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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逃避

    窸窸窣窣!

    狗蛋一大早就搞了一大袋的东西,生活用品,吃的,有什么整什么,书包鼓鼓的。一个人畏手畏脚地走出了家,走之前还不忘留一张纸条放在餐桌上,上面好似写着“我走了”,三个大字,字很大,歪歪扭扭的,不像样子。此时的老爸还在呼呼大睡,雷打不动的那种!

    狗蛋心意已决,他再也没有耐心等待了,很难想象到怎么小的孩子竟还是看得透彻,也许这样的选择,大家都会好过吧,少了他这个包袱,爸妈就再也不用为了他怎么辛苦赚钱了,也会有属于自己的美好幸福生活吧!

    铃铃铃!

    孤儿院门口,门卫大爷:“谁啊?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不是说七点钟才过来吗?”

    哗啦!铁门像是很久没有维修一样发出奇怪的吱呀吱呀的响声,惊动了容树上的鸟,鸟儿成双成对地飞出,唤醒了全新的一天。

    门卫大爷:“咦!怎么是一个小孩子,小孩你是迷路了吗?怎么跑这里来了,你爸爸妈妈呢?”

    狗蛋:“爷爷,你能收留我吗,爸爸,妈妈,他,他们已经不在了,没人收留我了,我能干活的,求你了。”这是狗蛋第一次说谎,显然不是很清楚,他嘟着小嘴,眼眶泛起微微泪花,手紧紧抓着铁门栏,努力演好这个角色。

    门卫大爷:“可怜的娃儿,你别哭,进来再说吧,我带你去找院长。这年头谁都不好过啊!”

    这所廣慷孤儿院是1984年成立的,历史悠久,坐落在繁华地段,基础设施也比较齐全,而主要经济来源还是靠政府与慈善家的捐助才得以维持至今。狗蛋跟在大爷的屁股后面,东瞧瞧,西看看,滑滑梯,秋千架等娱乐设施应有尽有,他心里的石头倒是放下了一些。

    狗蛋被带到了院长办公室,办公室很暗没有开灯,依稀间,只见有一个人影在一个隐蔽的角落中收拾着杂七杂八的东西。随后,那个人听到门卫大爷的叫唤,便急急忙忙地打开了灯,慌乱间差点被旁边的椅子绊倒。

    原来她就是院长啊,细看,院长有一对很粗的眉毛,有点像蜡笔小新的样子,身材高挑,衣着简朴,面带慈笑,有几分佛像。

    院长:“这是哪里来的小可爱啊,快过来,你叫什么名字?你的爸爸妈妈呢,亲戚呢?怎么跑我这里来了啊?”院长挥挥手示意狗蛋过去。

    狗蛋有些紧张,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舌头打结一样,说到:“我爸爸妈妈不,不在了,亲戚,我,我不知道?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我听别人说的,这里可以天天玩,也有饭吃,我就来了。”

    院长摸了摸狗蛋的头,叹了口气,眼眶打着泪花,怜悯之心油然而生,看来狗蛋是成功了。

    院长:“好孩子,这里不仅有饭吃,还有老师教学,你就好好在这里玩吧,以后大家都是你的家人,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要向前看!对了,我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啊?”

    狗蛋(徐頋)嘟着小圆脸说到:“徐頋,我叫徐頋。”

    奇怪的事总会有,这个名字就怎么从他的脑子里奔了出来,没有丝丝停顿,就算多年以后,他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会说出这个名字。

    十年前广西某某某村,李户人家。

    隔壁大婶:“李婆子,不要急,城里的医生都是很厉害的,相信他们会治好孩子的,唉!李大胜也是怎么还没到,真是急死人囖!”

    李大盛老婆刘眉:“怎么会这样啊……前几天那孩子才给我通过电话,当时还好好的,怎么会这样啊?我可怜的孩子啊!他才十五岁,有大好的前程!哼哼哼~”

    李大盛:“怎么样,老师怎么说的,现在在哪家医院,我们快过去!”李大盛带着老婆骑着三轮车火急火燎地往医院赶!

