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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乔装入狱探隐情

    见有人拿着带血的菜刀,曾泰厉声喝问道:“尔等何人?”

    狄仁杰笑了笑,现在还不是显露身份的时候,于是说道:“闲人。”

    “闲人?无名无姓的闲人?”

    “我叫怀英,这是我外甥李湀。”

    方才通过张母之口,曾泰已经知道狄仁杰假冒县尉,于是厉声斥责道:“尔等好大的胆子,竟敢冒充朝廷命官,岂不闻国法森严乎?”

    曾泰不过区区一个上县县令,哪能吓到堂堂宰辅狄仁杰?狄仁杰无视曾泰的恫吓,反而讥讽道:“只因县令无能,怀某这才来管管闲事。”

    一个差役见狄仁杰当着曾泰的面说县令无能,大声喝道:“放肆,你可是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吗?”

    “还能是谁?不就是那个无能的县令吗?”说话的是李规,只见他接着说道:“说你无能你还不服气?”

    “尸体昨天在张春家中发现,你可曾前来,或者命人前来勘察过现场?”

    “没有吧,我只听说你抓了张春后就开始对他用刑,只可惜张春拒不认罪。偏偏事有蹊跷,一夜过后,张春竟当堂认罪,你这无能的县令才想起来现场勘察。”

    “不知道你这位曾县令,在张春家发现了什么异常?”

    被人指着鼻子骂,曾泰怎能忍气吞声?“异常?本官只看到两个刁钻之人出现案发现场。手里还拿着凶器和巨额财宝,我看你俩就是张春的同伙。”

    “入夜之后,用菜刀杀死借宿的万年县客人,随后将其尸体掩埋在后园之中。”

    “精彩!断案全靠臆测,我看你真是无能透顶了。有你做这方县令,真是武康县百姓的悲哀。”李规走到曾泰面前道:“就让我来告诉你,现场有些什么异常。”

    “其一,看到这把带血菜刀了吗?”李规捏住菜刀的端,将带血的刀柄展示在曾泰面前:“曾县令,张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上面这个手印是左手印,你可曾问过张春是左利手还是右利手?”

    曾泰接过菜刀,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刀柄,才发现果然是左手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这,不曾问过。”

    李规冷哼一声,又将包裹递了过去:“其二,你再看看这个满是血迹的包裹。”

    “里面除了衣服就是铜钱,却不见被害人的身份文书。曾县令能否告知在下,张春和我们既然有时间处理身份文书,为何没有时间处理包裹和菜刀?”

    “这,这。”曾泰被李规问的哑口无言。

    “这什么这。你看看这个床,再去挖出尸体的坑中看一下,看看有什么发现?你也不用去看了,让我来告诉你吧,床头有血迹,坑里没有血迹。”

    “敢问曾县令,你说我等杀还借宿之人后,就将其掩埋在后园里,那么坑中应当有血迹存在才对,因为当时尸体尚温,血液还未完全凝固。”

    “可事实是坑里并没有发现血迹,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尸体是在僵硬,血液凝固以后才被掩埋。”

    “敢问曾县令,要真是我们几人杀人劫财,会将尸体留在床上那么久才进行掩埋嘛?”

    “身为一方父母,发生命案竟不知第一时间勘察现场,而是对无辜之人拷问,怀先生说你无能,说错了吗?”

    “我…我…”

    “我什么我,身为一县之尊,百里之侯,治下生民皆操于你手,遇到人命关天的大案竟如此草率,真是令人齿冷!”

    被李规一顿抢白,曾泰脸色陡变:“好你个狡诈狂徒,事到临头竟然还如此巧言令色。看你如此不慌不忙的样子,定是手上占满了鲜血。本官定要以此为引,一查到底。”

    这时,在一旁看戏的狄仁杰笑道:“那样最好。”

    曾泰大喝一声:“左右,将二人拿下!”

    几个差役听到曾泰下令,就要伸手去拿李虎和狄仁杰二人。只听“锵”的一声,李规拔出腰间横刀:“我看你们谁敢?”

    李规虎目一睁,众人为之一骇。

    “动手!”

    “不要命的尽管上前,我看你们有几个胆子,敢在当朝宰辅面前妄动刀兵。”说着向曾泰介绍狄仁杰的身份:“睁大你的狗眼瞧仔细了,这位是当朝宰辅,鸾台侍郎,同平章事,守纳言,狄仁杰狄公。”

    “曾县令应该知道,狄公表字怀英,并州人士。”

    “狄公还是黜陟大使,奉天子之命前来江南道查察吏治,观风省俗。”

    不等狄仁杰制止,李规已经将其身份说出。“守矩,你别把曾县令吓坏了。”

    听到狄仁杰说话,曾泰才缓过神来,对着狄仁杰拜道:“下官武康县令曾泰,见过狄相公。”

    “曾县令,免礼!”狄仁杰一把扶起曾泰,而后说道:“守矩护我心切,言语之间多有得罪,还望曾县令恕罪。”

