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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入梦

    葛庆被劈头盖脸罩下一张书生面皮,刹那间只感觉自己想被塞进了铜墙铁壁铸就的铜人之中,他的一言一行都无法随心所动,只能宛如提线人偶一般,随着铜人跪伏在地,做出一个臣服的姿势。

    “这个该死的疯子,就是一个十足的变态,等找机会脱身……啊……”当脑海涌现脱身寻仇等念头后,刹那间一道雷霆从神魂深处倾泻而至,炸响于葛庆脑海当中。

    什么叫神魂欲裂,葛庆如今可谓是切身体会到了,但同时对这个折磨人手段异常神乎其神的疯子,愈发畏惧起来。

    双腿跪倒,脑壳贴地,近乎以五体投地之姿跪拜的葛庆身不由己,除了眉心神魂痛苦,肉身上的折磨也是令他倍觉难熬,提线人偶的机械生活,他只能咬牙去适应!

    “千野老弟,葛庆小老弟先来打个样,给你瞧看一下,我带上这张书生面皮后,只会比小老弟葛庆俊俏风流气质无双,你想想看,这种走哪都扎眼的人物,怎么可能不引人注目?”疯子笑眯眯看着桌面上“改头换面”为书生的葛庆,不得不说一下,葛庆本就属于脸蛋不行气质来凑之辈,如今换的一副书生面皮,恰好遮住了不怎么俊俏的脸蛋,还又平添三分书生意气,虽然是跪伏在地的姿态,但也能感受到身上悄然外露的那股气质!

    女扮男装的千野,瞧得咫尺之遥的拇指书生,一身儒雅气质真真和小说中愿与心爱女子化蝶成双的书生相似七八,尤其是在对面疯子提线,彻底露出真容后,千野愈发心思如泉涌,脑海里更是止不住的翻涌出无数的小说情节画面,渐渐的,千野泪眼婆娑,忍不住逃出一根手指去触碰桌上那个神色古怪的书生!

    混沌禁区,并没有什么夫子圣贤授业解惑,更无学宫私塾可供稚子求学,一切人族世俗凡人那种师道相传的东西,统统没有,儒门圣贤夫子的教诲书经,从来都是被列为禁物,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读书人。

    或许正是由于此种原因,禁区中的女子便对小说中可为红颜知己而死的书生愈加喜爱,只觉得这类不俗男子才是自己一生最该挚爱之辈,禁区中那些动辄随意打杀的同辈人,用小说里书生的话说,就是所谓的需要开智之人,蛮夷,千野同几个关系极好的闺房密友也私下不止一次吐露心声,愿此生寻得如书中书生一般的良人。

    千野手指终归是没有触碰到脸色狰狞的小书生,脸色一红,回想起小说里所说的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定了定心神,这才说道“书生装扮的确太过扎眼,禁区中所有人都是宝衣战甲加身,要是换的这幅装扮进入,可就是羊入虎口,你再想逃,真真没有什么可能!”

    “还是那张大汉面皮靠谱,黢黑凶残,一看就知绝非良善之辈,禁区这些圣灵,也如人族一般,欺软怕硬,即是迎面撞上黢黑大汉,想来也不敢质问,顶多在背后嘀咕两句而已!”千野斟酌片刻后,决定疯子还是选择大汉面皮最为妥当,毕竟禁区那些人什么样,他一清二楚。

    “甚好!”疯子轻笑道,眼角余光扫量一下下面久待多时且蠢蠢欲动的百余圣灵,随即眯眼说道“不过,除了太真老哥,千野老弟之外,来的其他人,统统都得留在这里!”

    疯子所说的留,自然是永久的留下。

    “不行,这些人中有几个可是禁区的当红之辈,颇得几位先祖喜欢,今日外出,除了有护道长老暗中庇护,还有两件非同小可的杀器傍身,一旦有风吹草动,必将是一场血雨腥风!”千野瞪着突然起了杀机的疯子,在这个家伙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惊慌,反而始终写满淡定平静,用小说里的话说就是山崩于前而色不改。

    “这个……”疯子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嘴里听不清在碎碎念叨些什么,只是千野能清晰的感受到,这个古井无波的人身上,赫然升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炙热,就像是山穷水尽时准备拼死一搏的疯狂!

