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章 050 改变进行时3

    冬日，少了白日里萧瑟与苍白的风景，最美的风景，便是太阳打烊后的黄昏，那一场云霞的盛宴，彩色的世界，慢慢隐去。炊烟，迎面走来，又一一退却，去迎接下一位路人；风，迎面吹拂，又调皮地唱着歌，贴耳游走。

    晚饭后，陈文介和邓荣龙等一众人来到家里，父亲把周小小留下的剩余的一点茶叶泡了一壶茶，马骝松点燃了火盆里的木炭。燃烧的木炭，偶尔会炸出几枚火星，像流星划过辽阔的天际。落在皮肤上，会引来似蚂蚁咬过般的痛感。几个人手捧着茶杯，围着炭火盆，这冬天的夜晚太冷了。像围坐在一尊火佛前，虔诚庄重，谈笑风生，抽着香烟，议着农事，拉着家常。借助火光，让心灵渡过黑暗，让躯体得到温暖。

    1985年的春节已进去倒计时。父亲把下午从邮政储蓄所里取出来的钱摆在桌上，摊开一本笔记，上面记录着在座每个人应得的钱（或者叫工资）。看着他们领到钱时那种喜悦的表情，父亲内心觉得欣慰和值得。

    本来是想在春节前把电视机买回来，让孩子们开开心心过个年的。但购买的手续实在是太繁琐了，买的人也多，等父亲把手续办理下来，商场已然卖空了。告知要等春节后才确定什么时候有货。

    腊八节刚过，大伯两手空空回到家里，他的工作岗位刚刚调整了，不用轮流值班。爷爷跑到家里来，说是跟父亲商量点事，实则明确要求父亲过年要给点钱大伯，理由是大伯刚刚受伤出院不久，工资又低。主要看父亲这一年里赚了不少钱。这是父亲第一次拒绝爷爷，也是第一次反驳爷爷的意愿。

    母亲说，那天，他们父子俩第一次面对面的争吵，也是她嫁给父亲后见到父亲第一次发火。父亲发火的原因是爷爷说他对马骝松一个外人都比对自己的亲哥哥好。这句话才把父亲积累的怨气和火气激发出来。父亲说，在您眼里，阿松是外人，可在我眼里，他也是我的弟弟。在您眼里，我大哥是您的儿子，可我呢？

    面对父亲毫无保留的质问，爷爷瞪大眼睛，怒火中烧，差点扬手扇父亲。最终是忍住了，扬起的手改成指着父亲，点了点，掉头出了家门。

    陈文介的父亲（父亲叫他贵叔）得知父亲与爷爷的争吵后，来到家里，有意大声责骂父亲，正所谓“马勺没有不碰锅沿的”，祖宗的传统美德，作为儿子怎么能与父亲争吵呢。当然，贵叔其实是有意在帮父亲找个台阶，避免他们父子俩以后不好相处。

    随后，贵叔拉着父亲过去爷爷那边，让父亲跟爷爷道歉。给爷爷解释为什么不给大伯。在这件事情上，贵叔也是直接责怪爷爷，如果说是大伯给钱父亲，那是做大哥的照顾弟弟，说的过去；可让父亲给钱大伯，别人不知道就会认为大伯无能，过年还要弟弟给钱才能维持，你让他哥的脸搁哪放？再说了，俩人都是成年人了，什么事兄弟俩不会好好商量吗？还要你做父亲的去操心？

    面对贵叔连续责问，爷爷最后低下了头，也向父亲承认错误。虽然最后父亲还是没有给钱大伯过年，但是在购买年货时还是买了一些给大伯，借意是给几个小孩买的。

    这一年，在父亲合理的规划下，马骝松和邓林等人的积极配合和努力付出，整体经济提升一大步，虽然没有买到电视机，但是在春节时，大人小孩都是乐融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