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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章 齐聚一堂

    史家一脉,有位脾性易暴怒的老祖,最出名的一件陈年旧事,莫过于这位老祖昔年游历兵家一座古地时,被拦路讨要通关文牒,这位老祖便耍了一通“秀才舌战兵修”的戏码,不仅将那支兵家一脉老祖骂的坐立难安,而且还立下戳语,要在有生之年亲眼看着这支兵家一脉分崩离析,树倒猢狲散!

    最后,若不是兵家主事人出面调合,以一块兵家“万事俱备”游历牌堵住这位大佬口舌,只怕更难听的话语还会源源不断传遍万界,届时难堪的就不止兵家一支,而是整个兵家一脉。

    疯子不认为这位说书先生就是那位史家大佬,最关键就是脾性严重不匹配,老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若是脾性能轻而易举改变,那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东西是经得起光阴腐蚀?

    吃喝过后,说书先生撂下银两,悠哉悠哉离开,方才遇上这么一位寻事生非的主,他又能如何,只能捏鼻子认怂便是,大丈夫能屈能伸,讲究的是一个山高水长,来日方长,何苦在这阴沟里与一只小虾米较个什么劲?

    吃面不过花去三十钱银子,一两开销还能有所富余,说书先生乘兴踏进点心铺子,幺了二两可口点心,一两银子就此花光散尽,夹捻一块放在口中,口舌之乐不言而喻,其余油纸包裹好,揣进怀里留待腹中空旷再说,好算能抵上一阵子饥荒不是。

    刚一出门,迎面就撞上一堵肉墙,说书先生顿时被撞的五迷三道,身子一个趔趄后退几步,方才扶墙站稳。

    “眼睛长在屁股上的老不死,都这般年岁了,还出来丢人现眼,也不怕吃这点心噎死你!”

    撞了人反而破口大骂的威猛汉子生的着实吓人,将近丈高的块头,衣服尺码都比寻常人要大出许多,胸前露着黑漆漆的护心毛,透着一股子彪悍之气,最让人忌惮的是,汉子脸上生有一道斜长刀疤,使得本就丑陋的面目又徒增七分骇人,说话声如牛叫,大得惊人。

    街头原本寥寥无几的行人,也不知是如何一下子从哪里钻涌了出来,围簇在一堆,议论纷纷,吃瓜有味。

    说书先生只得自认倒霉,幸亏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心头一口气难免堵的厉害,本想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争论一番,但掂量一下后还是否决了这个心思,出门在外,能忍是福。

    拍了拍胸口,长吐一气,估摸怀中点心并未撞碎,说书先生便转身离去,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故事未说已完,只能鸟兽四散。

    “老子,丢人现眼的败兴玩意!”

    壮汉在身上拍拍打打,好似要将身上招惹的什么不干净东西拍打干净,嘴里骂骂咧咧,依旧不依不饶。

    原本还有心思想去城隍庙上柱香,但事出突然,上香的心思自然全无,人争一口气,说书先生再佯装大度,却也还是凡人肉体,心气自然不畅,思量一下,就近寻了一家街边酒肆坐下,痛快花上一两银子吃酒,也算慰藉一下自己委屈的心肝。

    “二两银子一壶,这位爷您看是来几壶?”

    酒肆掌柜端着两壶酒水,却没有放下的意思,他这酒肆酒水本就价贵且滋味不怎的好喝,故而知晓实情的断然不会来此自讨没趣,之所以酒肆能一直支撑着,凭借的就是诸如说书先生这样的人。

    “二两银子一壶?”

    说书先生险些惊呼出声,这皇都南北城。他好歹也游逛了一圈,街边酒肆断然没有这么价贵的酒水,即便有些上档次的酒楼也不会如此心黑抬价,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说书先生知晓自己这是一头闯进了黑店,但好在他尚未吃喝,而且又是在街边这般众目睽睽之地,就算他起身离开想必问题也不大。

    “算了,老夫身上银子不够,明日再来!”

    说书先生笑着摆手拒绝,起身想离开酒肆。

    “这就想走?”

    不曾想酒肆掌柜冷笑一声,将手中托盘搁置在桌上,双臂环胸,冷眼扫量一番说书先生,“问路一两银子,劳烦交过银子再走!”

    “问路?”

