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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八章 仅此而已

    墨家一脉,尤善奇巧淫技,放诸于万界,也是首屈一指的拔尖存在,正是基于此种超然地位,墨家一脉方才能在万界行走无忌,受人敬重。

    除开独占一档的墨家一脉,仅居次席的仙门,早在神话时代中期之际多达一手之数,但之后由于其中两座仙门涉及神庭崩塌而被敌对仙门抓到把柄,从而宗门除名,山头倾倒,门中弟子死伤离散,就此古史除名。

    剩余的三座仙门,一座大有追撵墨家一脉的巧手堂,实为墨家一脉独立而出的一支门脉,归根结底还是要划算到墨家一脉之中。

    另外两座,一座珠玑阁,一座鬼斧宗,前者精善山水气象改势,后者于秘法锻造方面堪称一绝,两座仙门皆造就出数之不清的妙化造物,但最为人称赞,也是最有可能名垂千古的两件巧物,分别是养灵阵枢,木牛流马。

    珠玑阁打造的养灵阵枢,对于一些山根灵气枯竭的山水地势,可谓是雪中送炭,而且这套法阵最大布置下如此一套法阵,再搭上数百年光景,荒山也能变灵山。

    鬼斧宗锻造的木牛马,是一种跨界长途传阵,较比于疯子联合墨家一脉打造的星空传阵来说,最大的优势在于价钱便宜,而且便于携带,且能做为芥子纳物的空间储物使用,多数根底浅薄的仙门,凭借此物就可随意跨界,即便做些山上生意,也未尝不是一件妙事。

    疯子对于鬼斧宗的了解,因为商品撞车的缘故,自然了解颇深,这鬼斧宗初代宗主师承墨家一脉,算是个技艺精湛的优秀弟子,但在同辈中只能屈居一流,算不上拔尖,故而心性使然之下,也就自立山头,花开两枝,一手造就了鬼斧宗。

    能造就城外那些交易星空传阵的,大概也就是这座鬼斧宗杰作无疑,毕竟珠玑阁在造就传阵方面确实不及鬼斧宗,另一个妙手堂因为与墨家一脉息息相关,自然也做不出这种背后捅刀子的事情。

    “鬼斧宗?”

    疯子呢喃一句,蓦然回忆起许久前的一件小事,鬼斧宗有两位老祖,曾经私下拜访过当年风头正劲的财神爷疯子,说是想请疯子做鬼斧宗的太上长老,也不用过问枯燥乏味的宗门事宜,更不用参加什么宗门议事,权柄与他们这些老祖并无二样,唯一要求就是疯子每隔百年就必须给鬼斧宗造物做些口头上的宣扬,而且这宣扬也不是白做,鬼斧宗每百年还会额外奉送一大笔银两,同时还有各式巧物以供挥使。

    只不过疯子当年意气风发,除了墨家一脉能看在眼里,诸如鬼斧宗这类没什么名气的小门小派,根本看不到眼里,何来什么交易?

    又是送银子,又是送巧物,可他最不缺的就是这两类,你鬼斧宗送我这两类,难不成是觉得自己比我这个财神爷还要有钱有势?

    所以,疯子毫不犹豫将那两位万里迢迢找寻到他的鬼斧宗老祖赶出了家门,并且在门口竖上一块牌子,鬼斧宗与狗不得入内。

    疯子昔年行事,可谓是出了名的“神鬼莫测”,因为没有谁会知道下一刻这个疯子会做出何等丧心病狂的事情,与鬼斧宗的恩怨情仇,大抵算不上疯狂,只能称为中规中矩。

    当然,这是疯子自己的看法,至于鬼斧宗那两位被扫地出门的老祖而言,内心究竟是何等一种境地,大概会是另外一种心境。

    与面摊掌柜打过招呼,让面晚些下锅,待他去去就回,疯子御风而行,来到皇宫一地,如今他自锁境界,想要做些手脚,只能借住这座皇都的龙气而为,譬如眼下他要做的召唤其他法身。

    疯子有超乎寻常的十道法身,即便是他这位原主,除开昔年唯一一次“论功行赏”十道法身齐至外,悠悠万载,再无聚齐的机会,十道法身无论是从心性还是手段,自是各有千秋,搁置任何一座大界,皆是呼风唤雨的存在。

    鬼斧宗所在之地,是为春秋大界,于光阴流水中位列天子庚号,大界前十所在。

    “好像是老五在春秋大界做什么淡出鸟来的文官……”

