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终究是黄昏

    杨遇没有在一楼停留，而是顺着楼梯，跨过二楼上到了三楼。

    三楼被用门锁起来了，这里以前老师不允许他上来。这两年他也一直遵循老师的吩咐，并未进入过其中。

    他偶尔会好奇，但终究理智战胜了好奇心。

    可今天站在这扇木门外，杨遇却迟疑了，他从这扇门后感觉到了强烈的吸引力。

    杨遇体内的术在躁动，竟在未经他引动的情况下在他穴脉中奔腾，发出轻微的轰隆声。

    二十年来，他第一次打开了这扇门。

    “这里，不是书房？”

    杨遇有些诧异，入眼所见，这里并非如同下两层一样摆满了书架。

    下午西斜的阳光从窗户中射入，提供了充足的光照。两旁的窗户旁摆着一个个木柜，陈列出一个个盒子。

    他从心走向最左边，来到一个展示架前。掀开了盖在其上的红布。

    “这是横刀？”

    他拿起红布下的物品，这是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器，直如长剑，单刃散发着黑光。

    从外表来看，这似乎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冷兵器。杨遇尝试将之拿在手中，结果毫无变化。

    他皱起眉头：“没反应？”

    体内业力流动，杨遇想试着将业力渡入刀内。实验很顺利，业力疯狂涌入刀中，然后依旧毫无变化。

    “也不行。”

    杨遇忽的想到了东帝山上令他记忆深刻的一幕，黄尊者似乎是在展开红尘海后，才从虚空中取出了那把将当世异人最强者一劈为二的恐怖黑戟。

    “与业力无关。”

    “红尘海……业力……”

    “红尘海是元神显化之虚像，实则本质上和古路上的元神火焰其实应该兵无差别。

    他明悟，低语：“所以真正起到作用的，其实不是业力，而是……元神！”

    杨遇不做犹豫，握紧刀柄，深吸一口气。眉心发光，身后空气豁然扭曲，朦胧的古路如从水中浮现，金色元神之火无比耀目。

    他平息体内的业力，将之收回经脉之中，散去体表的流光异象。

    灰色爬上眼瞳，杨遇指尖燃起金色火焰，汇入刀柄，

    元神火光摇曳，燃上刀身，像是重新讲横刀锻打了一遍。

    锈蚀的横刀从刀柄开始一点点褪去古迹，露出其本来都模样。

    黄锈的刀柄渐渐变成了深邃的黑色，星星点点的白芒点缀其上，如同深邃的夜空。

    刀身修长匀称，不知是什么金属锻造，在元神之火下呈现出神秘高贵的蓝紫色，缠满了神秘深奥的血纹，妖异且诡秘。

    这一刻，杨遇似乎觉得这把刀活了过来，化作了自己的一部分。

    他的目光落在了刀身的血纹上，然后越看眼神就越奇怪。

    “这是星门上的那种元神文字？”

    “星……渊！”

    杨遇元神冥冥中似有所感，元神火焰汇入刀身上的血纹中，血纹遇上了有形物质的火焰，竟开始变成了枯败的灰色。

    灰色开始蔓延，像是墨漆倒入水中，浸染入深蓝的星空。

    他脑后古路缓缓隐去，眼睛恢复黑色。单手执刀，竟出奇的合手。

    “为什么这个名字那么熟悉？”

    杨遇总觉得星渊这个名字很熟悉，似曾相识，似乎是某位极负盛名的远古大修伴身之器。

    “如今已没有大修，甚至连三境都已绝迹，需要元神驱使的宝器，现在除了无法毁坏，又与凡铁何异？”

    他叹息，而后挥手，蓝灰色的横刀在空中挽了一个漂亮的花旋，凭空消失！

    杨遇看着房间内其他的锦盒，结果体内业力依旧在躁动，却已经失去了去打开他们的兴趣。

    “或许你们曾随同曾经的主人纵横人世间，但现在……都落幕了。”

    “连术者都在苟延残喘，诸位纵然神威，是天外神铁锻造，是绝世异材炼制，是稀世奇珍演化，而今顶多放进博物馆供世人评头论足！”

    他回头，缓缓关上了房门，重新上锁。

    “若是我最终也没能逃过这个黄昏，那么你们便也随同过去一起，埋没在这间小小的书楼内吧。”

    落日暖风，半天被金黄染透，夕阳下鱼群欢跃，无忧无虑争夺着白皙手指间散落的鱼食。

    “姐！”陈挽业用毛巾擦着身上的细汗，从别墅外走来。

    陈挽卿抬头看了一眼，就又低下头逗弄着池中的鱼群了。

    她坐在池边的草地上，曲着膝，一只手放在膝盖上，一只手在水面轻拂。合身的黑色纱裙凸显出傲人的玲珑身材，有些纤瘦的身形在晚风中看起来无力而柔弱，完全看不出来能驾驶笨重的外甲在山林间穿行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