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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书生意气最得心

    碎裂成几近废墟的楼阁上,只能听到轻微的脆鸣,是疯子正用手指不断敲击碗底发出的声响,他在耐心等待,等待对面那个心性几乎毫无半点戍防的年轻人做出回答。

    碗中的葛庆小老弟,暂时被扣压在疯子随手布下的“蛐蛐罐”大阵之中,“天外天”的任何声音,葛庆自是一无所知。

    之于葛庆而言,一碗之隔即是天外,巴掌大小的碗底就是头顶无法企及的天穹。

    修道的世界,从来都是如此玄妙离奇,充满无法估料的颠覆,显露无疑的心性,驳杂错乱的是非,从来没有对错黑白之分,只有你争我夺的利益,不得不说,这样的世界,才是真实的世界,也是属于强者的世界,宇宙各大世界中,似乎除了人族所在的光阴长河天地,还维持着对错黑白,山上仙门和山下宗门虽有争执,但终归而言在诸多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恪守着自己的底线,山上道门,山下儒门,一门诲仙门,一门教世人,教义不同,职责不同,手段不同,但最终目的相同。

    “人族真是个多灾多难的族群……”疯子思绪从山上山下仙门世人跳跃到人族这个族群过去未来上来,于他而言,他不过是可陪伴光阴长河奔流至多三万载的“多世”之人,于光阴长河而言,他亦不过是万古浩瀚神魂思绪冗杂而成的流水中飞溅相对高一点的一滴水花,仅此而已,再无其他。

    光阴如流水,万古神魂思绪,混成滚滚长河,形成一道独特存在的炫美风光,这才是光阴长河真正的本质。

    且不说人族无尽先贤中是谁人集思广益也好,苦思冥想也罢,造就出来这么一条势不可挡的光阴流水,生生从宇宙混沌中开创出属于人族的立锥之地,这是一种阳谋,一种无法阻挡的奇谋,能有如此眼界望断万古,手段超脱千秋的人族先贤,疯子是发自肺腑的尊崇,正如他佩服人族大帝一样,以举世难匹的大帝境界,碾压一切邪魔妖祟,所做之事,在世人看来是光辉伟大的,是改变时代的,名垂千古只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但在疯子看来,人族大帝所做之事,如他所料,不过是在延续能谋划出光阴长河这个万古阳谋之人的所想而已,谋局之人下了第一子,人族大帝不过是落了第二子而已。

    “呵呵……”思绪流转至此,疯子不禁轻笑起来,在宇宙这张大棋盘之上,混沌圣灵占尽先机,落子比人族多,可以说从未来光景来看,人族无疑是落了极下乘,但奇怪的是,在光阴长河内,万界生灵都置若罔闻,在极力宣扬什么盛世美景一说,不仅对眼前的艰难处境视若无睹,还莫名其妙对未来充满不知从哪里幻生而出的希望,山下世俗凡人醉生梦死及时行乐也罢,充其量对光阴长河影响不大,但山上仙门也兴起什么奢靡虚幻之风潮,凡事讲究一个“点到即止”,即为我境界能修行到什么境,得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只要缺少任何一点,我境界修不到所料境界,就与我毫无半点关系,一切原因大可归咎在缺失的那一点之上,男修士琉璃心,女修士芙蓉面,对无数先贤极不易开辟出来的修行大道不屑一顾,反而对一些小有所成甚至是一无所成之辈于泥泞中摸索走出的崎岖狭径大加追捧,其中虽不乏艰难行尽道路登顶成功之辈,但于整体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升斗之水,远远救不了人族未来那场焚尽一切的大火,更无法彻底扭转人族棋势,如登山之道所行之人万千,大道九十,小道占九,真正走得快走的稳,还是唯一那条大道,如不然,先贤为何心血耗尽为此般?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疯子自嘲一笑,暗自唏嘘“老书袋,诚不欺我啊!”

