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人鱼泪
“那可真是娴静悠然的学生岁月呀。”在伦敦的豪宅里，李·乔丹如此感叹道。原来只要一晃眼，他们就能从十一岁的小不点儿，长大成人了。
“巨乌贼和宝石有什么关系呢？”安吉丽娜问道。
“当然有关系了。别急，听我慢慢说。”乔丹回答道，他沉浸在了往事中，对着乔治渐渐说开去，“那次冒险发生在咱们六年级的时候。说起六年级，那可真是在霍格沃茨最快活的一年呀，是不是，乔治？”
“这话不错，”乔治接茬，“那会儿已经学会不少魔法了，又不像O.W.Ls年（普通巫师等级考试）或N.E.W.Ts年（终极巫师考试）要备考，学习的压力轻松了不少。而且，我和弗雷德O.W.Ls考得很烂，能上的只有几门基础课，平时都是大把大把的休息时间。”
“最美妙的是，”乔丹补充道，“那一年因为要举办三强争霸赛，连魁地奇训练都没有了。”
安吉丽娜吸了吸鼻子，不置可否。比起看别人比赛，她更喜欢参加魁地奇。
像是想起了什么，乔治脸上的愉悦淡去了，露出一丝忧愁。“还是有美中不足的地方，”他丧着脸说，“暑假里，因为魁地奇世界杯的举办，我们押光了所有存款，一点钱都没有了。”
安吉丽娜扬了扬眉毛：“难怪那年你和弗雷德老找我借钱。”
“唉，我们也不愿意呀，都怪巴格曼那个老骗子。”乔治解释道，“他把小矮妖的金币当成金加隆给我们，你知道，那玩意儿，睡一觉全没了！结果我们一整年都在挖空心思写信讨债。本来想参加三强争霸赛，挣点奖金呢。还好最后卖笑话产品回了点本。那一年过得可真是捉襟见肘！”
“你记得挺清楚，”乔丹说，“可是你忘了最关键的一件事。”
“什么？”
“就是那个项链上的宝石，它叫‘人鱼泪’，或者‘夜明珠’、‘发光石’，你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吗？”见乔治一脸茫然，李接着解释，“那是刚开学没多久的时候，你和弗雷德老是在琢磨一封信，我记得穆迪教授还说你在写情书呢！你们破天荒到图书馆去了，估计也是为了那封信——噢！”他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发现自己解决了一个困扰多年的秘密，“你们那会儿就是在给巴格曼写信吧？”
“你才想明白啊。别岔开话题，接着说。”
“啊，总之，你们为了写信，去了图书馆……”
（让我们从李·乔丹的话语中，用乔治的视角，对那段精彩纷呈的冒险之路窥探一番吧。）
烛火燃得通明，将一排书架的阴影洒在后一排书架的书脊上。往常鸦雀无声的图书馆里，此时却有一对红脑袋埋在书页里，发出喋喋不休的争论声：“你不应该这样开头，这本《写信之道》里说……”“……这个词用得不好，我记得《魔法部书信一百封》里有范文……”
细碎的说话声不停地传入脑海，赫敏终于忍不住从一本《精灵传奇-生而自由》中抬起了头。说实话，要不是她抬起了头，人们还真看不到她，因为她刚才一直埋首在一大堆如碉堡一般码在身边的书籍中，《老妖精哈克》、《一只家养小精灵的一生》、《奴隶与革命》……
忍无可忍的赫敏放下书和笔，走到了双胞胎的面前。意识到有人挡住了烛光，两人齐齐抬头，看到赫敏正叉着腰，神情有点像抓到他们写订货单的韦斯莱夫人。
“你们——真是——够了！”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些字眼，压低声音警告道，“从你们进图书馆以来，我就不停地听到你们像蚊子一样的说话声，嗡嗡嗡，嗡嗡嗡！一秒钟都没间断！如果不想等平斯夫人过来把你们赶出去的话，你们最好换一个地方，比如到书架之间去讨论，免得影响别人！”
“哦，赫敏，我们没看到你在这儿，”弗雷德抬头望了一下，看到了不远处那堆山一样的书，“天呐，你刚才不会是在那堆书里面吧？我还以为那是个书籍回收站呢！”
乔治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被她的阅读量惊呆了：“赫敏，功课再紧张，也不要用书把自己埋死呀——对不起，我们马上走！”看到赫敏的眼神，两人赶紧在她说话之前溜到了一堆书架中。
“说实话，我怀疑巴格曼根本就是故意不想还钱。”确信已经走到了赫敏听不到的地方，弗雷德开口抱怨道。
“我同意。现在连存货都不多了，新产品得涨价。也许我们最好另找出路，看看有没有别的赚钱方法。”乔治提议道。
“要是有什么一夜暴富的法子就好了。”弗雷德说着，目光往附近的书架上搜寻着，好像在期待能有一本《教你一夜暴富》的书突然出现一样。嘿，还真让他找到一本。他随手翻了翻，就又生气地合上，动作粗鲁地塞了回去：“‘生意就是时机’……‘做生意就是冒险和谨慎之间的战争’……全是废话连篇，我敢说这个作者挣得还没我们多呢。”
