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险胜
机械庭院，二人对立。
嘎吱嘎吱……
缓缓地，四周开始响起机械爬行的声音。
横贯天空的巨大齿轮与零件，从遥远的天际飘来，金属地面寸寸崩裂，无数破烂机械从内部涌出，从天空凝聚。
零件相互拼接，组合，逐渐构成了一只山峦般大小的巨型机械蜘蛛，顶部不断喷涌出滚烫的白色蒸汽，重组成新的天空。
八只尖锐的机械腿耸立地面，似擎天巨柱，轻轻抬起就能触摸到天际，轻微地移动，全身上下的机械便相互摩擦，发出硌牙般的噪音。
站立在如此恐怖的巨物面前，足以让人丧失一切斗志，升起无边的绝望。
继而，它猩红的蜘蛛眼眸缓缓转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它身前那渺小如蝼蚁的洛德。
无形的压迫力形成风浪，微微掀起他的头发。
没有多余的动作，巨型蜘蛛抬起了硕大的金属前肢，毫不留情的朝洛德碾压而下！
看似平缓的行动，落下时却犹如雷霆般迅猛，空气被划出炙热的气浪，携带着无法抗衡的巨力。
无法逃脱！
至少以洛德现在的能力，绝对无法逃脱。
不过，他也没想过躲避。
就在尖锐的前肢即将碾碎洛德之时，一股庞大的黑色海浪从他身后卷起。
啪嗒！
粗壮的液体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的触肢，紧紧缠缚住落下的金属，使之不得寸进。
巨大的惯性掀起汹涌的狂风，吹得洛德的长袍猎猎作响。
“嗡！”
轰鸣的机械声响起，似是无边的怒吼，巨型蜘蛛相继高扬起其他肢体，同时朝深邃的液体刺去。
“这里早就不是你的地盘啦！笨蜘蛛！”
黑山羊扯出一个嘲讽的鬼脸。
而后，只见洛德背对深渊，迎风而立。
刹那，深黑的洞中，大量喷涌出黑色流体，形成遮天蔽日的巨浪。
一瞬间，天地黯淡无光，只留下一种色彩——深邃的渊黑色。
而后，遮蔽一切的巨浪从天卷下，彻底吞噬了顶天立地的巨型蜘蛛。
挣扎、溶蚀、同化。
当巨浪缓缓褪去，光芒重新倾洒大地之时，偌大的庭院又只剩下二人相视而立。
爱丽丝的心口血肉外翻，不断流淌着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裙，神情却依旧平静。
她现在可算知道洛德的目的了，也想明白了在山谷时，那段恐怖的心悸源于何物。
她甚至看清了那副美艳无比的面容下，被隐藏的冰冷面孔。
“你赢了。”
留下一句冷淡的话，爱丽丝移开了目光，转过身，没有丝毫留恋，向前朝无形的空间踏去。
同一时刻，黑山羊的瞳孔却在此时惊诧地收缩起来。
它能感觉到，仙境的第四把钥匙正在快速消逝！
它猛地意识到什么，用羊角顶了顶洛德的手：
“主人！她就是最后一把钥匙！”
咻！
镰刀现世，洛德在听到黑山羊话语的瞬间朝前冲刺，挥斩镰刀！
然而来时已晚，刀刃挥空，爱丽丝的身形已经消弭在无形中。
并不停歇，洛德亦朝空中踏去，穿破了一层如雾如水的薄膜。
再睁眼，已经回到了现实的阴暗小巷。
眼瞳飞速扫视四周，获取信息。
青苔的地板上只孤零零地留有老妪的尸体，爱丽丝则不见踪影。
而在小巷的出口，初升的明媚阳光照耀之处，一小簇残留的舞蝶正上下纷飞。
‘跑了？’
洛德凝眉，迈步欲追，突然，一阵前所未有的虚弱感从大脑涌起，发散至全身每一个部分，每一个细胞。
就连抬起一根手指，似乎都成了奢望。
右手印记微微亮起，里头传出黑山羊尴尬的声音：“……主人，你在仙境中的举动似乎透支了所有精力。不过，主人居然没有昏死过去，那也算很厉害了！”
