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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山羊与绵羊

    朱力东回到乱糟糟的高三六班,吴若水回到正常的八班。走在路上,吴若水心想:“是时代进步了,还是这届毕业班素质差,还是因为学校强行调整搞的,为何多数毕业班乱糟糟的,没有往届的紧张与学习状态?”

    晚上的宿舍里,照旧议论纷纷,话题还是从期中考试的数学题开始。

    “丽丽姐,我这才清楚,你们九中确实差劲。看这些老师,没有一个比得上二中的。尤其是这一次的数学题,差粗了。”被市重点拒之门外的二中的学生瞧九中不起。本来么,到九中来复习,就有点降低身份。

    “你们二中好,你怎么不回二中复习?九中这么差,你们还不是托人情找门子的来。数学题差劲,你怎么才考了四十来分?看看人家一瓢,八十多分,全校第二名。”薛丽平不满张亚洲的话,应该维护母校的尊严。

    “哼,你们这里怎么全是晚上考试,这又不是踢足球打篮球。人家又不晚上高考。这种模拟考试的方式,直接白搭。”从山里来的家伙也不满。

    “别忘了,这是在九中。九中有九中的套路,你们那里合理,你怎么还往这里跑?大老远的,不嫌麻烦?!”刘武也是老九中。

    “我可不是乱说,我是一个很严肃的人,虽然说话不中听,但也是为了九中好。现在咱们九中环境绿化差些,远没有四中强。我们四中的女生,那才叫追赶世界超流。咱九中的女生,真是光知道学习吗,这里根本算不上有花。所以,显得整体环境绿化不上档次。”一向喜欢女生的唐大通很遗憾,九中没上眼的。

    “三元,你怎么不从四中介绍几位来?四中的女生该不会都考到北大清华去了吧?”刘武问。

    一转移到女生的话题上,大家的精神头就足,而比较有权威的还是唐大通、范进忠、刘武。用唐大通的话说:“三个男人在一起必谈女人。老师想管也管不了,他就是这么过来的。”

    吴若水、郑春声和侯一山在教室里熬上一个多小时后,回到宿舍时,只有赵正国在电灯下看书。他们蹑手蹑脚地躺下,以免乱醒好不容易睡着的同学们。

    第二天一早,王应威拎着装有馒头的网兜走向伙房去馏饭。早操回来的郑春声一捅吴若水和范进忠:“上次咱说的逮逮那些偷饭的家伙,有眉目了吗?”

    吴若水看了一眼走过的王应威,说:“这几天我也是老在想,想抓偷饭的同学,必须玩一招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老婆抓不住流氓。”

    范进忠问:“一瓢,你别装了,赶紧说,怎么逮。昨天我馏的馒头又被人拿走了,饭没了还搭上一个网兜。”

    吴若水问:“你们说,什么时候什么饭被偷的机会最大?”

    郑春声说:“当然是大米和包子。都是中午被偷,早晨和下午没怎么发生这事。”

    范进忠说:“早晨馏饭的太少,下午第四节是课外活动,来来往往的同学多,估计一般人不敢拿错别人的饭吧。”

    吴若水说:“对,范举不亏中过举,所言太对。上午除了第四节课是体育课的,还有谁能提前下课?”

    郑春声说:“专门搞体育专业训练的?”

    吴若水说:“这只能是猜测,当然还有一伙人最为方便,那就是伙房的那些家伙。这家贼是最难防的。”

    范进忠说:“一瓢这么一分析,有道理,有道理,咱们专盯着这些人不就完了。”

    吴若水看了范进忠一眼,说“事是这么个事,意思却不是这么意思。老是第四节课盯着,咱哪有时间?再者说,如果大米饭被偷走,连饭盒也被偷走,代价太大。我觉得这一两天咱先观察一下,到底是什么人经常早来取饭,然后买点包子拿去馏,估计偷饭的就会上钩。为了拿到证据,我们还必须在网兜上留点记号。”

    范进忠问:“一瓢,这事你说得容易,先观察两天,上哪观察去?蹲在伙房边上观察?哪还叫什么观察?”