    疯子认真思量一遍,确认哪一道法身所处春秋大界后,没来由觉得有些心虚,这第五法身是昔年他心境最潦倒之际造就而出,简言之就是心性晦暗,行事无所不用其极,凡事不达目的不罢休,之所以让第五法身去春秋大界做那末流文官,这其中也有疯子深层次的考量潜藏其中。

    涉及心性方面,要做到绝对扭转,除自身由内而外大彻大悟之外,旁人自无这种可能,更多的还是影响,而论及影响心性,自然非古史经卷莫属,老话说读史明智,亦是此种道理。

    疯子掐诀念咒,随手洒出三件相互叠错的聚气法器,在地面互成掎角之势,首尾以三条明亮丝线牵扯,丝线上各自攀附有一位灵气小人,瓜子大小,有模有样,姿态各异,当三位灵气小人开始攀线而行,一座简易聚气法阵倏忽即成。

    “暂借龙气一用,就当是老子提前收工钱了!”

    疯子十指各有灵动,在空中各有姿态,当十指掐诀而定,嘴中已然接续上繁奥经咒,随着一连串起承转合动作完成,聚气法阵上的三位灵气小人已成拔河之势,在与地下一团浓郁龙气较劲发力,大汗淋漓,看的让人心疼。

    “好嘛,如此小家子气,借点龙气都不想给!”

    疯子撇嘴,不得不再拿出点镇场子的法器来,抖擞衣袖掉落出一座袖珍玲珑宝塔,塔层分明,颜色渐次不同,从塔底黯淡无光的金色,直到塔顶生辉的明亮金辉,就犹如塔身之上挂了一条倾泻而下的金河,层次清晰,各有千秋。

    将玲珑宝塔置于聚气法阵正中,疯子咬破手指,在塔尖滴下几滴鲜红,当鲜红蔓延开来,塔身倏忽一晃,肉眼可见塔下地面有颤抖发生,丝丝缕缕的金芒从地下被拖曳而出,聚拢在三位灵气小人身上,再被三位灵气小人汆丸子一般,化成点滴金色水珠,如此持续片刻,当三位小人过深沐浴金辉,且如痴如醉,疯子这才跺脚停止法阵运转。

    将三位灵气小人转化而来的龙气水珠聚拢成一小瓶金黄粘稠液体,疯子呵呵一笑,仰头灌饮入腹,随之一声淡淡龙吟从体内爆发,疯子咧嘴一笑,道了句成了!

    春秋大界。

    凌武皇朝,怀才郡。

    怀才郡太守张鲁一之名,在整个怀才郡来说,皆是一个为人不齿的恶名,一些家有幼子的门户,晚上幼子啼哭,只需妇人说上一句张大坏人来了,幼子便能止声,故而私下里,这位张鲁一大人还有一个名号,张止声。

    为官在任十六载,妥妥做了十六载的恶,怀才郡原本有近百万人众,民风淳朴,路不拾遗谈不上,但也没有之后那般满街皆是巧取豪夺的盗匪,张鲁一上任太守一职后,除开强行征收各种赋税,而且还追求物奢享受之风,不仅将郡守衙门全然翻新一遍,还在寸土寸金的郡城中心,大修土木,平地而起一座遮天蔽日的百顷张园。

    这座穷极怀才郡数十年税收的张园,平日素来生人禁步,只有携礼拜访的贵客,张鲁一方才会让其进入园中,至于园中是不是如传言那般奢华,却是鲜有人知。

    富卿,是怀才郡的一位末流小官守藏史,平日负责打理怀才郡几座藏书楼,每月俸禄少得可怜,还不够一天一壶酒水的消费,但日子过得却也清闲自在。

    几座藏书楼内,除开一楼陈列着掩人耳目的藏书,二楼以上的地界,早已遵循太守之意,改造成平日附庸风雅夜夜笙箫的消遣之地。

    坐于一楼,无心翻书的富卿听着二楼传来的嘤艳糜音,倚在书架上,却是极为享受的眯眼,仿佛身临其境。

    “富卿,差人送些丹药上来!”

    一位脚步匆忙的小厮跑下楼,找到正眯眼打盹的守藏史富卿,火急火燎唤醒道“富卿,大人嫌弃你炼制的那些丹药不够劲,让你去街上马郎中那里买上一些来!”

    富卿睁眼,假装刚睡醒,抻了个懒腰,抬眼看着火烧屁股的小厮,笑道“老爷嫌弃那些药不给劲怎么不早说,我这里可是另有灵丹妙药,吞服一粒,保管老爷欲死欲仙!”

