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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别院话

    越曦又传来了撒娇卖痴讨好自家娘亲的声音渐远了去。

    若是普通人已是听不到了,偏生在场的除了董恪都是身怀武艺的,这令纵横捭阖天下少有敌手的九州奔雷越关大侠尴尬到无以复加。

    寒江有些失笑,想到往常越关书信里常夸赞自家的女儿,炫耀膝下三子一女承欢热闹,安慰道,“稚子年幼无知,日后多费些心,好生教导便是了。”

    越关想着往常自己说的劝寒江也成个家,以享儿女绕膝,夫妻和乐之人间趣事,也不禁转移了视线。

    那是他见着寒江身边终于又有了个贤淑体贴的南熏等了多年,寄望着寒江能忘了当初的伤害,重新开始,使尽了百般手段,说尽了万般好。

    可却全是无用功,寒江从来只有拒绝,一心插到了阵法,跟那些千奇百怪的东西里,全副身家都载了进去。

    好在人南熙是个坚韧不拔,能够持之以恒的女郎,不然,依南熏的形貌才华,怕不是小儿都可以满地跑了。

    常言道,此心安处是吾乡,可寒江却终日倾心到了那不知所谓的故乡,一心想要回去,罔顾了所有的一切。

    越关本以为寒江此生是再不会踏出寒山了,没想到他也会有在意的人事,毕竟他连知晓了自家生身父母也不曾动念,只念着要回家。

    纵被弃也有缘由,他却不愿多生纠葛,索性他们也不知晓,以免日后离去时候牵扯不清,难舍难离,更加两相悲痛。

    寒江回去皇甫家别院,正逢了洛阳本地武林人士,铁记兵坊的坊主铁景夙,奉送了名剑大会的请柬,正跟皇甫炽道别。

    寒江略微有些印象,不欲多加交集,侧身避到了拐角处。

    这铁景夙生的瘦削,却不甚高大,穿着衣衫倒似付架子,凉风习习,裳衣凛凛,面容肃然,是个极严正的汉子。

    古烈扯了了探到墙角的花枝赏看,好奇道,“江哥,那是何人?须得你退避了。”

    寒江讲道,“却是当年有过一面之缘,未免麻烦而已。此人乃是洛阳铁记兵坊的坊主,名剑大会的东道之一。你应当听过他的名号的,使得一手霹雳锤,脾性有些急躁,不失公义,颇得美名,号称是霹雳惊雷。”

    南熙正靠着墙打量院中繁茂花木,闻言当的磕到了墙上,失言道,他就是霹雳惊雷?万分不可置信。

    幸许是近来屡受惊吓,有所适应,倒是转眼间就恢复了正常神色。

    古烈顾不上被花枝扎到了指尖冒血,“难道霹雳惊雷不是身高丈二,虎背熊腰,力能扛鼎的汉子吗?”

    就连董恪也好奇了,“听闻当年他父早逝,有欺他孤儿寡母无以为靠,便使了奸计,要与铁记兵坊比试锻兵炼器之事。谁料这铁景夙轮了一把大锤,半日锻出把,柴刀。

    正被众人嗤笑,不如回家吃奶,去了黄毛,却把对头家那大师精心所铸的名剑给砍成了两节,自此名扬。不出一年,还把那对头给赶出豫州,远赴幽燕之地。”

    “江湖传言,自是传言,他力能抗鼎倒不曾效验,不过倒着实大力。兴许是少年时候素来逞强,那霹雳锤重达百斤,伤了身子,是以并不高大。”寒江淡淡看了眼董恪,为他到过洛阳数次,却还被流言所惑,不知眼见为实。

    这话听得正主董恪面色悠然,毫无反应,倒是古烈南熙两个越发愧疚了,愧对了往日长辈教导喜怒形于色,轻易被人看穿,行走江湖大忌。

    这铁景夙本名铁荆,他年幼时候,其祖得了块天外陨铁,耗时数载熔炼锻造,方得了把宝剑,未曾开锋,见了光明却色沉锈斑。

    其祖痛道,“六载锤炼,见景沉晦,果生无缘,夙兴何哉?”

    六载辛苦锤炼不止,一朝剑成,见光而晦,果然与我无缘,耗费心血,朝夕不寐,耗费心血,又是为何?

    其祖悲痛之下,走火入魔,挥剑自戕,鲜血染至剑身,洗练晦暗锈斑,终得绽放出神兵利器的光芒。

    其祖气绝身亡前得见此幕,含笑道,“原是神兵自晦,自须精血洗练方可显耀光辉。”

    为此剑取名景夙,以纪为警,遂含笑而去。

    此剑未待昭世,便失了踪迹,不知被谁人得去了。

    其父聊为此生至憾,为铁荆改名景夙。

    铁景夙自二十年前扬名立万,此后,铁记兵坊每年都算是名剑大会的东道之一。

    果然,那铁景夙离去后,几人回了那凌云院。

    南熙很受打击,这个江湖似是与他想的大有区别的。

    古烈也是接连吃惊吃到麻木不仁的,也顾不上照顾安慰自家的结义小弟。

    那皇甫邈轻快走来,远远招呼了几人,身后紧追着两个书童。

    原是这芳林苑的牡丹,有几支早开了,颇为新奇,有下面人递来了请柬,其父说要邀请几人同去,恰好那位铁掌柜的来了须得接待。

    皇甫邈自告奋勇,只听说他们都出门去了,方才一听仆役来报,就赶来了。

    念着只是赏看牡丹不费心思,全做散心了,寒江董恪便一齐应下了。

    回到了凌云院正逢了樊江城休息后,恢复了精力,正在院中回廊下与苏伊人闲话,赏看院中累累翠竹,随风卷出碧色波浪翻涌。

    远看到了几人回来,还带着不少东西,樊江城苏伊人起身迎了去,几个娇俏侍女很有眼色的去接过了神思不属的古烈南熙两人怀抱的几样东西,董恪越家新得的文房四宝。

    几人也不太挑剔,直接到了方才樊江城苏伊人所在的回廊下,分坐于两侧。

    赏看着几人出门的收获,南熙从怀里掏出来了个竹制九连环,古烈一愣,也掏出来腰间那精致细腻小巧的机关木鸢,说是他们给不能出门的樊江城的礼物。

    古烈南熙还拿出了越家庄得的短剑,炫耀之意,溢于言表。

    回廊边上枝叶繁茂间隙透出夕阳斑驳余晖,映着纷纷尘埃,樊江城苍白的脸庞显出些嫣红,看得人心疼。

    闲叙了片刻,董恪借口回房去欣赏那副前朝画卷,想是要留下空闲给寒江去跟苏伊人说话。

    顺便支应开了古烈南熙樊江城,说是天色已晚,忧心寒凉之意。

    三人也结伴回去了房间里,叙说今日见闻,还约好来日,名剑大会要一同出门耍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