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螳螂遇狮

    那个男子刚走，又有一个男子起身向柜台走来，男子脸色微红满嘴酒气，卷着袖口露出毛茸茸的粗壮手臂。老板娘见男子笑眯眯走来，顿时秀眉微皱将脸转向一边。男子来到柜台前故意将毛茸茸的粗壮手臂放在柜台上，笑呵呵道：“老板娘，结账，嘿嘿嘿。”听到结账老板娘这才转过脸，看了一眼是第几桌后随口说道：“188。”男子一听愣了片刻笑呵呵道：“哎，老板娘，是不是算错了，咋这么多？”老板娘抬眼看了男子一眼嘲讽道：“算错了？你那桌三个大老爷们只点了两个小菜却吃了十碗米饭，很难算错呀，两个小菜30钱，米饭不要钱，一瓶酒158钱，一共188钱。”男子一听急道：“啥酒这么贵，都要158钱？”老板娘微微扭了扭腰臀，白嫩乳脂随之荡漾，顿时男子的眼睛都看直了。随后老板娘用慵懒而绵软的声音说道：“这酒是我们红尘酒家的十年陈酿，远近闻名的美酒，取青凤山的甘泉，秋田的糯米，经过几十道工序精心酿造而成，入口香醇，绵延不绝，回味无穷。此酒名为——痴情女子苦等负心汉，难道你没听说过？”男子微微停顿有些不太自信的说道：“嗯……，没听说过。”老板娘听后刚想发作，忽然听到店门外传来爽朗笑声：“哈哈哈哈哈，我也没听说过什么酒叫痴情女子苦等负心汉，不过倒想尝一尝。”老板娘与柜台前男子同时望向门口，几名男子已阔步走入店中。领头男子身高1.78米，容貌像一名白面书生眼神略显阴柔，表情居傲。一身水蓝色束腰束袖长衫，外套薄纱短衫。男子身后跟着五人，一人红脸身负水寒双银钩，一人腰间挎湛青钢刀，一人挎山脊刀，一人身形矫健，一人矮小如猴，他们正是剑仙门南世诚等人。老板娘瞥了南世诚等人一眼，知道眼前这些人绝非等闲之辈，语气平和道：“不好意思这位公子，店内暂时客满，还请公子稍等片刻。”“噢”南世诚先是在老板娘身上肆无忌惮的打量了一番，然后轻笑道：“是吗？本公子可没什么耐心，”南世诚说完后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五名随从。其中一名身形矫健的武者走向前，来到一桌五人的客人跟前喝斥道：“吃完了，还不快点滚，惹恼了我们公子，哼哼哼，想走也走不了了。”那五人中两人背对武者坐着，两人低头不语，一人端坐抬头看了武者一眼，随后继续若无其事的视而不见。

    武者见这五人不识抬举，抬起大手一把抓住一人的后脖颈向后一仍，那人惊呼一声，从众人头顶飞过径直摔出了门外，门外传来一声闷响，那人顿时昏死过去。坐着的一个黑脸男子见状猛然站起，掏出一柄短刀就要刺向武者。这时站在其他武者身后的矮小武者发出嘿嘿笑声，随即脚尖一点跃入空中，黑脸男子只觉得头顶有黑影闪过，下一刻就觉得头一沉，“咔擦”黑脸男子的脖颈陡然断裂，正是矮小武者一招泰山压顶，随即矮小武者就踩着黑脸男子的头砸在地砖上，“咚”一声闷响，黑脸男子的半个脑袋瞬间炸碎，鲜血在地上四溅，周围的客人见状纷纷发出惊呼声。柜台里的老板娘也是吓呆了，年轻女子更是吓得缩到老板娘怀里，南世诚却得意的看着受到惊吓的老板娘与年轻女子，红脸武者与湛青钢刀武者则始终留意着沙洪烈几人。同桌的另一个短发男子猛然起身掀翻方木桌，桌上的碗碟霎时如暴雨倾泄噼里啪啦掉落一地。武者只是微微伸手就将那快要翻倒的木桌扶正，然后用脚轻踩地上的一片碎瓷片，那瓷片随即飞起，武者随手将那飞起的瓷片夹在指间掷出。下一刻，短发男子的咽喉就被瓷片刺入，霎时鲜血喷溅。年轻女子吓得诶呀一声将头埋入老板娘胸口，南世诚见状哈哈大笑。老板娘虽经营酒店十年，也时有客人争吵打斗，可是举手投足间就血溅当场也是第一次看见，此刻早已花容失色浑身颤抖。剩下两名男子见状，绕开桌子就向外跑。南世诚与另外三名武者也不阻拦，任由两名男子冲出门外。矮小武者看向门外歪嘴嘿嘿一笑，双脚发力身体腾空而起，双脚在空中奔走——猴子行天。两名男子刚奔出酒店，就觉得脑后有股凉风，矮小武者脚不沾地像一阵风刮来，身体向右倾斜绕弧奔走分别踩踏在两名男子后背上，两名男子如被发疯的野牛顶撞一般，顿时脊背断裂飞扑了出去，矮小武者见状则捧腹大笑。

