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再访刘庄闻噩耗
李元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明白哪来的三个，便问道：“三个姓吴的？”
“元芳兄，武康县两个，还有崇文馆吴学士，不正是三个姓吴的吗？而且他们都是雍州万年人。”
长安城以朱雀大街为界，大街以西属长安县，以东属万年县。万年县的常住人口以官员为主，长安县的人口以商贾为主。
有谚语说长安城西富东贵，南虚北实。
李元芳闻言一惊：“守矩兄的意思是二者之间有关联？”
李规摇了摇头：“有没有关联，现在犹未可知，毕竟没有切实的证据。但我觉得二者之间，可能会有一些内在的关联。”
狄仁杰此时没有在想武康县的两起命案，而是忧心太子：“我曾听太子说过，许校书进崇文馆的时间并不长，只有短短两年。但他和吴学士志趣相投，如今二人已是莫逆之交。”
“这二人为何会互相残杀，以至于喋血崇文馆？”这个疑问令狄仁杰非常困惑。
狄春说道：“京中有传闻，说二人是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不惜反目成仇的。”
此类传闻皆是捕风捉影，不足为信。
狄仁杰只当做没有听见，只见他徐徐站起来，对李规和李元芳说道：“昨晚闲谈的时候我们还提起了太子，现在就出事了。太子的处境不妙啊！”
李元芳倒抽了一口凉气：“您的意思是说，这是皇帝……”
他不敢再往下说。
狄仁杰也不敢再想太子之事，沉思片刻后，对李规和李元芳说道：“我们还是着眼于武康的这两宗命案。两名吴姓死者都是是万年人氏，又都身穿缮丝所制的衣物。”
“试想一下，在一般情况下，长安城中，哪一类人比较喜欢穿缮丝衣物？”
还未离开的狄春笑了笑：“郎君，您可能没有注意到，我穿的就是一件缮丝织成的衣物。”
狄仁杰定眼一看，发现果然如此。李元芳在一旁说道：“狄春现在是狄府的大总管。府内所有执事总管都穿这种质料的衣物。”
“不光是咱们狄府，京城中除了太子内坊以外，所有官宦人家的管家几乎无一例外。”狄春在一旁补充道。
李规在凉州待了近十年，落户长安还不到半年时间，对长安城里的一些风俗人情并不太清楚，比如狄春说的这些。于是追问道：“还有呢？只在长安城里。”
狄春想了想：“这就有些多了，经营各种生意的东家，各个衙署官长的幕僚，教书先生，还有各坊里长，武侯铺里的武侯......”
李规点了点头，感叹道：“基本上囊括了各个行业，目标范围有些大啊。”
“可以用排出之法，排除掉一些不可能的答案。”李元芳眼前一亮。
狄仁杰听到后，哈哈大笑起来：“好你个李元芳，我这一套断案的经验，你已是了如指掌。再配合守矩的观察入微，我看啊，都不用我出马，你二人侦破此案都绰绰有余。”
“也罢，老夫就来听听元芳怎么进行排除吧！”狄仁杰饶有兴趣的看向李元芳。
李元芳也当仁不让，坐在椅子上给几人分析了起来：“首先可以排除官长们的幕僚，因为两位死者都是小衣短打，幕僚是不会穿成这样的。”
官长们辟除的幕僚，一般都身着圆领袍，因为同他们有来往的基本上是官员，穿圆领袍更合群。
“嗯，元芳兄说的不错，从二人的包裹中也能看出端倪。里面只有衣物和铜钱，连本书都没有，这可不是做幕僚的样子。”
“要说是做生意的东家，似乎也不太对。从常理推断，杀死生意人，一般是图财，可二人包裹里的财物并没有丢失，而是被蒙面人用来嫁祸张春王五。”
李元芳又依次排除了教书先生和武侯的可能，到最后总结道：“如此看来，恐怕只有官员家里的管家、仆役的身份还可以沾上点边。从穿着打扮，到二人同姓，都极像是这一类人。”
身为狄府的大管家的狄春自然有话要说：“不错，咱们狄府不就有狄安、狄福、狄贵这些仆人吗？”
狄仁杰听后，先是夸赞了一下李元芳，然后顺着他的推断问道：“好，我们姑且说他二人是长安城中某座吴府的管家，那么，他们到武康来是找谁呢？”
李元芳登时被问住了，这了几下也没个下文，还是一旁的李规出言替他解围：“公门讲究门当户对，官员家的仆役绝不会来找一位普通百姓。要么这位官员家在武康，要么他有朋友居于此地，因此，才派仆人前来探望。”
“不错，守矩之言正合我意，不出意外的话，此事应该已经有了结果。”这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狄仁杰指向门外：“正巧，这就来了。”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了曾泰的声音：“狄公，曾泰求见！”
“曾县令请进。”
