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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五章 神庭古地

    后世流传的种种古史记录,多是史家一脉精心编撰,对于远古时代的神庭,素来是尊崇有加,甚至有史家大佬提出立神庭为“开天辟地”第一仙门的说辞,但最后不知因为何种原因,不了了之。

    史家一脉对早于远古时代之前的神话时代态度,据说是分成了几派,有者认为神话时代不过是世俗传说而已,做不得真,更不可入古史经卷,否则只会是贻害无穷,有者却是持截然相反额的态度,认为神话时代必然存在,因为众所周知的人族始祖大帝,正是诞生于这个璀璨大世的末期,谁怀疑神话时代,谁就是怀疑始祖大帝,也有者执着于从一些古卷中找寻答案,提出万族崛起,后世些许传承不曾中断的族群都有族卷记载,而人族古史却寥寥无几,这对于能自创文字的人族而言,无疑是不正常的,所以人族兴盛之前,必然存在一个阶段的晦暗时期,而那个晦暗时期极有可能就是神话时代。

    因为万界之中,关于神话时代的遗迹,早已荡然无存,唯有一些古老族群代代相传的族卷中,或许多多少少会提及到那个莫名消失的时代。

    仅有文字记载却无遗迹存世,这与史家一脉判断一个时代是否真正存在于世的标准截然不同,因此神话时代究竟是否存在于世,就成了悬在史家一脉头顶的古史遗题。

    至于神话时代封神后出现的神庭,更是被视为后人“厚古薄今”的一种虚无说辞,万万不会当真。

    三长老生于上古时代,对神庭的了解远不如对当时仙庭的了解深刻,仙庭是上古时代的庞然大物,据说是仙庭之主有心仿效神庭,想将仙庭之威冠绝万界,只可惜野心昭然若揭,被些许古老族群联手打杀,扬尸星空深处。

    “不会吧,我可是随口说说而已,当不的真,风老哥可莫要接茬开玩笑!”

    三长老连连摆手,他这几日所遭遇的一切,已经令他消化不良,若是再吃这么一大波猛料,他真担心自己道心崩溃!

    风不二拍拍手,起身看眼无动于衷的三长老,笑道:“走着,带你去长长见识,再说万一等那神墓尸潮爆发,就算你想不知道都难,所以提前知道,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是要去神墓?”

    “不然嘞!”

    三长老磨磨蹭蹭起身,心中只想给自己几个嘴巴子,说点什么不好,偏偏奔着如何寻死去,从妖主法相,到巨人骷髅,再到现在的神墓,他这一路走来,委实惊心动魄,死象环生!

    “药清老弟莫怕,如今距离这神墓尸潮爆发,且有一段时间哩,现在你我去那神墓,无非就是能看到一些土丘和石碑而已,与这里其实也没有两样!”

    风不二似乎看穿三长老心生胆怯,不禁出言解释起来:“神墓一说,不过是我自己揣测而已,并无什么确凿证据佐证,也或许那些土丘不过就是一些埋葬尸骸的寻常土堆而已,在这里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恐怖死地!”

    二人化虹飞掠,三长老一路听风不二絮絮解释,最后觉得自己或许是过于敏感,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觉得有问题。

    风不二所说的神墓,在距离古航船甚远之地,二人一路飞掠足有两个多时辰,方才到达地点。

    足以可见,这颗被三长老称之为死星的星辰,是如何的辽阔无垠,广袤无边。

    连绵不绝的小土堆映入眼帘,天空灰沉沉的,仿佛当空罩着一层朦胧的阴云。

    三长老举目远望,估量了一下这片小土丘的大小,少说也在万数之众,远处与小土丘接壤的,是一片黑沉沉的巍峨大山,矗立在天际边,与天际接壤,就像是黑夜降临一般,冰冷威严,带着不可侵犯的气势。

    “这里就是神墓?”

    三长老有些不确定,众神陨落地,好歹也得是接天无穷的恢宏大墓才对,怎么可能是一座座不起眼的小土丘,是不是风老哥故意打趣自己!

    “不算是!”

    风不二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说法。

    三长老刚想追问,却见风不二目视天极,神色肃穆,认真说道:“那里才是!”

    他所说的那里,自然是指黑漆漆大山所在的地方,山后好像有潮水在咆哮,若隐若现,靠近大山的一些灰沉云雾,都被震成碎云。

    三长老循着风不二视线远眺,盯着那片大山之后看了许久,隐隐开始明白过来,风不二之前所说的尸潮是什么!