“我觉得这个还靠谱些。”乔治说，他正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冒险者的致富经——百种传说宝藏》，“‘人鱼泪，又称夜明珠、发光石，是传说中人鱼公主的眼泪。人鱼公主从不轻易流泪，但她信仰人类的灵魂。只有听到纯洁的少女哭泣时，人鱼公主才会流下同情的泪水。’”他翻了一页，继续读道，“‘泪水凝结成宝石，能在黑夜中发光发亮。目前，唯一一颗未使用的人鱼泪被它的所有者（一位纯血统巫师）进贡给了英国皇室，现存于白金汉宫。这种宝石绝世罕见，价值不可预估。’如果我们能搞到一颗的话，可就真的发财了，对吧？”
“可是它是传说中的，乔治。”弗雷德泼了一盆冷水，“你上哪儿去找传说中的人鱼公主呢？”
“别急，下面写了，”乔治跨过几行字，跳到后面一节“冒险者指南-目的地”，接着念起来“‘人鱼公主原本生活在苏格兰和英格兰的北海沿岸。然而，由于一六一二年妖精造反侵占了人鱼王室的住所，人鱼公主随王室不知所踪。此后，关于人鱼公主的唯一传闻，只有麻瓜童话《海的女儿》。有人认为人鱼皇室迁居丹麦，因为该童话的作者正是丹麦人。’好吧好吧，全是些胡言乱语。我们总不能飞到丹麦去吧，和这里隔着大海呢。”乔治也苦着脸，放弃了这异想天开的希望。
他们继续在图书馆里左翻翻，右看看。过了一会儿，弗雷德想起什么似的，缓缓开口道：“说起大海，乔治，我一直有个疑问。乌贼不是海洋生物吗？为什么黑湖里会有乌贼呢？”
“你看，它只在春暖花开的时候出现，我一直觉得天气一冷，他就回海里过冬了。”乔治说。
“我还以为他只是潜到水下，毕竟冬天湖面都结了冰……等等，你这是什么意思呀？他能从黑湖回海里？黑湖能通到海里？”弗雷德问。
“对啊，我觉得黑湖只是个浅水湾。”乔治说。
“啊？”
“这有什么奇怪的。”乔治说，“黑湖又没有连着河，面积也不大，没有进水口，难道不会枯竭吗？很有可能通向别的水域啊——”他收到了弗雷德亮闪闪的目光，领会了他的意图，“——你是说，让巨乌贼带我们出海？去海里找人鱼公主？”弗雷德又重又快地点点头。
“这倒是挺刺激的。可是，谁知道人鱼公主是真是假呢？虽然课本上有人鱼，可谁都没有见过，对吧……”乔治说。
弗雷德下意识地点点头，但他点头的速度越来越慢，停了下来。“慢着——”他突然说，“我们见过人鱼呀！我们见过，就在去年！珀西洗澡的时候——在级长盥洗室！”
听他这么一说，乔治也想起来了。去年珀西刚当上男生学生会主席，一直一本正经，举止间透露着一股少年老成的官僚作风，让双胞胎大为不满。于是他们决定整一整他。
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一个精彩的计划。他们在珀西洗澡前埋伏在级长盥洗室里，等珀西进来了，脱光了衣服，他们就拿着他的衣服，偷偷溜出去。等到这时候，珀西的女朋友，那位佩内洛·克里瓦特小姐，还会收到来自珀西的一封邀请信，那上面写着他对她埋首于紧张的备考生活是多么心疼，特意为她预约了级长盥洗室……
这不是整蛊，绝对不是，他们只是在好心地帮助他们亲爱的珀西哥哥呢！
而那个金发美人鱼，就挂在级长盥洗室的墙上。
想到这里，两个少年拔足狂奔（路过赫敏身边时，听到了很响亮的一声“啧！”），借了书就冲出图书馆，跑回公共休息室，把他们的资料、证据和猜测一五一十地讲给乔丹听。
“事不宜迟，我们分头行动，”弗雷德吩咐道，“乔丹，你去黑湖找巨乌贼，我和乔治去级长盥洗室问那个美人鱼，一小时后在这里碰头，行吗？”
幸运的是，级长盥洗室里一个人都没有。金发的美人鱼还在画框里，她正坐在一块大大的礁石上，给她的金发编着辫子。看到有人进来，她立马粲然一笑。
“啊，是你们，好久不见。”她说，语气里满是欢腾的喜悦。
“你会说英语？！”双胞胎异口同声。上次他们来这里的时候，她只是在礁石后面笑着偷看他们，没有说过话。
“我当然会。”她微微抬起了下巴，一副骄傲的样子。双胞胎交换了一个惊喜的眼神，他们本来还担心她只会说人鱼语，或者压根儿不会说话。不过片刻后，又低了眉垂了眼，多少有点失落，“可惜没多少人知道。就像没有颜料的画家，剥夺了话筒的歌手。唉，命运总是那么不公平……”
“你在说什么呀？”弗雷德没听懂。
