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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五章 拉拢人心

    帐外几人拳脚相向,帐内吃面的食客却懒得多看这些终日滋事的腌臜货色一眼,吃喝照旧,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便是此意。

    吃完面后,疯子撂下银子离去,走出帐外看眼被众人围簇起来的“战场”,摇头一笑,并无上前一瞧究竟的心思。

    一位杀生无度的兵家修士,一位法度森严的法家弟子,二人佯装与**滋事,无非是在试探他这条“大鱼”而已。

    “怎么办,他不咬钩唉!”

    生了一张娃娃脸的法家弟子瞧看着渐行渐远的洒然背影,悄然用手指戳了戳演戏正酣的同伴,提醒这位兵家修士赶紧收手,二人演技已经被人识破,再演下去纯粹是徒增笑耳。

    正与一波虎视眈眈的**卖力叫嚣的兵家弟子侧了侧头,压声皱眉问道:“不是吧,像你我这等炉火纯青的演技,怎么可能一眼就被识破了?”

    娃娃脸法家弟子叹息一声,心中泛起苦水,真不知该说这位同伴什么好,出来行走江湖,兵家本事勉强凑合,倒是这份心境出奇的好,天塌地陷也对自己一百个自信。

    “走吧,再想想办法!”

    娃娃脸汉子带头挤开人群离去,留下兵家弟子与一波**虚晃几枪,唬住对方不敢轻易行事,也就趁势青松遁逃。

    去得北城百里外,看过地下暗渠引流进展情况,疯子又唤来负责专盯此事的两位小头目,交待一番各种事宜,并让对方将开渠过程中所遇到的一切问题都尽呈纸上,零零碎碎说了一通,听得二位墨家弟子一阵头大,自觉有些言语啰嗦的疯子哈哈一笑,拍了拍二人肩膀,随手赏了两件辅助修行的小玩意,便潇洒离去。

    拎壶酒直奔城下营帐,来到帐中瞧得墨家主事人正伏案而书,疯子也不好打搅,便留下酒水退出营帐,恰巧回帐禀事的地龙归来,有些生硬的与疯子打了声招呼,便掀帘进了营帐。

    “这个小家伙,看来对我意见颇深啊!”

    疯子喃喃自语,不过转瞬就哈哈一笑,将此抛却脑后,这天底下对他有意见的人多了去,这位地龙小老弟又算得上什么?

    入的营帐与发丝花白的墨家主事人简短聊说后,疯子顿了顿,看着心明眼亮的墨家主事人问了一句,“老哥这里有滋补方子,瞧得老弟这般心力憔悴,老哥多有不忍……”

    墨家主事人摆摆手,抿口酒水真诚而笑,“用不着,好人不长寿,坏人害千年,像我这封十恶不赦之辈,且得再活上六七百年,滋补方子完全用不着……”

    献方无果,疯子也不好强求,就给这位心力倦怠的墨家首徒倒了杯酒水,从墨家一脉的星光首徒沦落成苍衰无华的凡夫俗子,这其中的心路历程如何泥泞不堪,一句感同身受不足言表。

    更何况疯子素来不相信这个天底下有什么真正的感同身受。

    他之所以对这位被墨家一脉斥为大逆不道的首徒另眼相待,甚至高看一眼,很大程度上归结于他昔年那次名动天下的弃儒转商,这位近乎人人喊打的墨家首徒与他,皆有一颗一往无前的无敌之心。

    山上修士,修行到最后,修的不过是一份前期被忽略的心境。

    拜别提醒他几次喝茶的墨家首徒,疯子临出营帐之际,蓦然止步,笑看着一侧一切心事尽显于面的首徒弟子地龙小老弟,笑道:“有机会讨教几招?”

    地龙眼睛蓦然瞪大,瞬间又迅速黯淡下去,不知小声嘀咕了句什么,便扭头看向自家先生,意思很明显,你找我晦气,我就找自家先生出来!

    疯子哈哈一笑,出得帐外,神清气爽,以大欺小,看来偶尔为之,也是一件心神皆惬意的快活事嘛!