曾泰进门后，给几人施了一礼，随后说道：“狄公，您安排的事情下官已调查清楚，整个武康县里，在京城做过官的只有一位。”
“是谁？”
“西郊外刘家庄的主人——刘查礼。曾任冬官员外郎，十年前因事辞官归田。”
听到曾泰的回答，狄仁杰脸上露出微笑：“果然是他！”
李元芳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思的道：“原来狄公早就想到了两位死者的身份。”
“倒是没想到刘查理那厮，竟然还在工部做过员外郎，真是看不出来啊。”李规感叹道。
李元芳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他对刘查理当日的印象，深着呢！
第二天一大早，狄仁杰摆开阵势，在钦差仪仗卫队的簇拥下，再次光临刘家庄。
而短短三日，刘家庄已是物是人非，原本贴满红色喜字的大门，上面已挂上了白帆，而门前办喜事的棚子也改成了丧棚。
僧道两班人马坐在棚内，吹吹打打，超度亡魂。仆役们身穿孝服，在门前撒着纸钱。
几人大感惊诧，不过两三日，刘家庄怎么这样了。
队伍离刘家庄还有十里的时候，便已经有卫士前往刘家庄通知刘查理迎接天使大驾。狄仁杰一行甫一到门外，就看见神情黯然的刘查理以及披麻戴孝的管家刘大在门前等候。
等车马停稳，刘查理嘶哑着道：“下官刘查理，携阖府上下，恭迎天使大驾光临，见过狄相公。”
刘查理说完后，一众仆役也纷纷喊道“见过狄相公”。
虽然有卫士提前通知，但要拆除丧事的布置已经来不及，刘查理只能原模原样的接待狄仁杰。
狄仁杰走下马车，左右瞧了瞧，却不见刘传林的身影，心中生出一丝疑虑。而一旁随行的曾泰却认为刘查理十分失礼，厉声斥责道：“大胆刘查理，竟敢以大孝迎接天使，难道不知道国法森严嘛？”
刘查理只能长长一拜，替自己辩解道：“下官知罪。只是事起突然，下官接到消息时以来不及拆除，还望天使恕罪！”
曾泰哼了一声，还想说什么，狄仁杰向他摆了摆手，缓缓走到刘查理面前：“刘员外，起来说话吧。”
刘查理直起身子，低着头不敢和狄仁杰对视，而一旁的刘大看向狄仁杰，惊叫道：“你、你不是，怀先生吗？”
刘大认出了来人，正是前两日来过庄里的小郎君朋友，自己带他在后园赏花，结果被刘查理赶走的怀英。
曾泰和前面打头的千牛卫校尉同时一声怒吼：“放肆！”
吓得刘查理和刘大连忙鞠躬道歉：“下人无知，请天使恕罪。”
狄仁杰朝二人摆了摆手：“没事，我就是当日的怀先生。”又转身对曾泰和校尉说道：“你们不要这么紧张，搞得我像是一个恶客。”
这话其实也没错，不请自来，不是恶客是什么？
听狄仁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刘查理这才抬起头来，看清楚了狄仁杰的模样，随后吓得一哆嗦。这时一旁的李元芳说道：“当天，刘员外将我三人轰出庄子，还记得吧？”
“扑通”一声，刘查理跪倒在地，不停的磕头：“下官不知天使身份，胆大胡为，冒犯天颜，望天使恕下官不敬之罪！”
李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两世为人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当初蒙自己阿耶托付大事的刘查理怎么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要知道吴孝杰身处长安，到死都不曾变心。
狄仁杰白了一眼李元芳：“开玩笑也不分场合，还不去将刘员外扶起。”
说着伸手去搀扶刘查理：“刘员外，快请起。所谓不知者不罪，真要说起来，还是我三人叨扰刘员外了。”
又和刘查理说了一阵话，狄仁杰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对了，怎么不见令郎？他可是位知书达礼，胸中有丘壑的好郎君。”
听到狄仁杰问及此事，刘查理不禁悲从中来：“蒙天使器重，只可惜犬子却是福薄，已不幸身亡了。”
人生最痛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刘查理只刘传林一个儿子，而今独子身故，不由得老泪纵横，在狄仁杰面前哭了起来。
一旁的曾泰见状，本欲出言呵斥，却被李规拦下：“曾县令，老年丧子，人之大痛。此真性情耳，岂能斥责？”
而狄仁杰和李元芳纷纷一惊，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什么，令郎去了，什么时候的事？”
