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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第八十五章 借口

    曹植等人走的时候似乎很满意,至少外人看来如此,虽说我未拜于他的门下,但毕竟替曹操招揽到我乃是大功一件,即便是其中有些威胁的味道。

    望着他们客气离去的背影,我暗自叹息了一声,客栈门外没有军兵把守,一切仍如先前模样,雨停了,一直压在天上厚重的云层也渐渐散去,已有了晴天的迹象,但我心中却未曾有半分轻松,反而更加沉重起来。

    曹植原本邀我随其同返军营,却被我婉言相拒,只说明日必会前去,而他则爽快的应允,而且没有任何防范措施,显得甚为大度,不过如今整个陈留皆在其掌握之中,我便是想走,又能走到何处去?

    眉头紧锁的回到厅中,我一言不发的闭目沉思,想为日后未雨绸缪一番,可心中思绪却如一片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投曹的决定乃是迫不得以,因为我不想受罪,更不想死,虽然有曹植的保证,自己也曾料想曹操不会为难于我,但这今后的路,确真的那么好走么?身在竟陵之时,即便刘备等人总上门来烦,但过的还算逍遥自在,而且少有性命之忧,但等到了许昌,若要数年、甚至十几年都面对喜怒难测的曹老大,谁知会发生什么?况且还有司马懿这视我如眼中钉、肉中刺的牛人在,就算他不敢明着加害于我,但我又怎能不时刻小心翼翼的提防他层出不穷的暗箭,而且更为让我大为头疼的是,在曹营我实在是太过势单力薄了,没有家族的支持、没有挚友的帮助、没有掌权者为靠山,只凭我与张任二人,难啊……。

    我摇头苦笑了下,心道:“早知今日,当初不如咬牙坚持揭破周瑜的计策算了,可那时初到三国,慌乱紧张之中,看着历史上的事一一展现在眼前,只想着自己人微言轻,曹操雄心难劝,还是莫要被烧成焦碳赶紧逃命为好,哪能料到如今之事?”

    “唉~,世事难料啊……”我情绪低落的轻叹了一声,睁眼看到张任立于一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于是道:“君兴可是有话要讲,不必多虑尽可道来。”

    张任神情肃穆的拱手道:“家主,曹操乃为汉贼也,其狭天子以令诸侯,平日所行已有篡逆之心,日后必遭世人唾弃,而曹植等人今日来的突然,家主又允其所请,莫非是行缓兵之计,已有脱身之策乎?”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君兴实是高看于干了,如今身陷绝境,又哪里有什么脱身之计?我之所以应允曹植,乃是为求不负当日陆伯言所托,生死名利是小,信义誓诺为重,干若不允,又如何使陆小姐安然得返江南?只是如此一来,恐是要委屈君兴了。”

    张任闻我所言,先是微微一怔,随后一向稳重的他,竟流露出无限感慨、激动之色,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道:“赐愿跟随家主左右,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对于张任的如此反应,我自是心知肚明其中缘由,他当初为保刘璋益州基业而兵谏,明知必为世人所不耻,非但日后性命难保,甚至将背负千古不忠之名,却依旧义无返顾,忠心不改,可最后大事未成,却落得险些身死于山野,对于这般遭遇,他即便更名换字,有忘却之心,但当初那刻骨铭心之抉择,又怎能轻松的放下?而我方才那一番为重信诺,不惜舍名抛家投于曹操那汉室之贼的借口,亦与其有相近之处,因此难免生出相惜之感,而他自成为我家中教习后,从旁人口中得知我曾舍命于虎口下救了铭心、更为昔日同窗之谊明知蹊跷仍往柴桑去治周瑜之病,再者我亦将曾冒险进成都救庞统之事也据实相告,有了这些先入为主之事,虽然他乃是一代名将,却也不会想到我投曹操最大的原因只不过是贪生怕死而已了。

    就在我正要说话之时,忽见陆雪脚步发虚的自厅外而入,苍白的面颊上竟带着淡淡的一抹红晕,不等我开口,便在张任与我的惊讶中,神情激动的道:“小女子绝不独离陈留,先生也绝不可投那奸贼曹操!”

    听了陆雪此言,我便已经知道她定是听到了方才我与张任的谈话,而曹植的来访,她虽然一直在自己房中,却不会一无所知,原本我还在苦恼如何将此事告诉她,才能让这借口效果更佳,不过如今看来已不用我再为难了。

    “陆小姐,当日伯言临行之时,干有诺在先,道日后必安然送小姐回转吴郡,所谓一言即出,驷马难追,大丈夫行事,当以信义为先,如今身份暴露,纵拒绝于曹植,亦难脱身,更恐竟连累小姐受苦,到不如借此机会,使小姐得回江南,也不至失信于伯言也。”我平静从容的道。

    “难道……难道以先生之能,也束手无策了么?”

