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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风起长安庚辰怨

    见董恪郁郁不乐,墨阳不知他习性,问询了,直叹与寒江一同,我却半分诗兴都难发了,怕不是早被他气坏了。

    寒江也不理会强自感慨,怨天尤人的董恪到了船上,遥问,还来不来不然你就在岸上聊发感慨,惆怅人生恨事好了。

    董恪很快得出结果,再不惆怅,人生憾事虽多,可留待日后思绪,眼下还是上船赏景要紧,墨阳还补充,这池塘颇小,所以也就寄觞阁也没几艘小舟,晚上片刻,那就剩他一个被丢岸上旁边看别人游船尝酒。

    一阵若隐若现缥缈之音传来,远处一处小塮攀了许多云萝,挂着飘逸白纱,随风摇曳,那是寄觞阁的伎乐奏起管弦之处。

    美景、美食、美酒还有渺渺弦音,实在是人生一大享受,易闲果然是顶会享受的。

    有些后悔当年易闲邀他来,他留恋南国风光,不愿远行,如今倒是自觉主动来了,日后被易闲知晓了,怕不是早被嘲笑了。前次运河相遇之际,两人都有默契不曾问询来去踪行,不能长安一聚,委实有些遗憾。

    与寒江一同赏景饮酒最是无趣,毫无诗兴,还会败兴,怼得你心肝脾肺肾一同发痛。

    樊苏二女自去了郭家归来,虽有笑颜难掩低落,想是近来物事变幻无常,此行也不太顺当。只不愿扰了大伙的兴致,压下心底。

    如此董恪自觉生了些许诗兴,就被早有防备的寒江直接就拉他敬酒。此回就光被寒江灌酒了,回回都有说辞,敬完了满园美景、美酒、佳肴、相遇、行途、董恪把从小到大自别后,所有事都干了一遍杯,直接被寒江敬到一头爬到桌下。

    被古烈南熙樊江城三小狠狠嘲笑了一番,便连樊苏二女也掩面失笑,董恪所向披靡的,人人避之不及的诗兴算是遇到对手了,往后他要再提诗兴大发,论诗赋,赏书画的,就提给他敬酒,看他颜面可能挂得住?

    回程还是墨阳驾了寄觞阁的马车,才将醉酒醉一塌糊涂,还高歌一曲的董才子推搡进去,还需樊江城与南熙一同出力按住,才避免了欲上九天揽月的董才子跳落马车。

    送至越宅之际,天色昏暗已近宵禁时辰,墨阳记了越宅坊市街道,谢绝了寒江等人邀约他暂歇越宅的提议,匆匆回返寄觞阁。

    异日有宫中旨意传下,郭氏一门与苏静等人接旨,之乎者也一番,大约就是:郭氏子贞身为朝廷命官,不思上报天恩,下安黎庶,尽忠职守,谋从叛逆,事败身亡,按律本当满门抄斩,流放三族,今以苏氏女静国朝大功免其抄斩流放之罪。

    洛阳义士越关、陌楼急公好义,仗义救助深陷恶境的百姓,护送证人苏氏女等人证赴长安,赏银千两,有生之年免赋税徭役,赏御笔忠义志士,妙手仁心与越关陌楼二人。

    前永康郡王虽有不臣已遭天谴,亡身山野,然圣上仁爱,阖家贬为庶民,流渤海,三世不得归中原之地。

    那些来长安的百姓,于朝前大人们面前走了一遭,与陌楼越关一同为证哭诉了广陵侯,与郡守相互勾结,与永康郡王狼狈为奸,危害百姓,私藏矿山,私炼兵甲,暗收兵士,决堤淹没百姓,圈禁百姓为他们开矿……

