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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状告

    不知是否天意当绝殷氏,晨起之际越关便得了家人通报,说是殷氏大娘子,派下人去处治青梅母子,被监看的人手拦下,捉拿,今日正送往京兆府诉告,知晓了杜家那一场闹剧。

    本以为那京兆尹女儿嫁入与殷家二房,京兆尹张弼多少会有犹豫。

    都打算另寻一人前去状告,寒江却说,张弼清廉自持,可他更有野心,名垂青史的野心。

    何况殷家这样的世家,若是扳倒了,他清廉正直,大公无私,六亲不认,必名震天下,青史留名。

    越关虞祁,半信半疑做了两手打算,状告两日内,张弼若不受审,那便设法去告御状,闹到人尽皆知。

    谁知他接了状告当日便行动了起来,还私下请了圣旨,乘着亲家举家去往皇甫家南山别业赴宴,不留半分情面,釜底抽薪。

    至于那被殷家大娘子心腹处置的青梅抱着儿子,惊慌之下独自暗言,“为何我们母子没想过重回殷氏,我都避到这种地步,都不肯放过我们。”被杜家人听了个正着。

    这下可好,白日事忙,晚间还要招人狠下杀手,杜家一门也是荒乱,无心睡眠,谢了自称错过宿头,暂歇脚杜家村的越家家人。

    打算全家人一同商议个章程,要不要像这几位救命恩人所言,去长安京兆府状告。

    于是被杜家人听了个正着,杜二郎憨厚老实,听了都起疑,不过无甚心机,说不得就被心思玲珑的青梅给忽悠过去了。

    杜家兄伯叔妯娌小姑家翁,本就对他她当初的未婚先孕,所谓早产不喜。

    再加上青梅一入门就说怀了身孕,生孩子又说早产伤身体,从不下地做重活,心生不满。

    不过因当初陈小娘子之事满村闲话,没用聘礼白捡个如花娘子,省下的钱给杜三郎娶了亲。

    青梅嫁妆丰厚,又会笼络家翁,更重要的是她生了杜家唯一一个孙辈。

    如今这唯一孙辈男丁,却是替别人家养的,嫁入杜家至今未曾开怀的伯叔妯娌,不住扇风点火。

    成婚几载不让近身,也随意被忽悠过去的杜二郎,也发了狠,直接寻了族老,写下休书,让青梅母子离开杜家。

    白胖可爱的孩子,尚不知人事,害怕的凑上前去,平日疼爱他的阿翁阿婆,撒娇要抱抱,就连阿耶也都不肯再理会他。

    杜家不愿得罪长安城里的贵人们,打算去往亲戚家暂避一时。状告的也只有直接受害无处可去的青梅。

    惊吓过后冷静下来,青梅也是个聪敏的,看出越家人并非当真如同他们所言,目标可能直指殷氏。

    托了越家人帮忙处置了那些大件的家什,零碎的布匹首饰头面,金银都收好,随越家人去往长安京兆府状告,殷氏杀人灭口案。

    确定越家能够保她们母子安危,青梅毫不犹豫接下休书,约好去往长安县迁出母子户籍。

    临去前对杜家人说,若不是我,你们杜家至今衣食无着,莫说如今三兄弟成家立业,你这丫头的亲事也是我托人情寻得,有田有牛,青砖大房。

    我且不予你家计较,全做是我们母子交的租金。杜二郎我本以为能做个长久夫妻的,自嫁入杜家,从没有半分对不住你的,你们一家便是这般无情无义,日后不要后悔才是。

    一得知家人报信,越关虞祁寒江便把近来收集在殷家失踪下人有家人亲戚皆被带来去往京兆府状告。

    寒江秉着皇甫家一直要报答,与皇甫家提议去南山别业办一场别开生面的宴会。

    请了长安许多名士豪庭,有为皇甫家新来长安几位小郎君小娘子们择师之意。

    至于一直因为心中崇敬殷家龙泉先生形象破灭,怀疑人生的董恪也被推去,倒是要拖住殷家双杰,不能让他们随意就离开宴席。

    殷家大郎君则因日前被同僚激将去往章台问柳,被他家显贵出身的大娘子给挠花了脸。

    至于殷家大娘子,两人争执之际被暴怒的殷家大郎君推倒小产。这等丢尽颜面的事,自然被压下了。

    对外称大郎君着了寒凉,大娘子日夜照料,劳累着了,两人同在休养。若非越家有两个好手混入仆从之中,也是不知道。

    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敌人,希望到时候能见到惊喜。是以寒江让越关派人把收集的证据分批送往殷家不合的两个世家。