    我摇了摇头道:“曹植既已认出干之身份,虽未派军兵前来,但难保未于暗中布置人手,以防我等脱身而走,而眼下陈留又无有能相助之人,且环境生疏,想要脱身,实是难比登天。”

    陆雪倔强的轻咬了下嘴唇,仍不甘心的道:“那县宰刘熙既与先生相识,何不去请他相助?”

    刘熙?我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心中恨意大起,从曹植前来之后,我便早在心中揣摩了无数次,思来想去,如今的陈留城中,也只有刘子都与他那两个老仆知晓我的真实身份,而“德福”客栈的掌柜应只以为我乃是“绅谊道”中人,即便他认出了我,恐怕也绝无这样的胆量,要知庞老头组织中的杀手可不只是个摆设,因此纵然我想不通刘熙这两面三刀的混蛋为何要等到曹植来才动手,但他的嫌疑仍是最大,可笑我一向自觉眼力不凡,却不料竟未看出这个表面忠直暗地阴险之徒,想着他对我那副坦然诚恳的恭敬模样,便只觉心头火起,恨得牙关紧咬。

    张任在一旁见我听到刘熙的名字后,便脸色阴沉,一语不发,便猜到我心中所思,于是对陆雪道:“曹植能知家主在此,多半乃是那刘子都所为,小姐所言之事恐不能行。”

    陆雪听了先是一怔,随后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愤怒的道:“这卑鄙无耻之徒!看本小姐不取其狗命?!”说完竟转身欲走。

    我一见不禁苦笑,这丫头实在也太冲动了,别说你如今有病在身,就是生龙活虎也难把刘熙如何,于是忙压了压怒气,劝阻道:“小姐且慢!不可莽撞!”

    陆雪转过身来急促的喘息了几下,脸上红晕更重,却是满面煞气的道:“先生尽管放心,小女自不会冒然而去,我先以言语诳之,等到了他近前再取其性命。”

    心道这丫头到也不傻,不过如此一来岂不坏了我的大事,于是我道:“倘若真是刘熙出卖于我,小姐又怎能轻易得近其身,况且即便得手,亦无脱身之法,干绝不可令小姐冒如此之险,此事当缓图之,小姐尽可放心回转江南,在下必不会轻饶这般卖友求荣之辈。”

    “不!我绝不独返江南,我虽身为女流,但也不能看先生为小女而身入险境,何况这诸多之事皆因我起,我又怎能?”

    诧异的望着陆雪,我实是没有想到她竟会承认自己乃是“罪魁祸首”,而且还关心其别人的安危来,心道这丫头莫非因为发烧烧坏了脑袋,转了性子不成?可她那任性的样子却依旧如昔,不由大为头痛,只好继续劝解道:“干既应允曹植,曹操绝不会对在下有所伤害,小姐尽可放心。”

    不料陆雪听了我所言,眼露惊愕的问:“先生莫非真想辅佐曹操老贼么?难道甘愿助纣为虐,受天下人之唾弃?!”

    我这叫一个郁闷,只觉得哭笑不得,真想冲过去给这丫头一巴掌,直接打晕了塞车里送回江南去,但却知也就不过想想罢了,谁能想到说服她竟如此麻烦?

    “小姐错会干之意了,曹操为人残刻,藐视天子早有不臣之心,在下怎会助如此贼人?只要小姐安然离去,干到了许昌,不妨学徐元直般一计不出便是,且自会寻机回转江南,至多不过干脱身不得,终老于中原而已,况且……。”说到这里,为不知为何我脑中忽然浮现出嵇云温柔甜美的微笑;铭心英俊刚毅的面容;邓艾聪慧炯智的目光,还有李忠那憨憨的傻笑,邓桦忠诚的神情,都说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这一刻,我是那么清晰的体会到了其中滋味,想到今生再难相见或许并非戏言,便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心如刀绞。

    深吸了口气,我强自淡然一笑,却难掩眼中浓浓的忧伤,接着道:“况且干还需小姐转言于在下岳丈及庞士元,请其等暗中相助,亦要告之贱内等人,干身在曹营,却心在鱼复,虽远隔千里,却不必为干担忧,望他们多多保重。”

    陆雪静静的望着我,有些反常的并未立即说话,脸上因激动而显出的红晕渐渐退去,眼中竟缓缓流露出夹杂着同情、忧伤、感动的温柔目光,良久才轻声却坚定的道:“先生放心,小女必不负所托,将先生所言转告于嵇姐姐。”

    女人在感情上终究还是更为敏感,也更容易被情感所动,我听陆雪言中只提嵇云而不及他人,便知她定是察觉到了我发于肺腑的伤感之情,也怕是由此才忽然改变了想法,而我眼见自己那见不得人的借口终于能够实现,心中却难有半点轻松之感,只是点点头,深躬一礼淡淡的道:“干在此谢过小姐了。”随后起身,脑中只回响着一句晏几道的《长相思》:“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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