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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七章 渐露马脚

    英雄难过美人关。

    倒霉道人力拔山兮气盖世,挽狂澜于既倒,最终却输在玉门关前,疯子不用问及老道何故,已然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诸如老道这种骤得富贵之辈,大抵还是比不得那些富贵王侯,刀修再挥刀厮杀,救民于水火,终究抵不过黄白动人心。

    若是换作一般小家小户女子,或许就可能成就一番美满姻缘,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或许就是所谓的门当户对。

    与烟柳花巷女子谈情说爱,无异于自讨苦吃,什么英雄豪杰,成王败寇,皆没有沉甸甸的黄白使人踏实更为靠谱。

    疯子暗自唏嘘,英雄厮杀,无敌于世,但唯独面对黄白,却输的一败涂地。

    “老哥,梦境一事,多是虚无缥缈之谈,切莫当真才好,再说那些烟柳花巷的小娘,可谓是半点没有好眼光,就凭老哥这副仙风道骨的神仙姿态,不说迷倒万千少女,怎么着也得倒个十个八个懂情调的妇人不是,约莫老哥去得那家小娘都是些刚的青瓜,既没有少女的纯真甜美,又不及妇人情调有趣,半生半熟,最是涩人,甭说老哥,就算换作老弟去,闭门羹也是妥妥安排上!”

    疯子从未自诩风流倜傥,顶多偶时会在好友面前自夸自吹一番,但在外界仙门众人眼里,却是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顶级纨绔,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不知柴米油盐为何物的无良恶少。

    踏临过万界,山上仙门女修之辈见过不少,山下凡俗烟柳花巷也不曾少了去,但皆是万花丛中过,守身如玉洁,对任何倾国倾城的仙女皆是言辞调戏,从未真动凡心。

    于疯子而言,能用银子买来的东西,何必花一片真心去换,银子多的是,真心有几颗?

    “老弟说的极是,老哥自梦中苏醒过来,便心如止水,今后不会再动什么凡心杂念,至此一心修道,好证个小道耍耍,也算没有白来人间一趟,再者对师父他老人家也是个交代!”

    倒霉老道这一世一生大抵用“倒霉”二字便可概述,前一世幼时成孤,寄人篱下,受不尽的白眼嘲讽,等好不易离开并不如何温暖的哥嫂家,外出闯荡江湖,本想搏个衣锦还乡,却没想到最终溺死在一条人迹罕至的浅溪之中,落得一个身死神魂不灭的惨淡结局,后被下山归来的师父遇到,至此方才得以再塑肉身重活于世,到的如今,悠悠千百载,一事无成,还是潦倒穷困加身,似乎与前世并无太大转变,大抵算是徒活一世,白白浪费师父一番心血教诲!

    其实,倒霉老道的两世为人,大概用两个字就足以概括,平凡。

    万界天下,泱泱人众,跳脱出平凡范畴,能被世人铭记的,终究只会是那么一小撮存在,更多人众还是平凡而普通的活着,或是做个酒楼掌柜,每日迎来送往,会做些在酒里掺水的勾当,或在朝堂之上混个不入流的闲职,向上笑面相待,向下横眉冷对,官职不大,但为官之术却是老辣有成等等。

    真正做到力挽狂澜,名垂千史的,一个时代,万流争锋,也就独立潮头那么几位而已,譬如神话时代的神庭之主,远古时代的人族大帝,上古时代的仙主等。

    面摊掌柜眼看二人只顾聊叙,碗里的卤面却是一口未尝,只能过来善意提醒,卤面还是趁热好吃,要是不嫌有味,再佐配上两瓣蒜头,滋味会更佳。

    疯子明白掌柜心意,是在心疼这两碗卤面,在这兵荒马乱之际,白白浪费这一碗卤面,只会是一种罪过,能吃得上这一碗卤面的,自然不会在意,但吃不上而饿死街头的,北城街头何曾少了去,哪日没有几个悄然离去的饿死鬼?

    “掌柜的,麻烦再浇点卤,光顾着说话,面确实有点砣了!”

    疯子示意再浇点卤汁,卤面浇头原本就可以随便添,再者这浇头卤汁滋味厚重,一般食客并无人会多占这么一勺半勺浇头便宜。

    重新浇卤后,掌柜又端上两碗原汤,疯子吞吃殆尽,惬意打个饱嗝,倒霉老道也吃的碗底露白,对掌柜做面的手艺赞不绝口。

    撂下银子离开后,倒霉老道欲言又止,犹豫半天,大抵还是开了口,“老弟,你可不像是会在意这些细枝末梢的人,再者说了,面摊掌柜能有几斤几两,值得老弟另眼相待?”

