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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 他来了

    余后半月,波斯国盛举迎接皇帝公主回朝。

    国宴之前,阿噶多走进了遥夭的宫殿里,递给了她一个盒子。

    遥夭低头打开,里头平铺着一张人皮面具,她心头一颤,这是个好东西,可背后的血腥恐怕少有人知晓。

    人皮人皮,不知,他又剐了哪个人的皮!!

    阿噶多暗暗观察她的神色:“不喜欢?!”

    她不答反问:“你送给我这个做什么?!”

    阿噶多闻言,若有所思道:“自然是给你戴上,然后陪我去见你夫君。”

    至于他为什么若有所思,显然也不放心遥夭会不会临时毁约。

    秘术的确是解了,用另外两个人的命换了他们这二人的命。

    当然,遥夭不需要知道这些。

    阿噶多看着这个表情寡淡的女子,他还不想要被她看做一个穷凶极恶之徒,否则,她被吓跑了,或者是被吓得扑腾起了翅膀,与他又有何益处?!!

    “你竟然放心带我去见他?!”遥夭冷笑着灵魂发问。

    阿噶多沉静了片刻,道:“他知道你在这儿。我从未想过,能瞒过他多久。”

    遥夭心中一紧:“你说什么?!”

    阿噶多道:“所以你要出现主动告诉他,你是不会跟他回去的。”

    阿噶多走到遥夭身边:“你别忘了,你最在乎的就是他的安康,而他的安康攥在本王的掌心里。何论,他现在到了本王的地盘上。即便是天下之主,有时也奈何不了地头蛇的。”

    他们四目相对,彼此的眼中,都不夹杂一丝感情,仿佛成为了世界上最相克的两人。

    遥夭发自内心地吐出了两个字:“卑鄙!!!”

    “呵,我卑鄙,那他呢,口口声声与你海誓山盟,却转头封我妹妹为贵妃纳入后宫,听说很是宠爱,遥夭,帝王心是留不住的,我不过是帮你早点看清。”

    他竟然无耻的这般理所当然,遥夭毫不留情地戳破他阴暗极端的心思:“你是我的谁,我需要你来帮我看清?!你不过是自己过得不好,生生嫉妒了别人罢了,你喜欢弋却深,但你却不敢说出口,还把我给虏过来,说你是出自一番好意,谁信?!”

    阿噶多沉默。

    遥夭冷笑:“你不能跟你喜欢的人在一起,所以,你就让每个人都变得跟你一样,无所不用其极,心中卑劣可见一斑。”

    阿噶多面无表情。

    遥夭拿起那张人皮面具,眼神愈发寂静:“我这一生见过不少的坏人,可你真的是其中最虚伪的,我方知道,你这种人才是我最讨厌的。”

    “说够了吗?!”阿噶多懒懒抬起眼眸,目光漠然,“即便你再瞧不起我,又如何,也不过只能听从于我。”

    “他好不好,全看你够不够听话。本王不拦你与他相见,也拦不住他带你回去,只是,你可以吗?!”

    波斯王子说完离开,其实,他并不如表面上那般云淡风轻。

    要知道,遥夭在这里一天,波斯就平安一天。

    不知不觉,他已经被心中这段羞耻的感情逼到了这一步。

    谁又能体会他心中的悲凉与凄苦?!

    一旦弋却深带回遥夭,一定会转头攻打波斯,以报夺妻之恨。

    至于他的妹妹被送往和亲备受宠爱一事,他也是王,他能不知道这不过是帝王心术的虚晃一招么?!

    指不定,他的妹妹现在已经成为了傀儡!

    唉……

    自己做那么多,突然间竟然有些茫然了。

    即便拆散了他们解一时痛快又如何,那个人始终不可能成为他的。

    而他的感情也不能被世人所接受,他还是波斯的王,一旦被泄露出去,王位也必定会有所撼动。

    只恨上天为什么要让他遇到他……

    否则,他也不至于过得这样辛苦!

