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惊扰

    白日烛下意识的调转身去，视线落下，却甩不掉那黑影，像是粘在眼中的那个位置，他轻轻挪动身体，侧身左右张望一前一后似乎是两个，将他围在巷子里

    风吹在身上，有些冷

    他背靠着路灯，它们也一步步向他逼近，本来以为身后是路灯杆，实际偏差了不少，不留意，一下滑落掉在了菜园子里，坐在了松软潮湿的黑土地上，压坏了一颗边角载种的莴苣

    掉下来的白日烛惊呼出声，但很快反应过来又将视线落在了巷子里的路灯下面，那黑影已经站在了离他小半人高的路面上路灯杆背后，白日烛看着它，就要爬起来往后跑，那黑影动了，随着它，白日烛的神经也被触动，左手慌乱间摸到了地里风吹日晒不知多久的烂竹竿，抄起来，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就向它挥了过去

    割开空气而产生的声音荡在耳中，手上那根年迈泛黄的竹竿终究是败给了时间，不复韧性

    咔嚓

    它被风无情的拦腰给折断，那一声响是它最后的叹息，也是被它后半截身体抽中的那黑影发出的凄惨哀嚎，它一下被抽散了开，拼不齐身体，最后只能一点点消失在了白日烛的视野里

    光影交错

    白日烛眼睛稍稍睁大了些，低下头借着路灯的光多看了几眼手上那还剩半截有一只手臂长还带了不少泥巴的烂竹竿，最后站起来，爬到巷子上重新站在了路灯下面沐浴光芒

    也直到这时才感觉到，自己似乎不那么困了，比起刚才清醒了不少，甚至是照在身上的那些路灯光也仿佛明亮了一些

    他挥动了几下手中的烂竹竿，视线随之移动，在脸上，笑容一点点浮现

    没有那个男孩子会拒绝一杆趁手的圆筒状棍子

    在往后看了眼，确定了那个路灯杆的位置，他往后，背靠在上面，把棍子立在身前，双手搭在末端，就像是一位守卫驻足

    片刻

    忽然，一道银白的光从远方扩散，裹挟住了他，在两秒后

    轰隆！

    雷鸣惊扰了他的思绪，他微微反应了下，头顶上那挂在天上的月亮早已不知在何时隐秘了身影，还没等拔出身前的烂竹竿，一点雨珠就落在了鼻头，随后越来越多它的同伴也一并落下，很快，脚下干燥的路油柏路面就被浸湿了大片

    白日烛稍稍错愕，但很快就一手拿着那根烂竹竿一手挡在头上往家里跑，虽然他挡了个寂寞

    沿路嗅到了雨珠激起来周围尘土的味道，一路上没在看见黑暗里的它们，这时候的它们似乎是不想搭理他

    这个位置离家不远，沿着巷子在走不到两百米，穿过那门前光照不完全的菜园子来到依稀能辨认的出是自己租的那栋房子门口木门前

    风早已经悄悄关严上了门，但又被他推了开，刺鼻的恶臭钻入鼻腔，屋里黑暗一片，他的手在一旁摸索，抓到了那根电灯线，啪嗒，一瞬间，橘黄的光刺破黑暗，填充了屋子，与此同时

    突然，一只手从后面绕过脖颈在正面捏住了他的脖子，白日烛一惊，刚要挣扎，又一只手划过他的腰，来到了他的腹前，同时带来了剧烈的疼痛

    一个男人从他的背后贴上来，力气很大，一只手捏住白日烛的脖子让的后者两只手想要挣脱都挣脱不开

    “嘘~安静。”

    他凑在白日烛的耳边轻声的说，见白日烛的脸被憋的通红，他稍微放开了些力气

    白日烛只觉喉咙被施加的压力减轻，就不自觉开始了剧烈喘息并夹杂着轻微咳嗽，扯动了腹部，疼痛难忍，用力捏住了那男人的手腕拿开掂起了脚把身体拔高才能往腹下看，先是看见了那只被殷红涂满了的手，在往里就看见了那露出来些许的棕色刀柄以及刀柄前没入腹中大半泛着铁质寒光的刀子

    白日烛手足无措，甚至在看见了那没入进肚子里的就一下慌了神，但理智在告诉他不要乱动

    他稍微挣扎了几下很快便就放弃了，站在地上，缓了有四五个呼吸后，咽下一口唾沫，他开口问道

    “你.....你是谁？”

    刚说完，他又改口

    “你要做什么？”

    那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捏在他喉咙的手往前拖拽让白日烛往前走，白日烛没有反抗，脚步迈开，但有些不稳，是那男人的手将他提起才没有摔倒，他往前走，然后上楼，看见自己家的门是半开着的，锁并没有被撬的痕迹

    他被拖拽着走了进去，并看见对方那沾满殷红的手放开了刀子并随手打开左手边的房灯，血液粘在上面，给白日烛少许猜想

    他来过......

    “你......”

    白日烛想说着什么，但吐出一个字后剩下的就被咽进了肚子里

    他被对方逼着来到了床边，对方按在他的肩膀上让他坐在了床沿才松开手，自己拉来旁边的躺椅，坐在了白日烛身前

    这时，白日烛才能借着房间里填充的光看见这位不善的入侵者，是他不曾见过的面容

    “我不认识你”

    对方笑了

    “我也不认识你”

    ？

    白日烛懵了一下，但没那个心情在心里大骂

    “那你为什么要捅我！？”

    这位胡子长了半脸，头发蓬松，脸骨突出，身体壮实但衣着打扮邋遢，不修边幅的男人自顾自的从白日烛桌子上拿起几张不知内容的稿纸，擦了擦手上的血，又看见了被散乱稿纸遮掩下的袋子里的一颗苹果，便拿起来，在袖子上蹭了蹭，然后狠狠咬下一大口

    边嚼着，边缓缓开口

    “你楼下的好邻居死了”

    白日烛愣了下，下意识以为对方是他们亲人，认为是他杀的，是来替他们报复的，便支支吾吾

    “不，不，不，我没有，他们不是我杀的！”

    对方噗呲笑了下，又在苹果上撕咬下一大口，挠了挠头

    “我知道”

    “那你......”

    白日烛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盯着他，没有出声

    这时，从墙角阴影处，沉寂了有一会儿的它钻了出来，这次的是一只猴子轮廓，看上去有些浑浑噩噩，漫无目的的在房间里转了两三秒，又渐渐消失

    而那男人则站了起来，开始，目光打量了光填充的一整个房间，而后悠闲的来到了最靠右的窗前，探出脑袋往外面左右看了两眼，然后关上窗户缓缓拉上了窗帘

    回头向白日烛看去，然后嘴角开始一点点翘起，最后露出了一个看上去平静但内里却透着浓重疯狂的笑容

    “我是想说，既然他们都死了，那你为什么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