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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有人

    不可能!

    根本不可能!

    风不二脱口而出,脑海里最先涌现出来的念头即是如此,他身为风氏一脉后人,有始祖大帝如此惊艳万古的老祖,理当是巴不得这位老祖长命永生,天地同寿,怎么会第一时间冒出不可能的念头?

    多少古老世家族群,传承有序,存延至今,不过所受先祖无量蒙荫,就好比世俗皇朝帝王,第一代开疆拓土,奠定基业,从第二代就开始享受一代蒙荫,所做之事皆是在一代圈定构架的范畴内做水磨缝补活计,一代传承一代,至此传承下去,分工不同,但却是在朝着一个共同方向在努力前行。

    帝星紫薇上的风氏一脉,传承至如今,能经历紫薇几大动荡岁月而不衰,与其说是风氏一脉这棵参天大树枝繁叶茂,根深蒂固,还不如说是始祖大帝余威尚存,恩泽后代。

    所以,说一千道一万,风氏一脉对于自家老祖的生死,自然是比外人要知道的多,知道的深。

    始祖大帝作为人族古史上至今战力尚未被打破的无敌存在,都已然身死道消,葬身星空深处,神帝作为居于始祖大帝之后的后辈,寿龄怎么可能长过始祖大帝!

    有言论说人族大帝是一定时代环境下诞生的特殊族群,鉴于时代环境不可复制,所以大帝这种特殊产物自然不可能留存于世太过长久,这种说辞自然有一定的道理,而道理是建立在人族大帝平均寿龄之上。

    从神话末期到远古时代中段,共计两万年之久,在这一段光景中,人族先后诞生出百余位大帝,如此平均算下来,一位人族大帝寿龄不过两百岁而已。

    而无论是山上修士,还是妖魔邪祟,但凡踏上修道一途之辈,寿龄普遍在千岁之上,也就是说活了两百岁的人族大帝,远不如这些无名小辈活的长久。

    “身死道消,不坠轮回,此种说法断不是一句虚言,纵然是神帝,也有无法跳脱出这个套在一众生灵身上的诅咒,所以大师呐,出家人不打诳语,你就不要趁着佛主不在,信口开河,说一句过嘴瘾了好不好?”

    三长老自然也不会相信古僧之言,若是身死道消都能活,那这个世间会不会太拥挤?

    “阿弥陀佛!”

    古僧佛吟一声,充满神慧的眸子中腾起两抹神采,合十揖礼,笑道:“两位施主不相信贫僧所说,自在情理之中,这类说辞乍听上去荒诞离奇,又与世间陨落之说大为不同,相信贫僧在不知道真相之前,听得他人这般说,想必也会是同样的难以置信!”

    “不过,佛门一脉讲究轮回,因果之说,如此用佛门之说,就可以解释清楚,两位施主若是不着急下山,大可听贫僧解说一二!”

    古僧说罢,便不再言语,手捏佛印,静静而立,在等待二人的答案。

    风不二与三长老对视一眼,三长老点点头,风不二却摇了摇头,显然二人意见尚未统一。

    古僧蓦然转身,朝不远处走去,给二人腾移地方,好供两者商议。

    “那位神帝不可能苟活,为帝者,自有帝尊,人族大帝皆是一往无前,力战而死,神帝作为神庭之主,眼看众神陨落,他一人独活,仅是万古骂名,也不是他所能承受的住,再有神帝所在的神族一脉,据说落魄不堪,风光不复往日其一,若是神帝尚存,岂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血脉沉沦衰败!”

    毕竟风不二是风氏一脉的后人,见多识广,思量深远,远不是往日只懂得钻研药道的三长老所能媲美的。

    “可是……”

    三长老迟疑了片刻,却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他看眼眼神深邃的风不二,隐隐觉得这位老哥,应该是还有什么话憋在肚子里,没有吐露出来。

    “行,那就不听了,下山回去便是,在这鬼地方,总觉得脚底板冒凉气,像是老寒腿犯了……”

    三长老嘴上说着,余光快速打量了一下不远处垂首佛吟的古僧,没有看到丝毫的神色变化,这才稍稍放心。

    风不二点头一笑,锤了三长老一拳,便揖礼说道:“大师,我们觉得还是该下山,毕竟那处船舱四周虎狼环伺,说不好那群噬帝兽趁着我等外出,已然鸠占鹊巢,若是如此,我等可就成了无家可归之人,可怜喏!”

    古僧回礼,“阿弥陀佛,施主速速下山便是!”

    许久后,湖泊之中响起一道森冷话语,“老秃驴,要不是你假装慈悲,怕是现在那块碑石已经成了你我囊中之物,你可知自己错过了何等天赐良机?”

