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叶落（十一）
“张胡杨，你在干什么！”
覆满白雪的小苏山上，突然传出男人的一声爆喝。
拄着手里的行山杖，张守林喘着粗气，快速的在小苏山的山道上奔走着。
厚重的积雪粘连在胶鞋的鞋底，一层又一层，男人的步伐越来越重，他不得不偶尔停下来，用行山杖清理鞋底。
“你们都给我住手！”
“你们知道你们在做什么？”
望着前方，张守林又喊了两声。
此时此刻，小苏山上并不宁静，静谧而又祥和的气氛被突然打破，树林里突然惊起几只雪白的鸟儿，远处传来几声兽吼，似乎有野兽正在控诉有人打扰了他们的清眠。
不仅仅是这些声音，在这些声音当中，更是有一种像是摩托车发动机开到最大的声音贯彻耳边，响彻山林。
尤其是在这片狭窄的山窝里，这种刺耳的噪声如同魔音一般，山林突然传来躁动也是因为如此。
张守林依旧往前奔走着，在他身前的不远处，低矮的山窝下面，一辆蓝皮卡车停靠着，卡车上面装载着几根已经被锯倒的树。
而在卡车的旁边，几个穿着棉大衣的男人哈着热气，怀中抱着一根粗大的油锯，先前这些刺耳的声音便是从这油锯里传来的。
锋锐的锯齿在柴油发动机的带动之下，发散着炽热的火光，锯齿已经切开树皮，正在用一种极快的速度剖开年轮。
只是男人奔走的这一小段时间，又一棵大树轰然倒塌，然后咣的一声砸落在地，激荡起千堆积雪。
堆雪四溅，在山林中氤氲出淡淡的雪雾。
油锯的轰鸣声停了下来，几个人开始用小锯去锯断大树的枝杈，方便装运。
而这个时候，山窝里的众人这才听见张守林的喊叫声，忙不迭回头张望了一眼。
“原来是守林哥啊。”
回头的一瞬间，张胡杨脸色一紧张，心中暗骂了一句，不过还是很快强装成镇定的神色。
他身旁几个穿着棉大衣的汉子，只是回头瞥了一眼，便没有再多看。
一个嘴里叼着烟的男人皱了皱眉头，出声质问道：“张胡杨，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这个时间点没人来么？”
“我也不知道啊。”张胡杨脸上露出苦笑，显然也是被张守林的出现弄得有些手足无措，“谁知道这家伙大中午的不休息，还跑出来巡山，他上午明明已经巡视过一遍了啊。”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张守林从未间断过巡山的任务，每天都会沿着山路走上一趟，哪怕是年关也是如此。
但是相较于寻常时间，张守林在年关这段日里了巡视山林的时间明显要少上许多。
前天张胡杨特地跑了一趟竹林那边，准备再去谈一谈先前的事情，不过他拎着礼物，还没进去家门，便被张守林给赶了出去。
但是在他的确认下，张守林这段日子里每天都是上午巡一遍山，其余时间都在家里陪着小宝。
尤其是后天就是除夕了，这个时间点哪家哪户不是在家里准备着新年相关的东西，所以在他的意识里，张守林今天上午巡过一次山后，就不会再巡第二次，更何况现在还下着雨呢。
“晦气。”
虽说心里有些紧张，但是张胡杨还是扯开一张逢迎熟人的笑脸，没等张守林下来，便赶忙往山崖上面跑。
顺着斜坡跑到山崖上面，张胡杨从兜里掏出一盒中华香烟，捏了一根上前给正在朝他们走过来的张守林递了过去，顺带着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火机。
递烟的手刚刚抬起，便被一巴掌打断，香烟落进雪里，被沾满泥泞的脚掌狠狠踩碎。
而后那个男人嫌弃的骂了一句，“滚开。”
他气愤的用手指指着面前的景象，声音质问道:“张胡杨，你他娘的跟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位老实巴交的中年汉子罕见的爆了一句粗口。
这可是偷树!
不答应你卖树的买卖，你就直接改偷，你张胡杨果真就无耻放肆到了这种地步？
“守林哥，你听我解......”
