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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第三个条件

    也许是王梅所说的成亲生后代的话,让文斌有些浮想联翩了,他不但痛快的答应了第二条,看向她的眼神更是带了些亲热的意味,有些忍不住的朝王梅身前走了一步,一只手搭在了椅子靠背上,想着借机跟她接触接触。

    “俺还有个条件呢,你听完了再高兴不迟。”王梅见他凑了过来,心生厌恶的站起身,走到床边挨着王亮坐了下去,不动声色的继续跟他胡扯。

    “你说吧,说完咱们该回那屋去了,别让他们等得着急。”文斌的热情被打击了,想继续跟她凑近乎吧,奈何还有个傻乎乎的王亮在旁边看着,尽管他是个啥也不懂的神经病,可当着他的面,文斌觉得浪漫的情调太不带劲儿了,只好耐着性子等王梅说完,他好离开这个让他心焦的屋子。

    等成了亲,看你还能这么折磨老子不!说不定那时候,她还得求着他嘞!

    “第三,就算咱俩成了亲,俺也不让你弄!”王梅见前两个条件,文斌都强忍着答应了,说到弄这个字的时候,不甘心似的咬音故意特别的重,说完两眼直勾勾的看着他,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你说什么?”文斌听清楚了,却惊讶的大张着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似的问道。

    “俺不让你弄!”王梅浑不在意的重复了一遍。

    “不让俺弄?那你让谁弄?”文斌鄙夷着王梅用词的粗俗,报复似的反问着,连一向注意形象的普通话也顾不上了,脸红脖子粗的跟王梅一样说起了本县土话。

    “谁弄都行,就是你不行”王梅轻蔑的看着文斌,不相信他能把这种侮辱都忍下去。

    谁都能弄,那他帽子不是变得黑绿黑绿的了。文斌气得手脚直哆嗦,指着王亮对王梅叫道:“那他也能弄是吧?”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没钱,咱可以想办法从王顺生身上弄,有精神病的遗传,咱也可以想办法弄好,可是,娶了王梅不让弄,他还娶她弄啥?

    明知道王梅可能是在气他,文斌却真的忍不下去了。难道老子非得娶你不成?本来就不是自己喜欢那种人,俺一个堂堂大学生公务员,何必上赶着挨你侮辱嘲讽,是镶金了还是镶钻了?

    “你……俺就是让他弄,怎么着吧?”王梅没想到文斌把矛头指向了哥哥,一时气极了,忽的一下站起来,撒泼似的手指着文斌,嘴唇哆嗦着说道。

    “你真是神经病,跟你哥一个德行,你们一家子都是神经病。”文斌的什么修养礼仪都统统扔了,站起来跟王梅对峙着骂道。

    “你才神经病,你个娘娘腔还想成亲嘞,不找块镜子自己照照。”王梅见文斌怒了,不气反笑,解恨似的冲他说道。

    “俺让你说……”文斌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吞不下去吐不出来,挥舞着胳膊就要上前来打王梅。

    “你敢打俺妹妹?”见王梅和文斌说话声越来越大,文斌眼珠子通红的要动手,不等他碰到她,王亮从床沿站起来,一把攥住他的胳膊,不由分说的就是个大耳光。打了一下之后,仿佛不过瘾似的,不等文斌有所反应,紧接着又是一巴掌扇在了文斌另一边脸上。

    王亮的身材比文斌强了好几级,打得文斌毫无还手之力,他喊的话又怕被王顺生他们听到,过来看到屋里的情况会笑话自己,硬受了两巴掌,总算挣脱了王亮的掌握,退到门口捂着脸不吭声。

    “打得好,哥你太棒了。”王梅解气的抱着王亮的胳膊说道。她本想气气文斌,把这桩亲事搅黄了拉倒,没想到文斌那么能忍,说到第三条才被气得失去了理智,哥哥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免得她受皮肉之苦。

    转念一想,等爹和娘问起来的时候,就不用她再跟他们多解释了,完全可以让哥哥承担搅黄亲事的责任,谁能把他一个神经病咋样?

    文斌气急败坏的冲出王亮的屋子,跑回到了饭屋里,也不坐下了,急赤白脸的对他爹说道:“爹,咱走吧!”

    “你不是跟梅梅聊天呢吗,这是咋了?”老宋正跟王顺生说着些成亲的细事安排,请谁不请谁,按多少钱一桌标准等等,扭头见文斌白皙的脸上,两边都是一片红红的,倒像是被打的,只是这档口又不好细问。

    “啥梅梅,俺就是死也不会娶她。”文斌态度大变,面目狰狞的额大吼一声,不等爹说啥,转身夺门而去。

    “这是咋弄的嘛?”王顺生嘟囔了一句,跟老宋两个大眼瞪小眼的,刚才还好好的嘞,怎么转眼就说不娶了?