    古僧合十佛吟,“一人有始祖大帝庇护,一人有那位赐下的丹药,若是在此动手,怕是会招来水都不愿意面对的敌手,你觉得你有可能战胜一位人族大帝和一位……”

    古僧话音未落,周身便起了变化,待身上的乌光散去,显露出一头身披僧袍的金鳄。

    正是那条昔年佛主豢养在莲池中,听经入佛的金鳄。

    “那位怎么可能与这等凡夫俗子有关系,莫不是你遍读佛经,读的老眼昏花,目不识物了?”

    湖泊腾起汹涌浪潮,从湖中裂开一道水隙,湖泊水面一分为二,一条身躯足有三百丈的金鳄,从湖底爬出,金箔一般刺目的身躯,赫然闪烁着几种不同的光泽,仿佛有佛门一脉的无量佛光,有道门一脉的先天清光,还有渗人压抑的乌光,这三种光混杂在一起,给人神昏目眩之感。

    显露出真身的金鳄,却也并无太多的畏惧之色,淡淡说道:“杀僧,你在此座星辰魔土之中,少说被镇压四万年之久,但一身魔性丝毫未见有所减少,反而与日俱增,佛主说你成佛成魔,只在一念之间,所以派我来此,终日与你讲经说法,意在感化你,助你降服心魔,不是帮助你助纣为虐!”

    “老秃驴,你这是教我做人?”

    杀僧一双冰冷竖瞳泛出森然杀意,纵然是被镇压在这座魔土之中,但也并不代表着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杀力。

    昔年,佛主曾只身入魔土,一人除魔卫道,将永无宁日的魔土十八禁地悉数收入袍袖,带离无边魔土,其中九大魔土,据说留与一座大界之上,多是罪恶滔天的魔族余孽。

    其余之属,究竟下落如何,世间鲜有人知晓,不过倒是有传言,说佛主一直将镇压最强魔孽的三重魔土随身而带,意在用佛门气运渡化,至于真假如何,无人知晓。

    而眼下杀僧所在这重魔土,正是佛主昔年留于此地,至于用意为何,同样是不得而知。

    “贫僧这是在渡化你!”

    早已成为佛门莲池守僧的金鳄波澜不惊,合十佛吟,虽然是金鳄之身,但却有佛门金光萦绕,身后且有重佛相随,俨然是佛门得道高僧才会有的万佛相随。

    “可笑至极,佛门那位大秃驴究竟给你使了什么换心术,会让你抛却族群血脉于不顾,毅然决然遁入空门,你别忘了,你能有今天,可是有我这混沌金鳄老祖莫大的功劳!”

    杀僧晃漾了一下三百丈长的硕大身躯,湖泊中顿时水浪滚滚,浪潮迭起,恐怖的乌浪拍打撞击在山体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声音直入云霄。

    古僧金鳄不再言语,就地坐下后,从怀中摸出一卷佛经,开始依书而念,嘴中念念有词,一个个佛门字符脱口而出,在空中金光一闪,没入湖泊之中。

    从山上下来后,风不二开始拉着三长老疾驰狂奔,甚至中途都舍不得喘口气,一气奔行三千里后,方才蹲在一处天坑中,稍作休息。

    “你看出那位古僧有什么不对劲?”

    三长老憋了一路,终于能一问解惑。

    “路上说,这里还是太近,只要没到船舱,没有那块碑石庇护,总觉得哪里都不安全!”

    二人又是一通玩命逃窜,就如同脱缰的野狗,恨不能一口气逃他几万里远,好让山上那位古僧追不上。

    “不是那位古僧的问题,是那片湖泊之中有问题,而且是大有问题,我们看到的那条金鳄,让我想起了一则传说,相传佛主昔年,两入魔土,其中一次是只身而入,出来后带走魔土十八重,每一重中都镇压有惊世骇俗的魔孽,后来其中九重,据说是留在了一座大界之上,剩余的九重魔土日夜不离身,终日听经,享受佛门渡化……”

    “不过当我想起这则传说,脑海里就有一种声音在提醒我,此地不宜久留,所以才会拒绝古僧讲说,因为我觉得那座湖泊……就是某一重魔土!”

    风不二心有余悸回头望眼神墓方向,他来神墓三次,三次心境皆不同,唯独这最后一次,最是令他心惊胆颤。

    三长老心想“神墓与魔土前后为邻,中间不过隔着一座大山,每次魔土爆发尸潮,必然会从神墓之上流泄而过,难道那些神墓都没有什么反应,譬如就像之前碑石那样走出一位神帝?”