    吴若水说:“咱们肯定得袖筒子里伸爪爪,有一小手。我早打听好了,六班有一个望远镜,叫朱力东借来,咱们第四节课就去六班的宿舍楼上,用望远镜看着伙房馏饭的笼屉,不就有数了吗?到时观察准了,买上几个包子去馏上,还怕他们不上钩?一旦看准,立即向团委汇报,不怕团委不处理。”

    吴若水、郑春声和范进忠在六班的宿舍连续观察两天,确实发现有规律可循。第三天他们按照之前的分析,早晨到校外买来几个包子,特意装进红色网兜里放进笼屉。上午第四节课上到一多半,吴若水在教室坐阵,郑春声和范进忠装作上厕所,早早来到伙房跟前,假装不上课的学生在闲逛,拿眼瞅着笼屉。果然在快下课的时候,几个体育专业生来到笼屉前拿饭,但是他们馏包子的红色网兜竟然没有动。正当郑春声和范进忠有些失望时,一个学生大摇大摆地来到笼屉前,拿起一网兜馒头,笼屉门关到一半,又打开,仔细看看笼屉里,很坦然地把装有包子的红色网兜提出来,快速离开伙房。

    郑春声递个眼色,范进忠悄悄跟着那个扎眼的红色网兜。郑春声正要打算离开,只见从伙房里走出一个老头,打开笼屉,提出一个饭盒走进锅炉房,然后空着手出来,又走回伙房。

    郑春声纳闷:“难道也是偷饭的,真的像一瓢说的,还有伙房人的事?”

    对于伙房的人,暂时没有证据,郑春声计划回去再和吴若水商量,但那个拿红网兜的学生被范进忠逮个正着,原来是高二的一名学生。

    证据在手,下午课间范进忠和吴若水来到团委,向校团高官说明情况。对于学校经常丢饭的事,不止一个班级向团委投诉,要求团委加强管理,现在终于逮住一个,校团委自然不会放过,杀鸡给猴看,对这名学生进行严肃处理,罚款十元。同时团委借机进行大力整顿,与总务处一块,规范学生馏饭行为,由伙房派专人加强看管。至于效果如何,还有待观察。毕竟处理一个学生就想把存在多年的问题解决好,还是让人有些怀疑。

    又是一天过去。又是一天到来。

    正当同学们准备吃早饭时,陈胜利高高兴兴地走进宿舍:“同学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那个谁,在东宿舍区,又有一家卖饭菜的,现在正卖豆腐脑,一毛钱一份啊!实惠又好吃。”

    学生的生活就是这样,早晨起来上早操,一节晨读,然后吃早饭。按说,早饭吃好,午饭吃饭,晚饭吃少,可是在学生来说,早饭就凑付,常规项目是煎饼咸菜加白开水,能像陈胜利的女同学天天吃鸡蛋的不多,能够每天早晨喝一杯麦乳精的,也多是附近厂矿来的赞助生。一些家庭条件稍好的学生,这段时间午饭和晚饭可以去杨得利的小摊前买一份菜改善一下,但是早晨依然没有改变。现在听陈胜利说学校里有卖豆腐脑的,着实叫人心头一喜。

    “真的假的?鸡蛋,你说话不大靠谱。”郑春声咬一口咸菜,嚼得津津有味。

    “不信咱去看看。”陈胜利端出饭盒就要往外走。

    “鸡蛋,慢着慢着,你可真是鸡腚里掏鸡蛋,急性子。是不是谁和你一块去,你就请一份豆腐脑?”吴若水说。

    “那个谁,吴一瓢,你又来了,我欠你的还是咋的,你怎么老是瞅上我了。”陈胜利吓得把饭盒往回一端,摆出不去打豆腐脑的架式。

    “不光有一瓢,肯定还有我,我是光棍我怕谁。”刘武一抱小肚子,拿着个破快餐杯走过来,“赶紧的吧,有人愿意陪你去就不孬了,你还挑三拣四的?要没有我们俩保护,你这个鸡蛋还不叫人给挤破了?“”

    陈胜利一看也没了脾气:“碰上你俩,算我倒霉。”

    吴若水和刘武来到校园东侧,果然有俩人在卖豆腐脑,比起杨得利何玉香两口子,这俩人年纪大多了,一毛钱一份的豆腐脑,味道还算不错。吴若水掏出三毛钱,一人来一份。

    刘武看了看吴若水:“咋,一瓢,发财了?还是叫期中考试撑着了,不是说好叫鸡蛋请的么?”

    吴若水笑着说:“这也算皇帝轮流做,老叫鸡蛋请,他可光剩下鸡蛋皮了。”

    陈胜利赶紧说:“那个谁,三十八,你看看一瓢这觉悟,就是不一般,哪像你。”

    刘武喝一口豆腐脑,咋叭咋叭嘴:“就是不错。鸡蛋,你也别急,下次看我的。”

    仨人一边用调羹搲着豆腐脑吃,一边闲拉。

    “三十八,你说这又是哪家的,是不是得和杨得利竞争一下子?如果真是这样,咱也算渔翁得利。”吴若水问。

    “嘿,这豆腐脑还真是不错,可比白开水强多了。咱管哪家的干啥,只要能喝上豆腐脑就是幸福。一瓢,谢谢啊。”刘武喝着免费的豆腐脑,非常开心。

    陈胜利也喝一口豆腐脑,说:“我说三十八,下回就蹭你了。”

