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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孝杰世德斗殴死

    听到李规的发问,张春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仔细回想昨夜的情形。想了一会,起身站了起来,转身看向还躺在地上,尿湿了的王五。

    边说话边做动作:“那人威胁完我们后,怕我们不信他的本事,就这样亮了一下手中的飞镖,随后往那边扔了过去。”张春举起了自己的右手,作出向右投掷的动作。

    随后张春向右走了几步,指着地上道:“这里,正好钉住了这里的一只大老鼠。”说着张春往那一看,还有几点细小的血迹留下:“二位神仙你们看,这里还有血迹。”

    李规和狄仁杰听到张春讲地上还有血迹,连忙凑过去看,果然发现了几滴很小的血迹。显然是天太黑,蒙面人清理的时候没有注意到。

    血迹的存在,也证明了张春王五二人之言。

    狄仁杰看着地上的血迹,对一旁的李规说道:“守矩,看来杀害两位吴姓男子和威胁张春王五二人的,很大可能为同一人。毕竟同一个案子里,出现两名左利手的凶手的可能性太低了。”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李规想了想,随后说道:“狄公,说起来也怪,短短两天时间,咱们在武康县碰上两个左利手了。”

    相对于用惯了右手的人来说,左利手群体实在太少。很多人小时候一旦表现出左利手的倾向,便会被家人纠正,以至于惯用左手的人非常少。

    这或许和“左”这一字的特殊含义有关。

    虽说国朝以左为尊,例如尚书左右仆射,即现在的文昌左右相。在二相具备的情况下,左相判天官(吏部),春官(礼部),夏官(兵部)事,右相判秋官(刑部),冬官(工部),地官(户部)事。

    看上去都是左比右更最贵,但是贬官却称为“左迁”。另外在服饰上,自古以来便是衣襟右衽。左衽不是四方夷狄,便是去世之人。

    狄仁杰一听,仔细回想了下,而后蹦出一个名字:“刘家庄的管家刘大。”

    “不错,寻常时候想碰见一个左利手都难,却是没想到这么大一个武康县,不过短短两天时间,就遇见了两个左利手。”

    狄仁杰笑道:“听守矩这么一说,确实有些奇怪。”

    却说二人在监牢跟张春和王五打探情况期间,李元芳已经接到了护从黜陟使出使四方的车驾仪卫,想去馆驿接狄仁杰去县衙。回到馆驿后却发现二人不在,李元芳只能带着队伍直接去县衙。

    此时县衙里,两具尸体已经搬到后堂,令史出具的文书也准备好了,只剩下一个县令曾泰在椅子上坐立不安。

    忽然门外脚步声响起,一个差役前来禀报,说话非常急促,显得很紧张:“明府,黜陟大使的车驾已在县衙门外。”

    曾泰稍微好点,他已经知道狄仁杰抵达武康县的消息,于是厉声说道:“慌什么,叫上县衙里的一众官佐,随我出门相迎。”

    不多时,自县令以下,武康县一众官佐出现在县衙外,齐声高呼“武康县某官某某恭迎天使”。李元芳上前一步道:“免礼,武康县令曾泰上前答话,其余官佐退下。”

    待到曾泰靠近,李元芳急忙问道:“曾县令,本官检校左千牛卫中郎将李元芳,目下狄公不在车内,你着人将仪卫安排妥当。”

    曾泰朝李元芳拱手施礼:“见过李将军,狄公已在县衙之内。至于黜陟使仪仗,我这就让县丞去安排。”

    李元芳一听狄仁杰就在县衙,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虽说有李规护卫在侧,不太可能出事。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原来狄公已在县衙。”

    “正是。曾泰叹了口气,诶了一声,接着说道:“说来惭愧,下官今日带人去张春家勘察现场,正好碰到狄公带着护卫在张春家查案。由于不知狄公身份,言语间冲撞到了狄公,到时还望将军替下官在狄公面前美言几句。”

    李元芳笑了笑:“曾县令不必忧心,自你第一次堂审,狄公就在堂下观察,你的一言一行,都在他老人家的眼里。据我对狄公的了解,他应该对你还是有几分好印象的,在堂下频频点头。”

    或许是李元芳的安慰起了作用,曾泰的内心没有之前那么忐忑不安了:“多谢将军指点。县衙外不是说事的地方,想来狄公现在已经问完了案子,将军请。”

    “曾县令请。”

    李元芳心忧狄仁杰,得知狄仁杰此时正在牢里和张春王五打探情况后,立刻带着曾泰向监牢走去。走到门口,正好碰见了已经从监牢里出来的李规和狄仁杰二人。

    “狄公,守矩兄,在馆驿没发现你们的身影,可把我急坏了。我都把黜陟使仪仗卫队拉到县衙了,差点准备让曾县令发动全县人手,去寻你二人。”

    狄仁杰捋了捋胡须,笑着说道:“有些事只能在监牢里问,这不,收获颇丰啊!”