    就在这时,大山之后的天空中,突然飞溅起点点滴滴好似浪花的东西,这些浪花在空中仿佛一块块软化的牛皮糖,赫然粘在大山之上,一点点连接串联,由点成线,再由线成面,不到片刻光景,山体一小片地方就被一大块格格不入的牛皮糖给占据!

    而且这些牛皮糖,竟然还似活物一般,在山体之上缓缓移动,不过较比起大山的巍峨高耸,以牛皮糖的移动速度,没有个把月时间,是不可能从山体上挪移下山的。

    “山后尸潮就是这些牛皮糖?”

    三长老扭头问道,若是他猜想不差,这些尸潮一旦爆发开来,跃溢过那些大山,奔流到山下这片一马平川的大地,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抵挡的住,如此一来,三长老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视线一直盯着那片大山的风不二,显然心思不在所谓的尸潮之上,反而问了一个似乎跑题的问题:“你觉得那片大山能抵挡山后尸潮几许时间?”

    “啊?”

    三长老没想到风不二会问这个问题,待他仔细观察大山与山后尸潮的微妙气象后,方才流露出什么担忧之色,“这片大山的所谓的气象正一点点被那些尸潮给侵蚀,虽然壁立千仞,巍峨顶天,气象更是恢宏壮阔,但是也抵不住尸潮没日没夜的侵蚀,水滴石穿,堤毁于穴,所以不难发现,每次当大山的气象被尸潮侵蚀出漏洞时,也就是你所说的尸潮爆发之日!”

    风不二对于三长老这番说辞倒是持以肯定态度,在他经历两次尸潮爆发后,多多少少也看出一些蹊跷,与三长老所说相差不大。

    “尸潮爆发一次大概持续多长时间?”

    三长老心有余悸问道。

    “先去山上看看再说,到地方再给你一一解释!”

    话音未落,风不二已经掠身而去,有些难以掩饰的慌忙。

    当二人从山体一侧攀山而上,脚下的山路更像是一座泥沼地,不仅如此,二人身上都莫名感觉如山在肩,飞行缓慢不说,腰板也根本挺不起来,每攀行一段距离,就得停下来稍作喘息,不然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山体流泻的威压。

    二人上山所行,是延顺一条狭仄石径而上,古怪的是,石径竟然全是以山石做阶,一路铺就而出,而且纤尘不染,仿佛终日有人清扫。

    二人攀上山腰后,三长老已经累成死狗,瘫坐在地大口喘气,雁荡山那些山势,大有与之类似的陡峭,但攀附而上时,却没有如此这般辛苦,两者简直不可同山而语。

    “风老哥,脚底这些石径是何人所为,难道这山上还有活人存在?”

    瘫坐在石阶上的三长老,觉得身躯像是被几座大山挤压一样难受,身体里的空气几乎就要被压榨干净,不说点什么感觉会被活活憋炸。

    风不二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前几次来此,他都是远而眺望,并未登山而上,他的脊梁骨在登山过程中,甚至都“咯噔”脆响过两次,仿佛要被身上的重压给压折。

    听到三长老问话,这才深吸一气,脸色似纸白,说道:“之前几次,我确实发现这山上有生灵存在,但并不知道是何等生灵,如今看来,多半是人族无异!”

    唯有人族之属,方才会循山而上,渐次登顶。

    亦如人族修道登一些有来头的大墓,都会有扫墓人世代看墓,除了看墓人,谁会这么做?”

    三长老看眼脚下的干净石阶,怀疑的颇有理由。

    没曾想风不二却是摇了摇头,说道:“神墓在山下,又不是在山上,守墓人怎么会在山上凿石铺径,这明显不符合常理!”

    突然,风不二身体一僵,脸色瞬间凝重起来,眼睛死死盯着石径上方正徐徐下山的一位古僧。

    古僧身上所穿僧袍已然老旧不堪,黯淡无光,不仔细看还以为披了一件破布在身,赤足缓行,手里也不是托着化缘的金钵,而是一根凿石用的铁钎,若非头顶太过明亮,有佛门戒疤,以这幅姿态出现在这座山上,不被当做精怪之属,显然不合乎当下情形。

    “阿弥陀佛!”

    古僧合十佛吟一声,主动让开石阶,说话声音如同他走路一般,缓缓说道:“两位施主远道而来,既然登山,自当登顶才是,半途而废,委实可惜!”

    风不二回礼,“这位大师,山上光景如何?”

    “波澜壮阔,荡气回肠,看之一眼,自是难忘!”

    古僧走到风不二身前,仿佛看透世间万物的眼眸中蕴藏着无限智慧,温纯一笑,“这位施主,贫僧观你,似有眼熟……五千年前和三千年前,施主两次观山而不上,立身于山下,贫僧如今想来,应该是施主无疑!”

