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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听到的(祈福)

    马车风驰电掣地前行,有识途白马牵拉,小书童不过是“做做样子”,根本不用牵绳拉缰,偶尔陪着老伙计闲叙几句,便是他这个小车夫的最大作用所在。

    离开“山河俊俏”后,进入的又是一片荒凉之地,残垣断壁,房倒屋塌,天空中弥漫着黑压压的硝烟,浑然遮日蔽月,难见天日。

    小书童病恹恹地望着远空,有些心神恍惚,这些圣贤老爷打下的一片片天地,咋子回事都变成了这幅惨淡样子,书中明明写的“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怎的就是这般“朱颜改”?

    “看来想借宿讨食的念头又是一场虚妄,白日做梦,莫非就是圣贤老爷说的自己?”最快~手机端:

    小书童逗玩着老伙计不带一根杂毛的尾巴,甚至还用马尾打了个蝴蝶结,没事就看眼蝴蝶结,就如同在看那些神仙姐姐头上的珠簪。

    这几天光景,小书童一直在思索品味疯子对他说的“人比花娇”四个字的深刻含义,若不是这四个字及时让他道心沉稳,怕是当时就会“天地无色”。

    “瞧不见一位神仙姐姐,如何能深层理解什么人比花娇,真的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闷闷不乐叹息一声后,小书童转身掀开厢帘,不过是一条缝的间隙,毕竟先生还是要静心凝神做学问的,容不得他打扰。

    “小老弟,是想看看你家先生做学问偷懒了没有还是担心咸鱼干被吃光了啊?”

    透过缝隙,小书童看的疯子那张明媚如春光的脸上挂着几分诡笑,仿佛就是在守株待兔的猎人,久候他这只小兔子多时。

    “呜呜……”

    小书童懒得理睬这个家伙,冲其做了个比鬼还难看的鬼脸,就转过了身去。

    “张老头,这都快到了家门口,怎的还是这幅苦瓜脸,是担心一回去看见家门塌坯,子孙跋扈,没有半点圣人门户该有的气度,还是担心蛇鼠一窝,倚树而凉,早已不是昔日家风纯良的老样子,反正如何看,都不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好场面,委实令人难过,令人心塞!”

    疯子故作手捂心口,唉声叹气之态,摆明了是在给张圣人上眼药。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伤心难过的,虽然那些人掰指算来,是与我老头子有几分关系,但也不过早已血淡如水,凡俗都有出五服不算亲之说,怎么轮到我头上就算不得数了,几千年光景都过去了,就这点芝麻绿豆大的事情怎的就过不去?”

    张圣人摇摇头,他这次回来,不是为了所谓的搭救后人,而是专程了却这段因果而已,因果牵涉越多,便会被有心人找寻到蛛丝马迹,从而大做文章,所以有些因果当了则了,当断则断。

    “呵呵,所以说你们这些圣人老爷,真的是只许官州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啥子事情轮到自己头上,是一副样子,轮到他人头上,就是另外一幅样子,不容他人说不得自己半句坏话,就好像那些被从坟头里拉出来的老东西,明明样貌丑陋,龇嘴獠牙,却偏偏喜欢听人家说自己气宇轩昂,潇洒倜傥,你说倒不倒胃口吧!”

    疯子扣扣耳孔,百无聊赖的说道。

    “你这铮铮铁骨,金玉良言说的掷地有声,当初怎的颇费周章把那段光景生生从光阴长河中截了出去,为何不愿让那些穷其一生研究你的老夫子们瞧看瞧看,不过是一十八载的旧事老黄历,怎的搞得好像见不得人一样,是做贼心虚还是另有所谋?”