“噢，你当然不懂！你们都是从外面进来的，你们有朋友，有家人。而我，像我这样美貌的人鱼，却要天天地被关在一间盥洗室里！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有更大的舞台？是不是应该让更多的人欣赏我美丽的脸庞和布满金色鳞片的鱼尾？可实际上，除了‘帮我开一下水龙头’、‘帮我拿一下毛巾’这样没有意义的对话，我只能听一个嫉妒我美貌的幽灵对我冷嘲热讽……”她嘴上虽然在抱怨，但语气却没有一丝恼怒，再配上她一等一的美貌脸庞，反而让人心生同情和怜惜。她说着说着，变得泫然欲泣，掩着脸呜咽起来。
弗雷德和乔治都很失望地看到，从她指缝间流出来的泪珠并没有变成珍珠一样圆溜溜的宝石。他们只好硬着头皮哄她——毕竟还要从她口中套些话出来呢。
“好了好了，别哭了……”弗雷德说。
“是啊，哭得都不好看了。”乔治说。这可捅了大篓子，美人鱼大幅度地扭了一下身子，尾巴好像是拍到了海水里，因为画像上顿时溅上了点点水珠。
“谁说我不好看？谁说我不好看！”她一下子钻到了礁石后面，藏了起来，赌着气说，“我不要理你们了。”
弗雷德瞪了乔治一眼，赶忙走了过去：“你最美了，你哭的样子也很美，要是你不漂亮，我们怎么两次来看你呢？”
“真的？”这话对她有用，她从礁石后面冒出了半个头，两只大眼睛眨巴着，突然又嘟起了嘴，“你们骗人，你们上次来，根本就是在搞恶作剧，你们骗了你们的哥哥，你们也会骗我。”
她可真是光挑实话说。“我们没有，真的，就是来看你的。”他们连连解释。
“真的吗……那你们说，那个盥洗室的幽灵，戴眼镜的那个幽灵和我比，谁漂亮？”她扁着小嘴，眼神期待。
“当然是你了！”弗雷德说，乔治点头如捣蒜。这倒是真话。
美人鱼微微笑了一下，直起身子，半个上身都露在礁石上。她把手肘托在礁石上，托着腮问：“那……那拉文克劳的那个幽灵，叫什么……格雷女士，我和她比，谁漂亮？”
虽然弗雷德觉得美人鱼长得有些小家子气，格雷女士的高贵典雅似乎更胜一筹，但现在哪是说实话的时候，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还是你漂亮呀，你比十二个格雷女士加起来都美。”
美人鱼听了这话，简直心花怒放，又喜滋滋地坐回礁石上，拿过一缕金发捋着，说：“我就知道，我是这座城堡里最美的。”
“是呀是呀，”弗雷德附和道，“你就算哭了也是最美的。我听说人鱼的眼泪是最美丽的宝石呢。”
“那是当然。”小人鱼得意地说。
“可是，为什么你的眼泪刚才没有变成宝石呢？”乔治问。
“你真傻。”美人鱼没有责怪他，反而嘻嘻地笑开了，“我是一幅画呀，怎么能变出宝石呢？唉，我本来也能流下人鱼泪的。”
“本来？”
“我是人鱼族的公主，我们住在苏格兰，我喜欢吹着海风，听着苏格兰风笛唱歌，有时候听着听着就会流泪——”
“——你们不是听女孩的哭声才流泪吗？”弗雷德插嘴道。
“话是那么说，可既然我敏感多情……总要和别的公主与众不同吧。”说着她自豪地甩了甩长发，“我说到哪儿了？对了，那悠扬的风笛令我垂泪，他们把我的眼泪装起来，有的储存起来，大部分卖给妖精，换取金钱还有魔法——我们不会魔法，那很危险，也很伟大。而妖精用我的眼泪制作成饰品，再卖给巫师。”
弗雷德和乔治对视一眼——人鱼泪的传说是真的。
“后来呢？”弗雷德问，他们想听到更多。
“后来？什么后来？”美人鱼问，她的表情不像是装傻。
“你们以前住在苏格兰呀，后来妖精造反，发生什么了？你们是不是真的去丹麦了？”乔治问。
“你真是不长记性。”美人鱼娇嗔着，“我只是一幅画呀，我哪里知道什么妖精造反？”
“好吧。所有的人鱼公主都会说英语吗？”
“我可不敢肯定。你刚才不是说我们去丹麦了吗？说不定说的是丹麦语。”
他们又陪着美人鱼聊了一会儿，给她讲了几个笑话。看套不出更多的话了，时间也过去不少，便在美人鱼恋恋不舍的挽留中告辞了。
“她简直是个难缠的小妖精。”乔治抱怨。
“女人嘛，都是要哄的。”弗雷德不以为然，“起码我们都知道了，不是吗？真的有人鱼公主、人鱼泪，以前还住在苏格兰，这些都不是书里瞎写的。”
乔治却有些将信将疑——她只是一幅画呀。
等他们回到公共休息室，李·乔丹还没有回来。这也是意料之中的，毕竟和级长盥洗室比起来，黑湖要远得多。他们等了一会儿，李才气喘吁吁地从胖夫人画像里爬出来，带来了好消息。
“是——是真的！”他兴奋得满脸放光，“巨——巨乌贼说，”在两人焦急的注视下，李喘了几口气，他们才听到巨乌贼到底说了些啥，“黑湖真的能通到海里，巨乌贼每年9月中旬回到深海，4月份才回来。而且他还说，他知道人鱼公主在哪儿！如果我们想去，他可以带我们去！不过要抓紧时间，因为人鱼公主和普通的人鱼不一样，她住在岸上，而不是水里。再过半个月，天气太冷，巨乌贼就没法游到岸边了。”
“这样说来，我们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准备了。”乔治说。