    不过,这一点被隐藏在繁假盛世阴谋说下的情况,不仅仅是人族中存在,混沌圣灵中同样存在,眼前这个对混沌禁区古史都只知晓个大概的年轻人,面临着与人族后辈同样的问题,不知道过去,懵懂于当下,不去想未来,心性也有狠辣一面,手段也是层出不穷,但一旦真正面临生死,亦或面临今天如他这般的高段位对手,终归是免不了黄土加身的凄惨结局。

    所以,疯子很好利用了这一点,想借助这个很有可能临阵倒戈的“人间兵器”,进入禁区耍耍威风也好,悄默做点手脚也罢,总之,搭乘上这条宝船,他就没有想要再下!

    “咳咳,千野老弟,考虑的如何了,成不成总该有句痛快话,我这酒水都喝了半腹,再等下去,我只能再上点酒菜了!”疯子轻咳一声,提醒陷入沉思的千野。

    其实也不是他想提醒,关键是下面的形势所迫,尤其是那个行事说话可谓是滴水不漏的太真老狐,瞧看他的脸色这会已经变了无数次,从最开始略有期许,到中间的忐忑焦灼,再到后来锋锐如刀的袒护,这种感觉就像疯子是个冠冕堂皇小人,在欺负他家纯真善良的闺女一样,这种被眼刀劈砍的感觉,疯子虽然早已习惯,但也绝不可能无动于衷!

    在这么坐下去,他真怕那个太真老狐蹦跃上来,拿他开刀!

    女扮男装,哎……

    疯子眼珠子滴溜乱转,在思量该如何增加自己的筹码,最好是那种一拿出来就让千野老弟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帮他的那种,而且这也能避免孤男寡女长时间交谈带来的不好影响!

    在脑海将压箱底的宝贝悉数过目,片刻后好算是有了结果,一颗差不多桌面大小的银骨头颅,好想是从混沌禁区流传出去的宝贝,时间久远,疯子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

    抖擞衣袖,将银骨头颅以芥子秘术变小,缩成拳头大小,摆在桌面上,银光泽泽,甚至在疯子拿出的一刹那,天地都为之一暗,千野视线瞬间被吸引过去,钉在银骨头颅之上,下意识脸色大变,说道“拓古圣骨?”

    拓古圣骨的主人,早在混沌禁区万年之前,是位险些踏遍十八禁区的狠人,凭借不知从何修习的佛门金刚不坏之身,加之一手势大威猛的破天锤,可谓是横行无忌,十八禁区,其中就有十一二数之多遭受过其摧残捶打,诸多禁区深处之地,更是被生生锤碎,遍地狼籍,可以说,这位身世不详的狠人锤哥,在禁区圣灵心中,仅次于富氏一脉和人族大帝。

    “既然千野老弟知道,那我就不多介绍什么了,先前答应你的条件不变,如今再加上这颗宝贝,只要你答应,一切都是你的!”疯子注意到千野脸色的变化,心里咯噔一下,但也只能暂且不动声色,先静观其变。

    “这颗拓古圣骨的主人,与我等禁区可谓是生死大敌,昔日一十八区大半惨遭次贼捶打,死伤无数,好在后来有圣祖出世镇压诛杀,方才将次贼头颅砍下,这等不共戴天的仇敌,我要他来何用?”千野皱眉说道,拓古一词,在禁区典籍中,与人族大帝,富氏一脉,同样被列为禁忌逆鳞,不许任何人提及。

    “哦,原来如此!”疯子手指摩挲着下巴,心思快速流转,得想一番峰回路转的说辞,好拨云见日,扭转眼下不利局势,最主要是打动这个心性如白纸的小老妹!

    “哎,这个该死的拓古大圣,早先花银子买这个头颅的时候,就有一堆乌鸦在我头顶上乱叫,这种败坏气运的事情,看来是天怒人怨,要知道就不该花银子买下这个破玩意,但没办法,买已经买了,银子出手哪有再要回的道理,只能咬牙自己吃亏了,今天本就是想拿出来让千野老弟过目掌眼,既然断定是什么拓古大圣的头颅,这等晦气之物,自然不能再带在身上,一会我就找个茅厕,将这个玩意丢入其中,给他除除晦气!”疯子说罢,就要顺手拿走,既然这一砝码拿错了,再换一个便是,至于说什么扔了的话,不过是权宜之计!

    “等一下!”千野以刀鞘压在头骨之上,脸色变幻,显然是在犹豫自己究竟要不要收下这个头骨,拓古一词已是人人忌讳的禁忌,他若是拿个拓古圣骨回去,岂不是要反天?