    说书先生险些被气到一口鲜血涌上喉头,但看对方这架势笃定他是外地人,外地人问路常有发生,并不罕见,尤其是在这人稠地密的皇都之地,久而久之,就催生了花钱问路的营生,据说这些指路人生意委实不错,每天少说也能赚上几壶上好酒水银子。

    “问路一两银子,满城都是这么个价,童叟无欺!”

    掌柜伸手指了指酒肆一侧扎立的一小块木牌,上面清晰可见写着“问路一两”的字样。

    “唉!”

    说书先生蓦然叹口气,喉咙动了动,伸手入怀摸出一两银子,乖乖交给了酒肆掌柜。

    心有不甘离开酒肆后,说书先生只觉得这天好似变了个样,阴沉沉的,仿佛要坍塌下来一般,压的他心里头难受至极。

    “去她姥姥的……”

    说书先生蹲坐在巷口屋檐下,啐出一口老痰,望着人迹稀少的街头,难免心有怨气。

    “哪里来的乞丐,敢来爷爷地盘上抢饭,简直不知死活!”

    就在说书先生发呆神游之际,一位破衣烂衫的老乞丐打着饱嗝从不远处的巷子走来,打远就瞧见自己一亩三分地上进了贼,顿时火冒三丈,气不打一出来,三步并作两步疾冲过来,尖声叫嚣道“不开目的老贼,谁给你的狗胆,敢来爷爷地盘抢饭?”

    说书先生被冲到身前的乞丐吓了一跳,听到对方话里说什么“老贼……抢地盘……”之类的言辞,当即就明了何意,连连摆手致歉道“误会了,误会了,我坐这里只是想歇歇脚,现在就走,抬脚就走!”

    孰料乞丐不依不饶,指着鼻子骂道“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去那烟柳巷子可曾这般随意,今日不给个说法,只怕这事一时半会没完!”

    说书先生认命一般,主动摸出一两银子搁在地上,蓦然老了百岁一样,有气无力道了一句“就这么多了,权当请兄弟喝杯淡酒了!”

    乞丐眼珠子滴溜一转,故作姿态主动让开道路,同时尖声说给众人听“一两银子就想买下这块地,自然谈不拢,你且回去好好思量一番,划出个合适的价钱再来,免得一趟趟白跑!”

    这一番话说的极为敞亮,乞丐圈里有画地卖地一说,大抵是新来的乞丐想要在一地落脚,便要花上些银两从其手里买上一些地盘,此类事情也不罕见,街头巷尾时常发生。

    转悠这一遭,身上五两银子已然散去三两,留余二两勉强度日,也不是不足以支撑一段时日,说书先生眼下就想尽快找块遮风避雨的地方落脚,好好蒙头大睡一觉,至于一醉解千愁断然不敢想。

    站在街头,举目所及,目之所望,却无片瓦足以遮身,囫囵半生,潦倒至斯,肝肠寸断,何以慰藉?

    感慨万千,终究还要回归现实,一连问过几家客栈,价钱皆是贵的吓人,最少的也在五十钱银子,他这身上不过二两,不吃不喝,拢共就能睡上四夜。

    悠悠转转,不知不觉,说书先生突然闻到一股子香火气,抬眼看去,眼前赫然是失了半扇庙门的城隍庙。

    城隍庙因为北城战事暂息的缘故,前来上香的香客已经有所增长,但也不过稀稀拉拉,每天三五人而已,还都是些一心想求城隍爷保佑却不舍得花银子买香火的穷鬼。

    说书先生在门口站了战,最终还是决定借宿于此,这座城隍庙给他的感觉有种说不上来的古怪,明明这是他头一遭来此,却已有似曾来过的感觉,庙中一草一木,甚至城隍篆碑上所刻篆文亦是一清二楚。

    “奇了怪哉!”

    说书先生摇摇头,边打量着庙中一切景致,边朝大殿的方向走去,刚走到半途,就已经闻到大殿里飘出的一股子烟火气,“是火锅没错了!”说书先生自语一句,这火锅他先前云游它地时倒是吃过两次,口味极重,但贵在下饭,吃上一两次后久不食之,倒是会有所怀念。

    “老哥,人生在世,情之一字,便是天劫,今日你天劫降临,也算善事一件,总好过我等不是,来,火锅就酒,撒开欢大醉一场就好!”