“解释什么解释，你让那些人赶紧停下来，然后跟我去警察局自首。”
自首？
张守林这句话一出，原先还强打着赔笑脸色的张胡杨脸上突然一僵，他眯着眼睛，轻声问了一句：
“我说守林哥，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又从烟盒里抽了一根烟，用手招着点燃，张胡杨轻轻抿了一口烟气。
小苏山上的雨，只下了一小会就停了，张胡杨已经收了手上的帆布袋，和行山杖一起拄在雪里。
“什么意思？你们一群偷树的贼，知法犯法，现在问我是什么意思！”
“我劝你一句，现在去自首还来得及。”
张守林的声音极其愤怒，眼前的山窝里，已经被清开了一片空地，折断的树枝散落一地，泛黄的树桩一根根立在土壤里，上面散落着洁白的雪花。
这群可恶的偷树贼，只是几个小时的功夫，已经锯倒了十多棵老树。
“我们怎么就是贼了，你今天给我说清楚，难不成这小苏山上的树都是你家的不成？”
听到张守林的这几句话，张胡杨脸色有些不善。
张守林的性格他知道，倔的很，所以他今天最怕的就是碰见这个家伙。
可是有时候，你越怕什么他就越是来什么。
要是碰见镇子上的其他村民，好说话的递两根烟就解决了，不好说话的大不了塞两百块钱，当做过年给他发的红包，但是碰见张守林，你塞什么都不行。
对于他而言，这片山林是他们老张家世代守护的地方，是孕育出这片土壤的根本，容不得任何人去破坏和侵犯！
“别跟我在这拖延时间，给我让开。”
眼看着山窝里的几个陌生人还在锯树，根本没有把他的劝告放在心上，张守林原先便有些生气的心愈发的恼火了起来。
相较于那些捕猎的猎人，这些偷树的人才是张守林最讨厌的存在，他们破坏的，不仅仅是树，更是这座山。
看似弱不禁风的瘦弱身躯，身体里却藏着强大的力量，一把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张胡杨，张守林拄着行山杖，这就往山窝奔去。
然而还没等他跑上两步，便被张胡杨死死扯住。
“松开！”
“不松！”
“你别逼我！”
“是你在逼我！”
听到张胡杨的呼喊声，张守林神色一顿，不过他还是头也没回，一下子挣脱了张胡杨扯住他的双手。
前边就是下去山窝的陡坡，挣脱过去，张守林拄着行山杖，一边喊着一边奔跑着前行。
厚重的鞋跟带起雪花，突然间，张守林手上的行山杖从底部砰的一声断裂，前行的身形猛地一滞，而后一个踉跄，男人栽倒在地，在惊呼声中滚落山崖。
覆满白雪的小苏山上，突然传出男人的一声爆喝。
拄着手里的行山杖，张守林喘着粗气，快速的在小苏山的山道上奔走着。
厚重的积雪粘连在胶鞋的鞋底，一层又一层，男人的步伐越来越重，他不得不偶尔停下来，用行山杖清理鞋底。
“你们都给我住手！”
“你们知道你们在做什么？”
望着前方，张守林又喊了两声。
此时此刻，小苏山上并不宁静，静谧而又祥和的气氛被突然打破，树林里突然惊起几只雪白的鸟儿，远处传来几声兽吼，似乎有野兽正在控诉有人打扰了他们的清眠。
不仅仅是这些声音，在这些声音当中，更是有一种像是摩托车发动机开到最大的声音贯彻耳边，响彻山林。
尤其是在这片狭窄的山窝里，这种刺耳的噪声如同魔音一般，山林突然传来躁动也是因为如此。
张守林依旧往前奔走着，在他身前的不远处，低矮的山窝下面，一辆蓝皮卡车停靠着，卡车上面装载着几根已经被锯倒的树。
而在卡车的旁边，几个穿着棉大衣的男人哈着热气，怀中抱着一根粗大的油锯，先前这些刺耳的声音便是从这油锯里传来的。
锋锐的锯齿在柴油发动机的带动之下，发散着炽热的火光，锯齿已经切开树皮，正在用一种极快的速度剖开年轮。
只是男人奔走的这一小段时间，又一棵大树轰然倒塌，然后咣的一声砸落在地，激荡起千堆积雪。
堆雪四溅，在山林中氤氲出淡淡的雪雾。
油锯的轰鸣声停了下来，几个人开始用小锯去锯断大树的枝杈，方便装运。
而这个时候，山窝里的众人这才听见张守林的喊叫声，忙不迭回头张望了一眼。
“原来是守林哥啊。”
回头的一瞬间，张胡杨脸色一紧张，心中暗骂了一句，不过还是很快强装成镇定的神色。
他身旁几个穿着棉大衣的汉子，只是回头瞥了一眼，便没有再多看。
一个嘴里叼着烟的男人皱了皱眉头，出声质问道：“张胡杨，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这个时间点没人来么？”
