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楼梯是水泥的，灰色的蜘蛛网到处都是，像是脏了的塑料薄膜。这应该是栋老楼。楼道里的声控灯已经坏了，黑漆漆的楼梯，像是通往诡秘的山洞或者巨兽的口腔。隐约能听到婴儿的哭声，大概是哪家刚生了小孩。还有锅铲相碰的声音，有人在做夜宵炒菜。但那些声音都很小，时有时无。

    阮春唐的女儿住在六楼东户。李隆杰和何知乐只好哼哧哼哧爬楼梯。

    一到五楼都是漆黑。眼睛睁到最大，勉强能看清脚下的台阶。快到六楼时，黑暗的环境忽然有了一丝灯光。

    李隆杰立刻警觉起来，轻拍跟在身后的何知乐，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李隆杰把一支左轮插进腰间，双手握紧另一支左轮，弯腰躬身，贴住墙壁，悄无声息地缓慢向上。

    李隆杰这次的装束非常怪异而粗暴，黑作战服，腰上挂了十几个左轮手枪弹巢，还有两支m500左轮手枪，那是用来打野猪和大象的枪支，0.50英寸口径，即12.7毫米，发射马格努姆大威力手枪弹，有“手枪中的大炮”之称，由于子弹太大，一般的转轮手枪弹膛能装六发弹，而这儿只能装下五发。

    还有他那柄出任务时不离身的剑，收在乌木鞘里，背在后背。剑鞘上爬着狰狞的长龙图案，从雷霆和风霜中目露凶光，雕刻极其精美，鳞片历历分明，想来价值不菲。好鞘配好刀，想来那柄剑也锋利的惊人。

    何知乐不理解为什么李隆杰习惯带着一柄重剑，现在是机枪导弹的时代，有一支快枪在手不比挥着刀刃强么？不过能人总有一些怪癖，何知乐并没有询问过。

    李隆杰举着手枪，盯着枪口前方。

    他知道为什么会有亮光了。六楼东户的防盗门没有关紧，室内的灯光从门缝里射了出来。

    李隆杰攥枪的手又紧了几分，脸色已经变得铁青。正常情况是不会有人给防盗门留缝的，除非恶人入室。最坏的情况可能已经发生，鬼蛊党的人恐怕已经来了。

    李隆杰在门外听了两秒，没声音，猛地拉开门，枪口立刻甩进去。动作快的让人看不清。

    想象中的敌人并没有出现。预料中的一片狼藉景象也没有。眼前是明亮的客厅，电视沙发茶几，水果盘里放着圆滚滚的柑橘，橘皮上甚至还有刚洗过残留的水珠。一切都干净整洁。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

    李隆杰猛地进门，用手枪指向能看见的所有地方。却不见人影。客厅确实没人。厨房在客厅旁边，也无异常。

    李隆杰举着手枪往其他房间挪步。何知乐跟在后面，心脏砰砰直跳。李隆杰的注意力一直在手枪上，绷紧神经防范可能突然出现的敌人，因此没有注意到防盗门。可何知乐在后面看的清清楚楚，防盗门底部有明显的撬痕和扭曲，显然是有人撬门进来的。只有贼和悍匪会撬门入户。

    绝对出事了。

    卧室的门虚掩着。

    李隆杰用枪管推开门。

    鸟扑打翅膀声忽然响起，黑色的羽毛像是落下漆黑的大雪！利器破风声骤响，像是有飞镖正直扎过来。何知乐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打中，低头一看，十几根铁签子似的尖刺狠狠扎在自己的防弹背心上。响声出现的一瞬，李隆杰已经枪口上抬，两声巨响轰下两只飞鸟。

    何知乐惊魂未定，低头，只看见漆黑的两团羽毛疯狂地在地板砖上扑腾，像是被切断喉管垂死挣扎的乌鸡，随着扑闪翅膀，溅出星星点点的红血。李隆杰又打了三枪，把两只鸟都打死在地。

    两只鸟都有白头海雕那么大，看上去少说也有十几斤重。油光发亮的黑色羽毛，像是加大十倍的乌鸦。头部却雷同于猫头鹰，怪异而另类。子弹撕裂了它们的腹腔，露出里面打断的骨头和殷红的内脏，血呼呼地冒出来，在白色的地板砖上扩散成一大片。

    何知乐伸手，把插在自己和李隆杰胸前防弹衣上的尖刺都拔掉，甩在地上。这些尖刺都是两只黑鸟的攻击手段。还好穿了防弹背心，否则非给这些尖刺扎进内脏去不可。

    “暗鸮。”李隆杰用脚踢了踢那两具尸体，辨认道，同时迅速给手枪换弹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