    “那先这样吧,俺去问问他到底咋回事儿,咱回头再说。”老宋两口子怀着一肚子疑问,追着文斌离开了。

    “梅梅,你给俺出来。”王顺生火得不得了,耐着性子赶到大门口,见老宋一家都骑车走了,回身三步两步到了王亮房间门口,怕自己声音太大吓到儿子,只站在院子里朝屋里吼了一句,转身回饭屋等王梅过来。

    “哥,你刚才叫俺妹妹嘞,你是不是好了?”王梅却不急着出去,眼含期盼的问王亮。刚才文斌要打她,虽然情势着急,可她分明听到哥哥叫了她妹妹的。

    “啥妹妹?梅梅?你不是小英嘛,你到底是谁?不管你是谁,任何人也不能欺负你。”王亮抓抓头皮认真的想了想,却想不起眼前的人到底是谁,只把她当做是小英。

    “真是怪事,难不成刚才是受了瓷肌,能让哥精神好点儿?”王梅暗自嘀咕着,迈步出屋,正迎上站在堂屋门口的娘。

    “你……你就气死俺算了!”娘气的脸色煞白,用手指点着她,半天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谁气你了你找谁去,跟俺可没关系。”王梅可不管她咋样,掀开门帘进了饭屋,一副

    爱咋咋地的表情坐在了王顺生对面。娘则一跺脚,不跟着瞎掺合的回了卧房。

    “刚才是咋回事儿?你跟文斌都聊了些啥?”王顺生坐了一会儿,情绪渐渐平稳下来,脸上阴晴不定的看着王梅。

    “就是聊聊以后成亲了,生活咋过那些,谁知俺哥忽然生气了,把文斌给狠揍了一顿,然后文斌就说怕跟俺哥住一个院里,以后再挨打,住他家吧又没地方,买房呢他又没钱,说来说去,他自己觉得没有能力娶俺,惭愧得干脆就不成亲了。”王梅一脸无辜的跟她爹说着,加上些遗憾的表情,搞得王顺生一时分不清她说的是真的假的。

    不住王家院里,那王顺生没理由再帮文斌在县城买房,在村里另盖吧,文斌不是本村户口,王梅是个女子,弄块宅基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你没说假话?”王顺生狐疑的问道。

    “俺骗你弄啥了嘛。不是俺说,爹你也是脑子不清楚了,俺说实话你不相信,明摆着人家老宋,是让文斌来骗咱家的钱咱家的房,俺说不嫁,你反倒上赶着要上当。”王梅把心一横,把老宋跟文斌的计划,利用今天的时机说了出来。

    “咋跟你爹说话嘞?没大没小的,俺看你是皮子痒了!这个道理爹也不是不明白,可你哥现在这个样子,加上你年纪也不小了,俺寻思着能成亲是最好。不过呢,既然他说不愿意就算了,咱也没必要求着他娶。可这样的话,咱家就跟老宋关系搞糟了,以后咱家的铺子可咋办?老宋万一闹起脾气来甩手不干了呢?”王顺生左右为难的抱着脑袋,想不出个两全的办法。

    “哎呀爹,这也叫个事儿?现在可不是咱家刚开铺子那会儿了,老宋不干,咱难道没钱请别的师傅?换人咱还能省一笔年终分红嘞,我觉得他不会推了这么好的工作。修车俺也不是不会,只是没那么大力气罢了,一般的技术活儿,谁也甭想糊弄俺。说到底,不是还有你在呢嘛,那些技术,你也不见得比他差,只是这些年,你当起了甩手掌柜,不愿意脏手罢了。”王梅一早就想明白了,把利弊分析得头头是道,一五一十的跟爹说着。

    “看把你能的。”王顺生坐直了身体,眉毛舒展开来,心里认可了王梅的道理,却假做生气的说了她一句。

    自己真的老了,往日的魄力已然不知不觉的消失不见,王顺生感慨的同时,女儿王梅这么硬气有主见,他又感觉很欣慰。以后老子不干了!跟年轻能干,充满蓬勃朝气的王梅相比,王顺生不由得一阵儿灰心丧气。

