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再聚首

    赛米河两岸的各个民族无论是婚丧还是嫁娶，仪式上都有很大区别。但宴请宾客的方式和送礼金方面却越来越同质化。特别是开革开放之后，大家都往“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方向发展和改变。很多繁文缛节被删减，而餐桌上的美味佳肴却在递增。双水村以汉族为主，男方结婚宴为三天，第一天：过礼。主要有两大事项，一是准备到女方的礼物，礼物事无巨细，除了彩礼金，半头猪，两只公鸡，新娘的嫁衣外，柴米油盐酱醋茶都得有，还得请两个能说会道的人为“过礼”人，万一有什么遗漏要能及时圆场。“过礼”和迎亲的队伍走后就开始第二个项目，两个总管事的人会安排哪里煮饭，哪里做菜，一些可以提前加工的菜也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第二天：正客。几乎这一天，村里的人都得做为主人来招待客人。大家都得无缝对接才能不被人诟病。是的，主人家能接待好新娘家的人就不错了，新娘家的三姑六姨，七大舅八小舅，新郎这边就得同等接待，实在没有亲的，表的都得上。那张三的亲戚和李四的朋友也只能是张三李四自己接待了。并不是喻霞有多聪明，只是在和远水商量婚礼细节时她想到自己嫁给上一个老公时的情形，再加上她娘家也没人来，所以在接待宾客方面做了改变。“正客”这一天晚餐是结婚宴中最好的一餐。先是让远到而来的客人上桌，由于杨远水家的院子不是很宽，一次只能摆八桌，每一桌只坐八个人，所以得吃完一桌管事的人安排人撤走又上新的菜，接着没吃的再坐下来。村里像远根这样的小伙子就负责给客人斟酒倒茶，而周泽晓和杨芸她们这些小女孩刚是每人负责一个菜，看到哪一桌的菜碗里菜少了要及时添满。等所有的亲戚朋友都吃完了，管事的和帮忙的才摆起长桌开吃。等这些人都吃好了。传统的打歌晚会才拉开序幕。喜欢跳的，善于对歌的男男女女们跟着弹三弦和吹箫的队伍。即使不会或不喜欢打歌的也会坐在边上看热闹。主人心里也会记住有哪些人玩到天亮，那等到那些人家里有事的时候也会去撑场。

    杨芳，杨芸，杨茗作为杨氏本家的女孩是没空去玩的，她们和家里的嫂子们要把瓜子，饼干，水果糖这些小零食分给看热闹的乡亲。周泽晓的母亲知道女儿和远根在谈对像，不想让她到杨家的场合里露面，但经不住杨家的几个小女孩“嫂子嫂子”的叫着，硬拉扯到远水家帮忙。三年多的时间也让这几个女孩子出落成大姑娘了。特别是杨茗和周泽晓，往人群中那么一站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杨茗理了个电视剧《金粉世家》中冷清秋的发型，因为还没能完全从失去父亲的痛苦中走出来，不苟言笑的她多了几分清冷的美。周泽晓扎着马尾辫子，身穿粉色的粗毛衣配白色休闲裤和白色运动鞋。本来就是和远根热恋中，加上杨家族里这些兄妹辈时不时和她开句玩笑，让她白净的脸更添几分桃红。杨家族里的长辈们看到她一直在帮忙也心生欢喜。特别是远根的几个姑姑更是喜欢的不得了，稍一有空就拉着周旺的媳妇说话。不过周旺媳妇和远根多少有些尴尬，之前他是叫她嫂子，那现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此时打歌的队伍里传来这样的歌“杨家新谷进金仓，杨家新人进新房，新谷作种出新粮，谷满仓来儿满堂”杨家族里的人们大声回答：“谢金口！”远根的几个姑姑拉着晓晓的母亲也加入到打歌队伍中，转了两圈后，远根的大姑开口唱道：“昨晚做梦梦真好，梦见杨家喜鹊叫，早上打水破了瓢，周旺媳妇叫阿嫂”。杨家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周旺媳妇不知道如何回答，本来周旺是在抽水烟的，见自家媳妇无法回答，把水烟袋一扔也加入到了队伍里：“昨晚做梦梦不好，梦见老鼠追老猫，早上喂猪猪拱食，姑姑莫笑侄儿子”在大家和声之后，远根的二姑唱道：“小猪拱食是肚中撑，婚姻不成是辈分争，杨家三班降三辈，周家孙女上高堂”坐在院子里看的人群中有几个是周旺媳妇的姐妹，看到周旺夫妇势单力薄，不服气的站起来跟到周旺他们后面开始助威：“杨家族大、门又宽，杨家姐妹、好风光，周家独苗、不出门，杨家上门、凑一双。”，在场的乡亲除了大声笑笑外也听出了些许故事。

    就这样，你方唱罢我方还。在这有几分寒冷的冬夜，大家披着露水，带着祝福，围着四方桌。有新曲，有老调。一直到公鸡啼鸣东方发白。杨远水的婚宴也到了第三天：“散客及围客”。所谓“散客”，是远到的亲友吃了中午饭就要散场，而“围客”则是主人要置办几桌新的菜肴来答谢在宴席中帮忙的人们。吃过晚餐主人会拿一条毛巾或是一块肥皂作为谢礼。到这时婚宴才算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