    南城,自打象禄巷的国丈爷被砍了脑袋后,这群王公皇戚算是彻底明了那位天子殿下的决心和底线,掂量过轻重缓急后,有几家皇戚便联名给子侄辈分的天子殿下上书一封,信中多是提及同宗同根的情分,赞许天子救世之举,洋洋洒洒写了多半,最后在信末临了之际,方才提及到几家想联手为天子分忧,愿做那扶龙之臣,济世于民。

    书信送出,却好如泥牛入海,了无音讯可言,不过就在几家皇戚心急如焚之际,一旨圣命从南书房传出,同样是大昭天下,将联合上书的几家皇戚往日所犯罪状罗列而出,亲卫戴枷锁镣,押赴刑场。

    或许是顾及皇家脸面尊严,此次午门砍头的不过是几家皇戚的当家人以及几位罪无可恕的假威作恶之辈,至于家中妻老子嗣并无痛下杀手。

    如此一来,南城众人更是成了惊弓之鸟,彼此书信愈发频繁,皆是在商议该如何在这场灾祸中熬活下去,一时间,南城熙攘来往之辈,远超往昔,甚至有几家昔日水火不容的对头,也愿意放弃成见,携手共渡难关。

    坐镇皇宫的天子殿下对此视而不见,不过是召了几位早已退位让贤回家含饴弄孙的老臣进宫,这些往日自觉能揣摩圣意的老臣,对于这次天降圣宠,却是没有半点想揣摩的心思,都是一把放哪都嫌弃的老骨头了,就算想翻翻旧账,他们也不会太过在意了,只需一口咬死凡事一肩担之即可,不祸及子孙后代便可。

    静心殿,往日是天子殿下读经静心之地,但自从战事开启,也就再没有这般闲情雅致,今日在此召见六位昔日有功与朝的老臣,天子殿下为此特意在静心殿中摆了六个最适合佐酒聊叙的红汤火锅。

    随意坐在静心殿的门槛上,望着殿外雪降不止的天空,神游思事的天子殿下神色变幻不定,不知究竟在思量些什么。

    龙袍外披了一件皇妃亲手缝制的棉衣,御寒与否且先搁置一边,单说这棉衣上的细密齐整不输善女红技师的针脚,便能让他心暖无寒,“自家汉子还是自家婆姨疼……”天子眼中有光,温暖一笑。

    最先被宫奴抬送而来的是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老相,不久前复起重用的崔相见之,还得恭敬尊称一声老相爷,这位把持相爷权柄足足三十载的老相爷,如今已经老眼昏花,目不视物,走路都需要下人搀扶,在家度日,除了吃喝,也就只剩下卧床回忆。

    说来也怪,当天子殿下来到颤颤巍巍的老相爷身前时,往日耳聋眼花的老相爷浑身打了个激灵,顿时躬身便要下跪,被笑意连连的天子伸手扶住后,早已言语不多的老相爷却是激动有加开了口,“陛下,你可是陛下?”

    天子扶住一臂,又轻轻拍了拍老相爷筋骨虬结的手面,而后一步一步送老相爷进入静心殿落座。

    第二位算是天子皇戚,同宗不同根,论算起来天子殿下见之得尊称一声舅公,这位不知从哪论起的老舅公昔日坐镇皇都,执掌南北两城兵马司一职,如今的兵马司柳忠言大人,昔年便是这位素有“朝堂桃李”的老人一手提携上位。

    同样搀扶进静心殿落座,即是长辈舅公又是臣子老臣的老人,并未与每年节时都会献上晚辈厚礼的天子殿下言语,不过老人倒是多看了两眼这位小辈,轻轻点了点头。

    第三位,第四位……陆陆续续接踵而至,天子也不嫌费时费力,挨个搀扶,直到六位老人落座静心殿中,站在门口的天子方才抬眼看向雾气腾腾的殿中,回忆起昔年他继位称王前,先王便是这般站在殿外打量殿中手忙脚乱的自己。

    雪降无声,朝堂内外没有谁知道天子殿下在静心殿与六位老人究竟说了些什么,不过在老相爷回府后的翌日,仍旧挂着“相府”匾额的老相府邸,却是悄无声息将那块挂了将近一甲子的匾额摘取了下来。

    还有动作的是那位“朝堂桃李”老兵马司,这位老人回家后罕见摔了一个书房放以瞻赏的古茶壶,也就是在那一日,这位老桃李的儿子,执掌南城半数木炭营生的“桃李”商铺,率先腰斩炭价,引发南城人众疯抢。