    果不其然,当日殷家事发,除去被请去京兆府的殷家大郎君,大娘子,更要派人搜查殷家,无人做主。

    管家派人去南山别业宴席上请家主并二房郎主,及两位主母,不仅董恪皇甫家出力,还有大半世家宴席上打岔阻拦。

    据说他们还有些姻亲关系,后来那传信的仆从急疯了,殷家人不是傻子,自觉出不对,失礼告退。

    可惜为时已晚,那吞没许多人性命的净室,惊现人前,涉案的心腹家仆也被锁拿刑讯。

    事发之初还是殷氏有许多身份不凡的旧友故交,出面为殷氏说话。

    一时间帝都长安风起云涌,有着为善人家之名的殷氏并非没有做过好事,不然那名声也不会凭空而来。多少门下为殷氏走动说话,喊冤叫屈,道明殷氏乃是受人陷害。

    甚至有钦佩殷氏二人的学子出面组织人手去往京兆府在静坐示威。

    陷害儒家名仕的骂名滚滚而来,不至针对状告的人,就连昔日大名鼎鼎清平为官的京兆尹张弼,也被人骂得狗血淋头,还被人作诗唾弃,家中妻女老母哭诉吵闹,不得半分安宁,害的张弼家都归不得。

    平日交情不错的同僚上官也都明示暗示殷家声名远播,此番易多加考量。

    天下世家谁家家中没有几件阴私之事,或轻或重,有没有人针对,

    可张弼笑颜应下,却不为所动,回头就请出来早已备好的圣旨,将殷氏住宅中搜罗的证据,将其中各种耸人听闻之事,明示天下。

    一时间天下哗然,为殷氏说话的人自己都坚决不起来,被更大的风潮淹没无声。

    最主要的是皇帝的心思,想不想要保,宫中皇帝近年来越发不喜殷氏势大,门下士子科考中举极多,明明是天子门生却多以殷氏马首是瞻。再怎么压制,殷家势力,龙泉先生殷岳门下势力,简直有打破朝堂平衡的力量。

    且殷岳此回入京已然积攒足够资历人望,可可堪入朝为相。

    殷岳声明直上,又不似皇甫氏朝中低调,为人处事不显山漏水,盛名归帝王。

    想就此敲打一番,压制压制殷氏上升的势头。

    只是除去被寒江越关等人鼓动去状告的人,更有许多莫名出现,不知真假的被殷家所害夺家业,害性命的苦主。

    看来自从当初殷氏迁往京兆,不遗余力与京兆士族联姻,也不能改变他们占去了原本世家利益,把人都得罪的事实。

    如今落井下石起来尤其畅快,前一日殷家被查,状告者或多,京兆府措手不及,殷家只被禁离行动,不日便接二连三多有和离。

    有的带着儿女、有的只身一人离去,有的夫妻相好不舍夫家儿女,甚至被断了亲,逐出家门,免累了娘家。

    当初也就沈氏旧案,如此惊动长安城,不过那时是但有跟沈氏干系深厚的就被砍头,流放,就是脱离干系也逃不了清洗。

    这殷家之案,未经判决,只传出去的申告之事,转眼风传云涌,席卷长安蔓延开来,便已震惊天下,惊煞世人了。

    便有那些此前被说待下不仁不慈,动辄打杀转卖的人家也有辩说,自家不过处置几个犯了过错的下人,好在留条性命,再不济也有个全尸,可比不得殷家竟把人给灭得尸骨无存……

    更有此前艳羡殷氏主母善治花木的,求了殷氏花木的,听闻殷氏常用尸灰养花,吓得赶紧使人远远丢掉。

    那些用了殷家所赠脂粉香料的恨不得把皮都给搓下来,凡是殷氏所赠之物,皆予弃之。

    殷家声誉一夕之间尽显狼藉,简直就是人人喊打,避之不及,殷家大娘子也闹着要与那狠心薄幸的郎君和离。

    殷家大郎君深受打击,几乎崩溃,没怎么为难,一经提出,便书就一纸,和离文书,就此断绝姻缘。

    只是也没能救得了自己,她遣奴害命,虽未得逞,也被人揭穿私下放利子钱,赚取收益,破家灭门之祸多有。

    殷家案件繁复,还未查明判决,她便先得了结果。被查封了所有嫁妆,赔偿受害者,自家也有实在牢狱之灾。

    殷家大娘子虽未量刑,堂上被罚,可她被捉拿的心腹为脱罪早已交代全了,万事皆推到她身上。

    原本应当为她奔走出面的娘家听闻此事,深恨她拖累家族声誉,直接将她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