    嘟嘟嘟~

    市第二人民医院急症处!

    刘眉:“医生,医生,怎么样,我孩子怎么样了?你是不是治好他了!”心急如焚的刘眉有些精神恍惚,死拽着医生的领子紧紧的,不撒手,像疯狗一般!

    昊医生:“这位家属请冷静下来,你们的孩子暂时脱离危险了,不过这种突发性的中风不容小觑,还好及时进行了紧急处理措施,才吊住孩子这口气,以后这种情况还会不时发生,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时刻关注着孩子才行!

    昊医生:“还有像你们孩子这种情况的话是属于颅内外动脉狭窄闭塞可通过手术改善颅内血管,还是尽快准备好手术才行。”

    刘眉慢慢地松开了昊医生的领子,腿脚一软,差点趴倒,还好李大盛及时扶住了她,这时的刘眉已经哭成泪人了,家里就怎么一个男孩,辛辛苦苦把他供上了初中,多么聪明的孩子,本可以考上好的高中,可惜天意弄人,出了这档子事,这叫人怎么活啊!

    李大盛:“医生,那这个手术的费用大概需要多少钱?”

    昊医生:“这个的话,手术费用是一方面,术后还要做康复,少说也要八万以上才行,看得出你也不容易,还是快点去筹钱吧!手术一定要越快做越好!”

    李大盛谢过医生之后,便带着老婆进了病房,看着一动不动的儿子,他也忍不住哭出了声,刘眉抓着儿子的手,不停的啜泣,最后嚎啕大哭起来。

    李大盛安抚着老婆,之后便急急忙忙回了趟家,给她俩带换洗衣物与生活用品,并拨打了一个电话。

    他俩都是农村人,没什么本事,靠着家里的几亩玉米地,与砌墙抹灰的活硬是把儿子供上学,两人都是同村人,老实本分,这段姻缘也是从小订下的,可惜双方父母都早早病逝,没有看到他们结婚生子,这也是他俩深深的遗憾。

    对于他们来说,儿子就是她们的一切啊,全部的钱都拿来培养儿子了,别说八万,三万她们现在也拿不出来啊。无可奈何之下,李大盛决定把自家的老房子卖出去,之前就有开发商相中他家的地理位置,想把他的房子铲掉,开发旅游点,曾出过十万的高价,可惜他就是不肯卖掉父母留给自己唯一的念想。不过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就算是借钱,也不可能那么快筹齐,况且医生都说了越快越好了,那还能怎么办呢!老天爷就是这样会玩弄人啊!

    蓝蓝的天空一朵雨做的云啊~

    嘟,嘟,电话另一头徐老板:“喂,谁啊?说话!”

    李大盛:“徐老板,我就想问你之前说的十万块还作数吗?”

    徐老板:“喲!是李老弟啊!算数,算数,你终于想通了!我说吗,这可对你来说不是一个小数目啊,拿着钱,开个小店都比你现在卖玉米像样子,这会才悟,也不迟,等着我,我马上开车过来!”

    李大盛:“好,尽快,我在家等你!”

    李大盛就这样把老宅卖给了徐老板,并没有与妻子商量,回到医院时,儿子也已经苏醒了,看着两眼无光,面黄肌瘦的儿子还在安抚着妻子,努力笑着,大盛怎么也开不了口说房子的事啊!

    刘眉低着头,长长的黑发挡住了她大半张浮肿的脸,有气无力地说道:“老公是不是没有筹够钱啊?唉,要不我们就把老房子卖了吧,还有我爸妈留给我的那块地也卖了吧,儿子的病不能等太久啊!哼哼哼~”

    刚买的四个苹果,邦一声随着袋子一块掉到了地上,向四个不同的方向快速散开,大盛猛然跪下,痛哭流涕,大喊到:“对不起,我真没用,跟着我让你受累了,连孩子的手术费我都交不起,对不起啊,我把老宅卖了,我真没用,对不起~”大盛抽着自己的脸,通红之下还带点淤青。

    刘眉扶下身子,颤颤巍巍的有些吃力,她拉住了老公长满老茧的大手,用嘶哑的喉咙说道:“我知道了,没事的,我不会怪你的,有事我们就一起抗,大不了我们就一起去厂里打工,包吃住那种,这样还能省点钱给儿子上学用呢!你说呢!”