“可是还有个问题没有解决，”李·乔丹喝了一口热茶，说，“不是说人鱼公主听到女孩的哭声才会哭吗？上哪儿找个姑娘呢？”
“学校里这么多女生，随便找一个都行呀，安吉丽娜、艾丽娅、凯蒂。”弗雷德说。
乔治摇了摇头：“格兰芬多的女孩，让她们哭真是比把炸尾螺变成蒲绒绒还难。你发现没有？从去年开始，连金妮都不掉眼泪了。”
“那我们找谁呢……”李陷入了沉思。
“我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弗雷德打破沉默，“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
伦敦汉蒙街16号的客厅里，李·乔丹说到这儿，顿了一顿，没再说下去，而是喝了一口咖啡。
“这是怎么回事？”受不了他卖关子，乔治忍不住问，“我们和格林格拉斯很熟吗？”
“不，不，当然没有。”李放下杯子，继续说道，“不过我们知道她爱哭。一整个学年，碰巧看到好几次，在楼梯上，在走廊上，在教室门口，在门厅……唉，我有时候真不知道该取笑她还是该可怜她……”
“嗯……可是，”乔治尽量不动声色地提出疑问，他不希望李认为他在质疑，“如果我们和她不熟的话，怎么能让她……呃……和我们一起行动呢？”他本来想用“入伙”这个词，但那样似乎显得他们是一组犯罪团伙，而不是一个冒险小队。
“我们没法说服她加入我们，那太花时间了，别忘了我们最多只有半个月做准备。”李说，“而且我们压根儿没想把我们的计划透露给任何人。事实上，我们决定绑架她。”
“什么？！”乔治惊讶地喊完后忘记要闭上嘴。安吉丽娜也吃惊地捂着嘴巴：“你们不能这么做！”
李没有马上解释，而是看了乔治一会儿，好像他是刚刚冒出来的一样。“你变了，乔治，你以前听到这个主意，只会拍手叫好。”
我当然变了，我已经21岁，而不是一个16岁的孩子，整天想着怎么调皮捣蛋逞英雄，乔治有些不服气地想。但他马上意识到让他极速成长所付出的代价究竟是什么，他的心倏然跌落谷底。
没有人搭话，李继续说道：“总之，准备工作开始了。我们没费什么功夫，就摸清楚了格林格拉斯的日常。那可真是乏善可陈的每一天，一个人吃早饭，被她斯莱特林的坏姐姐翻白眼，在门厅里急得掉眼泪，然后急匆匆去上课。在课堂上被同学嘲笑，又掉眼泪。一个人吃午饭，一个人吃晚饭。天，我真觉得学校应该给她颁发一个独立生活奖和最多眼泪奖，我都要同情她了。”
“听起来真的很惨，”安吉丽娜皱着鼻子，抒发了不满，“你们要绑架一个被孤立的孩子，这太糟糕了。”
“用弗雷德的话说，这不是绑架。”李辩驳道，“‘我们是在帮助她打破常规的禁锢，把她从孤独的生活中拯救出来。’不管怎么说，绑架格林格拉斯真是比朝费尔奇丢粪蛋还轻而易举。唯一的难点就是，当她发现自己在城堡外面时，就开始哇哇大哭了。”
“哦，那可真倒霉。”安吉丽娜嘲讽道，显然她认为他们是自作自受。
“多亏了——啊——呃——弗雷德，”李接着说道，好像对安吉丽娜的讽刺感到不安，神色有点慌张，“你们知道，他在哄女孩子方面总是有一手。紧接着，我们就来到了黑湖边。”
“这就要出海了？”安吉丽娜问，“你们没有做计划？没有学人鱼语或者丹麦语？而且我还是不明白，巨乌贼又不是门钥匙或者一艘船，怎么带你们游过大海？”
“安吉丽娜！”李责备地看了她一眼，“讲故事要详略得当，我以为犯不着说那些。好吧，既然你问了，我们没有多详细的计划，一切见机行事——”李提高了声音，盖过了安吉丽娜的嘀咕，她好像在说“真是鲁莽”，“巨乌贼只能带我们过去，他也说不清人鱼公主究竟在哪里！还有，不用担心我们淹死在黑湖里，半个月的泡头咒不是白练的！至于人鱼语，我们确实考虑过要学。”
“听起来我们没有学成。”乔治说。
“没错。我们一开始写信给珀西，希望他请克劳奇先生帮忙，因为我们听说克劳奇先生会两百多种语言，其中就包括人鱼语。”
“难怪会失败，我都能想象出珀西的回信，‘竟敢打扰尊敬的克劳奇先生工作！’‘胡闹也要有个限度！’‘我正忙着修复坩埚’……”乔治说。
“你说得对，差不多就是那样吧。后来我们听说，邓布利多教授也会说人鱼语。于是我们大着胆子，给他也写了一封信。他的回信几乎是迅速就来了：我很欣赏你们的好学，不过据我所知，你们还用不上。放心地去追逐那轻浮而诱人的妖妇——冒险吧！”
“什么意思？”安吉丽娜问。
“很明显，不是吗？他不仅知道我们要干什么，还预见了我们能成功。”李开心地说，“他可真神啊，邓布利多教授。好了，你还有别的问题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可就要回到黑湖边了。”