    大殿中传出老气横秋的经验之谈,说书先生下意识点点头,这番话言之有理不假,但输在“切身”二字,但也足以慰藉他人。

    “老弟,老哥这辈子,可是未曾这般犯难,一手是致爱女子,一手是自家兄弟,手心手背都是肉,唉……”

    说书先生走到大殿门口,循声望去,只见大殿一侧的空地上,围簇而坐有三人,其中一老一幼勾肩搭背聊叙正酣,另有一人则是下筷如飞,在水雾缭绕中却能屡屡得手,筷子每一挑,便是一块红肉。

    “看来这城隍庙已经被三人占据,只怕再借宿已经不可,也罢,另觅它地便是!”

    说书先生吞了吞口水,心中思量过便转身,打算离开这里,再寻一处落脚地。

    “门外老哥,请留步!”

    大殿中有人说话,说书先生闻声止步,转身看去,走出大殿之人,正是那个下筷如飞的汉子,手里端着碗,就算起身叫人,也不曾放下。

    “老哥可是想借宿于此?”

    汉子走出大殿,端碗蹲在屋檐下,笑眯眯看着说书先生问道。

    “是!”

    说书先生点点头,也未有扯谎其他。

    “一月一两银子就好,随便住!”

    汉子掏出手指晃了晃,起身指了指大殿另一侧空地,说道“要睡只能睡这里,在没有其他人来借宿之前,你还能睡个宽敞地!”

    “好!”,说书先生不假思索应承下来,从,怀里摸出银子打算交给汉子,却不想汉子摆摆手,扭头冲大殿喊了一声“虎老弟”,便回头笑着解释“这城隍庙是虎老弟的地盘,银子只能他收合适!”

    “火锅还堵不住你的嘴!”

    被称为虎老弟的半大小子走出大殿,笑吟吟接过银子,自我介绍道“虎霸天,以后叫我虎老弟便是!”

    说书先生有模有样拱手揖礼,唤了一声“虎老弟!”

    三人进入大殿,虎老弟热情招呼说书先生一并吃火锅,也好借机认识一下彼此,但被说书先生婉拒,笑着说了句下次,虎老弟见邀请无果,也不强求,便主动离开,继续与那位垂头丧气的老哥勾肩搭背,畅谈人生。

    大殿一侧有现成的草榻,说书先生也不如何费事,便整理好可以入睡的地方,本打算倒头就睡,也好散去心头苦闷,但另一侧喝酒谈心好不快活,而且大殿里尽是火锅的烟火气,使得他睡意全无,只好走出大殿,外出散心。

    “这位就是富老哥说的那位说书先生,瞧着不像是坏人唉,今夜你们俩个谁动手都可以,但别叫上我就行,我睡如死猪,一觉到天亮!”

    青厮虎霸天放下碗筷,瞅视一眼情海浮沉的老道和下筷如飞的田寸生,蓦然叹息一气,心说怎么认识这么两位大佬,晚上动手的重任只怕落在自己头上的多!

    “虎老弟,坏人谁会把坏字刻在脸上,再说还是富兄弟交待的事情,你再三推辞怕是不太好啊!”

    田寸生晚上不借宿于此,动手教训那位不知怎么与富兄弟结仇的说书先生,自然不可能轮到他出手。

    “赶紧吃,吃完滚蛋!”

    青厮虎霸天骂骂咧咧将最后两盘子荤肉倒进锅里,一阵热气翻腾,但虎霸天却是胃口全无。

    那位说书先生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这种感觉就像是他看到了城隍爷一般,说来也怪,他方才甚至特意看了大殿上的城隍金身一眼,并无任何异样,也就是说这位说书先生并非什么图谋不轨的山野精怪之属。

    “奇了怪哉!”

    青厮虎霸天自言自语一句,便不再多思量这些有的没的,反正城隍爷还在城外与那女剑修厮杀,没有个十天半月,铁定回不来,他眼下最重要的任务,莫过于打理好这座城隍庙。

    吃完火锅,离开城隍庙的田寸生,心中啧啧称奇,心说那富公子有一个脑壳不灵光的虎霸天还不行,又弄来一位说书先生,这难道是想看这二位打起来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