    柜台前准备结账的男子只觉得浑身打颤，酒意已醒了大半，见南世诚仿佛在向这边看，赶忙掏出钱付账，随后低头快步出门而去，男子同桌的两人见状也跟着溜出去。接着酒店里的客人哗啦啦纷纷起身来柜台前结账。“老板娘多少钱？”“老板娘不用找了，”“老板娘这是我那桌的，”“我那桌的酒菜还没上，钱先付了，我，我，我下次再来吃。”“老板娘，今天钱不够，下次补上。”不到一刻钟，酒店内就只剩下沙洪烈那桌人不为所动。南世诚并未就近坐下，而是带着人走向最里面在沙洪烈他们旁边桌子坐下。沙洪烈的桌子上还未上菜，只上了一瓶188钱的痴情女子苦等负心汉。沙洪烈端坐桌前自斟自饮，其他弟子则各自浅谈。冰莹莹转过头看了眼刚坐下的南世诚撇了撇嘴，随后继续与师哥陈尚说笑。刚给众人结完账的老板娘，转头看见两名伙计站在墙角不动，轻斥道：“小六，老三，你们站着做什么，还不赶快收拾。”小六手中拿着块刚洗干净的抹布，老三手中端着托盘，两人看到刚才的杀人场面，此时吓得手正哆嗦，听到老板娘训斥一同来到柜台前。小六与老三是远房亲戚，小六母亲的哥哥是老三姑妈的外甥，两人都有一对八字眉。小六偷瞥了一眼南世诚的方向，小声说道：“老板娘，那那那，那两个人是不是死了？”老三也轻声说道：“是呀，这这这，这怎么办？”老板娘故做镇定的说道：“什么怎么办，把那两人丢到外面，丢远些，你老三还不快点上菜。”小六害怕道：“老板娘，我我我，我不敢呀。”老板娘指着小六的鼻子小声骂道：“你个小六子，二流子，人小胆也小，没事就在我面前吹嘘自己是男子汉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为国捐躯誓不休。现在让你收拾两个死人你都不敢，我看你就只能在红尘酒家里吹一辈子光棍牛皮。快点去！”小六没办法垂头丧气的挪着步。老三这时也脸色尴尬的说道：“老板娘，这两盘客人点的菜已经做好了，客人却走了，这……。”老板娘看了眼托盘中的两盘菜说道：“嗯，这，送给那桌先来的客人，不收钱。”老三点了点头，端着托盘走向了沙洪烈那桌。老板娘看了看堂中空出来的二十几张桌子说道：“走吧闺女，咱们也帮忙收拾一下桌子。”老板娘带着年轻女子扭着丰盈的腰臀走到堂中，年轻女子看了眼不远处躺着的两个死人，赶忙躲到老板娘身侧。

    老板娘在心中轻叹一声，老板娘31岁，年轻女子是她女儿今年也只有16岁，可能是常年在酒店做事，接触到一些三教九流的人，看起来比同龄女子成熟许多。老板娘15岁那年遇见一个男子，男子19岁能说会道，再加上长的瘦高白净，很快就俘获了少女青春萌动的心。那时男子甜言蜜语，带着少女花前月下，迎风夜行，那天男子握住少女的手，亲吻她的额头，而她心甘情愿的献出纯洁的身体。那之后少女满眼都是男子，心想着为他生儿育女，与他白头到老。哪知好景不长，少女怀孕了，她满心欢喜的告诉男子。男子听后脸色微变，眼珠浮动，信誓旦旦道要小心翼翼的呵护她与腹中的孩子，少女信以为真，傻傻的拥入他的怀中，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很快男子不知所踪，少女不愿相信，仍觉得男子不会骗自己。一天天过去，少女终于醒悟，少女伤心欲绝，夜夜哭泣。幸好父母关怀备至，少女才慢慢好转。不知多少次，少女幻想着男子有一天会回来，会回来找自己，终是男子辜负了少女。少女恨男子，更恨自己，但是少女知道，如果有一天男子回来，少女仍旧爱他。可是女儿一天天长大，男子始终没有回来，那痴情女子苦等负心汉何尝不是她自己。