安吉丽娜摇了摇头。
“巨乌贼和宝石有什么关系呢？”安吉丽娜问道。
“当然有关系了。别急，听我慢慢说。”乔丹回答道，他沉浸在了往事中，对着乔治渐渐说开去，“那次冒险发生在咱们六年级的时候。说起六年级，那可真是在霍格沃茨最快活的一年呀，是不是，乔治？”
“这话不错，”乔治接茬，“那会儿已经学会不少魔法了，又不像O.W.Ls年（普通巫师等级考试）或N.E.W.Ts年（终极巫师考试）要备考，学习的压力轻松了不少。而且，我和弗雷德O.W.Ls考得很烂，能上的只有几门基础课，平时都是大把大把的休息时间。”
“最美妙的是，”乔丹补充道，“那一年因为要举办三强争霸赛，连魁地奇训练都没有了。”
安吉丽娜吸了吸鼻子，不置可否。比起看别人比赛，她更喜欢参加魁地奇。
像是想起了什么，乔治脸上的愉悦淡去了，露出一丝忧愁。“还是有美中不足的地方，”他丧着脸说，“暑假里，因为魁地奇世界杯的举办，我们押光了所有存款，一点钱都没有了。”
安吉丽娜扬了扬眉毛：“难怪那年你和弗雷德老找我借钱。”
“唉，我们也不愿意呀，都怪巴格曼那个老骗子。”乔治解释道，“他把小矮妖的金币当成金加隆给我们，你知道，那玩意儿，睡一觉全没了！结果我们一整年都在挖空心思写信讨债。本来想参加三强争霸赛，挣点奖金呢。还好最后卖笑话产品回了点本。那一年过得可真是捉襟见肘！”
“你记得挺清楚，”乔丹说，“可是你忘了最关键的一件事。”
“什么？”
“就是那个项链上的宝石，它叫‘人鱼泪’，或者‘夜明珠’、‘发光石’，你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吗？”见乔治一脸茫然，李接着解释，“那是刚开学没多久的时候，你和弗雷德老是在琢磨一封信，我记得穆迪教授还说你在写情书呢！你们破天荒到图书馆去了，估计也是为了那封信——噢！”他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发现自己解决了一个困扰多年的秘密，“你们那会儿就是在给巴格曼写信吧？”
“你才想明白啊。别岔开话题，接着说。”
“啊，总之，你们为了写信，去了图书馆……”
（让我们从李·乔丹的话语中，用乔治的视角，对那段精彩纷呈的冒险之路窥探一番吧。）
烛火燃得通明，将一排书架的阴影洒在后一排书架的书脊上。往常鸦雀无声的图书馆里，此时却有一对红脑袋埋在书页里，发出喋喋不休的争论声：“你不应该这样开头，这本《写信之道》里说……”“……这个词用得不好，我记得《魔法部书信一百封》里有范文……”
细碎的说话声不停地传入脑海，赫敏终于忍不住从一本《精灵传奇-生而自由》中抬起了头。说实话，要不是她抬起了头，人们还真看不到她，因为她刚才一直埋首在一大堆如碉堡一般码在身边的书籍中，《老妖精哈克》、《一只家养小精灵的一生》、《奴隶与革命》……
忍无可忍的赫敏放下书和笔，走到了双胞胎的面前。意识到有人挡住了烛光，两人齐齐抬头，看到赫敏正叉着腰，神情有点像抓到他们写订货单的韦斯莱夫人。
“你们——真是——够了！”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些字眼，压低声音警告道，“从你们进图书馆以来，我就不停地听到你们像蚊子一样的说话声，嗡嗡嗡，嗡嗡嗡！一秒钟都没间断！如果不想等平斯夫人过来把你们赶出去的话，你们最好换一个地方，比如到书架之间去讨论，免得影响别人！”
“哦，赫敏，我们没看到你在这儿，”弗雷德抬头望了一下，看到了不远处那堆山一样的书，“天呐，你刚才不会是在那堆书里面吧？我还以为那是个书籍回收站呢！”
乔治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被她的阅读量惊呆了：“赫敏，功课再紧张，也不要用书把自己埋死呀——对不起，我们马上走！”看到赫敏的眼神，两人赶紧在她说话之前溜到了一堆书架中。
“说实话，我怀疑巴格曼根本就是故意不想还钱。”确信已经走到了赫敏听不到的地方，弗雷德开口抱怨道。
“我同意。现在连存货都不多了，新产品得涨价。也许我们最好另找出路，看看有没有别的赚钱方法。”乔治提议道。
“要是有什么一夜暴富的法子就好了。”弗雷德说着，目光往附近的书架上搜寻着，好像在期待能有一本《教你一夜暴富》的书突然出现一样。嘿，还真让他找到一本。他随手翻了翻，就又生气地合上，动作粗鲁地塞了回去：“‘生意就是时机’……‘做生意就是冒险和谨慎之间的战争’……全是废话连篇，我敢说这个作者挣得还没我们多呢。”