    张圣人针尖对麦芒,不弱分毫。

    疯子那段弱冠前一十八载的旧光景,离奇从光阴长河中消失,算是一块沉底的河石,谁人也打捞不上来,自然谁人也知晓不得。

    儒门学宫中,有一众穷其白首的老夫子,过着近乎青灯古卷的日子,就是研究眼前这个疯子一路成长的历程,听说为此还专门请墨子巨匠制作了一副“春花秋月”图,一株脉络分明可随光景变化的春花,一轮不受大光阴影响可随意拨转时间的圆月,二者相辅相成,清楚演化了这个疯子从弱冠之年到财冠长河的成长历程,一桩桩一件件,事无巨细,皆历历在目,纤毫毕现。

    但那副“春花秋月”光阴图上,春花之脉络却是从弱冠之年开始分支演化,弱冠之前的光景,空白无纹,无论如何反推,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一群吃饱了撑得慌的糟老头子,没事就喜欢研究一些个名人旧事,似乎不研究出点屎尿屁的风流韵事来,就浑身难受的厉害,老子偏偏不随他们的愿,爱看屎尿屁的老黄历,老子这里可是没有,想推演老子如何发的家,这就很显而易见了,全凭这张举世无双的俊俏脸蛋,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疯子摩挲着自己胡子拉碴的下巴,自恋狂一般的吹嘘着。

    “呃……人要脸树要皮,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其实哪里还用研究你,这句话就可以概括了!”

    张圣人无奈翻了个白眼,犀利吐槽。

    “张老头,你摸摸自己的良心,看说这句话心虚不心虚,老子要是不要脸,早就一统江湖了,哪里还用得着终日鞍前马后,做些伺候人的活计!”

    疯子蓦然叹息一气,感觉脑壳有点痛。

    蓦然,车外传来一声轰然巨响,好如重山崩塌,峻岭陷落,声势浩大。

    “瞧看着没有,说大话可是要当心点,举头三尺有神明,万一哪句说错了,就是这般响动!”

    疯子嘿嘿一笑,指了指头顶,配合着那句“举头三尺有神明”的老话。

    “其他人说这句话我还信,你就免了吧,要不是你做的那点事,这句话至今兴许还管用!”

    张圣人挑起厢帘,举目远眺,待收回视线后,神色有些异样。

    “这片昔日的仁义之地,也荒凉如至此,看来先师他老人家真的是许久不曾来此,要是亲眼得见,怕是也免不了戚戚焉!”

    张圣人远眺之地,是昔日圣人先师与另外一位以“义”成道的圣人联手打造的一片仁义之地,书卷上记载的所谓“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之典故,正是来源于此地。

    只是不曾想,这片近乎世外桃源之地,也彻底沦陷,两位圣贤一番心血全然打了水漂,实乃令人心寒无语。

    “不用看了,那两位圣贤老爷搞出来这么一块试验田,用意自然是好,且令人称赞,但恕我直言,有点不接地气,人妖自古势不两立,这是多少鲜血淋漓的故事书写出来的真理,可那两位圣人老爷倒是想的开,找来一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妖类后代,又弄来一些不知死活的人族,就这么圈养在一起,教其识文念字,聆听圣贤教诲,想着能以教化之功再造这些妖物,要不然说你们这些圣人老爷不接地气,除了你们,谁还能想出来这么妙极生悲的主意来,啧啧……”

    疯子啧啧称叹,用意自然是讥讽加挖苦。

    妖类从神庭时代,就对人族地位窥嫉已久,昔日若是没有妖类在背后煽风点火,推波助澜,人神共体怎么可能分崩离析,自然也就不会有之后的那场浩劫之战。

    人妖势如水火,是烙印在人族骨子里并且一代代传承下来的东西,那两位圣人老爷想磨消掉,自然是功亏一篑,不可能成功。

    一位位人族大帝用帝命刻印而下的东西,想凭借教化之功磨消,不过是以卵击石,蚍蜉撼树,自不量力。

    这并非是疯子在诋毁圣贤用心良苦,也不是在小窥圣贤教诲之功,而是疯子认为有些东西就需要一代代传承下去,昔日人族大帝于天倾之际力挽狂澜,救人族于水火之中,这份无量功德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忘记的,同样烙印在人族血脉中的那点东西,亦是不可忘怀的,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可以商量的余地。

    “圣人一走,就原形毕露,獠牙尽现,将这里变成彻彻底底的人间炼狱,圣人功德功亏一篑……”

    张圣人呢喃着,袖中立命金纸跃跃欲出。

    “先留着吧,等找个良辰吉时,再一锅烩了,省得打死小的,来了老的,打跑老的,再蹦出来个更老的,没完没了,浪费时间不说,还他娘的窝心!”