    ……

    遥夭在这异域风情的殿中坐了很久,直到被催促了,她才拿起了面具给自己戴上。

    她看着镜子里的陌生面容,胸口早就痛的麻木了。

    遥夭,路是你自己选的,你又能怪得了谁呢……

    从今天开始,请不要再那么自私下去了。

    你要想的是,他的平安,是最重要的。

    ……

    阿噶多一直在殿外等着她,听到背后开门的声音,才缓缓地转过身,看到遥夭纤纤身姿站在了门口,只不过面容陌生。

    他满意地勾唇,说到底,还是遥夭贪婪,既想得到弋却深的深情,又要弋却深能够长命百岁地与她相守,这才会被他钻了空子。

    不过她能愿舍小爱成就弋却深,最后倒是让他有些惊讶的,一时间倒也不知道该说这个女孩子是聪明还是傻。

    不过如果换做他是那个天子的话,他一定会说她是傻的,并且是天下最傻的女人,他一定不希望她这样做,这样牺牲。

    他宁愿只剩下一天也无谓,只要能与她相守便好。

    可他到底不是弋却深,他是阿噶多,他是魔鬼,魔鬼就喜欢这样傻的人,好利用。

    “走吧。”

    阿噶多音调愉悦。

    遥夭却懒得搭理他,从他身前走过,冷漠地丢了个背影给他。

    阿噶多忍不住笑出了声,跟上去道:“自小便听人说本王长相妖孽,怎么就唬不住你呢?!”

    “你不过是虚有其表罢了。”遥夭看了一眼他,淡淡一句,就令他哑口无言。

    阿噶多有些无奈:“人本来就没有完美的。”

    遥夭:“你大概经常把你犯的错误归类在这些客观因素上了吧,借口一词就是为你们这些从不自省的人创造的。”

    阿噶多:“……”

    他怎么突然有一种怎样都说不过她的感觉?!!!

    为王一生的阿噶多心中有些不爽了。

    “你给本王闭嘴!”

    “再冒犯本王,小心本王砍了你。”

    阿噶多冷哼一声。

    遥夭冷冷一笑:“你以为,我会怕吗?!”

    无疑,这样的人是最难缠的,也是最难对付的。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说不定死了还落了个痛快解脱。

    阿噶多第一次对一个女人有些头疼。

    他们到宴会上时,皇上与那位公主还没有到。

    阿噶多坐下后不由得一笑,眼底却无半分笑意。

    而看着这样阴阳怪气,却只能憋屈隐忍的阿噶多,遥夭心里从未有过的痛快,只觉得这是她的夫君在为她报仇了。

    可是接下来的情景却让她痛快痛快,只剩下了痛。

    弋却深很快带着阿吉安来了,从开始到最后,他对身边的那一位,都十分照顾。

    遥夭几乎看不下去了。

    虽知他从前有那么多女人,但却从未看过他对别人那么温柔过……

    她低下了头,仿佛再也抬不起来了。

    别说遥夭,就连阿噶多也有点相信起来,又或者弋却深太滴水不漏了。

    连他们都能瞒过去!

    她不过只是看得太清楚了,被逼的。

    寻常女子轻易两全的幸福,她却必须放弃掉夫君的爱,才能得到夫君的安康。

    呵!!

    ……

    宴散酒冷了。

    阿噶多与遥夭进了宫殿后,前者看向了后者,悠悠道:“你的那位夫君当真深不可测。”

    “心思浅的人也当不了帝王,不是吗?”遥夭却并不惊讶。

    “哦?!”阿噶多一笑,“难得啊,你还能如此冷静。”

    事已至此,不冷静还有什么法子?!

    她不过只是看得太清楚了,被逼的。

    寻常女子轻易两全的幸福,她却必须放弃掉夫君的爱,才能得到夫君的安康。

    呵!

    “他到底是真是假,过不了多久自会有结果。”阿噶多从她身边擦肩而过,耐人寻味地提醒她,“你面具戴的太久了,该揭一揭了。”

    遥夭岂会不知道他实在利用她,探弋却深的虚实,淡笑:“多谢提醒。”

    等到阿噶多走出了宫殿,遥夭才忍不住骂了一句:“伪君子!!”