    本打算带着老道去城隍庙,也算暂时找个落脚地,但老道如此一问,疯子蓦然改了主意,径直改道前往北城。

    北城街头,虽然一小部分地方恢复了原先十之一二的喧嚣,但却也是小商小贩自娱自乐,街上真正行人并无几个,摆摊撂地的商贩也是有苦难言,被兵部官老爷刀架脖子逼迫出来做买卖,委实是冒着天大的勇气,毕竟银子可以不赚,但小命还得自救。

    于一家包子铺买上两屉包子,二人一人一兜就这么拎着,倒霉道人一开始还有些纳闷,这前脚不刚刚撂下碗筷,怎的后脚就来买包子,可当走进一条无人巷弄后,跃入眼帘的一幕,却是生生将这些翻涌上来的疑惑统统打消!

    一条不过百余步的巷子里,满满当当全是人,或者称之为人已经不太恰当,因为每个人皆是骨瘦如柴,气若游丝,恍若一摊烂泥丢在地上,若不是因为人众过多,轻微的呼吸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声效,或许老道从某摊烂泥前走过,也不会发现这会是一个活人。

    “这里每天都会有这么多……人被抬到这里等死,有的是因为饥饿,有的是因为生病,但这些已经不重要,没有谁会在意,他们就像是被一座孤城抛弃的寡人,静静等待着生命终结的那一刻,有的还能看见明天的太阳,有的却看不到了,就这么一波又一波的死去……”

    疯子将手里的油纸袋撕开,抖擞其中热气腾腾的包子掉落一地,雪白浑圆的包子落地翻滚,个个染上尘土碎屑。

    “照着做,不要问为什么!”

    疯子蹲下身,将几个沾染尘土不厉害的特意又在地上滚了两遍,这才捡拾起一个摊在掌心,冲略微沉寂的巷弄喊道“有吃的来了!”

    些许尚且有气力起身的饥民拥挤到巷口,瞬间将满地沾染尘灰的包子抢食一空,根本不顾及包子上有没有什么尘灰,只是下意识地将包子朝嘴里塞,对于他们而言,吃这个词成了一种机械式的动作,即便此时此刻手里不是包子,他们也会下意识去这么做。

    发完包子,疯子指了指巷弄屋脊,二人跃上屋脊,俯瞰着巷弄里的饥民,疯子这才说道“那个面摊掌柜每天收摊后都会来此,每天多赚的银两留下支撑第二天的,其余都会拿出来救济这些人,虽然数目不多,但也坚持了这么久,你说这位掌柜,图的是什么?”

    倒霉老道恍然大悟,这才明了疯子为何会对那个面摊掌柜另眼相待,如此行径,称不上救世济民的大善,但也绝对是令人钦佩的小善,行善积德,不在于大小,莫过于坚持。

    “不以善小而不为,那个掌柜确实心地良善,如此乱世当头,还能有如此心思,如此作为,不是大善也胜似大善!”

    倒霉老道叹息一声,蓦然又想到自己梦境中的那座孤城,豺狼围簇不假,大雪纷落亦是真,但这些都不是改变最终结果的因素,在他看来,人心涣散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一座城,失了人心,可不就是一座孤城。

    话音未落,巷弄口出现一道熟稔身影,二人扭头望去,果真是那位面摊掌柜,手里拎着一袋子热气腾腾的馒头,正挨个分发给饥肠辘辘之辈。

    馒头也不多,拢共也就十几个,较比一条巷弄的人众,不过是杯水车薪,好在掌柜还算有经验,知晓巷口人众或许多少能吃上一口,也就专挑了巷弄里的十几位气若游丝的老人,亲眼看着他们吃干净后,掌柜方才悄然离去。

    “是人心啊!”

    疯子轻吐一气,随手从长满杂草的屋脊上揪断一截叼在嘴里,说道“或许就是因为有成百上千诸如面摊掌柜这样的人存在,这座城最终才能坚持到现在而不崩塌,较比起这千万平凡之辈,那些投敌叛逃,懈怠懒散,甚至卑躬屈膝想议和之辈,都不值一提!”

