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初来乍到

    随着‘嘣’的一声火车车厢门打开，我们各自提着自己的行背囊，有序的排着队缓缓的、有些恋恋不舍走下站台。‘靠！’一踏上站台，放眼望去整个车站里‘满山遍野’的，英姿飒爽的、威武的站在站台上一动也不动的、警戒的全都是挂着红牌牌的。在人群中气定神闲、指手画脚的都是扛着星星、挂着黄牌牌的，再就是挂着一拐、两拐的和一些说不清闪着银光的双枪加拐加星星的军绿牌牌。我只知道扛着星星、挂着黄牌牌的是军官，其它的是个什么级别的一无所知。直到后来新兵授衔时，才知道：红牌牌的是纠察、一拐是列兵、两拐是上等兵、双枪加拐加星星的军绿牌牌是士官。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我边有序、快速的跟着队伍往出站口走去，边还偷偷的用着余光瞄了瞄路两边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老兵们的模样。因为觊觎当兵之前关于部队里老兵如何凶的种种传说，致使我们这群兵秧子对老兵很有些忌惮，不敢正眼看他们。

    不消几步功夫，我们就走到了出站口。前脚还没踏出站，就远远的听见震天响的锣鼓声，而后映入眼帘就是一幅巨大的‘欢迎新战友’的横幅标语。第一次见到这样大的场面，很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用来家乡的话说，这叫做‘味儿！’待我们所有新兵都出来站好，清点完一个不差后，一个挂着黄牌牌的军官大声命令我们道:“听我口令：所有人将被子背在背上，统一右手提着迷彩携行包，左手拿着自己的便包，然后跟着我们走。”

    听到这命令，我们当然一个个都很听话的按照指示动作。在举横幅标语和纠察的引领下、在锣鼓齐鸣的欢迎下、在群众的目光的注视中，我们像‘游街’似的穿过街道，一步一抬头的伸着脖子使劲朝前望着，幻想那个我们梦寐以求的军营样子。

    终于，在步行了十几分钟后，转过街道的拐角，两名站岗的哨兵很快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这一幕引起了我们队伍中一阵的骚动。但是，很快大家伙的神情有些你凝重起来，因为我们梦寐以求的军营不是我们心目中想象的那样子的，没有高楼大厦、没有水泥地板、没有绿树成荫。如果仅仅是这些那还好说，更令人泄气的是，看不到坦克、看不到军车、看不到枪炮、看不到训练场上的摸爬滚打，最重要的是—还看不到漂亮潇洒的女兵妹子们。反之，取而代之的是砖头裸露在外的营房、碳渣子铺成的地面、萎靡了的枯枝烂树。顿时，部队在我心目中高耸入云的形象，轰然倒塌掉了。

    我们被带到军营中唯一的一块水泥操场上。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就又立即被一名扛着黄牌牌的军官拿着花名册，点着我和我后面一排战友的名字，然后指着旁边的一位扛星星的军官说道：“你们跟着他走。”接着，我们就像赶鸭子般的似的带离了水泥操场，来到了另外一个有哨兵站岗的院子里。随我们一起进来的还有扛着黄牌牌的、接我们的干部陈便利。还没等我弄清楚怎么回事，就又出来一名扛着黄牌牌，挂着三颗星星的军官，对我们说道：“我是你们的连长袁刚，非常欢迎你们四十名新同志到来，你们的到来为我们****部队注入了‘新鲜的血液’。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我们新兵团一营一连这个大家庭中的一员，希望在接下来的三个月的新训中，我们能互相学习、共同进步，要不愧于新兵团一营一连这个番号的称呼！”

    在连长袁刚简短的废话后，指导员代旭行也粉墨登场，对一旁挂着双枪加拐加星星的军绿牌牌是士官说道：“下面各班班长过来，把自己的兵了领回去，二班长阮小二（不好意！只记住了外号）、三班长桂大波、四班长王继发……”我被分到了新兵团一营一连一排的三班，随同我一起分到三班的还有我们一同入伍的老乡姚力、陈文波、王毕鑫、鲁正华、钮康、王学标、范新新、杜建龙、杜路、卢小俊等十二个人。