    吴若水接着说:“鸡蛋,你知足吧,你说过好几次要请我看录像,到现在还没请一次。你这可是标准的放下斧头聊大天,光说不做。”

    陈胜利嘿嘿一乐:“你一瓢不是那样的人,想看录像还用得着我请,那个谁,我可听皮子说过,你在派出所有关系,想看录像根本不用买票。啥时候也领我看一场免费的。”

    吴若水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他和郑所长的关系,说:“皮子的话你也信?他有个关系是真的。”

    看着陈胜利和吴若水、刘武真的买回了豆腐脑,范进忠有点失望:“事是这么个事,意思却不是这么个意思,豆腐脑虽好,可忒远咧。中午给老杨两口子提个醒,让他俩早晨也来卖豆腐脑。”

    吴新波说:“范举,这种事不用提醒,前头有车,后头就有辙,不信,走着瞧。”

    期中考试后金副校长的总结还是有效果的,哪怕是三分钟的热度,故此同学们在使劲复习,与时间竞争,与自己竞争。而吴新波所言也不差,卖菜的杨得利两口子明显感觉到竞争,中午他俩在宿舍西区卖菜,那老俩口在宿舍东区摆摊,临时倒也相安无事。目前这种态势学生们不清楚,牛胜会一看那老俩口,这不是吕丕水的老丈人赵山阳吗?立马想起当初吕丕水请他吃饭时的情形。

    “操,不愧人家叫你吕坏水,你和周小寒这是拿我当枪使,给你们创造卖菜的机会。”牛胜会现在才清醒过来,当初周小寒和吕丕水拿他说事,逼着校长同意他小舅子前来卖菜,是给吕丕水的老丈人赵山阳制造机会。因为吕丕水就住东宿舍附近的平房里,他的岳父岳母拿吕丕水的小偏房当作厨房,早晨卖豆腐脑,中午下午卖菜,直接与牛胜会的小舅子分居东西。毕竟,在学校里卖菜的确是一个好买卖,这种有油水的活,吕丕水怎么放过呢?既然杨德利能卖的,那么他的丈人当然也能卖的。牛胜会虽然心里忿忿不平,但又有什么办法呢。而最让牛胜会担心的是,现在是两家卖菜的,谁敢保证以后不会出现第三家,第四家,甚至更多,到时……牛胜会没也再往下想。

    学校里一下子出现两家卖菜的,学生们有了更多的选择余地,杨得利和赵山阳也是暗中较劲,互不示弱。

    “这真是开放搞活,两‘羊’相争,学生得利。”吴若水看着两家卖菜的,总结道。

    “我还是比较喜欢咱这边这家,杨得利的小摊子,这可算是老字号了。”唐大通说。

    “得了吧,三元,你是喜欢杨家小娘子吧?我可打听到,杨家小娘子叫何玉香,现在咱学校终于有豆腐西施了。”吴若水说。

    “一瓢,这可是你经常说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隔三差五的和三十八去买菜,你敢说不是为了杨家小娘子?”唐大通说。

    “唉,我还说过,食,色,性也。咱干点啥事都是老牛拴在树桩上,跑不了。三元,好眼力。”吴若水使劲扶了扶眼镜,表示同意。

    “一瓢,牛气,不但‘食,色’,现在连‘性’都出来了,佩服!”唐大通说着,朝吴若水竖起了大拇指。很显然,唐大通并不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看见唐大通竖大拇指,刘武笑了:“三元,也就这点语文水平。”

    对于刘武的话,唐大通还是没有明白,自己有点纳闷:哪里出差子了,难道裤子前裆没扣上?低头一看,很正常啊。自己好不容易引用一句古话,按说道理也对啊。

    “咱这边是美丽的豆腐西施,东边可是半老徐娘,我听说是吕坏水的老丈人与丈母娘,叫赵山阳,看来是一只‘山羊’。东边的山羊是小来玩,咱这边的杨得利属‘绵羊’,温柔可爱,再加上小玉香,你说这菜能不香喷喷?”吴新波说。

    “好,好,这边叫绵羊更好,小绵羊何玉香谁不喜欢,谁不怜香惜玉,是不是,三元?”薛丽平问。

    “我还管他是山羊还是绵羊,我肯定怜香惜玉。”唐大通说。

    “谁能预测一下,是山羊厉害还是绵羊强势?”对于两家饭菜摊子,谁能保持良好的质量,吴若水并不乐观,故此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