    而阿噶多离开后,便让死士包围了遥夭的宫殿,当然是暗中行事。

    他下了命令:“倘若有贼人潜进,要带走遥夭姑娘,杀,即便是那一国君主,也不要留手,事关我波斯国的长存,必定不能放他们回到大庆。”

    “是。”

    阿噶多再疯魔,也不会蠢得用自己的国家去为他的爱情陪葬。

    弋却深,但愿你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伤害两国情谊,让这天下落得个生灵涂炭的结果。

    是啊,阿噶多想,那终究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何必要为她大动干戈,哪里值得。

    他靠在王座上,自斟自饮。

    何论,那个人可是一国之主,必定知道,天下和平,与一个女人,该如何抉择……于帝王而言最划算。

    而遥夭那边,毫不知情,一夜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第二天,她坐在镜子前发呆的时候,背后突然站着个人,给她生生一吓。

    “阿噶多,你要不要这么神出鬼没?!”她站起身,与他保持距离后,厌恶地瞪着他,“还有你能不能给我一些清静的日子?!我一点也不想看到你!!”

    “一个成年人能那么直白,真是不容易啊。”被人如此厌倦,阿噶多却只是一笑而过,甚至还反过来赞赏她,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遥夭闭了闭眼。

    “你到底来做什么?!”她应付他的耐心消耗殆尽。

    阿噶多耸肩,“不做什么,只是我想有些事情你需要知道。”

    “什么事?!”

    “你宫外已经埋伏深深,嗯,都是我的人,只要皇上过来找你,只要你们要一起离开,他们就会出来……把你们的人和命全都留下来!”

    阿噶多眼里的光芒令遥夭后背生寒。

    “所以,小遥夭,你该知道怎么保全他的平安了吧?!”

    “……”

    阿噶多达到目的,欣然离开,却突然听到遥夭说:“我原本以为,我的爱很自私,现在才知道,你的爱,已经自私的称不上是爱了,简直侮辱了爱这个字,你以后千万别再跟我说,你爱皇上,我怕吐你一身!!!”

    阿噶多被激怒了,被激怒到什么程度呢?!

    他第一次对遥夭出了手,转身就掐住了遥夭的脖子,一脸狰狞之色:“你不是我,你有什么资格评判我的爱一文不值?!”

    遥夭毫无畏惧地盯着他。

    阿噶多隐忍痛苦和杀意,一把将她丟开。

    遥夭摔在地上,捂着脖子,皱紧了眉头,嗓音沙哑,“你就继续自欺欺人下去吧,疯子!!”

    阿噶多深呼吸一口气:“连你都尚且不能求得寻常人之幸福,何况吾为一国之王,以后不要再说这些,惹本王生气的话,你就还能活的安生,否则,本王有千万种手段让你生不如死。”

    “……”

    阿噶多甩袖离去。

    遥夭才放任自己痛快地咳了出来,在这种人面前,她不想显得有半点弱势。

    而弋却深入驻的府邸,格外平静。

    书房里。

    阿吉安绝望地望着这个冷酷无情的帝王,颤抖地捂住自己的肚子:“皇上,臣妾有喜了。”

    弋却深从窗前缓缓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公主是想要生下来,还是除掉他呢?!”

    “我不知道!”阿吉安知道该怎么做又岂会如此绝望!

    她跪在地上,一身的骄傲都被粉碎:“皇上,你就给臣妾一条生路吧……”

    “你给朕下那些恶心的东西时,可有想过下场如何。”

    弋却深漠然道,“既然做了,就要承担后果,不是么。”

    “可孩子是无辜的……”阿吉安道。

    弋却深勾唇,十分残酷:“你在宫中暗地里指使你的宫女推朕的景儿入湖时,可有想过孩子是无辜的?!”

    阿吉安差点崩溃,那只是她实在不忿,想拿孩子出出气,没想到这也被他知道了……

    中途不是被春生打断了,也没成功不是吗?!

    “皇上……不,不是我!!!”

    “不是臣妾做的,真的不是,臣妾哪有这个胆子,谋害皇嗣啊,而且还是在刚领教皇上的手段之后……”

    “皇上真的误会臣妾了!!”

    她的狡辩,否认,弋却深无动于衷:“春生不是傻子,那个宫女也不是傻子。在朕找她来时,她就已经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个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如果你要朕提供证人,回国以后,朕把这个证人送给你都无妨。”

    阿吉安彻底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