“……”
感受着体内一滴不剩的气力，洛德首次有了要好好教训黑山羊一顿的念头。
倘若爱丽丝在现实中没有逃离，而是等候了几秒钟。
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将在顷刻间发生转变，任人宰割的只会是他。
不过，他也没有预料到的是，爱丽丝竟然在现实中还保留有部分能力。
沉思间，一道轻巧的黑影跃至他的肩头，险些将全身无力的他撞倒在地。
“喵。”
黑猫优哉游哉地摇摆着尾巴，全然不觉是因为她的引导，才导致了这一切事件的发生。
……
正午，日阳高照。
休息了大半天的洛德终于离开小巷，准备返回格林街14号房。
趁着休息的时间，他重新梳理了一遍仙境中发生过的事情，察觉到了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关键问题。
其一，他原以为邦比医生是为了控制爱丽丝的仙境，故伙同裂嘴野猫，将她引至仙境杀死。
但这个猜测在看到邦比医生可以轻易操控爱丽丝后失效。
仅以杀死为目的，未免有些大费周章。
而且，爱丽丝能否真正被【杀死】这一点存疑，在那深渊的病房中，手术床上爱丽丝所承受的伤势，即便是世界上最强壮的人，也无法存活。
病房地面那遍地的医疗废稿中，多次提到【治疗】。
但那些残忍的方式远超过了对精神疾病的治疗，而更接近于直接施加于肉体的折磨。
真正需要被治疗的疾病，究竟是什么？
其二，他在最后通过污染三把钥匙，入侵仙境，获得了与爱丽丝抗衡的可能性。
但入侵了仙境十年之久的邦比医生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而他没有这么做，甚至还将第三把钥匙放在了病房爱丽丝的手中。
是因为他不能？还是他不想。
若是后者，则表明邦比医生所谋划的东西要更为深远。
最后一点，也是洛德最在意的一点。
在旧人的记忆中，那个唯一从祭品中幸存的女孩，后来发生了什么？
……
破落的民房，五彩的蝴蝶缓缓聚拢，一道秀丽的身影从中浮现。
‘应该足够远了。’
背靠矮墙，爱丽丝长呼一口气，她的状态比起洛德也好不到哪里去。
最后耗费极大精力构建的巨型蒸汽蜘蛛被完全破坏，她也几乎是强弩之末。
仅剩的气力，也堪堪够她躲避一小段距离罢了。
正打算休息，她神色骤然一变，小手一拉，褪下肩上的衣物。
那裸露的雪白脖颈间，有着一处不显眼的伤痕，在伤痕之中，一小簇黑色的似虫似线的东西破体而出。
放在以前，这疼痛足以让她面目扭曲，但如今，这只能让她感受到丝丝的酥麻与愉悦。
她不知道这东西源于何处，只知道从她记事起，这东西就会时不时冒出头来。
除了给她带来疼痛与恶心的恐惧，她也没发现它有更多用处。
父亲曾因此为她寻了许多医生，而邦比医生便是其中一位。
“嘎！嘎！”
屋檐，一只灰瞳的乌鸦突然怪叫起来，吸引了爱丽丝的注意。
“去你该去的地方，小黑鸟。”
拉上衣服，爱丽丝弯腰拾起一颗小石子，弹向不安分的乌鸦，试图将之驱离。
啪嗒。
小石子命中了乌鸦的爪子，打落了一张灰白的小纸条。
爱丽丝皱起眉，她瞄准的本该是小黑鸟的身边，只打算惊吓走对方，但对方却主动飞向了她攻击的地方。
纸条缓缓降落，似是使命已经达成，乌鸦扑腾两下翅膀，远远飞走了。
犹豫了片刻，爱丽丝还是捡起了纸条，上面是一行黑体小字与手绘的简单地图：
【亲爱的爱丽丝小姐，我有你想知道的信息，前往徒生街尽头的猎人分会，我在这等你。】
……
嘎吱嘎吱……