“我觉得这个还靠谱些。”乔治说，他正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冒险者的致富经——百种传说宝藏》，“‘人鱼泪，又称夜明珠、发光石，是传说中人鱼公主的眼泪。人鱼公主从不轻易流泪，但她信仰人类的灵魂。只有听到纯洁的少女哭泣时，人鱼公主才会流下同情的泪水。’”他翻了一页，继续读道，“‘泪水凝结成宝石，能在黑夜中发光发亮。目前，唯一一颗未使用的人鱼泪被它的所有者（一位纯血统巫师）进贡给了英国皇室，现存于白金汉宫。这种宝石绝世罕见，价值不可预估。’如果我们能搞到一颗的话，可就真的发财了，对吧？”
“可是它是传说中的，乔治。”弗雷德泼了一盆冷水，“你上哪儿去找传说中的人鱼公主呢？”
“别急，下面写了，”乔治跨过几行字，跳到后面一节“冒险者指南-目的地”，接着念起来“‘人鱼公主原本生活在苏格兰和英格兰的北海沿岸。然而，由于一六一二年妖精造反侵占了人鱼王室的住所，人鱼公主随王室不知所踪。此后，关于人鱼公主的唯一传闻，只有麻瓜童话《海的女儿》。有人认为人鱼皇室迁居丹麦，因为该童话的作者正是丹麦人。’好吧好吧，全是些胡言乱语。我们总不能飞到丹麦去吧，和这里隔着大海呢。”乔治也苦着脸，放弃了这异想天开的希望。
他们继续在图书馆里左翻翻，右看看。过了一会儿，弗雷德想起什么似的，缓缓开口道：“说起大海，乔治，我一直有个疑问。乌贼不是海洋生物吗？为什么黑湖里会有乌贼呢？”
“你看，它只在春暖花开的时候出现，我一直觉得天气一冷，他就回海里过冬了。”乔治说。
“我还以为他只是潜到水下，毕竟冬天湖面都结了冰……等等，你这是什么意思呀？他能从黑湖回海里？黑湖能通到海里？”弗雷德问。
“对啊，我觉得黑湖只是个浅水湾。”乔治说。
“啊？”
“这有什么奇怪的。”乔治说，“黑湖又没有连着河，面积也不大，没有进水口，难道不会枯竭吗？很有可能通向别的水域啊——”他收到了弗雷德亮闪闪的目光，领会了他的意图，“——你是说，让巨乌贼带我们出海？去海里找人鱼公主？”弗雷德又重又快地点点头。
“这倒是挺刺激的。可是，谁知道人鱼公主是真是假呢？虽然课本上有人鱼，可谁都没有见过，对吧……”乔治说。
弗雷德下意识地点点头，但他点头的速度越来越慢，停了下来。“慢着——”他突然说，“我们见过人鱼呀！我们见过，就在去年！珀西洗澡的时候——在级长盥洗室！”
听他这么一说，乔治也想起来了。去年珀西刚当上男生学生会主席，一直一本正经，举止间透露着一股少年老成的官僚作风，让双胞胎大为不满。于是他们决定整一整他。
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一个精彩的计划。他们在珀西洗澡前埋伏在级长盥洗室里，等珀西进来了，脱光了衣服，他们就拿着他的衣服，偷偷溜出去。等到这时候，珀西的女朋友，那位佩内洛·克里瓦特小姐，还会收到来自珀西的一封邀请信，那上面写着他对她埋首于紧张的备考生活是多么心疼，特意为她预约了级长盥洗室……
这不是整蛊，绝对不是，他们只是在好心地帮助他们亲爱的珀西哥哥呢！
而那个金发美人鱼，就挂在级长盥洗室的墙上。
想到这里，两个少年拔足狂奔（路过赫敏身边时，听到了很响亮的一声“啧！”），借了书就冲出图书馆，跑回公共休息室，把他们的资料、证据和猜测一五一十地讲给乔丹听。
“事不宜迟，我们分头行动，”弗雷德吩咐道，“乔丹，你去黑湖找巨乌贼，我和乔治去级长盥洗室问那个美人鱼，一小时后在这里碰头，行吗？”
幸运的是，级长盥洗室里一个人都没有。金发的美人鱼还在画框里，她正坐在一块大大的礁石上，给她的金发编着辫子。看到有人进来，她立马粲然一笑。
“啊，是你们，好久不见。”她说，语气里满是欢腾的喜悦。
“你会说英语？！”双胞胎异口同声。上次他们来这里的时候，她只是在礁石后面笑着偷看他们，没有说过话。
“我当然会。”她微微抬起了下巴，一副骄傲的样子。双胞胎交换了一个惊喜的眼神，他们本来还担心她只会说人鱼语，或者压根儿不会说话。不过片刻后，又低了眉垂了眼，多少有点失落，“可惜没多少人知道。就像没有颜料的画家，剥夺了话筒的歌手。唉，命运总是那么不公平……”
“你在说什么呀？”弗雷德没听懂。
“噢，你当然不懂！你们都是从外面进来的，你们有朋友，有家人。而我，像我这样美貌的人鱼，却要天天地被关在一间盥洗室里！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有更大的舞台？是不是应该让更多的人欣赏我美丽的脸庞和布满金色鳞片的鱼尾？可实际上，除了‘帮我开一下水龙头’、‘帮我拿一下毛巾’这样没有意义的对话，我只能听一个嫉妒我美貌的幽灵对我冷嘲热讽……”她嘴上虽然在抱怨，但语气却没有一丝恼怒，再配上她一等一的美貌脸庞，反而让人心生同情和怜惜。她说着说着，变得泫然欲泣，掩着脸呜咽起来。