    有有所为,自然就有无所谓,被邀请去吃了顿火锅的老尚书谭争,在那六位之中算是最年轻的一位,年岁古稀,仍然筋骨未衰,一日无肉不欢,据说在静心殿未吃尽兴,老尚书回府后又令下人支锅,涮吃下二斤羊肉方才停筷。

    谭争昔日与世无争,在党群颇多的朝堂之上算是一股清流,或许正是如此缘故,先王方才放心将执掌钱脉的户部交与其手,而且一交便是二十载。

    老尚书年轻时是走武官路子入的仕,也曾铁马金戈征战四方,后来心性变化,便改弦易帜走起了文官路子,最终凭着一股不愿服输的心气,位极人臣,执掌户部二十载,成为人上人。

    老尚书膝下独子,这位对仕途无意的谭有后,是老尚书在不惑之年喜得,故而自小宠爱有加,当过了弱冠年岁,这位名声在外的谭家人龙便一心扎入最被老尚书不耻的商家生意中,假借老尚书的大旗,一步步做到左右皇都丝织流转的顶级巨物。

    谭有后有个好习惯,每天不管多晚回来,皆会前去老爷子居住的后院问安,这一日刚从外应酬回来的谭有后,当听下人惶恐难安说起老爷子摔砸茶壶的事情,心中便有了不小的不妙之感。

    谭争喜欢住书房,兴许是早年从武夜读积累下的习惯,谭争夜睡枕边必有书,颇有孝心的谭有后便将谭家最大的书房稍加改造,以供老爷子住的舒适。

    推门进入书房,屋子里充斥着火锅的气味,“老爷子也喜欢吃这一口了?”谭有后吸了吸鼻子,暂且将这个念头抛开,没走几步便又看到地上散碎一地的茶壶碎片,“老爷子不让人收拾,难道真的……”如此想着,谭有后快走几步,终于见到了坐在书桌后的老爷子谭争。

    老爷子桌前,堆着两沓应该是折子的东西,“都退位让贤了,还有谁会递折子……”谭有后走近桌前,刚想摊手翻看,便听的老爷子“啪”一声将手中龙头拐重砸在桌面,整张桌子都为之一震,随之响起暴怒呵斥:“瞧瞧你做的好事,都让人家递折子递到了天子面前,谭家脸面何在?”

    谭有后终是明了何故,自知眼下辩解无异于火上浇油,微微思量后,“噗通”一声跪伏在地,正气凛然道:“爹,儿子不孝,让这些琐事打搅了您老清净,今后儿子务必知错改正!”

    老尚书眯了眯虎威犹存的老眸,瞧看着已经而立之年,在外可独挡一方的独子,蓦然叹口气道:“也罢,爹再帮你一次便是……不过是些低买高卖的生意手段,又不如何作奸犯科,何来惹得龙颜大怒,咱们这位天子……”老尚书没有说完,用龙头拐敲了敲地,示意谭有后站起来说话,“你给爹一句准话,这次赚了多少?”

    谭有后走到老爷子身后开始揉肩,声音放低下来,眼睛闪过锋芒,说道:“爹,这次所赚银两,儿子觉得还不算多,不过几百万两而已,在那些富可敌国的皇戚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

    谭争微微点头,执掌户部二十载,经由他手的银两可谓是多不胜数,这几百万两确实不多,甚至不及那几位皇戚昔年一年收的地租,虽说是替天子打理天下银两,wwwuukanhucom但老尚书也不是没有学到本事,最起码一手藏账的本事早就登峰造极,助他昔年几度逢凶化吉。

    “捐出些许,做样给咱们那位天子殿下看看,也算是卖一个脸面,虽然爹已经赋闲在家,但终究算是朝臣,凡事不能做的太绝,断的太净……”

    老尚书昔年为官之道,表面与世无争,但真正促使他从五品官吏一路迁升从一品大员,还是在于一个“争”字,不争天下莫能与争之,这才是老尚书恪守多年的为官之道。

    谭有后“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之后便唤来下人打扫干净书房,一直等到服侍老尚书睡下,方才熄灯离去。

    当夜,后宫之中,几位得到讯息的嫔妃哭哭啼啼,一路直去南书房。

    同时,南城所有丝织铺子掌柜都收到了翌日降价一两银子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