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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丹心恨血陈年案

    最后诬陷沈家叛国投敌,暗害帝皇,满门抄斩,只是半朝皆反对,才暂停行刑,被禁将军府,却一夜之间,惨遭屠戮,鸡犬不留。

    分明是得了授意,不然谁人如此大胆,禁军看守之下,还能明目张胆灭门绝户。

    沈氏当初声威赫赫,有嫁入皇家的女子,也有皇室女子嫁入为妇,血脉相通,也挡不住,世事难测。

    沈家的将军府如今阴风阵阵,不胜凄惶,都道是沈家怨气不散,临近者都搬了家,不敢再留,整整空了大半条巷子。

    据闻还有人看到沈家门墙上血色题字,尤其凄凉可怖:

    凄风冷雨湮孤冢,冤魂犹自唱无衣。可怜丹心成恨血,不过野史几行字。

    ————吊沈氏荒冢

    沈氏一门尽灭,当初血流成河,冤魂无数,日日夜夜风诉鬼啸。尸骨也是同情沈家的人悄悄收敛草草葬于城外一处荒地,尸骨混乱不全,只因忧心得罪贵人,动辄连累满门合族的,无以立碑,只称沈氏荒冢。

    这些年也常有深受沈氏恩德的人乘夜去祭拜,不敢明目张胆而已。

    这下可好,长安城当即不在讨论背夫女子,天罪叛王,都开始论先帝在世时的公案。

    毕竟如今皇帝最为仁慈,就连叛逆之弟,也轻纵了,何况是蒙冤灭族,忠义满门的沈家。

    方今不比当年武帝末年残暴狠辣,动辄灭人满门,连坐族诛,三五九族的斩首流放蛮荒之地。尤其当年末年时候,午门血迹就冲洗不净。

    本是许多无知百姓围观看斩首的,看得多了,满目猩红,后来都没人敢去看了。那铁石心肠惯见生死的刽子手都有好些个,心神恍惚伤了手臂,接连换了十几个。

    流言以磅礴之势,奔流席卷而来,禁无可禁,愈发轰轰烈烈。

    皇帝气的大发雷霆,大骂群臣尸餐素位,毫无用处,使得堂堂帝都京兆,流言蜚语不成体统,丢尽朝廷颜面,简直唾沫星子都喷出大臣脸上了。

    当年沈氏灭门公案,不止朝中上层人士,就连民间许多明眼人都清楚得紧。

    毕竟大成传承下来,开国时候出名的将帅世家都没什么人了,如今也只有常驻陇右的萧氏尚在,余者尽是数十年来新提拔的军中将领。

    成国开国有赵氏三代七帅,父子爷孙叔侄尽为帅,国朝出兵之帅无二姓。

    开国三十年,其时四夷未伏,嫡支子弟尽亡疆场,从此不现人前。

    罗门四世三十二将,开国数十年战战有罗家将,逢敌死生无败绩。大成开国五十年间,也日渐消弭于世,徒留市井谈笑间。

    苍涯沈家世代用兵如神,立国百余年来世代善练精兵,至武帝时候,帝皇好大喜功,不听劝阻,执意掌军,阵前遣兵用将,为敌算计,重伤欲死,寿命不久。

    回宫后受人谗言,不安沈氏大权在握,行帝王心术,默许奸人诬陷诬陷沈家叛国投敌,暗害帝皇,满门抄斩,因朝中反对激烈,不曾得惩,可后来却莫名被人血腥屠戮满门尽没,这又有什么区别?