    “俺看文斌被打得不轻,你个驴日的到会指使人。”沉默了半晌,王顺生没头没脚的忽然骂了王梅一句,不过看他嘴角憋着的笑意,王梅知道爹算是彻底不再对老宋抱有指望了。他爱干就干,不爱干就滚蛋。

    “俺是驴日的?那你就是驴,你这是骂你自己嘞。俺可没指使俺哥打他,不信你自己去问问。”见爹不再追究了,王梅娇嗔着说道。

    “俺去问?问谁?问文斌还是问你哥?女人家,太聪明了可不好。”面对王梅的死不认错,王顺生非但没生气,反而对她露出了会心的笑容,用手指点点她没再多话。

    “那没啥事儿,俺出去啦!”王梅也知道爹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对他做了个鬼脸,逃跑似的出了饭屋。

    “哥,你没睡觉呀?”总算是赶走了苍蝇似的文斌,王梅哼着小区,心情不错的回到自己门前,伸头看看哥哥,他正坐在窗前的椅子里发呆,想想自己也没啥困意,干脆走进哥哥屋里陪陪他。

    王亮打文斌的时候,恍惚间意识到,总是陪伴自己的女子是妹妹王梅,而不是他心里时常挂念的小英。只是,清醒的时间太短,王梅问他的时候,他已经又认不出她是谁了。

    等王梅出去了,他浑然无知的坐在窗前,透过玻璃上朦胧的光影,看着院子上方的天空出神。天空里有一片一片的白云在慢慢行走,如同他脑海一般,缓慢得几乎察觉不出什么变化。天空深处是单一的蓝色,他此时的记忆,也简单的如同那一片令人心颤的背景,几乎是空白的。

    刚才墙外边的那棵老槐树上,有个不知是喜鹊还是乌鸦的鸟,站在树枝上嘎嘎的叫,王亮觉得很有趣,眼定定的看了半天了,文斌出门的时候,走得一路带风的,把那只鸟给惊走了,王亮轻轻叹口气,又专心致志的盯着王顺生天空看。

    “我不困,天天睡觉,睡得烦死了。”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按时喝水吃药,每天重复着相同的生活,即便头脑混沌如王亮,也觉得腻烦透顶。

    “俺也不困,要不然,俺给你讲个故事吧。”王梅兴致勃勃的坐在了哥哥床边。

    “好好好,讲故事,我最爱听故事了。”王亮像个幼儿园的小朋友似的,开心的拍着手,也不挪动椅子,身体在椅子里转个圈,反着坐好了,两只胳膊担在椅背上,脑袋歪着枕住胳膊,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王梅,那模样看着令人既觉得好笑又可怜他。

    王梅往常一天下来很累,陪他闲聊几句,得不到回应,也就没什么兴趣再说话。今天她心情不错时间充裕,觉得哥哥说不定能治好,只是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就想着给他编个故事,看看他是不是能有些反应。

    “从前吧,有一户人家,家里四口人,爹娘和兄妹俩,一起生活在一个大院子里。”王梅用手朝院子比划着,希望他能问问自己,王亮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朝院子里看了看,却没什么表情。

    “哥哥长得就像你一样,妹妹长得就像我。后来呢,哥哥病了,什么也不记得了,光知道惦记他们家的邻居,却不管他妹妹被别人欺负。”王梅绘声绘色的说着,偷眼观察哥哥的表情。

    “他家也有邻居?是不是叫小英?”王亮想了想,忽然开口问道。

    “对对对,他家也有个邻居叫小英,哥哥可喜欢人家了,可惜小英看不上他,因此哥哥才病了,连妹妹都不记得了。”王梅喜出望外的连连点头。

    “那俺跟他可不一样,俺不喜欢小英,她在省城里可胡来嘞。另外,俺妹妹要是被人欺负,俺就把他们打跑,肯定不会跟他一样不管妹妹。”刚才的记忆还没完全消散,经过王梅的启发,王亮隐隐约约的想起了一些。

    “对,你跟他不一样,刚才文斌要打俺,还是你把他打跑了的。哥,你还记得吗?”王亮不但提到了打人的情景,甚至还说了当初他自己编的谣言,王梅有些心急的扒着他的胳膊问道。

    “刚才俺打人了?俺咋不记得嘞?”记忆如同夏夜里的流星,一闪而逝,王亮方才有些愤愤的表情出现,不岔着王梅编造出来的另一个哥哥,可转眼来了个全盘否认。

    “哥,你睡觉吧,俺也困了。”王梅的热情消退了,意兴阑珊的站了起来。她意识到自己的方法不对路,这么没有章法的乱来,说不定会把哥哥被治好的机会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