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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明小玩意

    “这雪怎么就下个没完了?”韩大年抽着烟锅子看着飘下来的大雪皱眉说到。

    “姥爷,我娘不是说了嘛!瑞雪兆丰年雪下的越大越好,来年冬麦才有个好收成。”

    “你娘天天就怪话多,她随口瞎诌的你也信?”韩大年回首看着外孙笑到。

    “当然信了,我娘说天越冷,麦地里的虫子就能被冻死,冻死了虫子就可以变成肥料,年外化冻开春小麦就能长得很旺盛。”

    “小六,你文章做出来了没?姑姑晚上可是要看的,”多吉从里屋走出来,看见思修正坐在地上做手工活。

    “做出来了,就在案桌上放着呢!”

    “你在做什么?我看你忙活好几天了。”

    “给我爹做个东西,我看他每天都趴在雪地上焖炉子,有一次我无意间碰到我爹的腿都是冰凉凉的,这东西做出来他也能少受点罪。”

    “你不是跟姑父每天一起去的吗?你没趴地上?”

    “就因为我也去了才晓得地上好凉,”说着他对着空筒子吹了半天,又拿去火盆边试试,原本没火苗的盆,轰的一下就起了好大的火苗。

    “这是?”韩大年接手过来看了半天。

    “我按照我娘的思路做出来的吹筒,姥爷好不好用?”

    “好用,比趴在地上好用多了,这怎么还是活动的?”

    “专门做成活动的,我爹做的每个地筒都不一样,它可以左右掰弯用。”

    “这个好!”韩大年翻来覆去的看,自己还对着火盆吹了半天。

    “姥爷也觉得好吧?我拿去瓜地试试看,”思修拿过吹火筒子急匆匆的跑去了菜地。

    “出去穿上簑衣雪片子淋在身上冷,”韩大年对着出门跑远的外孙子喊到。

    “知道了,”思修一路小跑到菜地来,看他爹正在棚子里拿泥巴糊出口。

    “爹给你,一会焖火的时候用。”

    “什么东西?”孙俊山看了一眼。

    “我做的吹火筒子,不用趴在地上就能点火用的。”

    “放在这,我糊好出风口就用。”

    “爹我给你帮忙吹,”思修嘿嘿笑的对他爹龇牙讨好。

    “你又闯祸了?还是惹你娘生气了?”孙俊山看了一眼小儿子。

    “你看爹,我就不能做一样两样东西帮你?”

    “不说算了,爹可是给过你机会的。”

    “爹……”思修顿时撒娇的抱着孙俊山的胳膊,菊香生两个儿子都吃了苦头,没有心力顾上孩子,因此他跟他哥小时候几乎都是孙俊山抱大的,这也打破了父亲抱孙不抱子的传统,父子间多了很多莫名的亲昵感。

    多地多发就是母亲抱大的,骨子里畏惧父威的成份表现的就很明显。

    “我娘昨天写的东西我都看到了,爹,我喜欢娘写的东西,你回头趁娘不知道拿给我临摹一下好不好?”

    “我就知道你没事不会瞎勤快的,松开手回头晚上回家我给找找去,你娘跟你们都是一样学的,她还没进过书堂,怎得就是写的比你们好?”

    “娘要是小子绝对是个才子,真是可惜了!”思修摇头晃脑了半天,嘴里惋惜不已。

    “你也知道为你娘惋惜呀?你还不好好念书?你都十四岁了,还整天淘的跟多谷多塘一样?”

    “我这不是淘,我娘说我这是有创造力爱思考,我娘还夸我是个动手能力强的人。”

    “我看你哥动手能力也不差,他怎么就不淘?”

    “哥动手能力好归好,太死板板的了,不信爹去问娘,娘还时常感叹哥太过于老成了,一点都不像她。”

    “就你好,好的跟沾了毛的猴一样,”孙俊山白了一眼小儿子气笑了。

    “你们这些孩子,要说稳重的还得是你姐夫,有胆有识的看着一点都不像农家的孩子,要说可惜了,他才是真的可惜了!”

    “我哥也比不上姐夫吗?”

    “比不上,你姐夫五岁不到就带着你两个姐姐跟人去学岐黄了,那时候兵荒马乱的一家人分别了,能不能见面还都是个未知数。”

    “你哥名字最后一个字,原来不是这个“迁”是谦逊的“谦”,是你姐姐姐夫出去三年后回来你娘才给改的。

    “既然不保证能相见为什么还送走?”思修不理解。

    “做爹娘的怎么舍得自己的孩子放过一线生机?”

    “当时你魏叔提出带你姐姐们去京里避难,他还保证能让你姐姐们平安,你认为你娘会不答应吗?”

    “就在你姐姐她们要走的那一刻,你哥就出生了,你哥出生后都没在家停留,连夜送去镇上避难。”

    “也得亏一大家子走的快!稍微迟两三个时辰他们都走不掉了!”

    “你原大舅妈的兄弟,在你娘他们走后就直奔我们三家来了,我跟你大舅看情况不对,还躲去双塘的地窖待了三四天。”

    “不对呀爹!你不是说隔了好几天才来的吗?”

    “骗你娘她们的,他们来家里抢完就奔了镇上你大舅家的铺子里待了几天,从多地娘嘴里套了不少情况出来,后来见差不多在套不出什么东西了,他们二次在进村的时候抓住了你大舅的。”

    “怎么不跟我娘说实话?”