    “这个问题很好解决,千野老弟,实不相瞒,我这个人有个最大的毛病,就是见不得有人在我面前侍财耍横,银子法宝多没什么不对,那是属于你的东西,谁也不会说什么不好,但你总是拿此东西在我眼前晃悠,还想拿这点不算东西的东西令我屈服畏惧,我这人可能有点小心眼,就会想不明白,一想不明白就脑壳犯蒙,脑壳一犯蒙,出手自然就没个轻重,不少世家纨绔子弟,可为此受了不少苦头,所以你说的这些什么护道长老,杀器,等同于这些人的护命神符,持有这种护命神符的,在我眼里,只有一个结果,必须死!”疯子眼神熠熠,闪过凌厉的精光,像是饥肠辘辘的野兽看到了一只美味可口的猎物。

    “这个世界上的所有族群,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公平,譬如混沌禁区的圣灵,有些族群生而为圣,你说这对于需要一步一个脚印艰难前行的人族修士来说,有什么公平可说,所以我就说,搏命厮杀,一场算一场,有多大本事手段就耍多大的本事手段,生死自负就是,你境界高一拳打死我,我认,你用连绵不绝的法宝杀器打杀我,我也认,但你要是生有拿家底背景打杀我的心思,我劝你还是乖乖放弃,这种人除了仗势欺人之外,还能有多大的能耐,当然,或许有人会说我家底后背景强,我一出生就有这些常人无法拥有的东西,那我用这些属于我的东西打杀对手,有什么不对,哪里不对……”

    “咳咳……”疯子蓦然咳嗽两声,脸色倏忽泛用起渗人血色,就仿佛被人喷了一脸血一样,看上去有几分莫名的狰狞。

    “老三和老七,究竟在做什么蠢事……”疯子咬牙强行咽下险些喷口而出的气血,这突如其来的飞来重创,是源自于另外两道法身的莫大折损,昔年造就十道法身,于前九道体内各自种留有相应的镇命锁,一旦九道法身遭受无法估量的重创,镇命锁自会爆开,力挽狂澜,救其一命,而这九道镇命锁的钥匙,便是藏在疯子体内九大极其重要的脏腑穴窍中日夜孕养,除非对手境界超脱九道法身太多,能以境压人,令镇命锁无法触发,否则疯子这点手段,可以说相当于给自己的九道法身预备了一个大帝境界的护道人!

    “你怎么了?”千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的措手不及,好在并无太大的惊慌,毕竟也是亲手削掉过不少大好头颅的禁区狠茬子,这点一眼就能看破的伤势,倒也不至于令他惊慌!

    疯子低下头摆摆手,抬手抹去嘴角溢出的鲜红,抬头眯眼,同时抖擞衣袖,从中掉落出一卷书经来,将书经随意翻开一页,拿桌上的白碗压页,掐诀念咒,瞬间整栋楼阁如移形换位,转移到了一座山水形胜之地。

    “千野老弟,暂且委屈你一下,我这出了点小问题,需要神魂外游几日,这几天就由你负责我的安全,这山野之地,多豺狼虎豹,你可得上点心注点意,我可不想一梦醒来,肉身被豺狼叼了去!”疯子盘坐着,说罢闭眼入梦神游。

    千野错愕之余,也在扫量周边山水环境,这是一座修筑于半山间的典雅房舍,没有什么金碧辉煌,雕梁画栋,明眼可瞧的奢华,青砖碧瓦的外墙,竹屋草舍的屋子,小桥流水的景致,纵横交错的竹青石径,方方面面,点点滴滴流露着这栋规模不大的房舍主人的精心布置。

    千野对这类别有意境的人族房舍挺有兴趣,私下他也会和闺蜜学女红刺绣,曲艺围棋,他觉得这些人族特有的文化,潜藏着混沌禁区不具备的东西,而正是这种东西,才能令人族世世代代辈辈在前行的道路上一往无前。