    不过这种念头只是一闪而逝,毕竟碑石中的始祖大帝与神墓下的神帝,昔年是两种不同的结果,始祖大帝是于碑石中留下有残魂,受到外界激发才能苏醒,而神帝是真正的身死道消,神魂消散,自然不可能再出现诸如残魂苏醒的事件。

    待回到船舱后,二人算是已然累觉不爱,四仰八叉瘫倒在地,喉咙里能喷火,好在三长老之前留在底层有半坛子酒水,二人各自分饮半数,方才浑身惬意。

    “嗡……”

    突然,一直搁在晦暗地带的碑石突然亮起光芒,尤其是碑文上那一行字,流泄出丝丝缕缕的帝威,缓缓朝着船舱外奔流而去。

    二人一个激灵,从地上弹起,一人抱起碑石,一人来到船洞口,探头探脑向外张望。

    一艘好似五彩琉璃打造的星空航船正从星空深处驶来,高大船身熠熠发光,甚至行驶之中,接连撞碎船身之前拦路的诸多星辰,而整艘航船却是纹丝不晃,片甲未伤。

    一块漂浮的五彩石!

    “幽灵船?”

    风不二眼皮子直跳,对于他来说,可能忘记自己姓什么,却不可能忘记幽灵船。

    怀里抱着碑石的三长老,一听是幽灵船,腿肚子就开始打颤,风老哥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他可不想再重蹈覆辙,悲剧重演。

    “风老哥,你不是说这幽灵船多少年才现身一次嘛,现在据你初到这里,不过才……”

    三长老话音戛然而止,他瞬间意识到一个极易被忽略的严重问题,眼前这位风老哥是在这颗死星之上活了近万载的大帝后人!

    “生灵寿龄,随大道变而变,神话时代可活万载,到得远古时代就递减至七八千之多,再到上古时代,更是只有五千之数,如今这个时代,应该不会超过三千之数……”

    三长老精研药道,对于万族生灵最在意的寿龄,自然了解颇深,药道存在的意义,便是替众生解疾延寿,与大道争锋。

    三长老下意识看眼风不二的后背,有股毛骨悚然的冰凉气息扑面而来。

    正这时,怀里的碑文却骤然变得滚烫,就像是一座即将要喷薄而出的火山,烫的三长老慌忙抛在地上,扯开衣服吹气,一股烧焦的气味充斥口鼻。

    风不二嗅到气味,回头看眼自救不暇的三长老,又看眼地上的碑石,压声说道“这碑石发生异样时,最好不要触碰!”

    灭火成功的三长老抽抽嘴角,“不早说,要是知道抱着这个东西会起火,打死我也不会拿它做什么护身符!”

    “桀桀……”

    风不二笑了笑,有些幸灾乐祸。

    “幽灵船怎么降落了?”

    三长老视线远眺,只见那艘带给诸多族群无限压力的不祥幽灵船,竟然缓缓落地,所落地点恰好是一处天坑之地。

    “这鬼船究竟想要做什么?”

    三长老屏息凝神,甚至已经能听到风不二的心跳声。

    “那处天坑大有古怪,就连噬帝兽都不愿藏匿其中,不过我悄悄去探查过两次,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所以真正如何,我也不知道!”

    说话间,幽灵船船舱大开,从中走出两位浑身空明的生灵,之所以三长老判断走出两人,是因为空中悬浮着两把铁锹,就是刨坑撅土用的那种。

    “这不是我登上的那馊幽灵船!”

    风不二最有发言权,因为他身临其境在幽灵船上活了许久,最后要不是他浑身长出白毛,怕是那群空明人还会视他如无物,继续让他留在幽灵船上,以供他们解闷逗乐。

    “难道幽灵船不止一艘?”

    三长老心头一凉,要还是将风不二赶下船的那馊,这次他们多半不会再多看风不二一眼,可若不是,只能自求多福。

    远处,天坑底突然爆发一阵五彩光束,在那些五彩光束映照下,站在天坑边沿的三位空明人却显露出来真身,两女一男,男的手拿铁锹,似乎正要进入天坑,但猝然而现的光束晃了他一下,使得男子后退途中摔翻在地,铁锹也脱了手,掉进天坑之中。

    两女对于男子的怯懦,似乎很是生气,隐隐可见其中一位身穿黄裙的女子,直起一脚,揣在男子腹部,嘴里可能还在骂骂咧咧。

    “这是什么个情况?”

    看了这么半天,二人都没能看的太明白,心想难不成是要大埋活人?

    “快看,三个人都跳下去了!”

    三长老惊呼。

    风不二放眼望去,已然看不到人影。

    “走,过去瞧瞧!”

    风不二说话间,就要迈步走出船舱,却被三长老一把拉住胳膊,“风老哥,这幽灵船自古便被视为不祥之物,旁人想躲都来不及,干嘛要找上门去送死!”

