，是未来的希望，他倒下了，谁能来继承家业，他拼死拼活的还有啥意义？
“哥啊，这都是命。俺可没反对过亮亮跟小英在一块儿，俺说过这个话没有？孩子们有孩子们的缘分，俺也不可能勉强小英，她不愿意，俺能有啥法儿嘞？”老卞头摊着两手说道。
“你说的对，这都是命啊。俺实指望亮亮能有出息，平日里对他骂多了些，没想到，他会出这种事儿。你家小英是啥态度？跟省城那个啥小李，是真的？”王顺生眼巴巴的看着老卞头，刚强了一辈子的人，终于流出了心酸的泪水。
王亮但凡看见个跟小英模样差不多的女子，就会嘴里喊着小英，王顺生心想，要是她能回心转意，答应跟亮亮成亲，说不定儿子的病就好了。明知道希望不大，他还是试探着说出了口。
要多少钱都行，别说十万，就是要他的命，他王顺生也不带含糊的。
都啥时候了，你还打俺家小英的主意？慢说王亮都病成个啥了，就是他好好的时候，小英也不会看得上。老卞头暗地里冷笑着，依然诚恳的说道：“俺说了，孩儿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做主，俺不干涉。她跟小李确实是谈好了，五一就要摆喜酒。”
“唉，这也只能怪他自己命苦，遇到事情想不开，谁也不怪。”老卞头的推脱之意，王顺生岂能听不出来，想想自己也是有些病急乱投医，强人所难了，他垂着花白头发的脑袋，盯着地砖发呆。
“哥啊，那你现在是个啥想法？得赶紧想办法呀，这么坐着可解决不了啥问题。”老卞头问道。
“这不是都在过年呢嘛，俺想着亮亮现在还不算太糟糕，不吵不闹，一时半会出不了啥事儿。等过了初五，人家医院的医生也上班了，俺带他去省城大医院看看，不行就去上海，广州，就是砸锅卖铁，把俺这把老骨头熬成油，也要把俺亮亮的病治好。”王顺生决绝的说道。
“应该还不到那个地步，亮亮可能是一时的痰迷心了。以前也有人得过这个症状，慢慢的在屋里静养就好了，只是要少瓷肌他。俺家小英就是因为这，才没有过来看亮亮。”老卞头安慰着王顺生，顺便替小英开解了一句。
“真嘞呀？那人是咋得的病？看的是中医还是西医？”得了病的人和家属，只要听到类似的成功案例，就会像落水的人抓住稻草一样，仿佛看到了巨大的希望。
“俺也是听说的，看的是中医。具体的俺也不太清楚。”老卞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王梅一直守在门口，眼看着院子里乌泱泱的人，听着爹和老卞叔的对话，想起村里大夫给的纸条，她已经放到了自己屋的抽屉里。实在不行，就带哥哥去看看中医。
“那就这吧，天也不早了，你快回家吃饭去。”眼见着外面的天色一递递的暗下来了，王顺生刚刚升起的希望，像肥皂泡一样破碎，没有了再跟老卞头废话的兴趣。
“那行，你们也要注意着自己的身体，可别一家人都累倒。俺嫂子嘞？半天不见人。”老卞头站起身来，眼睛四下踅摸着问道。
“她呀，从今往后吃斋了。”王顺生心烦意乱的回了一句。
卧房里，老伴儿在柜子靠里摆了如来佛祖、太上老君、观音菩萨，连带着耶稣各路神仙的绣像，柜子靠外则是一个香炉里点着藏香，摆盘里供着瓜果点心。自打知道儿子病了，老伴儿就发下了誓愿，今后只吃长斋，替儿子祈福。
王顺生虽然觉得老伴儿的做法可笑，在这乱哄哄的当口，也顾不上管那么多了。
“王亮这下成了神经病，他家的财产，都得归了王梅吧？”“那可不一定，老王叔向来重男轻女，肯定要花大钱给王亮治好病。”“俺看这病是没法治好，说不定老王叔会改主意，把铺子啊房子啊啥的都留给王梅。”
“那谁娶了王梅，不是发了大财啦？”“可惜俺结婚了，要不然你上吧。”“不行不行，俺可弄不过她，她那俩眼一瞪，小脸凶得很，俺看着就害怕，到时只怕啥也弄不成。”“怕啥嘛，到时把灯一关，她再凶你也看不见！”
