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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六章 突起变故

    客栈门前的凶冽壮汉,街边酒肆的无良掌柜,画地乞讨的可怜乞丐,皆是疯子一手造就出来,给予说书先生布置下的一重重心思对冲。

    关于这位说书先生究竟是不是史家一脉那位大佬,眼下疯子自然心有判断,老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可谓不生动形象。

    城隍庙是最后一次试探,若是这位史家大佬一心不打算“苏醒”,就想这么浑浑噩噩游历此地,疯子也不是那种不懂事的主,纵然史家一脉与他有不解之仇,但还不至于做出在背后捅刀子的无良勾当。

    又去商家落脚地转悠一圈,了掌暗渠引流进展情况以及相关一应事宜后,疯子也就无担一身轻,眼下寒冬骤至,地下暗渠引流之事若是有所拖延,届时只怕好不易恢复几分生气的北城街头又会变成满当当的挺尸地。

    城外仙门绿林之所以停止攻城,即是基于此种原因,寒冬时节,天寒地冻,万里冰封,带来的影响自然需要同日而待,不分敌友仙凡。

    疯子为此特意授意墨家一脉弟子,可于此方面做做文章,譬如隔三差五去做些出人意料的小动作,时刻令城外保持高度紧绷的状态,而持续的高强度紧张,带来的影响不言而喻。

    当然,墨家一脉又非商家一脉,疯子自有颇重的话语权,墨家一脉说到底,只是与其建立了某种临时性质的稳定生意关系,一旦这种关系破裂,双方谁都可以翻脸不认人,且没有任何的后果。

    故而,这其中就需要斟酌建议所用的言辞,语气以及最为重要的目的所在,在邀约那位为守城一事煞费苦心的墨家弟子后,疯子自然好酒好菜招待,说了一些谄媚讨好的言语,再将那些掰碎揉开的意思参杂其中,墨家弟子也言无不尽,大吐苦水,二人如此喝到半夜,方才各自离去。

    待墨家弟子醉醺醺回到营帐,地龙连忙端上醒酒茶,小心问道:“先生,可是与那位富公子相谈甚欢?”

    晃了晃昏沉的头颅,墨家弟子双目清亮,哪里还有半点醉意阑珊之态,接过徒弟递来的醒酒茶,招手示意这位行事心态愈发成熟的入门弟子坐下,方才轻声细语:“那位富公子谋划之大,并非墨家一脉所能相提并论,在这一点上,师父也自认不如,就说这暖城一事,师傅不过是在心头初做谋划,但对方却已然筹备妥当,说是一切以为师谋划为准,但方方面面做下来还是逃不出对方的棋局布置,为师充其量只是个打杂的而已,有无都可,以后若是有机会,你可跟随富公子好生学习一二,也算不枉此生!”

    地龙再如何蠢笨,也能听出师父话里的惴惴教诲之意,便红脸点了点头。

    “以后若是那富公子再来,切莫给人脸色,毕竟这天底下,像他那般大度之人,屈指可数!”

    疯子自然也不会酒醉,诸如他们这类修士,想要酒醉昏沉极难,除非摒弃一身气机流转,真正做一个肉体凡胎的凡夫俗子,打个酒嗝驱散体内酒气,趁着夜色正浓,索性就来个夜游皇都城,脚尖点地,身如轻燕,一掠数丈,街道景致走马观花一般跃入眼帘,好不惬意自在。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穿梭在皇都城大街小巷,疯子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无处不在的人间烟火气已经取代虚无缥缈的神道香火气,这座昔年神庭倾泻香灰的灰池,谁能想到会变成如今这番田地,怕是那位追求永生的神庭之主也断然没有思量过。

    沧海桑田,白云苍狗,大道之下,没有什么能万古长存。

    “万古光阴,我只争朝夕!”

    疯子蓦然悬停,执手做敬酒状,举杯邀明月,人生好凄凉,昔年少小离家,如今千载悠悠,不过心身俱疲,一身累累伤痕,却已无当年的热血。

    人生孤独当如狗!