    他如今就坐在院中的葡萄架下,院门就在几丈远的地方,没有谁会出来阻拦他离去,而这栋房舍的主人更是无能为力,所以他现在想走即走,没什么阻碍。

    起身在娴静的院子里走上一遭,千野不禁相中了院落一角的小菜地,范围不大,却分出六块来,每一块都种栽有相应的菜植,嫩绿嫩绿的,就像是一个个刚刚出世的婴孩,瞧看的千野说不出来的惬意。

    小菜地的地垄上,放着耙地除草的钉耙,千野下意识拾起抄在手里,有模有样的劳作起来。

    许久后,除草殆尽,菜地的活计算是完成,将钉耙物归原位,千野抹了抹额头的细汗,心满意足的看着菜地里似乎与他一样快乐的菜植,颇有发自肺腑的成就感。

    “咕噜咕噜……”劳作了一段时间,肚腹里空空如也,忍不住哀怨出声,千野抬眼看天,日头即将西落,洒落下成片的金灿,看得千野目眩神摇。

    来到屋中灶火前,现成的薪柴,现成的菜蔬,锅碗瓢勺生活器具一应俱全,而且纤尘不染,千野注意到一摞别有心思的碗筷,上面烙印着寝食不语的字样,还画有山水秋色图,牧童牧牛归来图等等,每一个碗上的内容都不近相同,千野拿起盯着瞧看了半天,觉得委实有趣,似乎生活便是该如此。

    生火做饭,毕竟不是挥刀杀人,切菜的刀也比不得腰间的长刀,千野小心翼翼切菜,却总也切不好,不是薄了就是厚了,不是长了就是短了,一通忙活下来,菜蔬就像是被迁怒的可怜人,有苦说不得。

    又一阵手忙脚乱后,两盘菜蔬好歹是炒好上了桌,专门挑了一套烙印有稚子嬉戏的碗筷,千野落座竹桌旁,开始吃饭。

    夹了一筷子看起来还算不错的炒菜放进嘴里,千野不禁皱了皱眉头,自己先前似乎忘了放调料,这菜只有菜味,再无半点其他滋味。

    又试了另外一盘,同样的问题,寡淡无味,吃一口尚可,但果腹抵饿终归不行,千野不得不放下筷子,双手托腮,望着桌上的菜肴发呆,同时自己心里也在恼怒不已。

    “吱呀!”,院门似乎被人推开,千野闻声顿时肃穆起来,走出屋子后看到院门口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正探头探脑看向屋中,千野悬起的心骤然落地,笑问道“小姑娘,来找人?”

    不曾想稚气未褪的小姑娘脑袋晃得像个拨浪鼓,嫩声嫩气道“阿娘交代了,每天吃饭的时候都要过来叫一声南山爹爹,有没有人不打紧!”

    千野从袖子里摸出几块糕点来,在空中晃了晃,同时朝门口走去“来,有好吃的,要不要吃吃看?”

    小姑娘犹豫不决,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对于这座院子里突然多出来的这个怪哥哥,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似乎更应该叫他小姐姐才对!

    “不怕,来!”千野牵过小姑娘红通通的小手,走到葡萄架下的竹凳坐下,将小姑娘搂在怀里,问道“之前在帮阿娘洗菜吗?”

    家境贫苦的孩子,必然没有家底殷实的孩子享福,洗菜生火做饭洗碗扫地,这种活计一项都少不了的,红通通的小手,袖子上沾着菜叶,同样贫苦出身的千野,哪里能不明白这些,袖子里之所以会藏着一些糕点,自然是源自于小时候总吃不饱,稍微多吃一点,每到月底阿娘就会唉声叹气,所以之后有了本事再不愁吃不饱,可袖子里总会习惯多藏一点糕点,好像袖子里揣着这点糕点,能给他带来无比的安心。

    “小姐姐,我能吃吗?”小姑娘接住糕点,却是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这些看上去令她喜欢的糕点就会溜走,不自觉吞了吞口水,小姑娘怯生生问道。

    “这些都是你的,可好吃了!”千野笑道,笑吟吟催促着小姑娘。

    斜落下山的日头,带走了山间的光亮,天空悄无声息陷入黑暗,夜晚降临,满天繁星,山间虫鸣入耳,仿佛在奏一曲乐章。

    千野躺在葡萄架下的躺椅上,望着冲他眨眼的群星,以一种从未有过的祥敬心态,徐徐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