    “机不可失,若是错过这个天赐良机,怕是就要再等成百上千年,我已然是这副鬼样子,倒是不用再担心什么,不过药清老弟可要三思而后行,碑石就留于你护身,要是我回不来,老弟大可想办法自行离去!”

    风不二拍了拍三长老肩膀,眼眶有些泛红,此去凶多吉少,虽然不知道会不会再发生之前那般诡异之事,但终归来说,他对于眼前这个药清老弟,是有几分惺惺相惜的!

    说罢,风不二就大步离去,身影在地上拉拽的斜长,赫然有股壮士一去兮的悲壮。

    三长老脸色复杂,嘴里念念叨叨,最后一嘬牙花,俯身抱起莫名又变凉的碑石,迅疾追撵而去。

    片刻后,三长老好算是撵上风不二,喘着粗气说道“好算是睡过几夜的兄弟,哪能让你一人送死,再说黄泉路上,有个朋友说话,也能不那么闷不是!”

    “桀桀……”

    风不二咧嘴一笑,眼眸里充满了感激之情。

    小心翼翼来到天坑边沿,早已将碑石负在背上的三长老只能趴在地上,探头向天坑中望去,只见映入眼帘的这座天坑,大到超乎他的想象,可以说埋下一艘星空航船根本不在话下。

    坑底,正有一位男子用铁锹刨挖,两位女子站在一旁,神色肃穆,紧盯着不断被掀起的星辰土,好像是在找寻什么东西。

    “吕良,你最近做事可是没有开始那股劲了,难道是最近伙食太好,或是我们姐妹给你好脸色太多,让你有什么误解了?”

    坑底,生着一张马脸的黄裙女子,目露不满,拿言语来敲打正在刨坑的男子。

    男子生的细皮嫩肉,唇红齿白,一看就是什么大门大户出来的豪奢子弟,只不过才刨挖了片刻,双手已是鲜血淋漓,显然是没做过什么下力活。

    一听得马脸女子如此敲打,男子吕良顿时不由得加快了些许速度,但毕竟这种出力活是他不擅长的,过了片刻,就又变成老婆婆捣蒜,有一算算一下。

    “砰!”

    马脸女子一脚揣在吕良后腰,男子身躯本就瘦弱,如何经得住这般势大力沉的一记重踹,顿时身形前扑出老远,结结实实来了个狗吃屎,同时一口鲜红喷涂在地!

    “没用的窝囊废!”

    马脸女子冷斥一声,自己抄起铁锹,开始迅速刨挖起来。

    另一位白裙女子有心替男子吕良说话,但却因为胆小怕事,所以几度想帮忙,却是迟迟不敢张口,所以最后只能是男子吕良吃劲了马脸女子的苦头。

    不得不说,身形与男子一般的马脸女子委实厉害,在刨挖将近一个时辰后,方才从深不见底的大洞中跃出,顾不得擦一下脸上被热汗流花的面庞,冲白裙女子爽朗笑道“师妹,果然不错,东西就在这里,那个疯子没有骗人!”

    白裙女子一听,顿时挤出几分笑脸,随同黄裙女子一并跃入洞中。

    瞧见母夜叉离去后,男子吕良这才愤愤然啐骂道“母夜叉,活该一辈子是老处女,小爷的腰子,差点毁于母夜叉之手!”

    吕良揉着后腰,嘴里骂骂咧咧,却蓦然觉得身后好像有人,随即脸色一变,转身正准备下跪求饶,却发现是两张生面孔,不是那熟悉的母夜叉。

    “你们是何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男子吕良反应过来,疑声斥问。

    “小老弟,老哥有同样的问题,想问你一下!”

    风不二说话间,就已经欺身逼近,同时一拳轰出,拳罡呼啸,直冲眉心之地。

    吕良身体后躺,来了个驴打滚,狼狈闪躲过一劫,脸色煞白,他知道这两个人不是与他开玩笑的!

    “二位,有话好好说,莫要打生打死,再说打死我,于二位有什么好处?”

    一看二人再度逼近,吕良连忙出声制止,他不过是会些花拳绣腿,在街上仗势欺负个普通人还行,遇上这种一看就是硬茬子的扎手货,他素来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贪生怕死,又不是什么丢人之事,活到最后的,反而是这些惜命之人。

    这是吕良信奉的金玉良言。

    “那你说说看,你们从幽灵船上来此,究竟有什么目的?”

    其实风不二也没有动什么杀心,这男子打眼一看就不是修士,方才刻意耍狠下手,不过是为了威慑一下这个被女人欺负的家伙。

    “哦,前辈既然知道这是幽灵船,何必多此一问?”

    吕良吃惊之余,却是反口一问。

    风不二扭头与三长老对视一笑,看来这趟真的来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