    班长桂大波领着我们十二个人来到的宿舍，本以为宿舍里会有电脑、电话、音响、席梦思的高低床、暖气等等一些家用电器的。害得我大献殷勤的一个劲冲在最前头，又是帮忙领东西，又是装孙子，以为能抢个好的下铺的。结果一踏进宿舍顿时傻了眼，那有什么电脑、电话、音响、席梦思的高低床、暖气。只有一个炉子、稻草、棕垫和褥子铺就的炕，而且还是一个大通铺，这下好了大家住的都是下铺！屋子里的战友一见我们进来，客气得很。又是端茶的、又是倒水的招呼着我们。

    在班长和这几位战友的帮助下，我们很快就把背包拆开、携行包整理好了。只留下水壶、挎包、背包绳散落在地上不知道怎么收拾，难看得很。这时我们大家都有些很不好意思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如何是好？最后，还是鲁正华问道：“班长，这水壶、挎包、背包绳怎么弄？”

    班长桂大波闻声后，抬头看了看我们散落在地上的水壶、挎包、背包绳，指着每个炕正对着的墙上三个钉子说道：“你看睡觉正对着的墙上各有三颗钉子，你们照着我的法子，将挎包叠好，背包绳、水壶卷好，挂上去就行了。”说完，班长就拿起背包绳抖开，然后蹲在炕前的小凳子上一点一点的细细卷了起来，不一会儿凌乱无章的背包绳、水壶、挎包就被班长巧妙的盘得像花儿般好看的挂上了墙。接着，大家伙也一个个照葫芦画瓢的将各自的背包绳、水壶、挎包盘成‘花’挂上了墙。立时，空白的墙上因为我们背包绳、水壶、挎包而‘流光溢彩’起来。想不到，班长的手竟这么‘巧’，一堆不起眼的东西经这么一精心的布置，房间里立刻就温馨起来。

    见我们搞完了，刚才招呼我们的战友忙向班长桂大波请示道：“班长，我们现在可以回班里了吗？”

    “嗯，你们都可以回去了。”班长回答道。一听这话，我感觉有些晕，弄是半天这俩战友不是我们班里的？那他们为什么还毫无怨言的帮我们端茶倒水？纳闷！

    正在我纳闷的时候，一名挂着双枪加拐加星星的军绿牌牌是士官推开门走了进来，问我们班长道：“桂大波，你们班兵还没教叠被子吧？”

    班长像有些突然醒悟似的，回到道：“是的，正巧我这会儿还有些事。你把我们班的兵都带去，一起教授吧。”于是，我们还没有欣赏完墙上的杰作，便又都一个个抱着自己的被子、拿着小凳，跟着这位挂着双枪加拐加星星的军绿牌牌是士官来到了一个很大的舞台上。

    “我叫赵军，是三排的七班班长。今天由我教你们如何叠被子。大家先都把被子铺开、铺展、铺平；然后用小凳子使劲把被子推平、推实；接着，把被子纵向的对折叠成三叠，并且每叠一层都要用小凳子使劲把被子推平、推实；再接着横向的把被子对折两次，也是每叠一次用自己的手指把被子的棱抠出来、用肘部将被子的角捏出来、压出来。记住叠被子最重要的是：‘三分叠、七分修’，部队有一句话叫做：‘出门看队列，进门看内务。’意思就是说：你走出宿舍体现的是军事素质，回到宿舍体现的是内务作风。如果这些做不好，今后在部队很难混下去，当你你变成了老兵的时候，新兵都会看不起你们。”七班班长赵军边说，边给我们做着示范。不到二十分钟，七班长也巧夺天工般的将一对揉捏的不成样子的棉絮，经过他精心修饰与用心整饬，一块像切得整齐的豆腐块被子出现了我们大家面前。

