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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对不起(十)

    客厅当中,熏香点燃着,散发着淡淡香气。

    灰白色的熏烟当中,张怀德的灰白相片正中挂着。

    再次端起桌子上的一次性水杯,放在嘴唇边抿了一口。

    烫的热水流进嘴巴里面,虽说已经提前吹了两遍,但是喝起来还是有些烫嘴。

    从早上出门到现在,陈倦一口水都没有喝的上,他现在确实是有些渴了。滚

    陈倦慢吞吞喝着热水,在他对坐的位置,中年男人低着头,神情似乎有些低沉。

    陈倦的突然到访,让他突然间回忆起了一些不太好的东西,以至于他在听完陈倦的一番话后暂时没有说话。

    此时此刻,客厅里似乎有些沉默,唯有陈倦吮吸热水的声音时不时传来。

    终于,中年男人主动打破了沉默:“麻烦问一下,你跟张胡杨很熟么,他现在在监狱里过的如何?”

    方才听陈倦说,张胡杨这些年似乎是在监狱里表现还不错的样子。

    虽说对自己的这个不争气的堂弟恨之入骨,但他终究是自己现如今唯一的亲人。

    讨厌他是真,但是相较于对张胡杨所为所为的厌恶跟不喜,他心中其实也有些愧疚的情感在的。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知道张胡杨现在到底怎样了。

    听见中年男人的话,陈倦停下了喝水的动作。

    他望着眼前的这个情绪低沉的中年男人,缓缓说道:

    “这些年来,张胡杨在监狱里表现得很好,从来没有闹出过什么事情,一直也很服从管教,并且还获得了半年多的减刑。”

    “我想,或许他曾经做错过什么,是个怎样的人,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确确实实是心有后悔。”

    “其实很多时候很多事,本不应该闹成最僵硬的样子,我觉得他们父子二人之间肯定是存在着什么误会,但是现在这些误会可能没有办法解开了。”

    在青年狱警的口中,陈倦对张胡杨这个人了解了许多。

    可能是确实一瞬间成长并且看清了什么,在监狱服刑的这段时间以来,张胡杨严格服从管教,身上完全没了当初那种混不吝的气质。

    不但如此,听说他现在还喜欢上了看书,在监狱里考了文凭。

    “或许在他心中,因为违法被关进监狱当中不后悔,当初对自己父亲做出的那些事情没有得到他父亲的原谅,才是他现如今最后悔的一件事情。”

    事已至此,陈倦其实已经不奢求能够完成自己本来想做的那件事情了,当初他答应张小宝的是尽力而为,而他现在也确确实实这样做了。

    听到有关于张胡杨这些年来的消息,对坐的中年男人摇了摇头,微微叹了一口气,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并没有开口。

    不知不觉间,一晃就是多年过去了,曾经的小村庄都已经变成了城镇。

    在时间的流逝之下,其实当初究竟如何,这已经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了。

    从座位上坐了起来,中年男人先是让陈倦等等,而后去了里屋,说是要拿些什么东西。

    大概过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中年男人从里屋走了出来,他的手中拿着一个红色的小铁盒。

    “这个小铁盒里的,都是我叔叔的遗物,火葬的时候其余的东西都跟着一起火化了,就只剩下这些了。”

    说着,中年男人轻轻揭开了手上的红色铁盒上的盖子。

    而后,他把铁盒轻轻扣倒在桌面上,铁盒里的东西全都散落了出来。

    “这……”

    在看到铁盒里的东西的时候,陈倦突然觉得有些枉然。

    在听到中年男人说到铁盒里的是张怀德遗物的时候,陈倦还以为这里面或许是些贵重物品,又或许是什么象征着老人家身份的东西。

    但是,此时此刻,出现在陈倦面前的,既没有什么首饰之类的贵重物品,也没有什么证件之类的能够象征身份的东西。

    躺在桌面上的,唯有一封封书信,以及一张画质有些模糊的灰白相片。

    “这些……都是信?”

    无论如何,陈倦怎么也没有想到,张怀德留下来的遗物,居然是一封封书信。

    “桌子上的这些,就是我叔叔所有的遗物了,二十三封没有寄出去的信,以及一张老旧的黑白相片。”

    “我叔叔是得了病去世的,临走的时候,是他让我把这个盒子里的东西都保留下来的。”

    中年男人叹了一口气。

    把盒子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他拿起信封当中的这张黑色相片,递到陈倦面前。

    相片里的是一家三口,一个男人一个女生,还有一个在襁褓里的孩子。

    “这是我叔叔一家人的合影,当初在张胡杨出生后没有多久拍下的这张相片,这也是这对父子二人唯一的一张同在一张相框里的合影。”

    “除此之外,是这二十三封书信……”

    桌面上,二十三封书信排成一排,在中年男人的手下被摊开。

    二十三封信,每一封的收件人都是张胡杨。

    过年的时候一封,张胡杨生日的时候一封,张胡杨被抓进入的那个日子一封。

    在张胡杨被送进监狱的第一年开始,到赵怀德去世,这八年左右的时间里,他每年几乎都要给张胡杨写三封信。

    可是这二十三封书信,到头来,却连一封都没有寄出去过。

    看着桌子上的这二十多封信,陈倦突然间有些失神。

    中年男人又一次轻轻叹了一口气,苦涩道:“八年的时间里,我叔叔总共给张胡杨写了二十三封信,却从来没有一次有勇气寄出去过一封。”

    “张胡杨那边的态度是怎样的我并不清楚,但是我叔叔这边,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恨过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相反……”

    “或许他其实一直恨的都是他自己。”

    父子二人,一生相处二十几年,闹到最后却闹成了反目的结局,这是一件何其荒唐而又可笑的事情。

    子不教,父之过。

    被他人嚼舌根,戳脊梁骨,这些都是小事,对于这个教了一辈子书的男人来说,可能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教好自己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