    八字眉的老三端着托盘来到桌前，将两盘热气腾腾的菜放在桌上，然后满脸堆笑的说道：“这是其他桌客人点的菜，不过菜做好后客人已经走了，我们老板娘说这两盘菜送给你们了，不收钱，呵呵呵。”冰莹莹急道：“哎，谁稀罕你们送呀，是不是看不起人呀！拿走，拿走，哼。”老三赶忙解释：“姑娘不要误会，我们老板娘不是看不起人，只是我们老板娘向来慷慨大方远近闻名，不是那唯利是图的奸商。”冰莹莹冷哼道：“哼，慷慨大方远近闻名，我看是水性杨花远近闻名吧。”老三闻言有些不快，八字眉都快挤到一块了，冷言道：“哎，这位姑娘，萍水相逢何必出口伤人，我们老板娘哪里得罪你了……。”冰莹莹看向伙计老三咄咄逼人道：“本姑娘咄咄逼人又如何？”“莹莹，不得无礼，”沙洪烈放下酒杯训斥道，随后看向伙计老三温言道：“她年纪尚小不懂事，你莫见怪，替我谢谢你家老板娘。”老三见沙洪烈虽一头银发年近五旬，但是生得阔口狮鼻威风凛凛，一看就非寻常，于是赔笑道：“哪能，哪能，客人请慢用。”冰莹莹则扭过头撇着小嘴，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不过闻到那两盘菜飘来的香味，又不动声色的拿起筷子。一桌人，沙洪烈居首，沙洪烈不动筷子没人敢动，除了没大没小的冰莹莹。冰莹莹刚想去夹菜，却忽然嚷道：“哎~，师父，这一盘是彩椒小白菜，另一盘是红烧狮子头……。”随即看向沙洪烈故做惊讶的说道：“师父，您号称银发狮子，江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老板娘与那老伙计故意将这盘红烧狮子头送给我们吃，莫不是想嘲讽师父您，不行不行，是可忍孰不可忍，我非要教训教训他们不可。”说完就看向一旁的刘师弟吩咐道：“刘师弟，去，教训教训他们。”刘师弟看着冰莹莹又看向沙洪烈一脸无辜，沙洪烈叹息一声说道：“莹莹，你若是再胡闹，我就让陈尚先带你回山庄。”冰莹莹看着师父严肃的模样，只好乖乖说道：“嗷，知道了师父。”一盘红烧狮子头只有四个，冰莹莹先是给师父碗里夹了一个红烧狮子头，又给师哥夹了一个，最后自己夹了一个大口吃起来，红烧狮子头肉汁嫩滑，唇齿留香，冰莹莹的小嘴一边吃一边嘟囔：“嗯，还行吧，嗯，酱油多了一点，这种偏僻小店也就这种水平，嗯。”一名师弟见师父已经动筷，就也赶忙拿起筷子去夹最后一个，哪知筷子还没碰到红烧狮子头，就被冰莹莹用筷子一戳，如糖葫芦般戳走。那名师弟眼巴巴看着冰莹莹嘴里的还没吃完手里就又拿了一个，却也敢怒不敢言，只能咽了咽喉咙去夹小白菜吃。冰莹莹还拿那戳起的红烧狮子头递到陈尚面前，陈尚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冰莹莹自己吃，冰莹莹着鼓着嘴说道：“还是师哥对我好，”说完自己傻笑起来，这可把一旁正在夹小白菜的几名师弟气得够呛。

