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章002转折2

    桥头、河边、田野，花团锦簇的油菜花在春雨的滋润下泛着亮亮的水色，那鹅黄色的娇小花朵仿佛装满了生命之水，轻轻一触就会溢出来似的。一树树桃红在春雨中招摇不尽，枝头刚冒芽的新绿在春雨中尽情萌生，星星点点的花骨朵散发着欢欣与喜悦，从容吸着甘醇的乳汁。人们以原始朴素的方式翻犁着生活，那一声声充盈着希冀与祝福的呐喊，在广褒的田野间回荡萦绕。

    躲藏在山里的的人们可没心思欣赏这新春带来的盎然生机和细雨绵绵的大地。春雨反而给他们带来了困难，住在山里，没有瓦顶遮风挡雨，没有四面环墙保暖。只是简单的搭设树棚，草丛、蛇皮袋等材料遮顶。吃的是家里人送上去，还得偷偷的，有时还要经常换地方居住。山里日常温度又低且潮湿，为了胎里生命的健康，唯有白天躲到山里去，晚上再偷偷摸摸的回到家中。不是回到家里就安全了，还得时刻防备着，预防抓捕队的突然突击。完全模仿了伟人传下来的“*击战法”。

    进入山村只有一条路直通，都是十里八乡的，一水相脉的乡亲，很多大队干部都难于做到大公无私的。往往在得到通知或命令前都会以各种方式传递出去，所以乡镇负责这项工作的人时常很恼火。于是，在后来就采用了比较强硬的手段。很多由几个单位部门联合起来，先是去做各个躲起来的村民的思想工作，或抓到后执行手术，已经达到生育标准的，抓去处理。实在抓不到人的就强制以经济手段处理，其手段相对激进，如果在当今网络时代肯定会被水军们用唾液埋了。

    当时在山村里比较典型的案例就是邓锡安家。乡镇工作人员在找不到（实则是大队干部不配合的情况下）他妻子的情况下，听闻在别的地方就采取了一些措施迫使村民主动现身。当工作人员提出效仿这种方法时得到村委干部的极力反对，在准备强制执行前，陈观华和父亲都找理由推脱不到场。据说当时惹起了村里所有人的公愤，现场发生了冲突，场面有点失控了。陈观华才不得不出场调节下得到缓解，人已经怀了几个月了，强制性抓去堕胎有伤天和，最后还是以经济罚款代替。

    那么为什么还明知故犯呢？归根到底还是传统观念问题。老人们信奉的是多子多孙，开枝散叶；还有的认为兄弟姐妹多了，就不会被别人欺负。我爷爷奶奶就是偏向这么一种。

    出了邓锡安这件事之后，父亲一直是心神不定，总在左右徘徊，是该让母亲自动去堕胎还是坚持生下来，就像一个科学课题一直在脑里盘算着。而且正如陈观华所言，父亲是公职人员，大队干部，所承受的肯定不仅仅是邓锡安那样的待遇。

    眼下，母亲的肚子逐渐显露，再次怀孕的信息不胫而走。陈春霞是去年才上任的妇女主任，被委于配合分管计划生育板块工作。在春节前就已经在大队时找过父亲，又去家里找过母亲，都是在游说他们主动去做处理手术。后来是父亲去做的，当时陈春霞还逢人就说父亲作为大队干部，觉悟高，做了带头作用。可这会听说母亲怀孕了，有点诧异，难道是父亲未仆先知，用了招狸猫换太子？

    陈春霞没有即刻上报，虽然她是外面嫁进来的，可十几年时间了已经把自己当作山村里的一员，况且她的一切都在这里。在她准备去找父亲确定情况时，父亲已经主动找到她了，应该说是陈观华通知她过去办公室，去到的时候父亲已经在那里。

    父亲原本是找陈观华商量商量，把自己不愿放弃胎儿的意思告诉他，看看有没有相应的对策或补救的措施。

    在三人合计中，得出的结论是太悬了。眼下正是风口浪尖上，上面都在抓典型，想要妥善过关是难上加难。实在无法扭转，陈观华也只能游说父亲放弃吧，反正你已经是子女双全了，对祖宗也有交代了，踏踏实实的珍惜当下的生活。在那一刻，父亲的心松动了，人一旦有一丝丝的苗头，不需要别人说再多，就会无限放大。

    回到家里后，父亲犹豫再三，还是把决定告诉母亲，做好了母亲的工作，准备次日就去医院把胎处理了。

    第二天，父母亲准备出门，把三个孩子委托给奶奶照看时。得知母亲要出去处理胎儿，奶奶有如被踩到了尾巴，愤怒的大骂父亲是不肖子孙，不让他们俩出门，还让马骝松把爷爷叫回来，似有三司会审的架势。

    马骝松得知父亲的决定时，也是一脸懵圈，他也觉得父亲这事决定的有点仓促了，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对当时还没有自己孩子的马骝松是一种无形的伤害或刺激。可在奶奶他们面前，他就不好发表什么，毕竟在爷爷奶奶面前，他是外人。

    母亲肚子里的胎儿就是我，前文已经提过，我的到来其实就是父亲人生当中最大的转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