    疯子眯眼眺望,远方废墟之中,同样有一双遮掩在硝烟弥漫中的银色眼眸,正遥遥在望。

    “张老头,这种挑衅你都能忍,要是换我,肯定忍不了,不杀他个人仰马翻,圣人老爷的脸面往哪里放!”

    疯子咧嘴一笑,开始惯用伎俩,看热闹的终归是不嫌事大。

    “明明那头妖物是在看你,看你这位一身财运的财神爷,既然路过这里,是不是想要留下点什么值钱的东西,不是有那么句老话,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张圣人哪里能不知道这是疯子在转移焦点,他在那头妖物眼里,不过是寒酸落魄的叫花子,可疯子就不一样,就像是位家财万贯的富贵老爷,咬谁吃谁,自然一目了然。

    疯子身上那股气冠长河的财运,落在商家大佬眼里,就是一座座金山银山,落在圣贤老爷眼里,就是罄竹难书的尔虞我诈,落在妖类眼中,就是弥足珍贵的滋补珍品。

    “看我,那就等他来啊,像根木头站在那里,难不成还要老子抹干净脖子亲自送上门去?”

    疯子望着那双银色眼眸,刻意心声传音,将这两句近乎挑衅的话语传至废墟之中,响彻云际。

    只是下一刻,有着银色眼眸的巨大身影,却不战而退,身形消散于硝烟之中,不见踪迹。

    “呃……”

    张圣人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疯子这样虚张声势,竟然吓跑了一位仙王境的大妖!

    “怎么样,张老头,是不是对我佩服的五体投地,没有想过我这一身外泄的财运,还能吓跑仙王境的大妖?”

    疯子看眼张圣人古怪的神色,自然知晓其心中所想。

    “呵呵,你要是不抖搂袖中那把飞剑,我还真的差点信了!”

    不过须臾之间,张圣人便恍然大悟,这个疯子不过是显露了一点锋芒而已,一点逍遥仙的锋芒,就足以斩杀这头仙王境的大妖,二者之间的差距,就好比凤头鸡尾,无法填平。

    “张老头,你说说我要不是有这点压箱底的本事,这一路还不得跟着你被打死无数回,一个圣人老爷,光会耍嘴皮子,动不得半点真格,委实难以令人信服啊!”

    疯子双手拢袖,笑得像只狐狸。

    张圣人并未理睬疯子出言讥讽,只是看着远方一望无垠的湖泊,神色更加凝重。

    “停车,小老弟,敢不敢跟着我去那湖里捞点鱼回来,咸鱼干就留着以后再吃,如何?”

    疯子挪移到车头,揉着小书童的脑壳,很有鼓励性地教唆道。

    小书童显然被说动了心,但还是转身先问询自家先生该不该去,只是不待他开口问询,张圣人就点头同意。

    小书童麻溜下车,去车后取来小鱼网和竹篮,疯子冲车厢中的张圣人眨眨眼,便拎着小书童一掠远去。

    到了湖泊边,小书童挽裤腿跳下水,开始忙活着捞鱼,疯子却是在湖边找了处刚刚好的休息地,用竹篮套在头上,躺着睡大觉。

    一位端着衣盆的窈窕妇人,款款而至,身后跟着一个年岁不大的稚子。

    当瞧见竹篮套头躺地而睡的疯子后,妇人赫然被吓了一跳,连连拍着风光奇秀的胸口平稳心情,身后的稚子躲在妇人身后,探头探脑地瞧看。

    妇人带着稚子刻意绕开疯子,走到稍远的湖畔开始捣衣,稚子则是踏水玩乐。

    正在捞鱼的小书童眼看湖中游鱼好似受到什么惊吓,一个个游得飞快,根本不是他用渔网所能捕捞到的,就有些气馁,于是就回头朝湖边望去,想让疯子帮帮忙。

    孰料,岸边空空如也,哪里有疯子的身影,小书童不禁吓了一跳,连忙将视线放远,当瞧见疯子正蹲在湖畔一位捣衣的妇人身边时,方才长吐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