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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寄觞阁

    这便让董恪得意了,装模作样一番,才解释道,与当时往慈恩寺时,寒江一般做派,由此看来,寒江董恪不亏为师兄弟。

    董恪卖足了关子,方道出,这寄觞阁的主家便是此前搭皇甫家便舟,运河相遇的易闲易连池。

    这易闲本为显贵之家出身,家中嫡支所出行二,与那宗子堂兄不过相差半年。兴许骗的祖宗疼爱,他那堂兄除去早生半年,相貌胜过易闲一两分,同样培养,嫡长更受倾向,学文习武,管理家业,长辈爱重,同辈信服,他样样比不过。

    就连他祖父也长叹息,二郎晚生了半年,这世家大族都讲究嫡长承业,他堂兄又无大错,虽处处比不过堂弟,也不曾心性生变,爱护弟妹,孝敬尊长,兢兢业业打理家业,不是不好,常人有这么个秉性纯良,知变通的宗子,那是好事,可他坏就坏在处处比不过自己堂弟。

    易闲大伯是联姻,和两姓之好,早他爹成家三年,只得了这么个儿子,名为闳。母亲因生产耗尽心血,不过两年早逝了。他父母虽为联姻,却琴瑟和谐,其母去后,再无正室。他五个嫡亲舅舅,三个庶出舅舅,八个堂舅,十来个表舅,那一辈就他娘一个女儿,看中得紧。没了妹妹,外甥也是眼珠子。

    易家也怜其母长殇,当时家中混乱,易闳长于婶母之手,与易闲同食同寝,一般衣着打扮,若双生子一般。

    易闲与堂兄关系极好,不太在意身外之物,那些族人却常怂恿,易闲不耐,便出门求学,早早经营了份家业,他素爱美酒琼浆,又好雅致,这寄觞阁便是因此而生。

    从来都是寄觞阁跳客人,也不是每人都能进到后边院子。兴许不是随意能进入的,求不得,反而更得人追捧。

    到了寄觞阁门前,那小二客气问道几人可有引荐,还是此店不待外客。

    董恪袖中取出块乳白玉牌,简约大气,一面山水,一面简单两个篆字是为寄觞,正是易闲亲手所刻。易闲尤爱美酒,次为雕镂。

    此玉是为羊脂玉,润滑细泽,雕镂精心大气,此玉聊聊少有,只赠亲近之人。

    小二一见,笑迎道,“竟是远客来了,董郎君快请。”

    南熙道,“你怎知他是何人?”

    小二热情迎了几人进去,解释道,“此玉牌乃我家郎君亲手所刻,只赠相近之人,其它小的都见过,只有郎主曾言的董郎君未曾谋面,小的有幸,曾听过董郎君形貌,今日一见果然苏传闻中一般风度翩翩,丰神异彩,博雅从容,极具名士风范。”

    途中你别问了寒江古烈南熙樊江城几人如何称呼,个个妙语连珠,颇有文采夸赞个遍。

    董恪直叹他当小二耽误了人才,又生出好为人师的心思,正好那掌柜的来了,与这小二像似容貌,原是掌柜爱子。

    董恪按耐不住,问了掌柜的打算,让他机灵聪慧的儿子在此耽误人才。

    掌柜一听气上心来,恨不得抡起棍棒在揍这不孝子一顿。原来这小二竟是主家易闲伴读,易闲看他读书颇有天赋,曾打算放还他家三世身契,让他能进学考取功名,也好光耀家门,结果这小子不爱读书,只想背靠郎主这座大山,行商。

    全家跟亲近的都来劝说,磨破了嘴皮子,气到吐血,也行不通,爷爷爹爹两代双打,狠揍了好几次,也改不了他想做个天下无双的大商贾的崇高志向。

    好几次被打得下不了床,也不曾改口,连易闲都看不过发了话,放了他家身契,让他们在生个懂事的从小培养,才作罢,虽然至今再努力。

    再怎样也是自己亲生的,总不能给他打残了,打死了,何况郎主也发了话,才让他逃过一劫。

    掌柜一家为易家世仆,得赐姓易,小二名为墨阳,自从立下这当天下知名大商贾的崇高志向,便被家人断了经济来源,所有的吃用都得自己去赚取,得不到半分支持。好在墨阳生性乐观,从不曾放弃,一直信心满满。

    看掌柜的对他眼中忤逆不孝子百般刁难,横竖不顺眼,看墨阳可怜,董恪便使他出去苏静陪嫁院子拐角处守候,等樊苏二女出来,交代去向,掌柜的自无不从,也没看到董恪塞给墨阳的一张五十两银票。墨阳感激退下,只留掌柜在此招待至泛觞池畔,让人划来小舟,准备酒菜管弦。

    酒菜尚未齐备,只有几盘干果蜜饯,点心茶水,因董恪等人不曾提前交代,现备稍慢。

    董恪寒江停在一处小塮中暂待,古烈南熙樊江城三人跑去划船耍玩。

    三人皆于南国,除去樊江城,古烈南熙两个都是泥水里打过滚的,光屁股窜到溪河池塘水潭里能折腾一日不觉烦闷的,划船自不在话下。

    也是好久不曾耍穿玩了,想在小兄弟面前逞强,心中欢喜,使出吃奶的劲,两人同时发力,这小船水面滑过,如同脱弦之箭,来不及转头,就穿进藕花丛中。

    三人也不心慌,折了几株半开荷花,说是孝敬给几位兄姐,他们又跟落进了米仓的小老鼠一样欢快,寻摸起早开荷花的莲蓬来,打算去播莲子,做银耳莲子羹吃。

    全忘了先从藕花丛中出来,此刻早开荷花并不甚多,几人转悠来去寻摸不到了,却也发现被困藕花丛中,枝枝干干的交错纵横,进去容易出来难,好在他们还记着这些藕花不是他家村后的池塘,折断也无妨,人家也要做生意的,没有强自闯出。

    古烈南熙两个倒是可以跳水,只是离岸太远,轻身功夫不到家,也飞不到岸上去,总不能把樊江城丢下不管,他又不能下水沾了湿凉之气,只好厚着脸皮喊救命。

    那易掌柜带人匆匆送来吃食备好流觞酒水,看到便是此幕,心痛如割不足形容,纵使八面玲珑也扛不住,恨不能让他没有进这寄觞阁,只这是郎主至交贵客,他也得罪不得,声音都颤抖着,几欲落泪,高呼,快来人,快来人,把几位小郎君带出来。

    寒江董恪方才只顾着评判寄觞阁美景,一时不曾注意到三小惹祸,此刻看着易掌柜情状,莫明心虚了几分。

    寒江咳了咳,道不必了,起身略过水面,落到小舟之上,拎起古烈南熙衣领,往岸上投掷,两人一个翻身落到地面。

    又牵起船头缰绳,甩到岸畔柳树上缠紧,一个暗运气劲,带着小舟樊江城一同飞出藕花丛,落到岸畔。

    一番操纵看得易掌柜等人目不暇接,也不用哭笑不得,只剩呆滞了。

    好在墨阳已带了樊苏二女赶来,打破了呆滞,易掌柜看藕花丛损坏并不严重,忙让人下水去扶正了。

    几人备了两艘小舟,董恪兴致昂然,显是又将诗意大发了。看得几人都避开了他,问墨阳又要了艘船。

    樊苏二女声称男女有别,占了一艘是;古烈南熙樊江城方才还未尽兴,眼看董师兄又要大诗兴了,赶紧又顺腿就跑了;只有寒江董恪两人相看相嫌的师兄弟将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