    曾泰哪敢记恨李规,连称:“哪里哪里,这位郎君说话发人深省,确实是下官做的不够细致。郎君能当面指出,曾泰应当感谢才对。”

    说着,曾泰又对李规长长一拜:“多谢郎君好言提醒,曾泰没齿难忘。”

    “一介闲散之人,怎敢受县令一拜,快快起来。”李规连忙扶起曾泰。

    这时狄仁杰又说道:“方才守矩所说的几个疑点,也是我想说的。从勘察现场的情况来看,人应该不是张春杀的,只是不知为何一夜过后,他竟突然改口。”

    “狄公,或许是真正的凶手强逼他们认罪,具体发生了什么,最好还是亲自询问他二人。”

    狄仁杰点了点头:“嗯,守矩的推测有些道理,如今也只能这么做了。”说着狄仁杰看向曾泰:“曾县令,你引我二人去县衙看看。”

    到了县衙,曾泰本想让人去提审张春王五,却被狄仁杰给制止了:“且慢,曾县令,断案切忌急躁。如果真如守矩之言,是有人威逼张春王五认罪,就算你将他二人喊来,他们也不会跟你说实话的。”

    李规领会了狄仁杰的话中真意:“狄公的意思是,去监牢里和他二人交谈?”

    “不错,守矩可愿随老夫去监牢走上一遭?”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狄仁杰对曾泰道:“曾县令,你命差役将我二人带到张春王五的监牢里去。”

    “这?狄相公,您堂堂宰辅,去监牢里不合适吧?”

    李规说道:“曾县令,这就是狄公能做宰辅,而你还只是一介县令的原因。狄公时刻存着替天子恩养百姓之心,将天下百姓之事看得比自己的官威还要重。”

    “守矩兄教训的是,曾泰真是羞愧难当。狄公,守矩兄,这边请。”

    曾泰亲自将李规二人送到了监牢门口,随后快步离开了监牢。一个人回到正堂后,曾泰摸了摸自己的后背,衣服已经湿透了。

    长长的舒了口气,曾泰叹道:“真是让人后怕。”

    这时幕僚从背后钻了出来,问道:“明府,什么让人后怕?”

    “诶”,曾泰长叹一声:“今日我带人去张春家勘察现场,结果发现了狄相公。”

    “明府说的是狄仁杰狄相公?”

    曾泰斜眼一瞥:“满朝上下,还有哪个相公姓狄?你快去将令史两位死者的尸身运来,还有令史出具的检验文书,等会狄相公要看。”

    却说李规和狄仁杰进了监牢以后,一直在观察张春和王五二人。只见二人灰头土脸,神色萎靡。

    狄仁杰惊叹道:“二位气色不太好啊!”

    王五本是一泼皮,喉咙里哼了一声,没好气的回道:“你面色好!面色好不也关进来了?”

    “我是算命的方士,只因说中了县尊的痛处,才被他关进牢里。”说着狄仁杰看向二人:“左右也是无事,不如让我来给二位相相面?”

    不等二人拒绝,狄仁杰径直的给张春和王五相起面来:“我看二位眉心黑气沉郁,乌云罩于头顶,看来是犯了杀劫啊?”

    见勾起了二人的兴趣,狄仁杰反倒不说话了。李规则坐在一旁,看着堂堂宰辅狄仁杰,在监牢里装神弄鬼。

    而张春和王五被狄仁杰勾的抓耳挠腮,最后掩不住内心的好奇心,走到狄仁杰身旁道:“先生,再给算算呗?”

    “也罢,老夫就大发慈悲,再给你们算算。”

    狄仁杰一声巧嘴,将自己推测的内容说出,哄的张春和王五一愣一愣的,都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将他看成了活神仙。

    “你真是活神仙啊,求求您大发慈悲,救小人一命。”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碰巧遇到,也算你我三人的缘分。就冲着这点缘分,老夫也得就你们一救,不过你二人必须将事实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张春和王五闻言,也不敢有所隐瞒,连忙将这几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错。

    原来第二天上午,张春见借宿的客人还在床上躺着,全身包裹在被子里,就走进房里叫唤。却发现床上有一丝血迹,掀开被子一看,借宿之人咽喉上被开了一条口子,显然是被人给杀了。

    张春本想告官,却又认为尸体发现在自己家里,一旦报官,自己很难脱离干系。于是便息了报官之心,偷偷摸摸的将尸体埋于后园。

    回去一清理,才发现借宿之人的包裹不见了,连同自家的菜刀都丢了。

    王五的情况就更离谱了,收了包船客人的十缗铜钱后,就不见客人的踪影了。他还以为客人是送财童子呢,白白得了一笔钱。

    至于为何在公堂上改口,是因为有一个黑衣人趁夜摸入监牢里,以二人的家人做威胁,强逼他们认罪。否则就杀光他们一家老小,为了显示自己的实力,黑衣人还掷出暗器,杀死了角落里的老鼠。

    被黑衣人一阵恫吓,张春和王五为了家人的安危,只能认下杀人罪名。

    “那人是用哪只手掷出的暗器?”一直没说话的李规突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