缓缓地，四周开始响起机械爬行的声音。
横贯天空的巨大齿轮与零件，从遥远的天际飘来，金属地面寸寸崩裂，无数破烂机械从内部涌出，从天空凝聚。
零件相互拼接，组合，逐渐构成了一只山峦般大小的巨型机械蜘蛛，顶部不断喷涌出滚烫的白色蒸汽，重组成新的天空。
八只尖锐的机械腿耸立地面，似擎天巨柱，轻轻抬起就能触摸到天际，轻微地移动，全身上下的机械便相互摩擦，发出硌牙般的噪音。
站立在如此恐怖的巨物面前，足以让人丧失一切斗志，升起无边的绝望。
继而，它猩红的蜘蛛眼眸缓缓转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它身前那渺小如蝼蚁的洛德。
无形的压迫力形成风浪，微微掀起他的头发。
没有多余的动作，巨型蜘蛛抬起了硕大的金属前肢，毫不留情的朝洛德碾压而下！
看似平缓的行动，落下时却犹如雷霆般迅猛，空气被划出炙热的气浪，携带着无法抗衡的巨力。
无法逃脱！
至少以洛德现在的能力，绝对无法逃脱。
不过，他也没想过躲避。
就在尖锐的前肢即将碾碎洛德之时，一股庞大的黑色海浪从他身后卷起。
啪嗒！
粗壮的液体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的触肢，紧紧缠缚住落下的金属，使之不得寸进。
巨大的惯性掀起汹涌的狂风，吹得洛德的长袍猎猎作响。
“嗡！”
轰鸣的机械声响起，似是无边的怒吼，巨型蜘蛛相继高扬起其他肢体，同时朝深邃的液体刺去。
“这里早就不是你的地盘啦！笨蜘蛛！”
黑山羊扯出一个嘲讽的鬼脸。
而后，只见洛德背对深渊，迎风而立。
刹那，深黑的洞中，大量喷涌出黑色流体，形成遮天蔽日的巨浪。
一瞬间，天地黯淡无光，只留下一种色彩——深邃的渊黑色。
而后，遮蔽一切的巨浪从天卷下，彻底吞噬了顶天立地的巨型蜘蛛。
挣扎、溶蚀、同化。
当巨浪缓缓褪去，光芒重新倾洒大地之时，偌大的庭院又只剩下二人相视而立。
爱丽丝的心口血肉外翻，不断流淌着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裙，神情却依旧平静。
她现在可算知道洛德的目的了，也想明白了在山谷时，那段恐怖的心悸源于何物。
她甚至看清了那副美艳无比的面容下，被隐藏的冰冷面孔。
“你赢了。”
留下一句冷淡的话，爱丽丝移开了目光，转过身，没有丝毫留恋，向前朝无形的空间踏去。
同一时刻，黑山羊的瞳孔却在此时惊诧地收缩起来。
它能感觉到，仙境的第四把钥匙正在快速消逝！
它猛地意识到什么，用羊角顶了顶洛德的手：
“主人！她就是最后一把钥匙！”
咻！
镰刀现世，洛德在听到黑山羊话语的瞬间朝前冲刺，挥斩镰刀！
然而来时已晚，刀刃挥空，爱丽丝的身形已经消弭在无形中。
并不停歇，洛德亦朝空中踏去，穿破了一层如雾如水的薄膜。
再睁眼，已经回到了现实的阴暗小巷。
眼瞳飞速扫视四周，获取信息。
青苔的地板上只孤零零地留有老妪的尸体，爱丽丝则不见踪影。
而在小巷的出口，初升的明媚阳光照耀之处，一小簇残留的舞蝶正上下纷飞。
‘跑了？’
洛德凝眉，迈步欲追，突然，一阵前所未有的虚弱感从大脑涌起，发散至全身每一个部分，每一个细胞。
就连抬起一根手指，似乎都成了奢望。
右手印记微微亮起，里头传出黑山羊尴尬的声音：“……主人，你在仙境中的举动似乎透支了所有精力。不过，主人居然没有昏死过去，那也算很厉害了！”
“……”
感受着体内一滴不剩的气力，洛德首次有了要好好教训黑山羊一顿的念头。
倘若爱丽丝在现实中没有逃离，而是等候了几秒钟。