天色渐渐黑了，有了夜色的庇护，人们的胆子也大了，院子里依然有闲人们围着王亮的屋子，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日你们仙人的，吃饱了撑的不是？老大不小的在这里说些屁话。都给我滚。”老卞头平时蔫头蔫脑的，从堂屋出来，经过这些人身边时，听到这些伤人心的话，回头看看屋里坐着的王顺生和王梅，趁他们没听见，连骂带踢的发着脾气，把这些人都赶出了王家大院。
这些人早不来晚不来，王梅还没来得及跟爹说哥哥的现状，却被他们堵在了屋里。王梅气得直跺脚，却没法阻止他们进屋来。
“俺哥今天没空，身体有些不舒服，就不陪你们打牌了，你们先出去吧。”心急火燎的王梅，尽量客气着撵他们赶紧出去。
“小英？小英咋了？”没等这些人有所表示，王亮听到小英的名字，立马两眼放光的抓住那人的胳膊问道。
“小英要结婚了呀，你还不知道吧？没事，老王叔再给你找个更好的。”那人以为王亮还不知道，笑嘻嘻的对他说着，却发现王亮脸色骤变，眼里居然流出泪来了。
“小英，你可不能结婚呀，要结也是跟俺结嘛。谁要娶她？俺这就去弄死他，你们都跟着俺去。”王亮一下子站了起来，就要拨开众人出门去。
“哥，你回来，他们是哄你嘞。你们都给我滚。”王梅拼命的拉住王亮，冲这些人大吼一句，状若疯癫的睁着眼睛，表情就像要咬人一样。
“亮亮这是咋了？俺们叫他出去，可没惹他呀。”“是不是神经有毛病了？”“我看着怪像嘞，可能是听到小英要成亲了，他感觉受不了吧？”“他前两天还说小英在省城弄啥弄啥，人家这就要结婚了，明明是他在造谣！”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着问着，被王梅推搡着退出王亮的屋子，悻悻的离开了王家。
“俺再也不出去了，俺是造谣分子，俺对不住小英。”王亮停住了要出门的脚步，坐回到床上，嘴里喃喃自语着，眼中泪流不止。
“你哥这是咋了呀？你咋一直不跟俺说？”王顺生没料到儿子一晚上时间，就变成了这样，有些恼怒的对王梅质问着。
“俺也不知道他咋这样了呀，昨天还好好的，可能是因为小英吧。”王梅感觉愧对哥哥，明知道他这两天时好时坏，却心存侥幸的，没第一时间给他找大夫来看看。
可她也是有苦说不出，明明昨晚睡觉时，哥哥除了说几句梦话，并没有太过不寻常的表现，谁知今早起来就开始变得不认人了。
“甭说废话了，赶紧去找大夫来。”王顺生不耐烦的打断了王梅，让她赶紧出门。
“亮亮，你还认识俺是谁吗？”王顺生只觉焦躁不安的，却不得不耐着性子陪着儿子，强挤出笑容问他。
“爹，你是俺爹啊。”王亮哭丧着脸回道。
“那，刚才那些人都是谁啊？刚出去的那个女子是谁啊？”王顺生心里一喜，儿子还是认得爹的，不放心的又追问了几句。
“刚才那些人？俺不认得。那个女子不是小英吗？她是要跟人结婚去了呀，爹，你可要把她留下，要嫁人只能嫁给俺呀！”王亮嘴巴一扁，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哭得极为伤心。
“你个驴日的东西，为了个死女子就变成这样，真是日了仙人了。”王顺生再也顾不上什么过年不过年的，低声咒骂起来。
老伴儿还不知道这糟心的情况，王顺生坐在椅子上，强自镇定着等大夫过来，说不定儿子看过之后就好了呢。
“爹，人家大夫说了，俺哥这个情况他早就知道了，可是他也没有办法治。他给了俺个地址，让俺带俺哥去找他师傅才行。”王梅没多大功夫就回来了，却没把大夫请来。
“狗屁大夫，他就是个骗子，平时糊弄人还行，真要让他看病，他就扯些没用的来推。”王顺生气不打一处来的臭骂着，看也不看王梅手里的纸条。
“那现在可咋办啊，俺哥真成了神经……。”王梅说了半句就住口不说了，她爹的眼光几乎要杀人似的瞪着她。
“咋办？咱有钱有人，要想让你哥好起来，只有去大城市，找专家看看，这些中医都是江湖骗子，只会看些头疼脑热的。”王顺生见王梅把纸条揣到了兜里，恨恨的咒骂着所有的中医大夫。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到半天功夫，整个白里村都知道了，王顺生家的宝贝儿子，因为卞小英成了神经病。幸灾乐祸的人占大部分，毕竟，王家在村里没积攒下多少好名声，他家顺风顺水惯了，平日仗着有些钱财，对人爱答不理甚至冷眼相待，到了倒霉的时候，自然也是看热闹的多，肯出力帮忙的少。
