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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涉险

    按照之前和安临约好的方式把有关北秦内讧的密报发出去后,秦亭就在等待时机。

    其实在北秦的一切并不难,最难的不过是最初混进来而已。

    那也正正好是运气好。秦亭探路之时恰巧遇到一个独自出来方便的炊事员,本来只是想跟着那人、了解一下北秦的情况,看看管理得是否严格,也没真的希望可以混进去,谁料那人的容貌也并非是像北秦其他人那般五大三粗的,那人面孔白净得很,细细看还和自己有点相像,便毫不客气地把他打晕过去,拖了回去做俘虏;而自己就换上了他的那一套行头,结果从这人的衣袋里掏出来身份证明,发现这人恰恰好是从北秦东都刚刚前来军中的新兵,刚到没几天。这下是真的没几个人认识的了,更何况,扮声音这样类似的伪装本领,他可是一等一的高手,当年在歧山,扮了身女装,居然同窗里没几个认出来的。看着现在的到手的好运,秦亭暗自偷笑。

    不过北秦有新兵加入,显然他们来了援兵。但是东凉这边却毫无情报,排除一切意外的话,最合理的解释那就是北秦这次的援兵人数不多。果然,等那俘虏醒过来一问,就是这个原因,只是为了不让东凉发现他们增兵,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搬援军。

    可是,很显然,一点一点地来援军是个极其愚蠢的办法,先不说战场风云变幻有多快,单是这折腾人的麻烦事,就会把拓颜给烦死。所以,背后的原因又值得人去探讨。

    把饭送抵至伍长营中,秦亭正磨磨蹭蹭的想着什么,四处观望。

    “你看什么呢?”这伍长姓黄,平日里脾气暴躁得很,所以没人愿意前来给他送饭。炊事班班长一时急得很,而这时,秦亭站了出来,主动提出愿意送饭给这个火桶。炊事班班长忙忙点头答应了,长吁一口气的同时,也对这个情愿受苦受难的新人有了几分好感。

    “呃……我看看伍长您这里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我们后勤的,自然要为您服务了。”秦亭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那黄姓伍长自然心里受用得紧。正想着趁机提出点什么条件的,偏生伯长走了进来。

    伍长赶忙起身行礼。秦亭则很聪明地故意立在帐中的角落里不走。

    “黄伍长,这里有一件事,还需要你拿个准啊。”

    “啊啊啊,不敢当不敢当,樊伯长说笑了。我黄某哪里有您地位重要啊。”

    “是吗?”那樊姓伯长邪魅一笑,笑容里透着一股狡诈劲儿。他凑上前,故意压低声音说话,幸亏秦亭听力还算可以,低着脑袋在一旁也能听到一些。

    “你知道军中情形的,”那樊伯长道,“如今暗中分成了两派,一边跟着瑾副将,一边跟着安将军。只是不知道,黄伍长怎么看呢?您会怎么选?”

    这的的确确是个得罪人的选择,虽然说瑾瑜有拓颜撑腰,但是在军中,安合隋还是第一掌控者,尤其是掌控着身为品阶不高的下层士官。毕竟底层阶级的人,拓颜并不会来管,万一有个什么事,位高权重的大汗怎会来为你出头呢?但是如今安合隋丧失宠幸是事实,跟着安合隋的话,这个下场也说不好……

    万分纠结中,黄伍长脸色一阵白一阵黄。

    “黄伍长真不愧是东凉人,可惜这明哲保身的策略,如今已经不管用了。”樊伯长眼神里充满着嘲弄,“安将军的性子,黄伍长应该很清楚,他就是一个粗人,一个没有脑子的粗人,你对他的好,他根本不会在意。你想想,你在军中这么久,他是如何对你的?秋少将军先前对你们冷漠,只是因为他向来看不惯贰臣;那安合隋呢,他不管这么多,还不是提拔了和你一样出身的潘帼?”

    说起潘帼,黄伍长不禁握紧了拳头。一样是跟随东凉之前的黎虢投奔北秦的,在秋夕深逝世后,就着他擅长于拍马屁的技能,潘帼偏生升到了伯长之位。

    安合隋的确是不会用人,这一点也是令人愤怒的,但是就此去蹚这一趟浑水,究竟值不值?

