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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名士家

    早先一番查看下来,除却与其双生弟弟殷崧私下无甚言语,往来颇有“君子之交淡如水”意味,就连家中看门的仆役也温言,从不曾厉声疾色,殷岳简直就是传说中的毫无瑕疵仁人君子,听得几人不敢置信。

    这话听得寒江心中甚觉怪异,人无完人,总觉着太假了。这不就成了唾面自干的圣人了,不去游走天下,隐居山野,教书育人,那还会踏入朝堂这潭浑水?

    虞祁越关提议即无所获,那此人便无嫌疑,不必浪费时间,还是另寻筹谋。寒江坚决不赞同,董恪很是不快好友无凭无据猜测自己尊崇的儒道名仕,正在争议,古烈自后院跑来寻几人,说是母亲有事相告。

    原来今日古烈母亲独自见了那嬷嬷一面,不知说着些什么,那看着糊里糊涂的老嬷嬷居然开口说话,要见主事之人。

    方知了这一桩旧事,不说别人,其中古烈之母本名沈柳,为沈氏之后,闻说此事很是震动,很是受了一番刺激。

    虞祁也是头回知晓了自己前面还有了这么一个师兄,怪不得师傅常年闭关不出,哀若心死。

    翌日,天色晴好,越宅外送来一封函邀,正是那位传说中的“三让太守”,龙泉居士殷岳,据说其弟广阳狂生,殷崧殷仲维亦在宴会。

    听闻下人通禀,大梦初醒的董恪喜不自胜,这两位都是北地儒学大家,最得人尊崇,董恪可谓慕名久矣。

    如此欢悦喜事,董恪定要与大家一同分享,趁着早膳时候,董恪保持不住风流才子的形状,乐滋滋的让大家用膳过后,换上庄重的衣服,也好前往殷家拜会,与殷家两位儒学大家请教学问,增长学识见闻。

    虞祁越关等人一个两个欲言又止,支支吾吾,看到寒江眼色,各自都道有事在身,不是要查账,便是要访旧交故眷的,也有是自称一介粗人,不同文墨,浪费了董恪与两位大家都苦心,不便前去。

    嘱托董恪早去早回,注意安全,随即匆匆用过早膳,一哄而散,各自忙碌了。

    只剩寒江尚在慢条斯理的用膳,董恪感动道,不亏是师兄弟,肯陪他去殷家请教。

    寒江安抚一笑,再三关照了董恪,沈氏一案不比寻常,一个不好,便如当初,破家灭门无数,定要管住嘴,万勿外泄,以免累人累己。

    正当董恪还嘴道,自己不是不明大局之人,还用你这多嘴。

    便被寒江催促,让他速速换了郑重的衣衫,免得不甚尊重两位儒家名士。

    陌楼虞祁越关几人在董恪离去之际都又出现,不在事务繁忙了。

    昨日,接来越宅的那个嬷嬷说了许多旧事,诸人都已知晓,只有董恪醉酒不省人事,本打算今晨讲与他明白了。

    只错开了片刻,便被董恪接了殷家的请柬,董恪兴致盎然,若是突逢变故,只怕是面色有异,惊动了别人,昨日本就有所争执,寒江决心还是亲去探查一番,回来再讲与董恪知晓。

    何况邀函请帖皆应提前送上,让人作准备,哪有一大早就送上门来,当天的请帖,这儒学大家岂会如此忘形不知礼数?

    不定是想打探什么的,正好可以让不知真相,又一心倾慕殷家两位名士学识的董恪迷惑对方一番,也方便他自己打探行事。闻此言,众人安心散去,只待董恪寒江两人回来再做计较。

    待董恪换了崭新庄重衣衫出来,看着寒江并无动静,很是不满,甚觉不敬。

    须知这是探讨请教学问,又非年节,最重要的是要有一颗虔诚向学之心。寒江如此辩了一番,正逢车夫来禀报,说是已备齐了车马,问何时出发?

