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从头开始

    我的天空已属于这里，我的心已被这年轻明朗的军营收容，这儿的空气、阳光、风，正是我积存了十九年的向往。平凡的日子在立正、稍息的队列中不紧不慢的、一点一滴的洗礼着我们。原先我们在社会上所崇拜的一切什么流行歌曲、抽烟、喝酒、长头发、蓄胡子、修长指甲、穿衣服故意不扣扣子等等一切当今社会青年比较拉风的派头，在部队里看来就是军容风纪不严整、作风不严谨，那是要受到处罚的。

    ‘无规矩不成方圆！’就连走路也要规规矩矩的，路有两种直线和九十度拐角，走路还不能背手、袖手，更不能边走路边吃东西，两人走路还得成一列、三人走路必须成伍。每天检查一次军容风纪：着装必须整齐划一、不能有长指甲、衣服内摆必须扎入裤腰带里、风纪扣必须扣紧、腰带的紧度不能超过一拳头的距离、头发不能超过2厘米；每个星期洗一次澡、剪一次指甲、每个月理一次头发；见到老兵必须喊班长好，见到班长、排长、连长必须敬礼，不能随便串门，到别的班级里去首先要敲门、打报告，听见有人说：“请进！”，才能进去。早上6:30之前内务必须整理好等待检查；必须按时吃饭，且吃饭的时间不能超过15分钟；按时就寝，不能说话；甚至是上个厕所也要打个报告……

    很快，在这头一个星期里我们就像刚长大的孩子一样，吃饭、走路、穿衣服等等都要班长耐心细致的一点点的教给我们如何去做！为了做到最好、为了不给班长丢脸、更为了不拖班级的后退我们充分发扬‘不耻下问’的精神，只要不懂得就问班长和老兵，就这样一个星期就这么的过来了。

    这星期六晚上我们全班开完班务会后，班长给我和陈文波两人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不一会儿就见班长一手拿着一大叠‘***’，边往班里走边数着。见这情形我们开玩笑的问道：“班长发财啦？”

    班长也没有抬头，就‘嗯’的一声回答道。然后就继续数起他手中的钱来，我们也安静下来静静的听着。不一会儿班长数完后，一抬头对我们说道：“今天给大家伙发钱了。”

    这一掷地有声的话立刻在全班激起了不小的涟漪，大家纷纷有些疑惑的问道：“班长，发的什么钱呀？我们不是来及尽义务的嘛？怎么还有钱拿呀？”

    班长一听，先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开心的笑着说道：“谁跟你们说服兵役就不拿钱了！这是津贴，从你们应征入伍开始的那一天开始，就有津贴了。你们一点常识都不懂，你们义务兵战士每个月都有152元的津贴，然后减去每个月应缴的团员组织费2月，余下就是150元；你们从10月份开始应征入伍，到现在刚好两个月每人还有300元。下面大家一个个按顺序来领钱。”

    “班长这军营里，不是不让外出购物、逛街，我们把钱领着怎么消费呀？”已经把钱领到手的卢小俊突然开口说道。其他战友一听也纷纷附和着追问班长道。

    “tmd，你们这帮家伙，就不知道把钱攒起来存着呀！要是你们嫌钱多，烧得慌，我明天出去把你们的钱都捐给慈善组织，看行不行？”班长这话一出口，很快战友都赶紧闭口，不谈购物逛街的事了。

    大家刚沉寂一会儿，钮康冷不丁的道出大家的心声道：“那班长，我们总该洗洗澡、换身衣服吧？这一个星期我们的训练，每天都把衣服汗湿透了，然后我们又用体温将它烘干！”

    钮康刚说完，个头比较大的姚力接着说道：“班长，自从正式开始训练后，我总有种吃不饱感觉，能不能跟排长说说让我去帮几天厨，过几天饱肚子的日子？”这话很快又引起战友们的共鸣，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向班长诉苦，我们怎么吃不饱、衣服怎么脏、怎么想洗个澡。听到最后，班长扫了大家一眼，说道：“关于洗澡的问题，由于我们新的新兵团营房正在建设之中，所以暂时营区内没有洗澡的位置。但是，经过连部批准明天我们大家可以一排为单位组织出去，到外面的澡堂洗澡。”听到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我们都还没等班长把话说完，就都高兴的不亦乐乎的连声喊道：“好！好！好！”

    “安静下来！看你们一个个的德行？都成什么样子了？不就是出去洗个澡么，至于这样吗？出息！记住，明天大家第一次到县城里去，要注意形象、听招呼。另外为了满足大家购物、逛街的欲望，大家可以把想要的物品写个单子，然后我插空到超市去替你们买。当然，东西买回来后，钱你们自己付。至于，这段时间训练强度大体力跟不上的问题，我会向排里反应的，但是近期大家可以轮流去帮厨，改善生活。大家还有什么意见？”班长接着说道。

    “没有意见！”听班长这么一安排，我们大家都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没什么意见，就赶紧洗漱睡觉。”班长命令道。

    第二天星期天，虽然是休息，但是还是要出操的。唯一不做的就是训练，而且不能外出、不能破坏内务、不能串门、不准在走廊里来回晃悠，说白了就是‘放假不放制度’。按照日程安排，上午就是各排组织战士洗澡，下午各排组织战士整理个人事务，晚上要学习和唱歌。