    “看来黄伍长是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了,那我就给你一日,明日我再来问你。”那樊伯长说罢,一甩手,仰着头,大笑三声,阔步离开了。

    估摸着那伯长走出去老远了,黄伍长这才在营帐内使劲跺脚。

    “我去,你大野的!”黄伍长又是气得跳脚又是一顿臭骂,但是他也不敢骂得太响太狠,骂一句又警惕地看着帐外的动静,万一被别人听了去,那就更是一团糟了。

    骂骂咧咧了好久,稍稍平复了下来,看到案几上的饭菜,便撇撇嘴,走了过去。

    还没扒拉几口,又破口道:“这饭真是塌马的难吃!又冷又硬,还皮皮淡的——”

    “你——”他的眼睛突然直了。

    “你这gunduzi……”他转念一想,又心慌几分:这人能站在这许久不被自己察觉,想来也是有些功夫的。于是又有些小心地问道:“你怎么站在那里?”

    这个“你”,指的当然就是秦亭。

    方才黄伍长和伯长的话,他全数都听进去了。他万万没想到,这黄伍长竟然是跟随黎虢来的人,胸中那点忿忿不平立马涌起,只恨自己如今身份有碍,不得暴露,又强行把悲愤给摁下去了,想着日后一定要亲自把这家伙给砍了。但又听到北秦军中分裂的趋势,心中暗喜之余,也想趁北秦内部混乱之时来插一脚,那当下便是要知晓各层级的士官的想法。

    “噢,还请伍长见谅,我刚才是想出去来着,但是伯长他他他他突然来了,我这……这再出去总不好吧……”

    “那你可听到了什么?!”黄伍长看了看他的神色,觉得这人没什么分量,登时怒目圆睁,凶狠的眼神瞪着秦亭。

    “我我我……”秦亭赶忙作慌乱状,“我……我……”

    “什么?!”那人不耐烦道。

    秦亭的大脑飞速转动:若是说什么都没听到,估计他不会信;与其让他质疑,倒不如帮他一把,也可以顺势攒个人情。

    “我……我是听到了……”眼见那人即将要扑上来,秦亭赶忙接着话,“伍长,我若是您,我定不会应允伯长的话。”

    这件事刚好是黄伍长最烦恼的,他最希望这事儿能够早点解决掉。

    “你?”黄伍长眼神变得稍稍平和了些,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秦亭,轻蔑一笑,“莫非,你有主意?”

    “呃……也……也算不上是主意吧……”秦亭缩着脑袋讲,“就是我的一些看法……”

    黄伍长想着,反正自己也手足无措,听一听倒也无妨,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吧。

    于是道:“说来听听。”

    “呃……属下觉得吧,现在北境局势这样严峻,什么时候会打起来都说不准,若是闹了内讧,怕是不太好……”

    “废话,我也不想起什么内讧,莫名其妙的,搞得人心惶惶。”黄伍长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人心惶惶?看来还蛮严重。秦亭想。

    “东凉实力甚强,万一某一天出其不意……”

    “哎哎哎,”黄伍长皱着眉连连摆手,“绝对不会,你放心!东凉主帅项影生战死了,他们全军痛哭,又是缟素遍布,哪里有心思打仗啊,悲伤还来不及呢!”

    “这……这么严重?”秦亭故作惊讶道。

    “你个小炊事员,不知道的多了去了。想当初,我在东凉军中——”

    “咳咳……”黄伍长自知失言,赶忙掩饰道,“当初和东凉军作战,他们一个个娘们兮兮的,一点都没有军人气概,不然,这么多年了,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天天被我们追着打?”

    秦亭在心里暗暗咒骂着:还不是有你们这群吃饱了撑着的小人,吃里扒外!

    虽然心里骂得凶狠,秦亭面上却是笑嘻嘻的:“是啊是啊,东凉的主帅怕是都不如伍长您呢!”

    黄伍长被他哄得有些开心,朝他扬起了嘴角。

    “不过,你来说说,若是真的要选择一个,你打算选哪个?”

    “我?”秦亭迟疑道。

    “但说无妨,我就听听。”

    “emmmm……”秦亭想了想,“我会选择安将军!”

