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想家时不流眼

    “每逢佳节倍思亲”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对于过节总是一副无所谓的心态。直到如今离开了家乡、离开了亲朋好友，参军来到部队体验这“身在异乡为异客”的感觉，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想家时不流眼泪！

    新兵连的日子就这样，在我们的摸爬滚打和嘹亮的军歌声中一天一天的翻过去一页又一页。很快当兵的第一个春节就来临了。年三十的那天，指导员召集我们全连新兵，大张旗鼓的、煞有介事的、很是关切的一个一个对我们关怀的问道：“过年了，你们最大心愿是什么？说出来，我帮你完成这个心愿！”大家听完这话，你望望我、我看看你，想说的话都压抑在心里，只是因为咱们这帮新兵都被班长们忽悠怕了，谁都不敢吭声，谁都不敢当出头鸟，当了出头鸟肯定是要挨枪子的，这叫“枪打出头鸟”。

    指导员看了看我们这群新兵个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马上明白了知怎么回事，于是接着说道：“班长们都出去”。待班长们都走出会议室后，指导员接着又说道：“现在大家都不用怕了吧！尽管畅所欲言！”还没等他的话音落下，我们马上都波不急待的说出自己新年最大的愿望：“什么想上网的、回家的、睡觉的、购物的、旅游的……”等等一大堆匪夷所思的愿望，应有尽有。

    看见我们这批新兵什么样的愿望都有，指导员实在是招呼不过来，最后对我们说：“大家把自己的愿望都写在纸上交上来，我看了之后，再一一满足大家的合理的愿望。”然后宣布各班带回。

    我们班带回没有一会儿，班长紧跟着后面就回来了。一副讨好我们的样子，询问我们道：“你们刚才没有在指导员哪儿说什么出格的话吧？”

    他这一问，把我们给问蒙了！什么叫出格的话？我们都是本本分分按照指导员的要求说出自己的愿望的呀！我们大家如实的回答班长道。不想班长听完我们的话，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紧接着马上又回过神来吩咐我们道：“对了，万桅、陈文波你俩带几个人赶紧去司务处领对联、‘福’字、气球、彩带、灯笼，过年了，咱们把班里好好的布置布置。”

    我们两个副班长赶紧领命带着人往司务处去，一走出我们班房门。呵！差点吓我一大跳！咋，眨眼功夫营区里的楼道里就张灯结彩、院墙上彩旗飘飘、操场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起来，九班的正把一套大大的音响架设在操场的中央，像是要布置一个大大的露天舞台。很快我们把自己班的对联、‘福’字、气球、彩带、灯笼都领回来了。在班长的带领下我们很快就将班里焕然一新：对联贴门框、‘福’字倒贴门中间、气球挂在墙两边、彩带嵌在窗户上、灯笼挂在走廊里。

    看着我们亲手布置的节日气氛，大家伙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兴奋。也许是因为以前在家都是父母亲张罗，而这次却是大家自己张罗过节，感觉不一样、氛围不一样。沉浸在节日的喜悦氛围中，战友们开始有些忘乎所以，马上从社会上带进的恶习显露无疑。什么翘起二郎腿叼根烟的、横七竖八躺在床上睡觉的、围在一起唠嗑吃东西的、打牌的、勾肩搭背的。正在大家云里雾里不亦乐乎的时候，忽然一声长长的哨音划破长空，穿过耳膜直指我们每个人的神经末梢。我们很本能的站起来，竖起耳朵聆听哨音过后的口令声，就听见值班员扯着嗓子说道：“全体官兵戴帽子、扎腰带操场集合！”然后，我们赶紧丢下手头的活计，拿起帽子、腰带直奔操场。

    以为我们的陋习被发现，要狠狠的被挨训呢！原来是虚惊一场。就听指导员高兴地说道：“综合大家一致的意见，采取少数服从多数，只能满足战友们的比较贴切实际的愿望，那就是让战友们睡一个好觉，至于其他什么回家、上网等等一些愿望暂时不能满足。还有春节放三天假，这三天我们的活动也安排了很多，比如：今天晚上全连会餐；初一，乒乓球、羽毛球、篮球比赛；初二，象棋、军旗、扑克比赛；初三，拔河、歌唱比赛。对了还有一项就是‘放假不放制度’，已经有些战友开始飘飘然了！这几天过年，我就不批评你们了。希望战友们牢牢地夹住你们的小尾巴，不要被我再次发现！”讲评完，我们立即就解散回班级了。

    一回到班里，我刚放好帽子和腰带，鲁正华就凑过来跟我讲道：“万桅，你看这过年了，我们是不是给班长整个啥，意思意思一下，你看怎么样？”

    听完这话我心想：“我日，鲁正华你这可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呀！这可是‘枪打出头鸟’的事呀！再说了，都知道你们家都是财大气粗，我可是单亲家庭里长大的没有你那有环境，我身上也就那几百块钱的津贴。而且这事光我们两个人做也是不行的呀！本想拒绝，但一想，不行！鲁正华平时和班长走得最近了，几乎班长的衣食住行他都给包下了，相当于班长的通讯员。他的这话意思，多少代表了班长的意思。而且现在社会不都行过节送礼什么的吗！把班长招呼好了比什么都好！不就是自己几百元的津贴吗，‘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想到这里，于是我一咬牙说道：“行！你有什么好的法子？”