弗雷德和乔治都很失望地看到，从她指缝间流出来的泪珠并没有变成珍珠一样圆溜溜的宝石。他们只好硬着头皮哄她——毕竟还要从她口中套些话出来呢。
“好了好了，别哭了……”弗雷德说。
“是啊，哭得都不好看了。”乔治说。这可捅了大篓子，美人鱼大幅度地扭了一下身子，尾巴好像是拍到了海水里，因为画像上顿时溅上了点点水珠。
“谁说我不好看？谁说我不好看！”她一下子钻到了礁石后面，藏了起来，赌着气说，“我不要理你们了。”
弗雷德瞪了乔治一眼，赶忙走了过去：“你最美了，你哭的样子也很美，要是你不漂亮，我们怎么两次来看你呢？”
“真的？”这话对她有用，她从礁石后面冒出了半个头，两只大眼睛眨巴着，突然又嘟起了嘴，“你们骗人，你们上次来，根本就是在搞恶作剧，你们骗了你们的哥哥，你们也会骗我。”
她可真是光挑实话说。“我们没有，真的，就是来看你的。”他们连连解释。
“真的吗……那你们说，那个盥洗室的幽灵，戴眼镜的那个幽灵和我比，谁漂亮？”她扁着小嘴，眼神期待。
“当然是你了！”弗雷德说，乔治点头如捣蒜。这倒是真话。
美人鱼微微笑了一下，直起身子，半个上身都露在礁石上。她把手肘托在礁石上，托着腮问：“那……那拉文克劳的那个幽灵，叫什么……格雷女士，我和她比，谁漂亮？”
虽然弗雷德觉得美人鱼长得有些小家子气，格雷女士的高贵典雅似乎更胜一筹，但现在哪是说实话的时候，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还是你漂亮呀，你比十二个格雷女士加起来都美。”
美人鱼听了这话，简直心花怒放，又喜滋滋地坐回礁石上，拿过一缕金发捋着，说：“我就知道，我是这座城堡里最美的。”
“是呀是呀，”弗雷德附和道，“你就算哭了也是最美的。我听说人鱼的眼泪是最美丽的宝石呢。”
“那是当然。”小人鱼得意地说。
“可是，为什么你的眼泪刚才没有变成宝石呢？”乔治问。
“你真傻。”美人鱼没有责怪他，反而嘻嘻地笑开了，“我是一幅画呀，怎么能变出宝石呢？唉，我本来也能流下人鱼泪的。”
“本来？”
“我是人鱼族的公主，我们住在苏格兰，我喜欢吹着海风，听着苏格兰风笛唱歌，有时候听着听着就会流泪——”
“——你们不是听女孩的哭声才流泪吗？”弗雷德插嘴道。
“话是那么说，可既然我敏感多情……总要和别的公主与众不同吧。”说着她自豪地甩了甩长发，“我说到哪儿了？对了，那悠扬的风笛令我垂泪，他们把我的眼泪装起来，有的储存起来，大部分卖给妖精，换取金钱还有魔法——我们不会魔法，那很危险，也很伟大。而妖精用我的眼泪制作成饰品，再卖给巫师。”
弗雷德和乔治对视一眼——人鱼泪的传说是真的。
“后来呢？”弗雷德问，他们想听到更多。
“后来？什么后来？”美人鱼问，她的表情不像是装傻。
“你们以前住在苏格兰呀，后来妖精造反，发生什么了？你们是不是真的去丹麦了？”乔治问。
“你真是不长记性。”美人鱼娇嗔着，“我只是一幅画呀，我哪里知道什么妖精造反？”
“好吧。所有的人鱼公主都会说英语吗？”
“我可不敢肯定。你刚才不是说我们去丹麦了吗？说不定说的是丹麦语。”
他们又陪着美人鱼聊了一会儿，给她讲了几个笑话。看套不出更多的话了，时间也过去不少，便在美人鱼恋恋不舍的挽留中告辞了。
“她简直是个难缠的小妖精。”乔治抱怨。
“女人嘛，都是要哄的。”弗雷德不以为然，“起码我们都知道了，不是吗？真的有人鱼公主、人鱼泪，以前还住在苏格兰，这些都不是书里瞎写的。”
乔治却有些将信将疑——她只是一幅画呀。
等他们回到公共休息室，李·乔丹还没有回来。这也是意料之中的，毕竟和级长盥洗室比起来，黑湖要远得多。他们等了一会儿，李才气喘吁吁地从胖夫人画像里爬出来，带来了好消息。
“是——是真的！”他兴奋得满脸放光，“巨——巨乌贼说，”在两人焦急的注视下，李喘了几口气，他们才听到巨乌贼到底说了些啥，“黑湖真的能通到海里，巨乌贼每年9月中旬回到深海，4月份才回来。而且他还说，他知道人鱼公主在哪儿！如果我们想去，他可以带我们去！不过要抓紧时间，因为人鱼公主和普通的人鱼不一样，她住在岸上，而不是水里。再过半个月，天气太冷，巨乌贼就没法游到岸边了。”
“这样说来，我们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准备了。”乔治说。
“可是还有个问题没有解决，”李·乔丹喝了一口热茶，说，“不是说人鱼公主听到女孩的哭声才会哭吗？上哪儿找个姑娘呢？”
“学校里这么多女生，随便找一个都行呀，安吉丽娜、艾丽娅、凯蒂。”弗雷德说。