    “嗯?!”黄伍长有些惊讶,没想到他的选择居然不是看起来有拓颜撑腰的瑾瑜,“说说原因。”

    “这瑾将军,再怎样讲,也是安将军的副将,就算是瑾将军有了大汗的撑腰,但总不是正途。安将军虽然不再被大汗信任,但他明面上依然是北秦名将,大汗最多也只是疏远他,对他的下属也只是重新编制任职而已。现在瑾将军尚是参将之职,若是此时他就能够拥有极强的实力,您说,大汗还会重用他吗?别说重用不重用了,怕是以大汗多疑的性情,还会怀疑他图谋不轨、越级夺兵权,到时候,他的下属能不能保住性命还是个问题呢!”

    黄伍长听罢,眼睛都直了,傻愣愣地盯着秦亭:“你这小家伙……这……你这小脑筋可以啊!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他一边赞赏着,一边自言自语道,“是啊,大汗的喜好谁知道呢?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跟着手中握有大权的安将军才是……”

    秦亭听了,连忙点点头,以表示应和。

    但是接下来,黄伍长就问了个令秦亭措手不及的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管你的?”

    “啊?!”秦亭一时间想不起来,只好一边装傻一边快速回忆。

    那黄伍长也知道自己脾气不好,觉得这小伙夫应该是被自己给吓到了,所以又用稍微柔和的语气道:“你是哪个炊事班的?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狄冥,是炊事一班的。我刚来。”

    狄冥是秦亭冒用的名字。

    “哦,那管你的人是路班长吧?”

    “是是是是。”秦亭连连点头。

    “是老路就好说,回头我和他讲一声。你以后就跟着我,别去当伙夫了。你这脑子不干正事,太亏了!”

    “啊!”秦亭故意作两眼放光状,忙忙鞠躬谢道。

    “客气了客气了。”黄伍长拍拍秦亭的肩,凑近了对他说道,“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做?直接拒绝樊伯长?”

    秦亭暗暗觉得好笑,这个人的脑子这么蠢,难怪这么多年了还只是个伍长!幸亏他没有继续呆在我东凉军中,否则项将军肯定要被他给气死!

    心里闷笑着,面上却是一副恭敬的样子(这表面功夫可真好):“不不不,伍长大人,我们的确是需要将我们的选择告知伯长,但绝对不能直接说。直接表明立场,岂不就是彻底得罪了?”

    见他还是一副困惑不解的模样,秦亭又道:“您转着弯子讲安将军的优势,顺带提醒他,把刚才我讲的那一番道理悉数说给伯长听,也是送了他一个人情。日后,他定然会念及此,善待伍长您的。”

    “他若是执迷不悟呢?”

    “也是哦……”秦亭皱皱眉,“要不,我们直接把心意告知跟随着安将军的某位伯长吧!”

    黄伍长的脑袋瓜子确实不太好使,这下子已经绕晕了,于是道:“这事儿我不管了,就按你说的吧!我信你。”

    “……”秦亭愣了半晌。

    “怎么了?说两句体己话就被吓到了?”

    “啊……多谢伍长信任!”秦亭赶忙弯腰感谢。

    貌似这些拍马屁的事情对黄伍长很是受用,秦亭一口一个“谢”的,那黄伍长的心情就好了不少。

    按照秦亭的意思,向来不喜欢潘帼的黄伍长,在下一秒就来到了潘帼的营帐。

    虽然潘帼也不喜欢黄伍长,但是都为贰臣,各自都被对方掌握了一定的把柄,若是真的要闹腾起来,必然是两败俱伤。所以见黄伍长有意先来求和,潘帼也不好再甩脸子,当下便同意带着黄伍长向安合隋表明心意。

    安合隋头脑简单,讲的是江湖义气。在这个节骨眼,还有愿意跟随自己的人,他自然是高兴得很,欣喜之余,便提了黄伍长的职位,直接升到了伯长(以后就叫黄伯长)。

    尝到了刚开始的一点甜头,黄伯长就更加信任秦亭了。

    深涉险境,果然需要智勇,多亏了南宫冕这半年来的一番调教。秦亭想着,心里稍稍嘘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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