    看了看天色,时辰已经不早董恪,担心晚去不甚尊重,也只能不在与寒江计较。

    许是早有看法,京兆殷氏,家宅简约大气,风评极佳,周围都是交口称赞殷家为人和善,乐善好施,家人和睦,学识渊博得人敬重。

    看得寒江心疑,京兆殷氏乃百年世家,府院除了占地大些,竟是不去越宅这民居,男仆婢女个个温言轻语,比得寒门书生更有气质。

    据说殷家对待下仆从不用刑,也无厉声,指责辱骂,每年都放出些年长的小子婢女,也不要赎身银钱,还赏些婚嫁之物钱财傍身。

    多少平民之家都想让家中子女进了殷家受些调教识些文字,回去家中婚嫁都顶抢手。

    来时途中董恪讲殷家两位名士,殷岳是他极为推崇的,之前多次讲过,寒江见过,也知晓的。

    至于其弟讳崧,字仲维,当初与其兄同榜中举,因不慕权势,雅好山水,归与乡野,游历天下。因其出身广阳,生性疏狂,自号广阳狂生。

    只是声名与其兄相比稍逊一筹,也是位难得的名士高人。董恪颇为倾慕两位才学为人,一路说个不停,叫不停,到了殷家时候,已是口干舌燥,方才停下了。

    殷氏两兄弟,其兄者蔼然可亲,弟者疏狂大气,都是才识渊博,不以出身高低看人,极易使人心生好感。

    就连寒江这个蹭着董恪请帖来的昔日同窗,也不曾被遗忘,言辞得宜。

    听着董恪兴致高昂与二殷畅谈,还不时提问寒江,听得寒江不耐,告罪道,少年时与少谨同窗,后来物事变化,少有接触,学识低微,不过实在倾慕二位,才厚颜而来,只为一睹两位大家风采。

    如今看殷家院落别具一格,心生喜爱,想要赏看,劳烦两位指个仆从引路即可。

    两位殷公不曾计较,殷崧豪迈道,年轻人能听吾等辩文论理,讲书半响,已是难得,予亦不耐久坐,正好同去发散,就留他们两个痴人继续探究学问。

    寒江连道不敢,指自仆从即可,奈何殷仲维十分热忱,两人同游殷家后院。

    院落舒朗,花木繁盛艳丽,据闻是殷氏长嫂素爱,主持家务之余,打理得当,闻名长安。寒江凑近轻嗅,符合殷仲维的说法。

    这殷仲维待人热忱,让平素漠然待人,不相熟,不入眼者不予理会,入目者少之又少的寒江是在有些不适。只为了多探查些殷家住宅,与殷仲维闲话些天南地北人物风情。

    若不论其它,这殷仲维倒是个极合适的聊天对象,他总能察觉你感兴趣或不愿谈的话题,不至了无兴致,无话可说。

    两人一路闲话行至一处盛放的荷塘,引开外面流水,小亭曲水荷塘,虽小了些,别致处可与寄觞阁的荷塘相比。

    曲水叮咚,上有小木桥,寒江与殷崧同行,隐约听到远处有声响传来,好似呼喊。

    有心辨认寻觅,正好却被殷崧带去一处树下凉亭歇息。不能随意行动,有拂主人家美意,也只记下方向。

    殷崧为人疏狂,不耐久被下人服侍,为不打搅主人家与客人的雅兴,殷家仆从婢女上了茶水点心便退开远远守到院门口。

    午后董恪几欲留下继续与殷岳前辈探讨学问,题诗作画,方觉畅快。

    正逢有殷大人同僚拜访,寒江在后扯住了董恪,弹了道气劲,董恪暂停了话头,回头探看,被寒江插话不在打搅,先行告退,来日再来打搅。

    董恪闹心不满,在尊崇前辈面前,又不能太过反复失礼,只能含恨离去。深有离开之后再跟师兄弟好好交流的想法。

    殷崧也有些不舍这新识的小友,亲送了两人出门,让董恪又感激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