“姨夫，王亮神经了，您平时也没少受老王头的白眼，这下真是让人解气。”表哥来到老边头家，第一时间表达着自己的畅快心情。
“不敢乱说，现在还不知道王亮是个啥情况，说不定改天就好了呢！”老卞头虽然觉得解恨，但心里同情王亮和他爹的成分居多。有钱也好没钱也罢，摊上这么个糟心事，换谁都觉得不好过。
“神经病是那么容易好的？俺看他是鬼迷了心窍，整天想着小英想出病来了。还有人说是俺把他踹坏的，纯属扯淡呢，俺踹的是他的腰，可没踹他的脑袋。”表哥想起别人的胡说八道就觉得生气，他是踹了王亮，但要不是王亮自己迷着小英，就算踹断了腰也不会脑筋出问题。
“做人要厚道些，虽然你王叔平时有些霸道，可咱不该跟着看热闹，能帮忙的就该去帮帮忙。”老卞头心里有愧的说着。王亮和小英，自小在一起的玩伴儿，他喜欢她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怎奈两个人出路不同，没有成亲的可能性。
王亮在外面给小英造谣，老卞头催着小英赶快成亲，王亮因此而神经了，虽然跟卞家关系不大，可也让人心里怪不好受。
“爹说的对着呢。王亮哥就像俺的亲哥一样，虽然他那样胡说八道，可也是因为俺不同意跟他成亲。喜欢一个人是没错的，老天爷对他的惩罚也太重了些，俺可不愿意承担这个名声。”小英生性善良，既然王亮已经因为她脑子坏掉了，差点死在他手里的经历就不说了，还有他造谣的事情，大家现在已经明白了事实真相，更没必要揪住不放。
“那你们爱咋办咋办吧，反正跟俺没关系。俺去他家看看情况。”表哥见父女俩都是烂好人，撇撇嘴站起来要去王家看热闹。
“王亮现在咋样了？”小英拉住他问道。现在去看热闹的人肯定很多，她如果这个时候出现，会让王家更加嫉恨她。
“说是不会打人，也不吵闹，就是认不出熟人了，看见个年轻的女子，就当成是你。”表哥笑嘻嘻的，说得小英脸色一红，更加不敢去王家露面了。
表哥出了门，身后跟着老卞头，俩人前后脚的进了王家大院，里面站着不少人，里三层外三层的，比过年赶集还拥挤。
起初王顺生和王梅，还有些气愤的赶一些半大孩子出去，紧闭了大门。可后面来的人，既有老人又有平日里相熟的，执着的敲开门之后，号称是来看看王亮咋样了，有些手里还拎着礼物。他俩总不能拿着棒子打笑脸人，干脆大门也不关了，谁爱来谁来，只是把王亮的窗帘拉上，门也落了锁，依然阻止不了这些人趴窗溜门的朝里面窥探。
“顺生哥，俺来看看亮亮，孩儿咋样了？”老卞头绕过人群，走进了堂屋，朝坐在凳子上抽烟的王顺生打招呼。
“老卞兄弟，你也来看热闹啊？要不是你家小英，俺家亮亮也不会这样。”王顺生见到老卞头，心里一股火忍不住的往上窜，冷言冷语的对他说道。
“俺可不是看热闹的，你不要误会。俺知道，是俺家对不住亮亮，为今之计，要尽快让孩儿好起来才是正路，你说有啥要帮忙的，只要俺家能做到，俺绝不皱一下眉毛。”老卞头态度诚恳的看着王顺生。
“甭说那些虚话，俺就是不明白了，亮亮跟小英多般配的一对儿，你咋就是不同意嘞。”王顺生分不出老卞头的真实想法，脖子梗梗的发泄着不甘心。
王亮是家里的儿子，是未来的希望，他倒下了，谁能来继承家业，他拼死拼活的还有啥意义？
“哥啊，这都是命。俺可没反对过亮亮跟小英在一块儿，俺说过这个话没有？孩子们有孩子们的缘分，俺也不可能勉强小英，她不愿意，俺能有啥法儿嘞？”老卞头摊着两手说道。
“你说的对，这都是命啊。俺实指望亮亮能有出息，平日里对他骂多了些，没想到，他会出这种事儿。你家小英是啥态度？跟省城那个啥小李，是真的？”王顺生眼巴巴的看着老卞头，刚强了一辈子的人，终于流出了心酸的泪水。