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将在顷刻间发生转变，任人宰割的只会是他。
不过，他也没有预料到的是，爱丽丝竟然在现实中还保留有部分能力。
沉思间，一道轻巧的黑影跃至他的肩头，险些将全身无力的他撞倒在地。
“喵。”
黑猫优哉游哉地摇摆着尾巴，全然不觉是因为她的引导，才导致了这一切事件的发生。
……
正午，日阳高照。
休息了大半天的洛德终于离开小巷，准备返回格林街14号房。
趁着休息的时间，他重新梳理了一遍仙境中发生过的事情，察觉到了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关键问题。
其一，他原以为邦比医生是为了控制爱丽丝的仙境，故伙同裂嘴野猫，将她引至仙境杀死。
但这个猜测在看到邦比医生可以轻易操控爱丽丝后失效。
仅以杀死为目的，未免有些大费周章。
而且，爱丽丝能否真正被【杀死】这一点存疑，在那深渊的病房中，手术床上爱丽丝所承受的伤势，即便是世界上最强壮的人，也无法存活。
病房地面那遍地的医疗废稿中，多次提到【治疗】。
但那些残忍的方式远超过了对精神疾病的治疗，而更接近于直接施加于肉体的折磨。
真正需要被治疗的疾病，究竟是什么？
其二，他在最后通过污染三把钥匙，入侵仙境，获得了与爱丽丝抗衡的可能性。
但入侵了仙境十年之久的邦比医生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而他没有这么做，甚至还将第三把钥匙放在了病房爱丽丝的手中。
是因为他不能？还是他不想。
若是后者，则表明邦比医生所谋划的东西要更为深远。
最后一点，也是洛德最在意的一点。
在旧人的记忆中，那个唯一从祭品中幸存的女孩，后来发生了什么？
……
破落的民房，五彩的蝴蝶缓缓聚拢，一道秀丽的身影从中浮现。
‘应该足够远了。’
背靠矮墙，爱丽丝长呼一口气，她的状态比起洛德也好不到哪里去。
最后耗费极大精力构建的巨型蒸汽蜘蛛被完全破坏，她也几乎是强弩之末。
仅剩的气力，也堪堪够她躲避一小段距离罢了。
正打算休息，她神色骤然一变，小手一拉，褪下肩上的衣物。
那裸露的雪白脖颈间，有着一处不显眼的伤痕，在伤痕之中，一小簇黑色的似虫似线的东西破体而出。
放在以前，这疼痛足以让她面目扭曲，但如今，这只能让她感受到丝丝的酥麻与愉悦。
她不知道这东西源于何处，只知道从她记事起，这东西就会时不时冒出头来。
除了给她带来疼痛与恶心的恐惧，她也没发现它有更多用处。
父亲曾因此为她寻了许多医生，而邦比医生便是其中一位。
“嘎！嘎！”
屋檐，一只灰瞳的乌鸦突然怪叫起来，吸引了爱丽丝的注意。
“去你该去的地方，小黑鸟。”
拉上衣服，爱丽丝弯腰拾起一颗小石子，弹向不安分的乌鸦，试图将之驱离。
啪嗒。
小石子命中了乌鸦的爪子，打落了一张灰白的小纸条。
爱丽丝皱起眉，她瞄准的本该是小黑鸟的身边，只打算惊吓走对方，但对方却主动飞向了她攻击的地方。
纸条缓缓降落，似是使命已经达成，乌鸦扑腾两下翅膀，远远飞走了。
犹豫了片刻，爱丽丝还是捡起了纸条，上面是一行黑体小字与手绘的简单地图：
【亲爱的爱丽丝小姐，我有你想知道的信息，前往徒生街尽头的猎人分会，我在这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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