    早上吃过早饭之后，我们排长就早早的吹哨集合我们，出去之前排长很严肃的进一步强调了外出纪律：遵守部队纪律和社会法律、不准单独离开队列、有事打报告、注意军个人形象等等什么的。其它的我再一句都没听清楚，我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这驻地县城里的风貌，满大街的美女、好吃的，反正最后就听排长问我们有没有做到以上几点，我赶紧附和大声的连喊三声道“有！有！有！”弄得排长听我喊这么大的声音，还以为我听进去了，一个劲儿的夸奖我声音洪亮！

    经过排长的一番啰嗦后，我们终于在三位班长和排长的带领下，越过警戒线一步一步的向驻地县城进发。本以为到县城要走好长的路，哪想刚一幻想完，就把把朝着我们部队的水泥大路走到了尽头，一拐弯就是人潮熙熙攘攘的县城大街。就听班长介绍道，正对着我们的就是这座县城里最好的超市。说完，就把我们带到大路旁的一个巷子里的一家澡堂里。老板一见这么多当兵的来洗澡，赶紧把女澡堂的门都打开了让我们进去洗。

    在这么强的训练度下，我们竟然能忍受一个多星期不洗澡，简直是……，真是环境造就人呀！我们大伙在澡堂的热水的冲刷下，想让这热气腾腾的水流冲走我们身上积累一个多星期的污垢，却不想是约洗越多，最后没法子，只好跑到在澡堂门口花2元钱买了个搓澡巾，用它狠狠在身上搓。嘿，立竿见影，很快大块大块瘦长的泥巴从身上纷纷掉落，战友们见这法子挺管用，也都各自买了一个来搓身上的污垢，还换着搓各自错不到的地方，直到大家摸着自己身上再也感觉不到粘稠的感觉才善罢甘休。最后一看时间，这场澡我们竟洗了2个小时，出来的时候澡堂老板不干了，说他是小本经营，我们这么多人洗超了水量，他今天亏大了，要加追1元钱，我们也只好再付上1元钱，可自此以后我们再也没有来这家澡堂洗澡，因为他言而无信。

    虽然是洗了澡，但是只能换换内衣裤，而作训服我们只有一套没得换，只好继续穿着衣领已经起皮皮的作训服。下午，规定我们能做的事是洗衣服，我拿着自己衣服来到洗衣间，见战友们早就先我一步的满手冻得通红的在凉水里洗着各自的衣服。见这情形，我也赶紧牙一咬，赶紧将双手放入冰凉的水中揉搓着我的衣服起来；就在我们。好的洗着衣服的时候，突然听见值班员紧促的哨声再次响起：“全体官兵，戴帽子、扎腰带，操场集合！”

    听完值班员下达的指令后，我们赶紧把正在洗的衣服往旁边一丢，将满是泡沫的两手往身上一擦，撒腿就往班里跑着拿帽子和腰带。刚跑到走廊就碰见同班战友王学标，就见他已经拿着我的帽子和腰带出来了，正向我挥手道：“万桅，你的帽子、腰带在这里，快赶紧的。”我二话没说就抓过他手中的帽子腰带，边向队伍集合边三下五去二的戴好帽子系好腰带。终于，赶上末班车，我们班抢在其他班级争先恐后集合的前面第一个带到指定集合地点。

    等到我们全体官兵集合完毕后，连长很严肃的批评了一位战友犯的错误，这个错误在我们看来是很小很小的，几乎可以是忽略不记的，而在部队看来却是可以上升到个人品质和政治思想高度的角度的大错误。是什么错误呢？原来是连里面的一位江苏的战士将他自己的衣服交给了营门外的老百姓帮他洗，然后他付钱，被连长现场逮住了。连长批评这位战友说他：个人思想道德的品质及其低下、不劳而获思想严重，耍小聪明逃避劳动，不服从命令、不听从指挥……，责令他写出深刻的检查，其班长也要在连务会上做检查，全班打扫厕所一个月，直到发现下一个犯错误的战士。“操！这家伙真是害死一湾子人。”我小声的在心里嘀咕道。

    在连长的一番小题大做小，很快各排带开，各自将这件事情很严肃讲解一大堆很多很多的道理给我们听。尤其是犯错误的那个班级里，就见他们班里的战友都一个个哭丧着脸，像是谁欠他们钱似的。

    再次回到洗衣房重新洗我自己的衣服，我很用心地将自己的衣服里里外外洗了个三遍，直到觉得衣服够干净，才满意的端着衣服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迎头就碰上刚才挨连长训斥的江苏战友，就见他提着满满两大桶衣服来到洗衣房，一副灰头土脸的痛苦模样，像是被煮了了似的。见他这副模样好奇地问道：“咋了，哥们，挨叠啦？”

    就听这战友‘哎’的一声长长的叹了口气，回答道“比挨叠还痛苦！我们班长说了，从今天开始我啥事都不用做了，只管洗衣服。往后连里炊事班班长们的衣服也都归我洗，而且训练也不能落下。”

    “哎呀！战友恭喜你呀，到时下老兵连的时候你就往炊事班发展得啦！就你帮他们洗衣服的份上他们肯定会收留你的，这机会可是比中六合彩还难呀！”一名和他熟识的战友幸灾乐祸的打趣道。

    我们一听，也都禁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