    众朝臣皆面无人色,皆唾骂庶人穆郅,无人再嫌皇帝不顾骨肉之情,牵连诸多官员。

    后被朝廷每人赏银衣着农具耕牛,命一位名声极清廉的大人亲去广陵帮助他们重新安顿家业。

    上语广陵一名不甚祥瑞,百姓遭劫,易为扬州。

    民间纷纷攘攘,此地如今不过二十来年此地三易其名,唯愿今后安定无事,不必屡经劫难。

    如此真相大白,郭氏二老近乎一蹶不振,因郭贞高中,有个好亲家,迁来长安的郭氏族人亲眷满腹牢骚,唾弃郭贞,又被人指点嫌弃,经受不住,陆续迁回祖地。

    郭氏二老年老体迈,反复惊惧,心绪起伏太过,一病数月方才回复。

    苏静多加小心侍奉,二老自知郭贞亡故前非份之为,不能责怪苏静,只一见苏静,就想起早逝的不孝之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便带了郭贞棺椁返乡。让苏静每年带一双儿女返乡祭奠生父。

    日前有宫中女官随行于郭家,专门与苏静见了一面,啧啧称赞苏静奇女子,告知了郭贞已为乱兵所斩,上欲有赏,问她有何抉择。

    除却苏静所出子女与母族得以幸免,郭贞父族母族,皆在刑律之内,厚赏苏静,还是以苏静之功抵免郭郭氏一门三族从逆之罪,不赏不罚。

    苏静几乎不曾犹疑,郭贞固然罪该万死,可逝者已矣,其族人总是无辜,她心中千万思绪,不曾表露,只言上恩浩荡,想是不会计较几个无知小民连坐之罪。

    女官直赞苏静品性纯良,光风雯月,不流凡俗,看得出很是欣赏苏静为人。

    苏静带了一双儿女住于陪嫁院子,常会娘家探望。此事苏静虽无甚过错,毕竟他夫君也因此而亡,当初也多污言秽语,风评毁誉不一。

    苏父苏母身体恢复后,想到当初苏静传话,又念老父老母已是耄耋之年,只恐归去也无多少年月相聚,共享天伦,便携家小回去祖籍,重修于好,陪伴在侧终得团圆。

    满长安城议论纷纷,都说庶人穆郅罪孽深重,获罪于天,遭了报应,就连古烈南熙樊江城三人也争论不休。

    那一行和尚探望寒江时候,听了三人不着边际的说法,只笑三人异想天开。

    却是那穆郅虽无心胸际遇,人品下劣,不堪一提,毕竟出身皇室,心机颇重,他不仅兵分数路以引朝廷追捕,还使人妆扮他相类,往秦岭山脉逃窜,自身削发更衣,备了僧牒,自称游方僧人,熟读经文熟悉戒律,虔心向佛,借宿慈恩寺,与寺中僧人请教佛理。

    幸而一行曾见过穆郅面目,一见生疑,乘机稳住穆贼,跑去山野深处,指点了朝中追捕将校,谎作易服朝佛,抓了个准。

    不过一行和尚临去前道,他离去时却是活擒的,也不知被麻绳捆绑结实的人是如何密谋逃脱,失足落涯,尸骨无存的。三听者心头一冷,也不在讨论好奇,跑出去大街上耍玩了。

    诸人只待苏静安顿妥当,仔细参略了许久,群策群力,决心先作试探。

    暗中寻摸了许多说书人,讲了一个以沈氏经历的故事重叙当年庚辰血案,当然是早已不存在的前朝背景。

    以开国元勋之尊,世代捐躯殉国,蒙冤受屈,以致满门被灭。

    这事故不过一二十年光景,当年经历过来的人很多,也只有当初年幼的人还有其后出声的才不知晓。

    都被明知沈氏冤屈,却满门被灭,无人申冤,死不瞑目。虽改换了姓名,易作虚无缥缈前古朝代,却也一听便知。

    提及沈氏忠烈护国赴难之惨烈,年长的多是摸把泪,当年漠北斡罗思提骑十万,率漠北七十二部,饮马大河之水,沈家年长一辈参战者二十一人,仅余八人生还,落得身残者有三人。少一辈的年长者也捐躯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