    倒霉老道点点头,深以为然。

    来到城隍庙,城隍爷依旧没回来,青厮虎霸天也乐得清闲,顿顿火锅就酒,小日子过的那叫一个逍遥惬意。

    因为现在暂时用不上倒霉老道出谋划策,疯子打算将这枚“重器”暂时安置于此,等到千钧一发之际,再拿出来一定乾坤。七·八·中·文

    青厮虎霸天倒是没什么意见,多个人无非多双筷子而已,自家老爷不在,能聊到一块的田寸生也不是每日都来,城隍庙就剩他一人,话也没人说的一句,除了寂寞也就剩下寂寞。

    没有现成火锅招待,青厮虎霸天觉得也不能怠慢客人,从城隍金身后摸出私藏的两壶酒水,也算是待客之道,只可惜少了佐酒菜,只能干喝,不算尽兴。

    几杯酒水下腹,青厮虎霸天就与倒霉老道成了勾肩搭背的朋友,疯子看此局面,也就心安理得离开,开渠一事,虽然不需要他每天监工,但也免不了隔三差五要去一趟。

    兔起鹘落,一路飞掠,片刻后去得北城城外三十里地,因为引流入城走的是地下途径,地面而言,若不是遇上太大的动静,城外围簇仙门也断然发现不了,再者还有墨家一脉所用乃是傀儡力士,最善开凿破土修筑事宜,如无意外,可做到一墙之隔破土而无声的程度。

    沿顺开流路线,一线直去,地面凡是经过住户院落田地的,对或许可能有所损害的地方,也进行了相应的补偿,至于不愿意搬走的,也不至于强行动粗,地面若是太过保持无痕,有时也会成为一种破绽。

    为了不被城外修士盯上,疯子特意嘱咐墨家一脉遣派人手,在地下引流经过的地界搞出一些大小不一的动静,以此分散可能存在的注意。

    深及地下三十丈,渠宽五丈,这是经过墨家一脉弟子多次计算得出的最佳方案,一来可以避免过深操作带来的不必要消耗,同时确保地面也不会有任何异常,二来是顾及傀儡力士所能承受的最大负荷,傀儡力士实质与符箓无异,皆是消耗一点灵力使然,灵力虽不缺,但打造一架傀儡力士消耗的代价却极为夸张,所以墨家一脉在动用傀儡力士时,都尽可能顾及使用程度,好达到多而久的实用效果。

    一线直去百里,并无发现有任何的异样,疯子这才折身而返,城外村镇的人众,逃的逃,走的走,死的死,诸多村镇已然成了空空如也之态,荒凉如野,并非一句虚言。

    蓦然止步,抬眼望月,月华澄澈,一架迅疾马车正飞过月头,马车后拖曳着一条长长的星河,疯子摇头一笑,天都要塌了,这推星逐月的星官还是得有条不紊干着活计,这一幕若是让那些以为神仙老爷终日只是饮酒作乐的凡俗看到,也不知会是何种心境?

    人生在世,活着就谋其事,日不懈怠,大抵谁也逃不过这个道理。

    思绪至此,疯子抖擞出一张老妪面皮,摇身一变成了一位骨瘦如柴的垂暮老人,脚尖点地,一掠数十丈,就这么直奔最近的一座仙门而去。

    月夜如斯,不做点令仇者痛亲者快的事宜,疯子如何好意思说自己浪荡江湖数十载?

    一股脑抛砸下一通眼花缭乱的法器,数百道颜色各异的光束从天而降,仿佛天幕之上骤降光雨,将三座仙门重兵把守之地全然覆盖在内,来不及如何挣扎,就是一阵疾风骤雨的摧残,好似狂风卷集乌云,秋风横扫落叶,仙家气象盎然而立的楼阁就轰然坍塌一地,成了无人问津的废墟。

    打完收工,疯子远掠遁逃,藏匿一地远看热闹,数十位剑修御剑横空,辐射方圆十里之地,搜寻可疑人物,疯子若不是身上揣着隐身符箓,只怕此刻周身已然被剑气戳刺出成百上千个剑洞。

    热闹持续待天迹泛白,众仙门方才撤去,疯子方才绕远而行,兜转半个大圆,从另外一侧入城。

    那三座重兵把守的楼阁,是城外众家仙门搭建的简易传阵,城外源源不断的仙家弟子,正是通过这几座传阵破空而至,摧毁这几座楼阁,等同说断了敌人后路。

    当然,这不是疯子关注的焦点,疯子关注的是,这几座简易跨空传送人的传阵,究竟出自谁手?

    天底下,除开墨家一脉尤善此术,剩余的基本屈指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