    北城外。

    四五道鬼魅身影划破夜色,从城内跃城而出,迅疾没入城外明暗交织的天地。

    罗刹宫,在虎狼皇朝辖境内的山上仙门中算得上首屈一指,门中有两位据说仙九圆满压阵不说,而且门下弟子亦是群英荟萃,能人辈出,仅是一个天人之姿的郭焅就使得一众仙门黯然失色。

    罗刹宫此次之所以同意下山攻伐皇都,很程度上源于罗刹宫突如其来的一场变故,在那场出人意料的变故中,门中有望成龙一飞冲天的弟子,死伤八九,就连那位刚跨过仙九门槛的郭焅,同样未能幸免于难,被人一剑刺破了两大重要气府穴窍,一身绵延气机再无流转可能,活脱脱成了半个残废,日后什么璀璨前途皆成为镜花水月。

    而罗刹宫听闻传说,虎狼皇都有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是虎狼皇朝开国之际,一位玄法通天的国师葬埋于城下,给开国先皇贺岁百年寿诞呈现的一份贺礼,事情真假无人知晓,但传的却是有模有样。

    浮屠塔中,罗刹宫主事人云隐道人正愁眉苦脸,好生为难,眼下这般进退两难的情境,同样超乎他的意料之外,本来是想下山速战速决,得到那枚“转生神药”就此作罢,但虎狼皇都的挣扎,却是将这场本该潮淹蚁穴的战事拖进了无底深渊,两个月时间的杀伐,换来的是身疲马乏,人心涣散,再无其他。

    他今日唤来三位主事长老,便是想就此问题谈上一谈,是去是留眼下也该拿出个主意,山上一摊子狼藉尚需花费精力去处理,山下多拖延一天,便是一天的无望。

    “云峥师兄,你说说吧,这次下山本就是你极力主张,到的现在还未有所裨益收获,山上的情况你也清楚,在这么无限期拖延下去,只怕百年基业难以为续!”

    云隐看向一位虎目圆睁的老者,身上一股子铁血凛冽之意,虽是年岁不小,但浑身流露出来的杀气却半点不逊多数年轻人。

    “依我看来,虎狼皇朝之所以能坚持这么久,完全是因为有高人在背后指点,城头几位也去过,想必对双方厮杀时的情况一清二楚,虎狼立国数百年,几时有过这等气吞如虎的气势,就算当初那位手眼通天的国师大人也未必有此能耐,故而眼下最关键的问题,便是想方设法查清楚那个背后高人是何方神圣?”

    到的此时,云峥依旧没有什么遁逃之意,在他看来,胜势依旧在他们这边,即便对方耍耍这些小花样,于最终结果也是徒劳无益,山上近三十座仙门加之山下绿林好汉,山上山下强强联合,焉能不胜?

    云隐心中叹息,不知该如何规劝自己这位师兄,只能点了点头,将视线转移到另外一位肃穆寡言的老者身上,“云飞师弟,你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让大家参考参考?”

    云隐知晓自己这位云飞师弟,昔年在山门学艺,便是不苟言笑的木头人,有对之心生爱慕的女修,从来是通过他这位好说话的师兄代为转达爱意,不过几人师父倒是极为看中这位师弟,夸其为内秀之姿,若得一朝开悟,自可盖压同辈。

    “回师兄,云飞认为宗门应以山上为重,山下之事,不过是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罗刹宫断然得不到太大的好处,还不如专心抓山门事宜,也好在乱世降临时,能有所作为!”

    “云飞师弟,就是太小家子气,这辈子只想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对于外面的洞天福地,全然看不到眼里!”

    师兄云峥与这位云飞师弟颇有不合,云隐知晓昔日为坐宗主之位,便有过一番明争暗斗,但最后却使得他得了便宜,其实云隐知晓,师父选他坐这宗主,为的就是仙门和睦,师兄弟团结一心,而他在几位师兄弟间素来便是这等角色。

    云隐本想插话劝和,但被坐于云飞一侧的云悟师弟抢了先,这位云悟师弟终日嬉笑怒骂有形于色,修的一手好术法,也酿的一手好酒,更做的一手好菜,零零总总算下来,好像这天底下就没有他不会的,他在一众师兄弟中,算是最为被师父疼爱。

    “我说云峥师哥,云飞师兄说的想法,我觉得倒是不错,百年基业险些被毁于一旦,这是不争事实,又恰逢山下这摊子乱遭事,好比放屁时拉了稀屎,一开始就没完没了,只要肚子一闹腾,就觉得屎屁盈门,全然不管上面还有一张口死活,这么说吧,我是同意云飞师弟所说,回山重整旗鼓,准备迎接真正的乱世!”