    赵罗沈尽亡帝王心术,人皆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在沈氏灭门惨案以后没两年,大成武帝便已驾崩,之后私下有流言,是皇帝多行不义,屠戮忠良,遭了报应,才早逝了。

    不过当初先是武帝性情大变,残暴狠辣,但有不从者,动辄灭门诛连。

    新帝登基,太后上官氏听政,本是极佳翻案时机,却逢外敌入关,朝中争权夺利甚烈,辅政大臣各有算计,全心向着沈氏的基本不是同遭灭门,就是贬官流放。

    剩余者多有顾及,武帝杀戮余威犹在,一时犹豫,便失了时机,还被当初诬陷之人联手劫杀,毁灭证据,很是连累了诸多不平相助之人。

    斡罗思此前得了和亲公主还不满意,先武帝大行,朝局混乱便再度携西域三十六国,乘机扣关南下,东进。

    最近之时距帝都长安城不过百余里,叫嚣大成皇帝若不俯首,称臣纳贡,不然便马踏大成八千里山河,大成汉民皆为奴隶。

    此言激起大成子民血性,当初昭烈太后初听政,也是烈性女子,长安城墙头断发明誓,誓死不为狄胡奴,与皇帝共帝都存亡。

    急调驻守东南疆域萧老将军前往陇右帅兵拒敌。萧氏一门率边关子民艰难困苦也不曾让西域三十六国东进一步,寸土必争,血染西北边关。

    直至出了个血衣修罗萧纪,才渐搬回局势,三十六国联兵尽被打残。可惜好景不长,萧纪将军,为救圣驾,引兵惑敌,被困焉支山,三千疾风勇士,尽丧于此。

    不忍天下受劫,淅川先生出山,与太后总摄朝局,亲赴阵前,万众一心,死伤无数,重伤了斡罗思,其下兄弟,子侄也亡数人,部民沦丧有几部人手损失过重,直接被强盛部落吞并,七十二部萎靡不进,不肯南下。

    其后天下稍定,太后盛年殡天,淅川先生挂冠去国,皇帝为掌控朝局,与朝中权臣多放推手过招,朝局多年混乱,最后不能全然占据上风,才知当初昭烈太后,淅川先生艰难局面,诸事繁杂也就日渐无人提及为沈氏翻案洗冤,后来就连证人证据都遭灭口绝户,那还翻得起来。

    如今不仅沈氏旧案重被提起,就连开国以来泯灭烟尘的赵罗两族都又被提起。各种事项重被讨论好似还是大家都亲历过的一般。当初当真经历过沈氏旧案的人反倒除了午夜梦回,都不愿提及了。

    这世间事都是如此无常,险恶不过人心,可最汹涌无所阻挡的也是人心,被人有心引导的无知之心。

    便连亲自操刀散布谣言传讲故事的寒江、董恪、虞祁、越关等人也所料不及。诸人本是打算携裹民情论潮,试探朝堂意向,再趁机将证据抛出。

    当初沈氏庚辰血案亡魂无数,就连其后有想为他们翻案,以证清白的人都有许多惨遭不幸,便如樊氏一门。如今大家都是拖家带口,樊家更是只剩盈岫江城两姐弟,总不能轻信误判,再如当初累及家人。

    当初樊盈岫姑母樊敏远嫁京兆士族韦氏旁支韦贤为妻。

    韦贤其人颇具才华,虽为同族与主支并不相合,不慕荣华权势,直言犯谏,以致削职白身。

    他才华过人,虽为白身,却照样游走长安城中显贵人家,无意得来这江都郡主带回,又被换的真正证据,愤慨难平,暴露行迹,便惨遭灭门。

    这证据便是当初樊盈岫姑母留给其父樊斌的,她不忍忠义之门背负污名而灭,不愿一家平白枉死,便将年幼的儿子,与证据留书托人带为妻治病到京畿的兄长,樊斌,自己守到了韦家,被奸人所害,方拖了几年时间。

    樊斌回乡即安排家族人四散奔逃,可惜他们夫妻还是难逃此劫,终被奸人所害,埋骨荒野。

    当初沈氏被污叛国,证据确凿,有沈氏与北狄王斡罗思通信为证,沈氏扶桑郎君,沈枫冒死前往北狄王庭盗取密信证据,枉死荒原,追随他同往北狄的江都郡主伤病劳累昏迷,被人置换了证据,反成了沈家叛国罪名的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