    说罢,富卿摸出一个瓷瓶,刚想打开,却被小厮眼疾手快一把夺下,然后火急火燎直奔楼上,“一粒不要尽兴三天三夜的!”

    富卿眯眼一笑,自言自语道“吃了我十六年火丹,如今这副身躯早就如架在火上炙烤多年的瓷器,只要一个头疼脑热的凉病,瓷器指定是四下开裂的结果,阳不守阴,阴阳悬殊,你不死谁死?”

    算上即将折磨死的这位太守大人,富卿从踏临这怀才郡,拢共侍奉了九任太守,也送走了其中八位,死因千奇百怪。

    富卿要做的,就是让这座凌武皇朝由下而上,从内而外开始一点点崩塌,就像被架在烈焰上常年炙烤的瓷器,粗看并不觉得有任何问题,但细看之下,却是脚底发亮,神魂颤栗。

    瓦解一界,就需要先瓦解气运最盛的皇朝,瓦解一座根深蒂固的皇朝,就需要先瓦解气运凝聚的咽喉之地,而怀才郡正是凌武皇朝的气运咽喉。

    富卿就像是一位双手掐持在凌武皇朝咽喉之处的夺命人,但掐持的力度却并不重,而且很舒服,即便有人心生质疑,富卿也可圆谎过去,却丝毫找不到蛛丝马迹。

    起身走出藏书楼,门外对面是一家酒楼,平日张鲁一来此风流,吃喝之物皆是由此家酒楼贡献,故而酒楼掌柜早已与富卿称兄道弟,关系匪浅。

    刚踏临门槛,趴在柜台上的掌柜便迎了上来,笑道“富老弟,还是老规矩?”

    富卿点点头,找张靠窗的位置坐下,掌柜端着一坛子酒水,身后跟着一位手托佐菜的伙计,待酒菜上桌,掌柜这才压声笑问了一句,“张大人委实好雅兴,这都进去快一天了,还能心有余力,老哥不佩服不行啊!”

    富卿示意掌柜落座,扭头看眼街对面门窗紧闭的藏书楼,故作神秘说道“老哥有所不知,大人这次是求到了一瓶灵丹妙药,吞服一粒,可快活三天三夜,所以这才哪到哪?”

    “什么神药,竟然如此厉害?”

    掌柜诧异之余,心中也是跃跃欲试,家中守着一位年岁小他二十载的小娇娘,夜夜笙箫自然是有心无力,听闻有此对症神药,自然心有期待,“老弟可否认识这神药出自哪位神医之手?”

    富卿嘿嘿一笑,从袖中摸出一个土色瓷瓶,推至掌柜面前,笑道“老哥家中娇娘,人比花娇,自然比老弟需要此等有如神助之药,索性老弟就顺手推舟,做个顺水人情,这药给老哥便是!”

    掌柜大喜,毫不客气收起瓷瓶,脸上挤出罕见笑意,“老弟稍等,老哥这就让后厨再上些硬菜,今日你我兄弟二人,不醉不归!”

    灌倒酒楼掌柜,富卿走出酒楼,袖中掐算了一下时间,这位天子殿下派来做谍密的掌柜,大概会在明日寅时暴病而亡,而算上这位人之将死的掌柜,富卿已经灭除七十余位试图监视张太守的天子谍密。

    在他没有让这件瓷器炸碎之前,没有谁有资格指手画脚,即便是那位天子殿下也不行。

    “吱呀”,藏书楼屋门被打开,小厮满头大汗走了出来,见着闲散无事的富卿,便颐指气使差使道“老爷说要吃凉粉,越冰越好,富卿你快点想法子!”

    “凉粉?”

    富卿一滞,心说你这是自寻死路,他人谁有办法?

    “老秦头家的凉粉就不错,但还得去冰窖取些冻冰出来冰镇片刻,这样吧,我去买凉粉,你去冰窖取冰,这样也好快些!”

    富卿指了指贪嘴的小厮,转身朝几条街外的凉粉摊走去。

    “一丘之貉,皆是自寻死路之人,毒药也能贪嘴,你们不死就好没天理了……”

    富卿心中哂笑不已。

    在他眼中,这座鲜有降雨的怀才郡城就是一座瓷城,眼下时候未到,待时候一到,自然分崩离析,所有人自死无葬身之地。

    而他,要做的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