    “都过去了还说它干啥?再说了你娘当时的情况并不好,刚生完你哥身体都来不及休养,整日担惊受怕的,镇上每天都有人砸门。”

    “后来我去镇上接你姥爷他们回来,你娘瘦的就剩皮包骨了还不敢咳嗽一声,她那硬脾气就是你姥爷他们的主心骨,一旦倒下了韩家还不塌天了?她也是咬牙硬扛着的。”

    “家里你大舅眼看着就不行了,要不是你二舅冒险救了杏林堂的锄药,多地和你大舅在那场动乱里就都交代了!”

    “不是我魏叔……”

    “是魏大夫救的没错,可是前期多地是靠锄药救的命,就连你大舅躺床上七八天也是锄药保的命。”

    “然后才是你魏叔跑死马回来救的,你大舅家菜园地有个小坟头就是葬的那匹马。”

    “我魏叔回来的真是及时!”思修听完唏嘘不已。

    “是锄药写信给他师傅的,不知道你大哥怎么知道的,他哭着要回来救他爹,魏大夫知道了连夜赶回来救的人,到了家门口路都走不了了,还是我跟你二舅背他进的屋。”

    “儿子,无论何时何地见到杏林堂的锄药大夫,都不能慢待他,要敬重他晓得吗?”

    “知道了爹,我就说咋每年我们三家都备那么厚的礼送去呢!”

    “就像你娘说的,锄药的心有大夫的仁济,你魏叔才传了他一手独家密针,也就是看他心有传承济世才教的。”

    “你姐姐姐夫他们这些年,总在外面走不怎么回来,你娘即使想的厉害也从来不在嘴上说,因为她知道大夫就是济世的,能被有名的大夫收徒了,就注定安份不下来!即便家里有了什么变故,都不能丢了济世的那副药。”

    “她们一辈子都会到处游走救人,除非有一天就像你魏叔这个年纪了,或许会回来安家,也或许在别的地方安家,开个草堂收一个两个心地善良的徒弟,”孙俊山眼里闪过无数的水光,茫然的看着地筒子出神。

    “爹等我中了举人,我就接姐姐们回来陪你们。”

    “别接她们回来,她们要是想回来自然就回来了,别束缚了她们的追求,你们想干什么我跟你娘都支持,只要人好好的就行,别的也不图什么了,”孙俊山说完低头接着糊地筒子。

    思修心里发胀的厉害,起身准备散散心情。

    “别在多地面前说他亲娘的事,他跟他哥都是个可怜的孩子。”

    “知道了爹,我去那边的地头糊筒子了,”思修挥挥手疾步跑去了远处的地头。

    思修记事以来,他从未看过爹娘心思重过,只有姐姐们回来,爹就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星星的摘下来给姐姐们。

    他跟哥哥不管对错只要惹了姐姐,爹永远对他们哐哐就是打,也不舍得说姐姐一声。

    “爹肯定也是好想姐姐她们吧!”

    他都快忘了姐姐们是什么性情了,思修抬头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

    “哥应该也是知道爹娘太思念姐姐了,所以才拼命念书的。”

    四五十个地筒子四个人一个多时辰结束了。

    思修又进棚子里挽起袖子,跟在他二舅的身后舀水放漏瓢里洒水。

    “二舅,明天我给做个竹棍漏水的,省的还要拎水舀水的。”

    “你以为你二舅没做过?你二舅以前就是学木匠的,都试过了。”

    “还就你娘造的这漏瓢才是最好用的,虽然拎水舀水麻烦了一点,但是省了好些事情,”孙俊山不客气的说着儿子。

    “说他干啥?他能想到说明孩子动脑筋了,你看俺家三个小子想过没有?”登丰回头肯定的对思修赞赏不已。

    “竹棍洒水下来太重了,棚子里热度不够一旦湿度过重菜就烂了,只有用小眼漏瓢洒水珠子雾蒙蒙的,湿度温度都才是刚刚好的。”

    “你娘以前还教过我把菜都种在菜木板上,那样我也种了几年成本太高了,后来我还是选择用草窝子发苗种在地坑里,有烂菜拔了就行。”

    “听到你二舅说的没?你娘跟你二舅说过的,都是在俺家菜地自己亲自试验过的,确认无误了才说出来,提意见前,要自己先做出来试试,不能凭着小聪明动动嘴,如果都按照你说的我们一天追都追不上。”

    思修挠挠头不好意思的咧嘴傻笑。

    “别听你爹熊,你爹娘做事都是稳当人,你能想到也说明你随根。”

    “我爹说的对,我娘以前也跟我说过,提意见前必须要自己通过了才可以提,我娘说我的名字就是让我少说多做,”思修反而是很有进取的听进了批评。

    登丰回头赞赏的拍拍他的肩膀,“跟你哥哥一样有本事。”

    “多发跟思迁后天该回来了,二哥这里忙我去府城接他们回来,”孙俊山放下手里的空桶说到。

    “那行,他们夫子那里可要送年礼?”

    “我去了问问两个孩子,我也拿不准听他们的安排。”

    登丰只能点头,他也不懂这里的礼节,“今年那四个孩子回不回来?”

    “写信说不回了,多田思颂小两口随他们师伯去了北边,子溪思湘随魏大夫去了苗南,四个都约了明年会赶回来给他爷过寿辰。”

    “那爹不得高兴坏了?四个孩子都有出息了,这些年不管走到哪,总能捎东西回来给他爷奶,”登丰回头笑起来。

    “也就能拿点东西糊弄糊弄了,”孙俊山也笑开了。

    “孩子们有出息了,又都嫁了人小两口要夫唱妇随我们才放心,家里兄弟们这么多,不需要她们守在跟前敬孝的。”

    菜地浇完,思修才跟着他舅舅和爹回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