    风不二点头一笑,“大师慧眼,前两次而来,在下不过是心生好奇,既无冒犯之意,又无登山之心,观山纯粹是观山,没有半点杂念!”

    古僧垂首佛吟一声,不再说话,同时也让开了道路。

    二人继续攀上而上,直到看不见下山的古僧身影,三长老才轻吐一气,开口说道:“那个古僧不像是西天佛门僧众,反而有点远古苦行僧一脉的路数,苦行僧一脉讲究肉身磨炼,有行万里路,吃天下苦之说,这些石径怕是这位古僧修行所凿,于此停留年岁,怕是不在你之下!”

    风不二也同意三长老所说,“这位古僧怕是在我从那幽灵船上下来,就已经注意到我,我依稀记得当时好像有人窥视一般,令我如芒在背,不过那种感觉很快就散去,期间在我两次陷入绝境时,出现的身影想来也是这位胡朋友无疑!”

    “这位古僧在此,多半不是什么守墓人,你刚才问山巅景象如何,他回答的可是颇有意味,能让一位苦行僧心有所动,你想想看,会是何等的气象?”

    二人边说边上,如此又攀行了个把时辰,终于眼前一亮,豁然开朗。

    一座无边无际的湖泊铺陈在山下,湖面没有什么波光粼粼的倒影之像,也没有碧水连天的山水形胜之美,有的只是漆黑如墨的黑暗,就如同是砚台中的墨汁,透着令人压抑的渗人气息。

    “这就是尸潮源头?”

    三长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看这座墨汁湖泊一眼,心神就有点要被吞噬进去的错觉,看的多了,甚至还会神炫目晕。

    作为见识过两次尸潮的风不二,也是惊诧连连,尸潮中裹挟着的那些噬人骷髅,他可是亲眼见过,如蚁附一般,蜂拥而过,一头威猛噬帝兽便变成骨架。

    “这里怎么可能是众神陨落地,尸潮灾祸,与天灾不同,这与神道理念截然相反,众神陨落,金身崩碎,但也绝对不可能形成这些尸潮,这些诡异潮水,但是与昔年魔族那片魔湖有类同之处,不过据说魔湖早已被神帝断山填平,连魔湖底一同被打穿,所以这里不会与魔族有什么关系!”

    风不二暗自推测,先前两次尸潮,他都能苟活下来,一方面是源于那块大帝碑石,一方面是因为这尸潮好像会主动避人而流,仿佛是有灵智一般。

    “快看,湖面上那是什么东西?”

    三长老指着湖面上一点快速游曳的活物惊呼道,不过距离太远,加上湖水如墨,看起来极为不清楚,就像是一个凸起的黑点在动。

    风不二却是脸色一变,蓦然想起自己所见第一次尸潮时的刹那景象,在漫天涌流的尸潮中,一条足足有整艘航船大的金色大鳄猝然从尸潮中跳脱出来,朝着被大帝碑石庇护的古航船张嘴咬下,带起遮天蔽日的汹涌浪潮,浪潮撞击在碑石流泻而出的金光上,两者“噼里啪啦”一阵脆响,如同烈油中倒水,瞬间沸腾起来。

    金色大鳄一击不成,反倒被金色涟漪所伤,只能迅速远去,消失不见,至此风不二方才逃过一劫。

    盯着那个游曳的黑点看了许久后,风不二惊呼:“那是一头金色大鳄,足有古航船大小,之前尸潮的时候,出现过一次!”

    “金色大鳄?”

    三长老一愣,心想尸潮中怎么会出现这类生灵,如他所知,金鳄只存在于那条光阴流水之中,还有西天佛门有少许,除此之外,其他地方,断然不会存在这种具有特殊意义的生灵。

    风不二不知道三长老在思量什么,以为被金色大鳄吓傻,于是指着山下如墨尸潮所在的水面,说道:“尸潮爆发,除非水面涨升与山巅齐平才行,现在不过高及半数,自是不用担心!”

    “风老哥你不知道金鳄是何物?”

    三长老突然问道,他发现风不二在提及金鳄时,似乎并不知道金鳄所为何物,纯粹是将其当成了尸潮中的怪物。

    风不二摇摇头。

    三长老稍作思量后,也就想明白了其中缘由,风不二诞生于帝星紫薇之上,那里有大帝庇护,怕是任何邪祟妖魔之属,也不敢兴风作浪,风不二不知道金鳄所为何物,也在情理之中。

    “这种金鳄,诞生于混沌之中,据说是混沌源头,在远古时代前期,金鳄一脉与神帝因为一条流水,发生生死之争,继而大打出手,结果神帝仅是小胜,金鳄一脉也就此入了神庭,成为神庭中众神一员,好像是负责万界江川水运的小水神!”