    儿子轻咳了一声,大盛抹掉脸上不像样的水分马上和妻子把散落的苹果逐个捡起。

    李佳睿:“爸爸妈妈,你们别这样,我一定会更加努力的,战胜病魔然后考上厉害的高中,大学,找份好找工作,给你们买更大的房子,我养你们!”

    大盛洗了一下苹果递给了儿子,母亲摸着他的头,终于露出了微笑,说道:“佳睿,好孩子,爸爸妈妈都相信你,你一定会好起来了,相信我们也相信你自己,好吗?”男孩点了点头,咯吱,苹果很甜,很好吃!

    三天后,李佳睿的手术很成功,也在进行正常的术后康复,可他的爸爸妈妈却不能陪伴他左右,他们已经奔赴深圳打工了,但佳睿并没有难过,而是更加努力学习与做康复,因为他知道爸爸妈妈还在等他,他一定要快点痊愈才行!

    第二人民医院,沫沫电视台:大家好,我是沐沐电视台记者顾暇正为您报道,现在我处的位置正是昨天晚上发生爆炸的工厂深圳谋谋电子厂,通过警方调查,因为员工作业的失误,引发爆炸,引起大火,但现在看的话,大火已经得到了控制,可不幸的是,这起事件中有五人死亡,十人伤势严重!这是遇难者的信息,现已经通知家属了,可惜了这些都是为了养家糊口才奔赴外地打工的穷苦人,真是造化弄人啊!让我们为他们默哀三分钟吧!

    嘭!

    佳睿扑通一下摔倒在地,呼吸急促,口吐白沫,翻白眼,手脚抽搐,护士与医生连忙把他送进了急诊室抢救。

    谋护士:“啊!这不是那个孩子的父母吗?上次他妈妈还拽着昊医生的领子呢,我记得他们,这,这就走了,唉,真是天意弄人啊!可怜了这个孩子,希望能挺过来吧!”

    莫护士:“能挺过来又能怎样,父母都不在了,孤身一人,这种事情,医院一大把,以后你就会知道的!别嚼舌根了,干活去。”

    抢救半个小时之后!

    昊医生又一次成功地从死神手里把李佳睿拉了回来,可他的眼睛里却再也看不到光了,谁能救救他啊!

    后来的康复治疗中,他老是激烈地反抗,很不配合,医生护士也很难办,虽然他的父母走了,但也给医院留了一笔钱,这笔钱足以让他在医院做康复,直到完全恢复正常,可他却失去了信心,导致最后一只手变成畸形,一只脚活动不灵活,这段时间,他常常一个人坐在窗户旁边发呆,看着这些和他一样,或更惨的人,虽然不如意,但身边还有在乎他们的亲人在,那么努力活着就是有希望的。昊医生常常会来给他做开导工作,希望他能走出来,带着父母的期望一起活下去,时间久了佳睿也明白了医生的话,慢慢的还是接受了继续治疗,带着这样的残躯活着真的很累,但父母的期望,不想让你们失望!

    一年之后。

    李佳睿离开了医院,虽然他的病好了,但手脚还是那样没有好转,之后的他也并没有回学校继续读书,一方面实在是筹不到足够的钱,另一方面他想过自己的人生。

    哐,狗蛋的父亲睡相不好,从床上掉了下来,他迷迷糊糊,左顾右盼,叫唤着狗蛋,久久都没人回应,他扶着旁边的椅子左摇右晃地趴了起来,走出了房间,潜意识地走到厨房,久久才发现儿子留的纸条。

    铃铃铃~

    狗蛋父亲:“喂~那位?”哈欠连天!

    幼儿园老师:“是狗蛋的爸爸吗?您的孩子是有什么事情吗?为什么今天没有来上学,已经快十点了!”