王亮但凡看见个跟小英模样差不多的女子，就会嘴里喊着小英，王顺生心想，要是她能回心转意，答应跟亮亮成亲，说不定儿子的病就好了。明知道希望不大，他还是试探着说出了口。
要多少钱都行，别说十万，就是要他的命，他王顺生也不带含糊的。
都啥时候了，你还打俺家小英的主意？慢说王亮都病成个啥了，就是他好好的时候，小英也不会看得上。老卞头暗地里冷笑着，依然诚恳的说道：“俺说了，孩儿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做主，俺不干涉。她跟小李确实是谈好了，五一就要摆喜酒。”
“唉，这也只能怪他自己命苦，遇到事情想不开，谁也不怪。”老卞头的推脱之意，王顺生岂能听不出来，想想自己也是有些病急乱投医，强人所难了，他垂着花白头发的脑袋，盯着地砖发呆。
“哥啊，那你现在是个啥想法？得赶紧想办法呀，这么坐着可解决不了啥问题。”老卞头问道。
“这不是都在过年呢嘛，俺想着亮亮现在还不算太糟糕，不吵不闹，一时半会出不了啥事儿。等过了初五，人家医院的医生也上班了，俺带他去省城大医院看看，不行就去上海，广州，就是砸锅卖铁，把俺这把老骨头熬成油，也要把俺亮亮的病治好。”王顺生决绝的说道。
“应该还不到那个地步，亮亮可能是一时的痰迷心了。以前也有人得过这个症状，慢慢的在屋里静养就好了，只是要少瓷肌他。俺家小英就是因为这，才没有过来看亮亮。”老卞头安慰着王顺生，顺便替小英开解了一句。
“真嘞呀？那人是咋得的病？看的是中医还是西医？”得了病的人和家属，只要听到类似的成功案例，就会像落水的人抓住稻草一样，仿佛看到了巨大的希望。
“俺也是听说的，看的是中医。具体的俺也不太清楚。”老卞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王梅一直守在门口，眼看着院子里乌泱泱的人，听着爹和老卞叔的对话，想起村里大夫给的纸条，她已经放到了自己屋的抽屉里。实在不行，就带哥哥去看看中医。
“那就这吧，天也不早了，你快回家吃饭去。”眼见着外面的天色一递递的暗下来了，王顺生刚刚升起的希望，像肥皂泡一样破碎，没有了再跟老卞头废话的兴趣。
“那行，你们也要注意着自己的身体，可别一家人都累倒。俺嫂子嘞？半天不见人。”老卞头站起身来，眼睛四下踅摸着问道。
“她呀，从今往后吃斋了。”王顺生心烦意乱的回了一句。
卧房里，老伴儿在柜子靠里摆了如来佛祖、太上老君、观音菩萨，连带着耶稣各路神仙的绣像，柜子靠外则是一个香炉里点着藏香，摆盘里供着瓜果点心。自打知道儿子病了，老伴儿就发下了誓愿，今后只吃长斋，替儿子祈福。
王顺生虽然觉得老伴儿的做法可笑，在这乱哄哄的当口，也顾不上管那么多了。
“王亮这下成了神经病，他家的财产，都得归了王梅吧？”“那可不一定，老王叔向来重男轻女，肯定要花大钱给王亮治好病。”“俺看这病是没法治好，说不定老王叔会改主意，把铺子啊房子啊啥的都留给王梅。”
“那谁娶了王梅，不是发了大财啦？”“可惜俺结婚了，要不然你上吧。”“不行不行，俺可弄不过她，她那俩眼一瞪，小脸凶得很，俺看着就害怕，到时只怕啥也弄不成。”“怕啥嘛，到时把灯一关，她再凶你也看不见！”
天色渐渐黑了，有了夜色的庇护，人们的胆子也大了，院子里依然有闲人们围着王亮的屋子，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日你们仙人的，吃饱了撑的不是？老大不小的在这里说些屁话。都给我滚。”老卞头平时蔫头蔫脑的，从堂屋出来，经过这些人身边时，听到这些伤人心的话，回头看看屋里坐着的王顺生和王梅，趁他们没听见，连骂带踢的发着脾气，把这些人都赶出了王家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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