乔治摇了摇头：“格兰芬多的女孩，让她们哭真是比把炸尾螺变成蒲绒绒还难。你发现没有？从去年开始，连金妮都不掉眼泪了。”
“那我们找谁呢……”李陷入了沉思。
“我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弗雷德打破沉默，“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
伦敦汉蒙街16号的客厅里，李·乔丹说到这儿，顿了一顿，没再说下去，而是喝了一口咖啡。
“这是怎么回事？”受不了他卖关子，乔治忍不住问，“我们和格林格拉斯很熟吗？”
“不，不，当然没有。”李放下杯子，继续说道，“不过我们知道她爱哭。一整个学年，碰巧看到好几次，在楼梯上，在走廊上，在教室门口，在门厅……唉，我有时候真不知道该取笑她还是该可怜她……”
“嗯……可是，”乔治尽量不动声色地提出疑问，他不希望李认为他在质疑，“如果我们和她不熟的话，怎么能让她……呃……和我们一起行动呢？”他本来想用“入伙”这个词，但那样似乎显得他们是一组犯罪团伙，而不是一个冒险小队。
“我们没法说服她加入我们，那太花时间了，别忘了我们最多只有半个月做准备。”李说，“而且我们压根儿没想把我们的计划透露给任何人。事实上，我们决定绑架她。”
“什么？！”乔治惊讶地喊完后忘记要闭上嘴。安吉丽娜也吃惊地捂着嘴巴：“你们不能这么做！”
李没有马上解释，而是看了乔治一会儿，好像他是刚刚冒出来的一样。“你变了，乔治，你以前听到这个主意，只会拍手叫好。”
我当然变了，我已经21岁，而不是一个16岁的孩子，整天想着怎么调皮捣蛋逞英雄，乔治有些不服气地想。但他马上意识到让他极速成长所付出的代价究竟是什么，他的心倏然跌落谷底。
没有人搭话，李继续说道：“总之，准备工作开始了。我们没费什么功夫，就摸清楚了格林格拉斯的日常。那可真是乏善可陈的每一天，一个人吃早饭，被她斯莱特林的坏姐姐翻白眼，在门厅里急得掉眼泪，然后急匆匆去上课。在课堂上被同学嘲笑，又掉眼泪。一个人吃午饭，一个人吃晚饭。天，我真觉得学校应该给她颁发一个独立生活奖和最多眼泪奖，我都要同情她了。”
“听起来真的很惨，”安吉丽娜皱着鼻子，抒发了不满，“你们要绑架一个被孤立的孩子，这太糟糕了。”
“用弗雷德的话说，这不是绑架。”李辩驳道，“‘我们是在帮助她打破常规的禁锢，把她从孤独的生活中拯救出来。’不管怎么说，绑架格林格拉斯真是比朝费尔奇丢粪蛋还轻而易举。唯一的难点就是，当她发现自己在城堡外面时，就开始哇哇大哭了。”
“哦，那可真倒霉。”安吉丽娜嘲讽道，显然她认为他们是自作自受。
“多亏了——啊——呃——弗雷德，”李接着说道，好像对安吉丽娜的讽刺感到不安，神色有点慌张，“你们知道，他在哄女孩子方面总是有一手。紧接着，我们就来到了黑湖边。”
“这就要出海了？”安吉丽娜问，“你们没有做计划？没有学人鱼语或者丹麦语？而且我还是不明白，巨乌贼又不是门钥匙或者一艘船，怎么带你们游过大海？”
“安吉丽娜！”李责备地看了她一眼，“讲故事要详略得当，我以为犯不着说那些。好吧，既然你问了，我们没有多详细的计划，一切见机行事——”李提高了声音，盖过了安吉丽娜的嘀咕，她好像在说“真是鲁莽”，“巨乌贼只能带我们过去，他也说不清人鱼公主究竟在哪里！还有，不用担心我们淹死在黑湖里，半个月的泡头咒不是白练的！至于人鱼语，我们确实考虑过要学。”
“听起来我们没有学成。”乔治说。
“没错。我们一开始写信给珀西，希望他请克劳奇先生帮忙，因为我们听说克劳奇先生会两百多种语言，其中就包括人鱼语。”
“难怪会失败，我都能想象出珀西的回信，‘竟敢打扰尊敬的克劳奇先生工作！’‘胡闹也要有个限度！’‘我正忙着修复坩埚’……”乔治说。
“你说得对，差不多就是那样吧。后来我们听说，邓布利多教授也会说人鱼语。于是我们大着胆子，给他也写了一封信。他的回信几乎是迅速就来了：我很欣赏你们的好学，不过据我所知，你们还用不上。放心地去追逐那轻浮而诱人的妖妇——冒险吧！”
“什么意思？”安吉丽娜问。
“很明显，不是吗？他不仅知道我们要干什么，还预见了我们能成功。”李开心地说，“他可真神啊，邓布利多教授。好了，你还有别的问题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可就要回到黑湖边了。”
安吉丽娜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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