    此时，我觉得我该重新审视住在这些破房子里的老班长们了，看来，他们身上的确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想到这里，我也专心致志的按照刚才七班长的讲解叠起我的被子起来，加之七班长不断从旁的对我们进行指点，我们总算是没有辜负七班长辛苦的教导，也一个个如愿的把自己的被子叠成豆腐块的模样，但是离七班长赵军点、面、线俱到的水平还是差了些水。

    看着我们亲手叠成的作品，大家都禁不住都有些心花怒发。随着七班长的一声令下，我们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小心翼翼的端着自己被子回到了宿舍，放在了我们各自的铺位上。为了继续巩固、领会刚刚学会的叠被子的本领，我们都心无旁骛的趴在各自的铺位上，继续整理自己的被子，就连指导员进来了我们也没有丝毫的觉察，直到班长桂大波及时的回来才发现。指导员望了一眼班长桂大波后，说了一声：“嗯，不错！你们的兵叠的被子比其他班好多了，就是礼节礼貌方面没做好。”

    就只见班长身体笔直的站在原地，不住的回答道：“是，指导员！谢指导员夸奖！指导员我们一定改正。”说完这些，指导员就转身走了。临走的时候，班长还很有气质、很有礼貌说道：“指导员慢走！”且还目送出门外后，正准备对我们说些什么着。就听见：门外想起了和我们在学校里上体育课时哨声，不过这哨音比那哨音短促、急切些，还没等我们弄清楚怎么回事，就听班长说：“准备吃饭！”

    一听说吃饭，我们立即来了精神，一个激灵起身迫不及待的往外面冲去。正当我们冲出门外时，就见几名扛着黄牌牌的军官指着几名还在操场上走动的新兵吼道：“听到哨音，还在那里气定神闲的晃悠，是哪个班的？一点纪律性都没有！”这时，班长也叫住了我们告诫道：“以后听到哨音，不管你们在做什么都要停下所有的事情，听清楚哨音的内容，再视情况作出下一步的决定。”说完，顿顿了顿，接着指着操场上说道：“现在去集合站队打饭。”

    部队吃饭之前有个规矩：就是要唱歌的。但，又因为我们都是刚入伍的新兵，好多部队歌曲都不会；所以，值班员就起了一个简单的《学习**好榜样》歌给我们唱。不想，好多人连这首歌也不会，结果，在开饭前值班员硬是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教歌，直到最后每一个人都会流利一气呵成为止。

    总算是开始排着队往食堂进了，本以为我们初来乍到，部队会给我们‘接个风、洗个尘’，搞点好吃好喝什么的。当我们欢天喜地拿着早已准备好的碗打饭时，才发现锅里那有什么美味佳肴？只有满锅的开水煮白面条，有这也行嘛！毕竟，忙乎了一下午，我们大家也确实都累了、饿了，总不能不吃吧！而且，这营区里都是全封闭式的军事管理，又天寒地冻的。将就一下吧，于是心一横、牙一咬，用筷子从锅里挑了几大筷子面条到碗里，找到属于我们三班的餐桌上坐下。

    正准备品尝一下部队面条的味道，却被身旁的王毕鑫用胳膊肘碰了碰我。我抬起头来一看情况，妈呀！大家伙都一个个站得笔直、笔直的不敢动筷子。我也立即见机行事，放下手中的筷子，迅速的站了起来。直到全部新同志都将饭打好，找到自己的座位站好，值班员才一声令下的喊道：“坐下，开饭！”

    “哎呀！这是什么面？怎么一点味道都没有？这难吃！”这时不知是谁说出这句话来。听了这话，我赶紧也尝了一口碗中的面条。‘呸！呸！真淡，没放盐！’我小声的嘀咕道，接着好多新战友都开始抱怨了，抗议道：“这面条没放盐，不好吃！要求重新煮一锅。”