    听到老师的话,父亲看了一眼纸条,才发现儿子已经离家出走了,他这才开始有些慌乱,连忙穿着拖鞋就跑了出去。

    手机贴膜商贩:“看啊!那卖蟑螂药的瘸子又来了,你看那手,哟哟哟,怪恶心的,切,难怪没有女的看得上他,真恶心。话说,那玩意是中风吧!”

    大喇叭:“蟑螂药,老鼠药,你不要我要!”

    荔枝商贩:“哎,你这就问对人了,我老乡,同村的,他那点破事,大家都知道,十五岁那年中的风,父母为他筹钱去打工没想到啊,一个爆炸,啧啧啧~都没了命,听说后来,接受不了,又中了一次,就搞成现在这副鬼样子了,哎!别说了,他过来了,我看这边没什么人了,我上那去了,回见!”

    嘭!

    李佳睿:“狗蛋,这么早就去上学吗?你爸爸又没有来接你吗?要不要叔叔接你去上学啊?”

    狗蛋看着这个眼前的男人,心里有点慌,连忙扯开了他的手就立马跑掉了。

    李佳睿:我就这么可怕吗?都害怕我,可笑,世人都在笑我,我又做错了什么?做错的明明是老天爷!

    午夏时分,天气清爽!

    呼呼呼~

    气喘吁吁的狗蛋爸爸,找了半天连儿子的鬼影都没看到,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与无数的汽辆,他胸口一闷,头也晕晕沉沉的,有些力不从心。

    狗蛋爸爸:“哎!兄弟有没有看到我家狗蛋啊!”

    手机贴膜商贩:“怎么,老婆跟人跑啦,儿子也不见了,嘿,兄弟牛逼啊!要不别找了,再讨一个老婆生一个呗,求包养的那种啊!哈哈哈!”

    狗蛋爸爸:“去你大爷的,滚滚滚,忙着呢!瞎逼逼!”

    李佳睿:“大哥,我看到过你儿子,早上我还以为他去上学了,也没多问啊?怎么会这样?你到超市那个方向去找找吧,我看他朝那里去了。你先别着急,可能还在那里也不一定。”

    哒哒哒~

    狗蛋爸爸快马加鞭往那边赶,左顾右盼还是没有看到什么蛛丝马迹。“嘿嘿嘿!”突然,传来孩子的笑声,而且是很多!他寻声而去,发现这个地方竟还有一家孤儿院,以前确实没有怎么注意到,啊?是狗蛋,他看到了儿子,可他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呢?狗蛋爸爸急得扒拉起铁门,看门大爷一声大吼,震住了他!

    大爷:“干嘛呢!找抽是吧!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我随时可以报警!”

    狗蛋爸爸:“对不起大爷,我太心急了,我儿子不见了,听说他往这边跑了,我就是想过来看看,我不是什么坏人!”

    听到声响的徐頋探出了头,与父亲对视了一眼后又心慌的低下了头。

    徐頋:爸爸是来接我的吗?是不是妈妈回来了,快点进来啊!我等你!

    半信半疑的大爷找来了院长,并把孩子们都其中起来,看看有没有他的孩子。

    一步,两步,他走到了徐頋面前,他停了一会,儿子呆呆的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

    闪回,手机贴膜商贩:“要不就再找一个再生呗!包养那种……”

    父亲呆呆的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突然,他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笑了,说:“额!对不起,是我看错了不好意思!我这就回去!”

    父亲闭上眼,又挣开了,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头也不回地快速逃走了!

    嘟嘟嘟嘟!

    法拉利跑车主人:“看路啊!小子,信不信我削你!”人行车马嫌,天道自人心!

    狗蛋爸爸:“对不起啊!我这就走。”

    狗蛋爸爸:对不起儿子,我知道这也是你自己的选择,我知道的,你不会怪爸爸的,我知道的。我尊重你的选择!

    啊啊啊啊啊!徐頋哭了,头仰望天,大声的哭泣,喊到:“希望这位叔叔能快点找到自己的亲生儿子!”院长俯下身安抚着徐頋还夸他是个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