    老三此时小心翼翼的站在南世诚的身旁赔笑道：“嘿嘿嘿，不知公子想点什么菜？”南世诚昂首说道：“有什么好菜肴尽管端上了，本公子不缺钱缺的是心情，若是今天本公子心情好了，随手打赏点金银就够你们半年吃喝不愁了。”老三赶忙点头：“是是是，小店一定竭尽全力让公子高兴，”南世诚挥了挥手示意老三退下。南世诚坐正位，红脸武者洪武与湛青钢刀武者分坐左右，三人一桌，其他四人另坐一桌，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八字眉的小六慢吞吞的来到那两个死人旁边，见一人脸朝下鲜血溅了一地像是摔破的西瓜，另一人仰面倒在地上，脖颈处还在向外吱着血。小六看着血腥的场面，只觉得手有些颤抖，呆呆的站在那里不敢上前。南世诚看着小六害怕的样子，忽然良心发现的笑道：“去帮帮这位小兄弟，毕竟也是我们杀的人，哈哈哈哈。”那名挎山脊刀的武者轻叹一声，站起身来走了过去，弯腰一手拎起一个人，大步向门外。老板娘此时赔笑道：“麻烦这位好汉丢远一些，我们还要做生意，嗯，还有外面的三个也不知道死了没……？”挎山脊刀的武者冷哼了一声，出门后将那几个死人丢到了几十米外的树林里，还非常贴心的给他们做了个树葬。只见武者走到一棵一抱粗的大树旁，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工步双臂抱住大树，运转体内凌力——凌力贯体。武者的手臂鼓硬如铜铁，双眼圆睁，运转千斤力向上拔起，那大树的根须纷纷从土中炸起，树干晃动现出一个一人大小的土坑。武者放倒那棵大树，跳入土坑握紧双拳向着坑中击出十几拳，土坑中发出击鼓般的闷响“咚咚咚咚”，顿时黑色的湿土块飞溅起2米多高，土坑也比原来扩大了2倍。随后武者跃出土坑拎起一人就丢了进去，然后又将大树放回原坑，再将翻起的土块填回。武者如此一连拔了五棵大树，完成树葬后武者看了看自己的杰作似乎很满意，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吹着小曲返回酒店。

    小六胆子虽小干活却很溜，三两小就把地板上的血污清理干净了。清理完地板小六又开始收拾桌子，不远处老板娘忽然吩咐道：“小六，你去招呼客人，桌子我来收拾，”小六应了一声就小跑进了厨房。小六刚进厨房，老三又走了出来。老三端着托盘来到沙洪烈身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嗯，哈哈哈，不好意思，这是另一桌客人点的鱼脑豆花汤，汤已经做好啦，不过那桌客人走的匆忙，嗯，您看要不您尝尝鲜，不收钱，嘿嘿嘿。”沙洪烈微微点头：“放心吧，”“哎，好好好，待会就上几位点的菜。”冰莹莹轻哼了一声后阴阳怪气的说道：“哼，那你可麻溜点，本仙子不缺钱缺的是心情，若是今天本仙子心情好了，随手打赏点金银就够你们十年吃喝不愁了。”此话一处，旁边桌子上正在喝茶的洪武差点喷出来，连一向沉稳的沙洪烈也不动声色的轻咳了一声，南世诚倒只是浅浅一笑。老三一听“十年吃喝不愁”差点没气笑，不过也没吱声，放下汤后转身就走。冰莹莹见老三不答话，转头吆喝道：“哎~，老三，听到没，本仙子可没什么耐心。”老三背对着冰莹莹心中骂道：小丫头片子，老三也是你叫的，幸亏你不是我闺女，否则……，唉，要是我闺女估计也下不去手。冰莹莹则美滋滋的舀了一碗鱼脑豆花汤，端起碗尝了一口“嗯，嗯，还行吧，不咸不淡有点鲜。”片刻后冰莹莹见老三与小六一直在给南世诚那桌上菜，老三献媚道：“嘿嘿，公子，这是我们这本地产的嫩笋，这道菜叫玉皇竹笋，”小六也接着说道：“公子，这是桂花鱼，今天刚送来的，下锅前一刻还活蹦乱跳的，可新鲜了，”南世诚面容高傲微微点头。冰莹莹嘲讽道：“呦呦呦，这一对八字眉总算是分开了，这八字眉都是势利眼，”说完见无人搭理自己，有些不满的嚷道：“唉~，老三，小六，快点上菜，听到没，老三，小六！”老三与小六全当没听见，只顾忙自己的，转身进了厨房。这时老板娘放下手中的碗筷，拿起一块抹布擦了擦手应道：“这位仙子，稍等片刻。”冰莹莹看了眼不远处的老板娘撇了撇嘴，南世诚此时正给自己倒了杯酒忽然说道：“老板娘，本公子来了这么久你也不招呼一下，是不是看不起本公子呀。”老板娘闻言不敢怠慢，赶忙扭动丰娆腰身款款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