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祖母戚氏

    晨光照进被支开的半扇窗里，侍女轻手轻脚掀开纱帘，收好床帐，袖致的小香炉添上香料，淡淡的，清香袅袅。

    “唔…”司瑢落慢慢从床榻上起来。掩着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听见偶然响起的鸟鸣声，不由睁眼看向院里的那棵枣树。

    盛夏好时节，林鸟伴晨曦。

    她问乳母：“嬷嬷，现在可到了请安的时辰？”声音软软的，眼中还浮着一层泪花，朦朦胧胧。尤其司瑢落为了让自己清醒而把眼睛睁大，显得她娇俏可爱。

    纪嬷嬷看着，不免想到自己的小孙女，目光柔和，声音也越来越轻柔：“没有呢，姑娘再睡会吧。昨夜练字歇的晚，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再眯一会也不迟，想来国公夫人这时也才刚醒呢，姑娘不必日日都去得早。”

    司瑢落摇头，一侧的碧灵等人便帮她梳洗。碧灵手巧，为她挽好发结，用粉色的绑带系上，缀上流苏。

    再换上桃色的裙裳，青色的履鞋，赫然是个精致漂亮的士族小姑娘。

    一行人前往德安居。

    德安居在国公府正院南侧的位置，是如今国公夫人戚氏的居所。院南种着十数棵树，挨着一个小池塘，有长廊连着花园，因着院子大又布置了假山，还特意圈了一小块地种着花草，相映成趣。

    司瑢落才迈进前院，就听到一阵阵的笑声。老夫人笑得开怀，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放松与喜悦。能让老夫人发出这样的笑声只有司瑢慕可以做到，大姐姐可是祖母最喜欢的孩子。她开口道：“大姐姐也在里面吗？”

    一旁引司瑢落进去的秀芳低眉顺眼的应了一声。司瑢落走进去，就看见戚氏坐在主位，扭头跟坐在她左下方的司瑢慕说话。

    戚氏作为国公夫人还算年轻，今年不过五十岁。面色红润，身体康健。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只带了一套翡翠赤金头面。慈眉善目，倒是颇为和蔼可亲。

    戚氏让人把香炉撤下换成冰炉，又命人上茶。看到司瑢落进来，笑意不减，温和地说：“五丫头也来了，你们不必来这么早的，你们正当年少，这个年纪正是贪睡的时候。晚些也不迟。”

    司瑢慕冲司瑢落友善的笑了笑，对上首的戚氏道：“五妹妹虽说年纪小，但一番孝心是谁也不能视而不见的。”她拉着司瑢落的手，“还是这样打扮最漂亮。”脸上笑意吟吟。

    安国公共有六子两女，其中两子一女嫡出，四子一女庶出。两个女儿都已出嫁。嫡长女嫁皇室，如今已是皇后。庶女嫁给顺丰侯的嫡次子为继室。长子次子皆为嫡出。三子是庶出，现在户部任职。四子早年不幸病故，无子。另两个庶子外放在北境做武官。

    嫡长女司瑢慕今年快要十四了。安国公和戚氏都极为重视嫡长女，从小就特意请了最好的教养嬷嬷教习礼仪。司瑢慕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大方有礼，规矩得体。虽然才十四岁，但已隐隐有几分华贵雍容之气显露。

    皮肤细滑白嫩，双目有神，容貌尽显俏丽。不得不说，司瑢慕继承了韩氏的好容貌。清秀美丽，温婉灵动。最为难得的是，韩氏从司瑢慕还小的时候，便以皇室之礼来教导她。司瑢慕的仪态称得上京中闺秀典范。

    司瑢落向戚氏请安：“祖母安康。”又和司瑢慕见礼，在她旁边落座。很快韩氏，白氏，三房的钟氏纷纷到来。

    梳着高髻，品貌端庄的韩氏微微屈膝：“母亲。”她是有郡主的诰封的，即使是面见一品诰命夫人，也不必行礼。

    司瑢慕见长辈已来便从座位上起身，退至韩氏身侧。

    白氏倒没让司瑢落再站起来，向戚氏问安后就自己坐下了。

    “大伯母/二叔母，三叔母。”

    几个孙辈也陆续来到。

    戚氏颔首：“既然都来了，就直接用膳吧。本以为初一和十五一月两次，你们能陪我聊聊天呢，一个个都起这般早。我却不好再令你们生困了。”

    “一月两次请安，来的早些也是应当。母亲这样说，我们这些做儿女的才是真的该不安了。”韩氏微微一笑。

    白氏心下一哂。

    钟氏见戚氏心情似是不错，便打趣道：“母亲今日精神可真好，想必又是慕姐儿的功劳，每次只要慕姐儿陪母亲一会儿，便能使母亲开怀。那像我？一点不当用。”

    戚氏笑呵呵的，也同钟氏打趣：“你呀，惯是生了一张巧嘴，会哄我开心。在我看来，你也是不差的。”

    钟氏掩唇浅笑。韩氏和白氏随声附和，屋内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