刘查理哽咽的回答道：“昨天早晨。”
“元芳兄，武康县两个，还有崇文馆吴学士，不正是三个姓吴的吗？而且他们都是雍州万年人。”
长安城以朱雀大街为界，大街以西属长安县，以东属万年县。万年县的常住人口以官员为主，长安县的人口以商贾为主。
有谚语说长安城西富东贵，南虚北实。
李元芳闻言一惊：“守矩兄的意思是二者之间有关联？”
李规摇了摇头：“有没有关联，现在犹未可知，毕竟没有切实的证据。但我觉得二者之间，可能会有一些内在的关联。”
狄仁杰此时没有在想武康县的两起命案，而是忧心太子：“我曾听太子说过，许校书进崇文馆的时间并不长，只有短短两年。但他和吴学士志趣相投，如今二人已是莫逆之交。”
“这二人为何会互相残杀，以至于喋血崇文馆？”这个疑问令狄仁杰非常困惑。
狄春说道：“京中有传闻，说二人是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不惜反目成仇的。”
此类传闻皆是捕风捉影，不足为信。
狄仁杰只当做没有听见，只见他徐徐站起来，对李规和李元芳说道：“昨晚闲谈的时候我们还提起了太子，现在就出事了。太子的处境不妙啊！”
李元芳倒抽了一口凉气：“您的意思是说，这是皇帝……”
他不敢再往下说。
狄仁杰也不敢再想太子之事，沉思片刻后，对李规和李元芳说道：“我们还是着眼于武康的这两宗命案。两名吴姓死者都是是万年人氏，又都身穿缮丝所制的衣物。”
“试想一下，在一般情况下，长安城中，哪一类人比较喜欢穿缮丝衣物？”
还未离开的狄春笑了笑：“郎君，您可能没有注意到，我穿的就是一件缮丝织成的衣物。”
狄仁杰定眼一看，发现果然如此。李元芳在一旁说道：“狄春现在是狄府的大总管。府内所有执事总管都穿这种质料的衣物。”
“不光是咱们狄府，京城中除了太子内坊以外，所有官宦人家的管家几乎无一例外。”狄春在一旁补充道。
李规在凉州待了近十年，落户长安还不到半年时间，对长安城里的一些风俗人情并不太清楚，比如狄春说的这些。于是追问道：“还有呢？只在长安城里。”
狄春想了想：“这就有些多了，经营各种生意的东家，各个衙署官长的幕僚，教书先生，还有各坊里长，武侯铺里的武侯......”
李规点了点头，感叹道：“基本上囊括了各个行业，目标范围有些大啊。”
“可以用排出之法，排除掉一些不可能的答案。”李元芳眼前一亮。
狄仁杰听到后，哈哈大笑起来：“好你个李元芳，我这一套断案的经验，你已是了如指掌。再配合守矩的观察入微，我看啊，都不用我出马，你二人侦破此案都绰绰有余。”
“也罢，老夫就来听听元芳怎么进行排除吧！”狄仁杰饶有兴趣的看向李元芳。
李元芳也当仁不让，坐在椅子上给几人分析了起来：“首先可以排除官长们的幕僚，因为两位死者都是小衣短打，幕僚是不会穿成这样的。”
官长们辟除的幕僚，一般都身着圆领袍，因为同他们有来往的基本上是官员，穿圆领袍更合群。
“嗯，元芳兄说的不错，从二人的包裹中也能看出端倪。里面只有衣物和铜钱，连本书都没有，这可不是做幕僚的样子。”
“要说是做生意的东家，似乎也不太对。从常理推断，杀死生意人，一般是图财，可二人包裹里的财物并没有丢失，而是被蒙面人用来嫁祸张春王五。”
李元芳又依次排除了教书先生和武侯的可能，到最后总结道：“如此看来，恐怕只有官员家里的管家、仆役的身份还可以沾上点边。从穿着打扮，到二人同姓，都极像是这一类人。”
身为狄府的大管家的狄春自然有话要说：“不错，咱们狄府不就有狄安、狄福、狄贵这些仆人吗？”
狄仁杰听后，先是夸赞了一下李元芳，然后顺着他的推断问道：“好，我们姑且说他二人是长安城中某座吴府的管家，那么，他们到武康来是找谁呢？”
李元芳登时被问住了，这了几下也没个下文，还是一旁的李规出言替他解围：“公门讲究门当户对，官员家的仆役绝不会来找一位普通百姓。要么这位官员家在武康，要么他有朋友居于此地，因此，才派仆人前来探望。”
“不错，守矩之言正合我意，不出意外的话，此事应该已经有了结果。”这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狄仁杰指向门外：“正巧，这就来了。”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了曾泰的声音：“狄公，曾泰求见！”
“曾县令请进。”
曾泰进门后，给几人施了一礼，随后说道：“狄公，您安排的事情下官已调查清楚，整个武康县里，在京城做过官的只有一位。”
“是谁？”
“西郊外刘家庄的主人——刘查礼。曾任冬官员外郎，十年前因事辞官归田。”
听到曾泰的回答，狄仁杰脸上露出微笑：“果然是他！”