    云峥闻言,顿时一拳怒拍桌面,“砰”然作响,口中呵斥道:“云悟师弟,你好歹也是得了师父真传的仙门弟子,难道就这点短浅眼界?”

    云悟师弟摸了摸鼻子,收回钉在云隐师兄脸上的视线,不再言语。

    “云峥师兄,不妨这样,我等师兄弟几人,举手表决方才提出的两个答案,哪个答案得到的支持人数多,罗刹宫便照应着行事,你看如何?”

    云隐看着怒气未消的云峥师兄,也不急于一时,非要对方回答,顺手递上一杯热茶。

    “师弟……不好,帐外有人!”

    云峥一声冷喝,身形顿时暴起,犹如一头下山猎食的猛虎,眨眼间就冲出了帐外,紧接着便听得一阵“砰啪”作响的沉闷,显然是拳拳到肉发出的特有动静。

    帐中三人快速对视一眼,便迅疾掠出帐外,只见得两位黑衣人正与云峥师兄厮杀正酣,另有一位正拎着火把四处放火,有几座装放粮草的营帐眼下已经火焰渐起,过不了片刻,便是火浪冲天的场景。

    “放火小贼!”

    云隐大吼一声,身形直掠而去,在半途一个踏地而起,迅如箭矢,奔朝放火黑衣人一拳当头砸下,恨不得就此一拳打的对方脑浆四溅,方才解心头恨意!

    “师兄,我们来助你一臂之力!”

    云飞和云悟也提剑加入进来,两位黑衣人与云峥打的难解难分,但随之二人加入,形势急转直下,四拳难敌六手,“砰啪砰啪”走过几招,便败下阵来,其中一位黑衣人不小心吃了一记重拳,身形倒飞而出,却趁势摸出一个五色纸团,快速对准三人掷出!

    “呼呼啦啦……”

    只见五色纸团犹如一朵刹那怒放的巨大花蕾,原先被攒皱在一起的纸张于倏忽间迅速舒张开来,纸张舒展的同时,还带有流光溢彩的五色霞光,从天幕俯瞰,大抵就是一朵花蕾怒放的样子。

    “小心!”

    云悟疾呼一声,率先避开五色纸团可能触及的范畴,这种巧技法器他在一卷【古器三千】中有所看过,名为【五色云爆】,说的就是这种法器施展开来,就像是一团五色云彩爆炸一般,伤人只在其次,最致命的还是只要这些纸张哪怕存在纸屑大小,也能伤人性命,即便遇及烈火焚烧,同样可爆伤性命,简言之,就是一件极具杀伐的利器。

    话音未落,但为时已晚,云峥先前已然在营帐中积攒了一肚子怒气,本无处发泄,但偏偏有这么两个不开眼的小贼来此生事,这无异于想瞌睡便来了枕头,云峥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二贼,一上来便是生死搏命的架势,拳拳到肉,势大力沉,恨不能砸碎了对方!

    但没想到两位师弟陡然加入,形成三打二的场面,将局势迅速扭转,分担在他身上的压力自然减轻不少,这本来该是好事,但因营帐站位问题,云峥对这两位师弟自然心存不满,这会又出来抢他杀功,自然是火上加油,怒火中烧!

    当对方掷出那团五色纸张时,云峥已经有所动作,心中冷笑一声“胆小如鼠的毛贼尔”,便拧拳冲杀上去,对舒张开来的五色纸张全然不放在心上!

    另一侧,云飞听得师弟云悟提醒,便一剑斩地,先隔开一道地沟,断去可能蔓延上来的可能,随后又是一剑砍地,暴起一团剑气,身形被剑气裹挟,迅疾倒掠而出。

    “嗤……滋!”

    舒展开来的五色纸张尚未触及到云峥,但泛起的五色霞光却是已经将其包裹,如同一团浓稠的云雾,其中不时传出某种东西被腐蚀的滋滋声!

    “师兄!”

    云悟与云飞脸色大变,从二人所站角度看去,隐隐可见,一架骨肉淋漓的身影正似一堆雪人,悄无声息的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