    “在神庭崩塌后,这种金鳄便不知去向,曾有诸多仙门想搜寻些许,豢养在自家山头,帮忙疏通水运,结果皆是有去无回,成了这些金鳄的腹中吃食,因此,金鳄之名,又开始出现在各大仙门杀伐簿上,最近一次,好像是在三四千年前,一座弟子十万之众的仙家山头,赫然被这些金鳄化为血山,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我的意思就是说,这种金鳄是一种报复性极强的古老生灵,寻常之时,极难发现踪迹,除非它自动现身,否则即便是神帝,也难以将之绞杀殆尽!”

    三长老听山主大人提及过几次混沌古兽,其中一次便说道这混沌金鳄,故而他对之了解颇深。

    “另外,这种金鳄多是以群攻而上,估计你我看到的只是显露在水面的一只,水面下只怕是一群,所以你能从金鳄嘴里逃生,也是一种奇迹!”

    风不二想了想,突然说道:“那位古僧会不会与这些金鳄有关?”

    “不好说!”

    三长老在心中掂量,古僧所在的苦行僧一脉,早与西天佛门斩断了因果关联,二者可以说已经是两个仙门,西天佛门得到混沌金鳄时,已然是在苦行僧一脉从万界消失后的三千年,所以这位苦行僧一脉出身的古僧,断然不会有什么机会得到这种金鳄。

    传说那位无上神帝,小胜金鳄一脉后,直接寻到金鳄老巢,将金鳄一脉的气运斩尽,以此使得金鳄一脉不得不依附神庭而存。

    西天佛主正是在这种背景下,才能得到神帝所送的金鳄,西天佛主回到大雷音寺,将所得金鳄豢养与莲池之中,成为佛门金莲的守护神兽。

    至今,西天大雷音寺莲池之中,还有金鳄护莲。终日听经,沐浴佛吟,已然成为佛门佛主座下佛运最浓之辈。

    二人远望湖泊天极接壤尽头,不禁各有所虑,湖泊尽头会是何地,湖泊之中的金鳄究竟从何而来,一切都是个未知数。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风景如何?”

    一声佛吟响起,正是下山又上山的古僧。

    二人快速对视一眼,风不二回礼而问:“大师,湖中有活物游曳,不知大师可否知晓?”

    “是那混沌金鳄,湖中那些白骨,皆是拜其所赐,施主一定知道尸潮中那些骷髅兵士,都是葬身于这些妖畜之口!”

    古僧不紧不慢说着,当真有跳脱红尘的从容淡定。

    “这些混沌金鳄,从湖泊源头而来,贫僧曾经涉水而去,一探究竟,但湖泊源头之地,却有禁忌之物镇守,古僧自知不敌,故而没有轻举妄动!”

    三长老心想果然如此,必然是因为那禁忌之物得缘故,这些混沌金鳄才能游曳至此,不过如此细想后,却又是冒出一阵冷汗,难道真如风不二所说,这里是众神陨落地,那位神帝陨落神庭南天门前,史家古卷记录清清楚楚,若是以此而类推,似乎一切合情合理,顺理成章!

    神庭崩塌,神帝陨落,金鳄一脉却因为被神帝镇压的缘故,不得离开神庭半步,即便是神庭不复,只要那件镇压之物尚存,金鳄一脉就得永远存留于此!

    “大师,可曾知道这里往昔是何地?”

    三长老回礼问道,“这些金鳄受那镇压之物所限,只能逡巡于此,唯有涨潮时才能顺延尸潮离开,一旦离开这里,怕是后果难料!”

    古僧看眼三长老,揖礼而说,“施主所说不错,这里曾经是神庭古地,山下那片坟头,便是在此陨落的众神,而湖泊源头,亦是当年神庭的南天门遗址,能镇压混沌金鳄不敢离开别个的,也只有神帝一人尔!”

    “古卷记录,神帝陨落于南天门前,身死道消,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的遗物,难道镇压混沌金鳄的禁忌之物,会是神帝残魂?”

    三长老倒吸一口凉气,这种推测已经超脱一般范畴的“大道消亡”之说,因为一个修士大道消亡,即是身死道消,连神魂亦同消散于天地,不入轮回,若是神帝大道消亡后,还能留下残碎神魂,那意味着什么,不敢再往深处去想,细思极恐!

    “那位神帝确实如古卷所说,身死道消!”

    古僧淡淡说道,脸上始终维持着一种古井无波的平静,“不过身死道消,并不代表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