    鲁正华看我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结果听我这么一说，立即喜上眉头的接着说道：“我们大家伙已经商量好了，班长不是喜欢抽烟吗？我们就给班长买一条日本进口的‘魔鬼’烟，由我出面搞定，出了事情我一个人担当。钱我先垫着，节后大家伙再给我。”

    看着鲁正华这么仗义，我也就没有说什么的答应了他的法子。不想，不一会儿，鲁正华就从外面鬼鬼祟祟的将一条‘魔鬼’的烟夹在自己的衣服里带回了班里，然后又悄悄的藏进了班长的被窝里。之后，只知道后来全连班长都知道我们班班长桂大波号称‘魔鬼不倒’。

    节日的钟声一点点的临近，终于布置完了班里，为了也慰劳一下我们自己，我和王学标很奢侈的跑到小卖店买了几包零食回来坐在床边吃了起来。哪知还没有吃几口，开饭的哨音响起。还是像往常一样，集合、站队、唱歌、进饭堂。嘿！会餐的菜肴比平日里丰盛好多，什么鸡、鸭、鱼、肉等等应有尽有，可以随意吃、不限时间、不限量、管吃饱，唯一不许的就是浪费。随着几声兴高采烈的“干、干、干”的吼声，战友们开始推杯换盏、连长、指导员一个班级一个班级的挨个敬酒，祝大家新年快乐！不知道是谁在大家都沉浸在节日的气氛的时候，一不小心将水杯碰掉到地上摔碎了。且，这摔碎的声音大大的刺激着每个人心头，就在大家以为这家伙肯定要挨训的时候，就听见不知道哪一班的战友们齐声贺道：“岁岁（碎碎）平安！”哦，原来是故意的！哈哈……,第一次知道了部队里的会餐就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大家一起叫、一起跳、一起高兴。

    会完餐，接下来的节目就是：大家伙在搭好的露天KTV里可以尽情的一展歌喉，哪怕你唱的是‘世上只有妈妈好！’都有人为你鼓掌！为你喝彩!绝对不会有人嘲笑你；不想唱KTV的，可以看露天的电影《冲出亚马逊》；反正节目多的是，战友们可以尽情的参加，唯一不能的就是：不许耍个人主义、单边主义；。说白了：就是每个人都要参加集体活动。为了让战友们玩的开心、过得舒心，少些想家的念头，连部还特地将这三天的作息时间都推迟半个小时，十点钟熄灯。

    就这样在全连班长们的严密的组织下，战友们的积极踊跃的参加乒乓球、羽毛球、象棋、军旗、扑克各种比赛活动，尤其是全营篮球、拔河比赛，全连官兵齐上阵，摇旗呐喊的、助威的，选手拼命夺荣誉，比到最后，就只听得见各连队拉拉队的PK声了。在种关键时刻大家PK的不仅仅是输赢，更重要的是一个连队、一个集体的集体荣誉感、战斗力、向心力、团结拼搏的奋斗精神，用部队的俗话说：“关键时刻不能拉稀，要顶的上去！”

    初一的晚上各班会餐，找不到盛菜的盘子，我们就把自己的脸盘洗的干干净净装菜，大家一起动手。不大会儿一锅火锅就呈现在了我们大家面前。那天我第一次替喝多了的班长挡了一杯酒，也是我长大成人后第一次喝酒。也是因为那杯酒的原因，我得到连队文书的青睐和赞赏，以至后来我也走上了文书的岗位。

    过节自然是也少不了战备的，晚上会完餐，大家晕晕乎乎的倒头就睡。迷迷糊糊中就听见几声短促的哨声响起，紧接着就是：“紧急集合”的口令。一些清醒的战友赶紧边打背包边穿衣服往操场上跑，跑到半路想着还有些喝得、醉得，不省人事的战友还在黑灯瞎火中摸索，赶紧又跑回来帮他们一把。毕竟大家是一个集体，‘一木独秀不是春’。况且部队注重的就是团结、协作；放在战争年代，保存战友就是保存战斗力和保全自己。最后全连集合完毕用了15分钟，指导员还算是满意。美中不足的是，我们班杜建龙同志跑着跑着被子跑散了，给班里和排里的荣誉抹了黑！也许是因为过节吧！指导员、排长和班长都只是开开玩笑似的，一笔带过的提醒他道：“杜建龙，你又冒泡了！”

    三天的假日很快在我们的跳着、叫着、闹着的氛围中度过，初三的下午我们很快摘除了布置节日的各种装饰品，重新恢复训练时的姿态。在这个新年里想家是有一点点，但是没有平日里想得那么强烈，因为战友们的关怀，让我在离家以外的地方过了一个愉快的春节，让我暂时忘记了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