“我也不知道啊。”张胡杨脸上露出苦笑，显然也是被张守林的出现弄得有些手足无措，“谁知道这家伙大中午的不休息，还跑出来巡山，他上午明明已经巡视过一遍了啊。”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张守林从未间断过巡山的任务，每天都会沿着山路走上一趟，哪怕是年关也是如此。
但是相较于寻常时间，张守林在年关这段日里了巡视山林的时间明显要少上许多。
前天张胡杨特地跑了一趟竹林那边，准备再去谈一谈先前的事情，不过他拎着礼物，还没进去家门，便被张守林给赶了出去。
但是在他的确认下，张守林这段日子里每天都是上午巡一遍山，其余时间都在家里陪着小宝。
尤其是后天就是除夕了，这个时间点哪家哪户不是在家里准备着新年相关的东西，所以在他的意识里，张守林今天上午巡过一次山后，就不会再巡第二次，更何况现在还下着雨呢。
“晦气。”
虽说心里有些紧张，但是张胡杨还是扯开一张逢迎熟人的笑脸，没等张守林下来，便赶忙往山崖上面跑。
顺着斜坡跑到山崖上面，张胡杨从兜里掏出一盒中华香烟，捏了一根上前给正在朝他们走过来的张守林递了过去，顺带着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火机。
递烟的手刚刚抬起，便被一巴掌打断，香烟落进雪里，被沾满泥泞的脚掌狠狠踩碎。
而后那个男人嫌弃的骂了一句，“滚开。”
他气愤的用手指指着面前的景象，声音质问道:“张胡杨，你他娘的跟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位老实巴交的中年汉子罕见的爆了一句粗口。
这可是偷树!
不答应你卖树的买卖，你就直接改偷，你张胡杨果真就无耻放肆到了这种地步？
“守林哥，你听我解......”
“解释什么解释，你让那些人赶紧停下来，然后跟我去警察局自首。”
自首？
张守林这句话一出，原先还强打着赔笑脸色的张胡杨脸上突然一僵，他眯着眼睛，轻声问了一句：
“我说守林哥，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又从烟盒里抽了一根烟，用手招着点燃，张胡杨轻轻抿了一口烟气。
小苏山上的雨，只下了一小会就停了，张胡杨已经收了手上的帆布袋，和行山杖一起拄在雪里。
“什么意思？你们一群偷树的贼，知法犯法，现在问我是什么意思！”
“我劝你一句，现在去自首还来得及。”
张守林的声音极其愤怒，眼前的山窝里，已经被清开了一片空地，折断的树枝散落一地，泛黄的树桩一根根立在土壤里，上面散落着洁白的雪花。
这群可恶的偷树贼，只是几个小时的功夫，已经锯倒了十多棵老树。
“我们怎么就是贼了，你今天给我说清楚，难不成这小苏山上的树都是你家的不成？”
听到张守林的这几句话，张胡杨脸色有些不善。
张守林的性格他知道，倔的很，所以他今天最怕的就是碰见这个家伙。
可是有时候，你越怕什么他就越是来什么。
要是碰见镇子上的其他村民，好说话的递两根烟就解决了，不好说话的大不了塞两百块钱，当做过年给他发的红包，但是碰见张守林，你塞什么都不行。
对于他而言，这片山林是他们老张家世代守护的地方，是孕育出这片土壤的根本，容不得任何人去破坏和侵犯！
“别跟我在这拖延时间，给我让开。”
眼看着山窝里的几个陌生人还在锯树，根本没有把他的劝告放在心上，张守林原先便有些生气的心愈发的恼火了起来。
相较于那些捕猎的猎人，这些偷树的人才是张守林最讨厌的存在，他们破坏的，不仅仅是树，更是这座山。
看似弱不禁风的瘦弱身躯，身体里却藏着强大的力量，一把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张胡杨，张守林拄着行山杖，这就往山窝奔去。
然而还没等他跑上两步，便被张胡杨死死扯住。
“松开！”
“不松！”
“你别逼我！”
“是你在逼我！”
听到张胡杨的呼喊声，张守林神色一顿，不过他还是头也没回，一下子挣脱了张胡杨扯住他的双手。
前边就是下去山窝的陡坡，挣脱过去，张守林拄着行山杖，一边喊着一边奔跑着前行。
厚重的鞋跟带起雪花，突然间，张守林手上的行山杖从底部砰的一声断裂，前行的身形猛地一滞，而后一个踉跄，男人栽倒在地，在惊呼声中滚落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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