    这时曾泰说道:“狄公,下官以命人将死者尸身抬到了后堂,检验文书也准备好了,狄公可要过目?”

    “看看也好。”

    说话间,几人来到了县衙后堂,令史已在堂外等候。见曾泰等人前来,一人发了一块方布面巾:“各位上官,尸体已腐烂,要进去的话,最好还是系上面巾。”

    房门一打开,虽有面巾阻隔,但一股恶臭味还是扑面而来。

    李规屏住呼吸进入后堂,直奔两具尸体而去。张春家后园发现的尸体,只有颈部一处刀伤,没有中毒迹象。水里打捞上来的那具,也只有颈部有一道颈后相交的勒痕。

    待狄仁杰细细看过一遍后,曾泰一挥手,示意差役将尸身抬下。点燃熏香,熏香的香味开始在堂内扩散。

    “狄公,元芳兄,还有曾县令,看完两具尸体,我又发现了一点异常。”

    “要不怎么说守矩你观察入微呢,你就别卖关子了,就给我这个老头子说说你发现的异常吧!”

    “那湀便试言之,那具被勒死的尸体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张春家那具还有几分说道之处。湀出身行伍,做的就是杀人之事,可不管是从军多少年的士卒,在对敌的时候都不会选择攻击对方咽喉。”

    “民间仇杀,估计和打仗差不多,也不会攻击咽喉。咽喉是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也是保护最好的地方,想要攻击到咽喉,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可死者被人一刀割喉,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这点恐怕连我都做不到。下手之人以此来嫁祸张春,有点聪明过了头的样子,如果真是张春见财起意,死者应当是胸前中刀,且伤口绝不会只有一处。”

    “除非张春是一个精于刺杀的杀手。”

    “守矩兄说的不错,我刚刚还看了下那把菜刀,看上去应该有一段时间没有磨了,不是很锋利。而死者的伤口止及喉骨,仅有一寸来长,可见凶手对于力道的拿捏非常精准。”

    “力稍大一分,很可能就会将整个头颅砍下,力量小了,又很难一刀致命。其实不要说是一把菜刀,就是一把吹毛断发的宝剑,也很难将力道拿捏的如此恰到好处。”

    李元芳最后说道:“我和守矩兄的看法差不多,凶手的功夫不好说,但一定精于刺杀。”

    狄仁杰听完李规和李元芳的分析,看向曾泰道:“曾县令,看到了吧?就一个小小的伤口,里面就有如此多的门道,更别说守矩在张春家里指出的几个疑点。”

    “以后办案还要更加细致,遇到人命大案,切忌行事急躁,仓促结案。”

    曾泰见狄仁杰将此事揭过,还对自己一番劝勉,起身长拜道:“多谢狄公教诲,下官一定牢记在心。”

    “不是要牢记在心,而是要用在实处,身为百里之侯,一县生民之父母,须知人命大于天。”李规补了一句,他有正五品上的官身,教训正六品下的县令,还是可以的。

    “是是是,下官日后做事,一定秉持狄公的教诲。”

    狄仁杰点了点头:“嗯,希望曾县令说到做到。在牢里的时候,张春和王五向我道出隐情,一个蒙面人以他们的家人生命相要挟,威逼他俩认罪,看来这案子不简单啊!”

    两个同姓的雍州万年人,同来湖州武康县办事,又都穿着缮丝衣物,同时在十天前被同一个人所杀。

    由于张春王五是被威胁认罪的,狄仁杰立马吩咐曾泰,让他派人去将二人以及他们的家人秘密送到馆驿。随后又命仪仗卫队进驻馆驿,对这两家人要严加保护。

    接着又让曾泰放出假消息,说二人谋财害命,按律当斩,上书秋官,请求核准死刑。

    入夜,李规随狄仁杰和李元芳回到了馆驿,几人还在房中商量案情,正好狄春跑进来送公文。狄仁杰打开一看,不惊叹道:“这可真是奇哉怪也。”

    李元芳好奇的问道:“狄公,怎么了?”

    狄仁杰顺手将公文递给李元芳,随后说道:“太子宫崇文馆学士吴孝杰与校书许世德持械斗殴,同时死在馆内。”

    狄仁杰的怪,是觉得两个文官竟然会斗殴而死。

    李规则另辟蹊径:“是挺怪的,算上吴孝杰,这是我们这两天里,听到的第三个雍州万年吴姓之人的死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