李元芳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思的道：“原来狄公早就想到了两位死者的身份。”
“倒是没想到刘查理那厮，竟然还在工部做过员外郎，真是看不出来啊。”李规感叹道。
李元芳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他对刘查理当日的印象，深着呢！
第二天一大早，狄仁杰摆开阵势，在钦差仪仗卫队的簇拥下，再次光临刘家庄。
而短短三日，刘家庄已是物是人非，原本贴满红色喜字的大门，上面已挂上了白帆，而门前办喜事的棚子也改成了丧棚。
僧道两班人马坐在棚内，吹吹打打，超度亡魂。仆役们身穿孝服，在门前撒着纸钱。
几人大感惊诧，不过两三日，刘家庄怎么这样了。
队伍离刘家庄还有十里的时候，便已经有卫士前往刘家庄通知刘查理迎接天使大驾。狄仁杰一行甫一到门外，就看见神情黯然的刘查理以及披麻戴孝的管家刘大在门前等候。
等车马停稳，刘查理嘶哑着道：“下官刘查理，携阖府上下，恭迎天使大驾光临，见过狄相公。”
刘查理说完后，一众仆役也纷纷喊道“见过狄相公”。
虽然有卫士提前通知，但要拆除丧事的布置已经来不及，刘查理只能原模原样的接待狄仁杰。
狄仁杰走下马车，左右瞧了瞧，却不见刘传林的身影，心中生出一丝疑虑。而一旁随行的曾泰却认为刘查理十分失礼，厉声斥责道：“大胆刘查理，竟敢以大孝迎接天使，难道不知道国法森严嘛？”
刘查理只能长长一拜，替自己辩解道：“下官知罪。只是事起突然，下官接到消息时以来不及拆除，还望天使恕罪！”
曾泰哼了一声，还想说什么，狄仁杰向他摆了摆手，缓缓走到刘查理面前：“刘员外，起来说话吧。”
刘查理直起身子，低着头不敢和狄仁杰对视，而一旁的刘大看向狄仁杰，惊叫道：“你、你不是，怀先生吗？”
刘大认出了来人，正是前两日来过庄里的小郎君朋友，自己带他在后园赏花，结果被刘查理赶走的怀英。
曾泰和前面打头的千牛卫校尉同时一声怒吼：“放肆！”
吓得刘查理和刘大连忙鞠躬道歉：“下人无知，请天使恕罪。”
狄仁杰朝二人摆了摆手：“没事，我就是当日的怀先生。”又转身对曾泰和校尉说道：“你们不要这么紧张，搞得我像是一个恶客。”
这话其实也没错，不请自来，不是恶客是什么？
听狄仁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刘查理这才抬起头来，看清楚了狄仁杰的模样，随后吓得一哆嗦。这时一旁的李元芳说道：“当天，刘员外将我三人轰出庄子，还记得吧？”
“扑通”一声，刘查理跪倒在地，不停的磕头：“下官不知天使身份，胆大胡为，冒犯天颜，望天使恕下官不敬之罪！”
李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两世为人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当初蒙自己阿耶托付大事的刘查理怎么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要知道吴孝杰身处长安，到死都不曾变心。
狄仁杰白了一眼李元芳：“开玩笑也不分场合，还不去将刘员外扶起。”
说着伸手去搀扶刘查理：“刘员外，快请起。所谓不知者不罪，真要说起来，还是我三人叨扰刘员外了。”
又和刘查理说了一阵话，狄仁杰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对了，怎么不见令郎？他可是位知书达礼，胸中有丘壑的好郎君。”
听到狄仁杰问及此事，刘查理不禁悲从中来：“蒙天使器重，只可惜犬子却是福薄，已不幸身亡了。”
人生最痛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刘查理只刘传林一个儿子，而今独子身故，不由得老泪纵横，在狄仁杰面前哭了起来。
一旁的曾泰见状，本欲出言呵斥，却被李规拦下：“曾县令，老年丧子，人之大痛。此真性情耳，岂能斥责？”
而狄仁杰和李元芳纷纷一惊，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什么，令郎去了，什么时候的事？”
刘查理哽咽的回答道：“昨天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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