    但他又隐隐觉得自己若是不拿,就会白白失去这次难能可贵的良机,说不上会有什么损失,但直觉就是这么奇怪,一直在心里告诫他,一定要抓紧这次良机,否则以后会追悔莫及!

    一面是禁区讳莫如深的禁忌,一面是天生敏锐的直觉,天平两端,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在各自呐喊,此时此刻他的心,乱作一团麻,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做出决断!

    “其实吧,千野老弟要是收下这颗拓古圣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带回去若是不被人发现,就可留在身边日夜咒骂出气,若是被人发现,大可堂而皇之拿出,就说是准备献出给禁区的,这种生死仇敌的头骨,自然要被放在某个地方承受折磨,最好再做个一模一样的傀儡,跪伏谢罪于禁区门前,你想想看,这种方法可解气?”疯子心思活泛,顺嘴又编出这么一番看似言之有理的言辞,甚至连谢罪跪伏这种只有人族才会有的独特方式,都说了出来。

    千野思量着,两种声音争吵的越来越厉害,顺着疯子善意的提醒,心里的天平悄然开始倾斜。

    “我收下!”片刻后,终于千野拿起拓古圣骨,在手中抛了两下,故作镇定说道。

    疯子眉开眼笑,视线不露痕迹掠过千野光洁额头渗出的一层细汗,心中大致明了这个千野,方才片刻之间,心中怕是少不了一番苦苦挣扎,才最后做出的这么个决断。

    “好,甚好,千野老弟是个爽利人!”疯子抚掌轻笑,拿下千野这个钥匙,进入禁区也就成功了半数!

    “你可以随我进入禁区,但要答应一点,只能随我去那晒骨台,切不可擅自独行!”千野为了以防万一,想了想又追加道“最好能改头换面一下,毕竟下面那些人,已经识得你这幅头脸了!”

    “有何不可!”疯子一笑,袖中抖出一张精致面皮,摊开放在桌上,赫然是一张女子模样,柳细弯眉,茕鼻皓齿,樱桃小口,不敢想象若是贴敷在脸上,会是一副什么样的神仙画面?

    “你……这……”千野脸一红,看眼对面浅笑的疯子,看眼桌上女子面皮,心思乱的一团糟。

    “千野老弟,可是不喜欢?无妨,我这里还有!”疯子说话间又抖出两张,摊开放在桌面,一张面色黢黑的大汉模样,一张清秀读书人的模样,指着两张戴上就会迥然不同的面皮,疯子问道“千野老弟,看哪张顺眼些?”

    千野视线掠过清秀读书人的面皮,刚落在女子面皮之上,却又掠了回来,犹豫不决,在心中悄然挣扎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选择读书人的面皮!

    在禁区中,人族女子中几乎人手几卷压在枕头下日夜畅读的缠绵悱恻爱情小说,之于他们而言,可谓是稀罕物件,每每有一两卷私下在流传,便是一番明争暗斗,最后拿到书卷的获胜者,不外乎两类,一类胭脂水粉银子多的,一类有个可撒娇提要求的长辈,千野之流,则是第三类,无钱也无势,只能等到书卷轮流一圈被几近翻烂后,才会流传他手几日,在这几日中,他需要日夜不休,将其抄录在册,每一卷皆是如此,抄的多了,看的多了,自然就会对书中的故事了解感触更深,什么书生古庙救狐女,书生夜会月下佳人,书生佳人化蝶成双等等,总之,书生二字,成了禁区女子圈筹中共同的私密话题。

    疯子自然不知道这些,但好歹也是花丛老手,对各类女子心思的揣摩颇有手段,书生一类的,之于眼前这个涉世未深的纯良女子,就是一记药效恰到好处的毒药,会让她越陷越深,最后无法自拔。

    “好,甚好,既然千野老弟也是看中读书人,那在下便当一回这腹藏浩然的书生!”疯子收起其余两张面皮,独独将书生面皮留了下来,揭起桌上瓷碗,而后手指曲弹一挑,面皮便倏忽芥子秒小,落在一脸无知仰头望天的葛庆小老弟头脸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