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章 003 转折3

    山村茶田，万山含黛，层层迷雾，笼罩山冈，沐浴绿色的波浪。古藤护卫着茶田的绿意，掩映着来帮忙农村民们欢乐的笑声，层层茶田展示着大自然赐予的无限生机。累了，歇歇，看看山，闻闻味，想想人，说说事，没有了心底的板结和惆怅。父亲此时反而是纠结的，林场的这一片茶园还是周小小留下的，所谓睹物思人，如果此时周小小在，也许能给父亲另一个指向性的答案吧。

    清明时节到了，喜欢喝茶的村民都会自发的来到林场这片茶园采摘嫩叶，苍穹之下，轶事奇闻无数。村民谈笑间交流最多的都是时下周边乡里乡亲的所见所闻，又叫嚼舌头。在周小小离开的这几年，父亲每年清明前夕都会来采摘茶叶，一方面是他的确喜欢喝茶，另一方面是想念周小小，不想他当年辛苦种下的茶树荒废了。

    爷爷回到家里，立马火冒三丈，怒发冲冠，恨不得把父亲狠狠的揍一顿才能释放内心的怒气。在父亲据理力争的反驳，挣扎下，依然无法破开爷爷奶奶保住胎儿的攻势。

    随后，爷爷将陈观华、陈春霞等大队干部直接叫到家里，（为此陈观华后来也跟爷爷吵起来了，你这是要把自己的儿子往绝路上逼，别人都是偷偷摸摸的处理，你倒是光明磊落是吧。这事不管后续怎么处理，你儿子都不会有个好结果的。）爷爷说，胎儿是要留下的，你们村委要如何处置是另一回事。那情形就像是一个地痞流氓在耍无赖的说“我就这样了，怎么滴？”。

    在父亲和爷爷奶奶之间僵持不下的争论，大队一众干部也是无可奈何。最后，陈观华想着为父亲缓冲一下，争取一点时间，让父亲好好想想，好好与爷爷商量，过几天再决定吧。

    这件事在山村里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村委陈春霞也不得不正儿八经的上报乡镇。陈观华再次去乡镇和主管领导走访游说，为父亲争取最大的宽限。

    廖文明是撤公社改乡镇后的第一任书记，也是当初的公社主任，之前就对父亲的感观不错，还鼓励父亲要发扬*员作风，起带头作用，帮助山村开拓新思路。陈观华将父亲的情况向他汇报了，时下的风向指标也不是他一个乡镇书记可以逾越的。思量再三，廖文明给到最大的宽容是如果父亲放弃胎儿，一切照旧，甚至可以将他的岗位调整到镇上某单位；如果坚持要保住胎儿，那么惟有脱离公职，恢复普通百姓的身份，并且按相关文件要求执行处理。

    3天后，陈观华等大队干部再次来到家里，将村委以及乡镇的意见告知爷爷奶奶和父亲，何去何从，最终由父亲自由选择。

    在我成长的过程中，奶奶不止一次在我面前唠叨，我是她保下来的，如果当年不是她的坚持，父母亲早就把我堕胎了。

    往后，父母亲曾讨论过这事，都觉得，有可能是当年我大哥是在奶奶手里夭折的，所以奶奶一直都很介怀。得知母亲再次怀孕，心里想要是再生一个男孩，她对自己，对爷爷也有个交代了。

    现在我的存在，可想而知当时父亲最后的决定了。在1985年的夏天，父亲正式离开工作了7、8年的大队部，回归到农民的身份。

    在内心深处，也许父亲是不甘心的，但既然已经决定了，就该欣然接受，积极面对后续的生活。

    大雨过后，山路湿漉漉的，艰难行走。父亲提着白酒，香烛等祭品再次来到亲生奶奶的坟地，摆好祭品，点燃香烛。细声细语的告诉奶奶，母亲又怀孕了，他已经决定要留下胎儿，让奶奶在下面好好照顾夭折的大哥。此时一阵清风刮过，吹落边上的树叶的雨珠，打湿了父亲的头发。也许是奶奶在责怪父亲有放弃胎儿的念头，也许是奶奶想通过清风抚摸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