    “吵什么吵！吃这‘白开水煮面条’也是部队的传统，凡是新兵入伍的第一餐都要吃这种面条，叫做‘见面’，必须将碗里的面条吃完，不能浪费！而且今天只有面条吃。”见我吵闹哄哄的，值班员解释道。此时我才真正感悟到‘在外千般好，不如在家一日烦’的语境。没有办法，既然现在已经端了部队的碗，就要受它的管。没什么说的，我埋下头狠狠的压抑着味蕾、强忍着难受，将碗里的面三两下扒到口中艰难的咽了下去，我发誓这是我这辈子吃得最难吃的东西。等到我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有人将碗都洗完，回来了……

    吃完这难咽的无味‘白水煮面条’，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大家陆陆续续回到班中。发现班长也早已回来到班中，见我们都回来齐了，班长终于开口说道：“今天是大家第一天入伍，也许、可能有很多不习惯、不懂规矩的地方都可以原谅。但是，从待会开完班务会后，指导员和连长、我所讲到的，绝对再也不能触犯，明白没有？”

    “明白了！”我们十二个人异口同声的、响亮的回答道。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操场再次响起短促而急切的哨音，就听值班员扯着喉咙吼道：“各班组织召开班务会！”紧接着，就听见一些早已准备好的班级了，迫不及待的唱起了今天刚学的《学习**好榜样》这首歌。我们班长桂大波听到哨音，立即叫我们坐在小凳上，姿势坐好、坐端正，上体要正直、两脚后脚跟并拢靠齐、脚掌张开月60°、抬头挺胸、两眼目视前方、下颌微收，俩手掌并齐，自然放置于膝盖上；接着也起了《学习**好榜样》这首歌给我们唱。

    唱完歌，班长就我们今天—入伍第一天的表现做了讲评，并就往后的训练生活做了大概的布置，以及部队中那些禁忌向我们提了个醒，让我们心里有个准备。他说：“今天大家刚入伍第一天叠的内务就得到了指导员的表扬，我很高兴！你们大家给我在其他班长面前挣足了脸，同时也给咱们班开了个好头，希望这种好的势头能在今后的训练生活中，继续保持和发扬。但是，你们的的作风都很稀拉，礼节礼貌都做得很不好，地方上的一些坏毛病和坏习惯都带到部队里来了；比如：随便在宿舍的床上坐、躺、抽烟，随地乱扔果皮纸屑，在营区里说方言、不讲普通话，见了领导和班长不知道敬礼、喊‘班长好！首长好！’，特别是今天指导员来我们寝室大家竟稀里糊涂的无动于衷的爱理不理等等。当然这些都没有做好的原因，在于我还没有教导好你们，从今天我说过以后，不容许再有同样的错误发生。否则，决不轻饶！...”就这样，班长在我们入伍的第一次班务会上，七喱吧嗦的竟讲了两个小时，会议结束的时候，还让我们相互间介绍认识一下，原来班长桂大波也是我们老乡，虽然算不是嫡亲老乡，至少也是个属白老乡。尽管这次会议的内容有些‘杞人忧天’，可却都是每一个想在部队好好干的军人的不二法则！像什么要养成了良好的生活习惯、严守纪律、文明礼貌、作风顽强等等之类的，不仅在部队实用，我敢说就算将来回到地方上也是一种不可或缺的优秀品质。

    就在会议结束，值班员吹哨，下达：‘洗漱’的口令时，又一名士官班长来找我们班长有事，我们牢记刚才班长的教诲、现学现用，立即全体起身对着这班长高声呼道：“班长好！”然后，一个个高兴的拿着发的洗漱用品洗漱去了。洗完脸，正准备洗脚的时候，才发觉根本没有洗脚盆；再回头看看其他班的战友们，只见他们用洗脸盆洗完脸接着就在里面洗起脚来。这下可把我们难着啦！平日里在家里都是洗脸、洗脚盆分开用的，我们到底是用还是不用呢？眼瞅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最后去球，也学着别人的模样把脚放进了洗脸盆……

    洗漱完回来，班长又交了我们一招。叫我们将盆子里的毛巾、牙刷、牙杯像叠被子、整挎包、水壶、背包绳一样，叠成四四方方、整整齐齐的摆在宿舍门口，样子煞是好看。

    晚上九点半，准时听到值班员吹哨，下达‘熄灯’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