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圆滑

    众人不免哑然，老王妃出生将门，边城长大，也曾一杆长枪，戎马相伴，性情自是不拘，也不喜欢一些官家小姐，故作柔弱胆小软怯。

    彦王妃不是宗室出身，对老王妃恭敬，但不会尽然听她的：“还是避些吧，死相残忍了些，怕她们年轻惊住了回不过神，若是…实在不怕的，好奇想看看审案，自己旁观也可。”

    这就算是圆了圆，胆子大到对尸体好奇可不是什么好话，但对于审案有兴趣就不同了。

    楼下传来兵卒整齐的脚步声、刀鞘与甲衣的摩擦声和袍角划过空气的声音。

    在场的人不禁皱眉，京兆府可没有豢养甲兵。几位勋贵夫人像是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一同下去相看。

    小姐们不免好奇，几人一块儿也凑热闹去了。

    司瑢落跟着下去，抬眼便看到两列甲兵笔直地挺立在院中，身着铜甲，手持长枪，神色端肃。列队很整齐，拱卫在中间几人身旁，不，是拱卫在两个身着墨绿色官袍的中年男子身侧。

    为首的男子身形瘦削，手足细长，方脸杏眼，眉眼间暗藏锐利，一双杏眼微微眯起，平添几分莫测与诡谲。容貌如山间清泉，朗朗清广，端正大气又不失儒和清雅，颇显年轻之态。

    另一个男子带着乌纱官帽，眼梢倒吊，眉宽而直，鼻梁微扁，身形微胖，一副圆滑之态。

    彦王妃不紧不慢地上前对为首的儒雅男子颔首：“严大人。”她微笑着，对一旁的京兆尹张怀恩视若无睹。

    严松拱手行礼：“见过王妃。”张怀恩也随着行礼。

    彦王妃看了张怀恩一眼，轻松揭过了这件事，果真圆滑。

    严松道：“近日下官在追查一件案子，恰好有一条线索，原想请京兆府帮忙寻人，未曾想到…正好撞上了。”他目光平静，直直对上彦王妃，周身凛然。

    司瑢落的注意力放在那些甲士上，数了数人数，果然有几人不见了。

    她的目光又移到张怀恩身上，怎么说呢，京兆尹只是一个五品官，却偏偏管着国都京城。

    虽然不像前朝勋贵满地走，宗室一大把，但如何巧妙地化解城中勋爵、朝臣、宗室的矛盾还有百姓鸡毛蒜皮的小事，已经偶尔皇帝想整人了、看某某不顺眼了造成了一地鸡毛…都是个问题。

    历朝历届京兆尹要么被折磨的华发早生，未老先衰;要么干够任期走人。独独张怀恩不，仅没有被折磨的身材消瘦，还颇有些发福的意思。

    别的京兆尹只要能挨够任期的绝对是一个圆滑的人，滑不溜手加混稀泥。但张怀恩…小事绝对圆滑，大事过分“忠直”。避不过去就找帮手，比如大理寺，比如督察院，比如五城兵马司。

    哭的一把好嗓，喊难喊冤比谁都勤勉，时不时找皇上告个状，和督察院左右督御史喝喝茶…

    百官也就明白了，这货不仅圆滑，凑热闹不嫌事大，乐于搭戏台给别人唱，甩锅甩得飞起，最关键他有“后台”。圣上默许他不作为。

    京兆府不干事，被他拉来顶锅的可不会法外留情。这是要肃清京城风气啊！

    于是乎，众家更喜欢跑京兆府闹点事了。出了事？不怕！咱有京城一宝京兆尹！能给同僚添点堵是一件多么令人愉快的事啊，怎么能手软呢？国法不容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